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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9n1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似锦华歌 > 第677章
    柳微拿起匕首来,不由得舔了下嘴唇。

    有些紧张。

    上次给冷封缝合伤口,那是情急之下,硬逼着没法,如今又找不到董杏林或原空师傅,没法,她只能再一次硬着头皮上。

    在来的路上,她就琢磨了一遍又一遍。

    别看只是“清理伤口”那么简单。

    举个例子,重睑手术,乍一听,不知道是个啥意思,说做个双眼皮,大家都知道,但别看只是个双眼皮,做法很多,不同的人做出的效果还不同。

    不说其他,非科班出身,胆子大,就敢上手,不就是上个麻药,切开,掏一掏,然后封起来;换作专业医师,人家会告诉你,皮肤分为好几层,除了外面那一层皮,里面还有脂肪,还有肌肉,还有神经,切开是切开了,清除哪些部分,后面又缝合哪几层?

    有人说,不都差不多,整个双眼皮不就得了?

    或许,失败的少数,就会说道:“老子做个双眼皮都失败了!两层耷拉下来,变成了三层,整个眼睛都给眼皮盖住!”

    言归正传。

    柳微凭借记忆,在脑海里演示多次,等到了现场,还是觉得手心冒汗。

    “县主?”小路子见她没动静,在旁边轻声问着。

    她回过神来,问李砚:“你确定不需要人摁着?”

    他只是轻飘飘来了句“嗯”。

    用高度酒消毒后,一直烧着的匕首就该上前线了。

    后肩部烂了一块肉。

    必须要切掉。

    切掉一部分后,还必须要往下清理一部分。

    集中精神。

    下手得快,得准,她越是冷静,他才会少受痛楚。

    果真,李砚不需要人摁着。

    等她放下匕首,半边肩膀都有血迹,好在小路子不晕血,有一点血,他就给开水煮过的布巾按压干净。

    撒上药粉。

    再稍微包扎一下。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她才想起,整个过程,李砚都没有吭一声。

    大概得有二十来分钟。

    再看他的脸。

    六月的天,他整个人湿透了,给汗水泡湿的发丝,胡乱搅在脸上,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甚至他的唇有些微微颤抖。

    双眼只是半合着。

    仿佛下一秒就会睡着。

    然后。

    他再也不会醒过来。

    一想到他再不能醒过来,心里就是一揪,轻轻喊道:“李砚?”

    他努力抬起眼皮。

    眼皮却像是在打架,打得不可开交。

    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眼前一片漆黑。

    她的声音就在耳旁,却感觉越发的遥远。

    越来越远……

    好像能看清了?

    眼前是那个夏天,南浔外的山头,越风说不该走这边,山间多匪盗,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要走这边,见着一处溪水,他捧起清凉的水来解渴。

    溪水微微带着回甜。

    还没再捧着吃上一口,忽然,一旁的草丛里有动静。

    他和越风都吓了一大跳,谁都没注意到草丛里竟然藏着个人,不及看那是谁,只见着一双赤裸的小脚。

    跟他以往见过的女子都不同。

    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将手朝天,指着天,说出令他都感到吃惊的话。

    小路子说她身份可疑,怀疑她就是柳府的娘子。

    越风却说,她就是个疯婆子。

    她还陪他去了西北,她不会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开心,尽管他事后一直后悔,就不该带着她,倘若他出事,她必然会受到牵连。

    打小,他身子不好,却要四处奔走,因为父亲说只有自己亲眼所见,才是最为可靠的实事。

    父亲放手,让他出去。

    只因今后多年,他将一直困在同一个地方。

    有很多危险,有很多无奈。

    而他只是想她平安、健康、快乐。

    在去西北的路上,他们在一处陡峭的地方,见着一朵生在悬崖峭壁的白花,不知名,却尤为美丽,散发着绝尘的仙气。

    他见她喜欢,想要去摘下来。

    她阻止了他:“她原本就生长在那里,不管是开花,还是凋零,自有她的宿命,如果你现在把她摘下来,她将见不到今晚的落霞。就让她待在那里,不好吗?”

    李砚见着那花。

    将她藏在自己的心底。

    喜欢,不一定就要拥有。

    他就站在那悬崖边上,细细打量着那朵小白花,风儿轻轻飘着,悬崖底部却传来腾腾热气。

    实在是好热。

    火辣辣的热。

    “李砚——”

    “李砚,你醒醒!”

    “殿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后面是小路子的声音。

    他试图睁开眼,却还是睁不开,眼前还是悬崖,还是那小百花。

    见着小白花,他就觉得不热了,也不疼了。

    “我没让他睡,那他就不准睡!”

    他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听她如何霸道的说话,他心里只觉得好开心。

    没有别的感觉,就是开心,火辣辣的热气逐渐变得清凉。

    柳微还正着急,只是切一块肉,不至于当场要他命,可她就是很担心他,就有些关心则乱,人家只是太疼、太累,睡过去而已,她偏偏不许人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