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少爷拒当电子宠物》 第1章 《豪门少爷拒当电子宠物》作者：我嘞个归归 / 云沐清风【完结】 文案： 陆砚作为豪门私生子，在家被忽视，在校被霸凌。 昏暗孤单的世界里，仿佛再没光的存在。 一天，他偶然下载了一个养“电子宠物”的app，领养一只宠物。 “请为您的宠物取名。” 陆砚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他充满遗憾之人的名字——周维笙。 “恭喜您，领养宠物‘阿笙’，未来的日子里，请关心爱护您的宠物。” * 作为学校风云人物，天之骄子谢笙星眉剑目，十几岁的年纪，浑身透露着骄傲张扬，放纵不羁。 某日，他正在家里打游戏，突然一阵不可抗力，谢笙变成了——一颗蛋。 他努力把自己从蛋里拔出来，刚刚落地。 “恭喜阿笙破壳而出，请尽快喂食。” 一个奶嘴“咣”的一下塞到了他的嘴里。 谢笙：…… 艹，什么脏东西！ 意识到自己变成电子宠物这个可怕的事实后，谢笙只觉得自己日日在受到□□。 “阿笙应该喜欢这个粉色的项圈。” 谢笙：艹，别给劳资戴这娘唧唧的狗链！ “给阿笙购买这个大号猫砂盆应该可以解决随地大小便的问题。” 谢笙：啊啊啊，劳资要私密性的便池！ 谢笙发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自己的需求顺利传达给陆砚。 除非…… 在每句话前加上“主人”二字。 为了不再受到□□，谢笙不得不屈服，咬牙切齿加上这两个字。 “主人，劳资不爱吃甜食！” “主人，劳资不要带狗链！” “主人，劳资需要私密便池！” 直到一天，教室里。 谢笙看陆砚那个小蠢货又被欺负，一个人在角落自闭难过。 突发善心的他决定带人出去散心。 他站在陆砚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开口，却习惯性脱口而出：“主人……” 全班骤然安静，所有同学目光聚集在二人身上，惊悚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谢笙身体一僵。 靠啊啊啊啊啊！！！！！ 阅读指南： ●攻受人设都不完美，都有很大的问题，追求完美的勿入。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校园 正剧 app 主角视角陆砚互动谢笙配角周维笙 一句话简介：救命！哪个正经攻会当受的面干… 立意：锤炼自己变得心性强大，才能获取真正的自由。 第1章 16岁这年，大概是陆砚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 被初恋分手。 母亲去世。 他以私生子的身份，回到了陆家，造到所有人的白眼。 就仿佛这个世界一瞬间就抛弃了他，原本多彩的世界，一道道色彩飞速流逝，悄然熄灭。 他的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 幸好…… 虽然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孤单一人，可他还有陪伴着他的小白。 那是一条流浪狗。 是他被那个姑且可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带回来时，路上捡的。 遇到小白时，陆砚觉得自己跟它很像，一身伤痕，狼狈不堪。 被人驱赶，嫌弃。 这么大的一个世界，仿佛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陆砚请求那个男人，能不能让他把它带回去抚养。 那个男人大概是不想多费口舌，又或者是初次见面，表现下姑且称之为父亲的纵容，同意了。 这也让他在这个家中，好歹有一个愿意信任他，爱他，不嫌弃他的存在。 哦对，他的小白呢？ 原本蜷缩在床上的陆砚突然坐直了身体，眉头微蹙。 他有些焦急的环绕四周，发现小白并不在房间里。 而他卧室的门，大概是回来时没有关好，这会儿漏出了一条缝。 瞬间，所有的恐慌一拥而上。 这不是他的家，不能乱跑。 陆砚慌里慌张的起身，随便踩着拖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正好听到了家里保姆和他名义上的弟弟，陆瀚宇说话的声音。 保姆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讨好：“小少爷，这个小狗是你养的吗？真可爱，不过看它是不是太调皮，身上都弄脏了，少爷需要我帮它洗洗澡吗？” 话音刚落，侧面就传来陆瀚宇厌恶至极的声音：“不是我的狗，是那个野种带回来的，快把它弄走，脏死了。” 保姆正打算抱起小白的手顿时一僵，表情也顿时上演了一出川剧变脸。 刚刚的笑脸完全不见，而是一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的表情。 “什么晦气的东西，赶紧滚滚滚！” 说话间，一脚踢在小白的肚子上。 小白吃痛，嗷嗷叫着连滚带爬，飞快乱窜。 看到刚刚跑过来的陆砚，顿时看到了救星一般，扑到了陆砚身上。 “嗷呜，嗷嗷。” 委屈巴巴的声音从小白的口中发出。 它尚且还不明白，明明是小主人的家，为什么它就出来看看都不可以。 陆砚抱小白在怀中安抚。 耳边却传来了保姆不耐烦的叱责声：“自己回来还不够，还要再捡个脏东西回来，是嫌这个家还不够脏吗！” 陆砚脸色唰白。 他转身，正要沉默的回到房间，陆瀚宇叫住了他：“喂，我不管你怎么跟我爸说的，他竟然允许你带条狗回来，我可是警告你，我最讨厌这种脏东西！” “我劝你识相的话最好把你的狗扔出去，否则哪天死在家里我可不管。” 说完，“嘭——”的一声甩上了门。 陆砚的拳头骤然收紧。 他低着头，刘海隐藏起眼底的神色。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他知道了。 寄人篱下的他，还想要照顾旁的生物，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知道。 如果不把小白送出去，那陆瀚宇说的定然会成真。 连他都想弄死的陆瀚宇，想杀一条狗，轻而易举。 “小白，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陆砚当晚最后一次佛摸着小白的头，声音颤抖。 小白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眼睛里也充斥着浓浓的悲伤。 它舔了舔陆砚的手心，仿佛是在安抚他。 “我不怪你。”陆砚仿佛感受到小白这么对他讲。 第二天。 陆砚带着小白来到了附近他所查到的宠物救助站。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看到乖巧懂事的小白，顿时喜欢的不得了。 围着小白转了又转。 约摸三十分钟后，一切手续办理完成。 “陆同学，小白的手续都办完了，您需要留一下你的手机号吗？之后小白如果被领养，或者有什么消息方便我们联系你。” “156xxxx7625。”陆砚回道。 “好的我们已经记下了，陆同学还有什么想为我们交代的吗？” 陆砚望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小白，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第2章 他拳头握的紧紧的，双唇抿成一条线。 最终依旧是用刘海遮住了眼睛，低声道：“没事了，我走了。” 再没看小白一眼，陆砚一路低着头，浑浑噩噩的回到陆家，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 陆砚坐在床上，蜷缩在一起。 他的周身连带着他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觉得，这种情况他应该哭的，大哭一场。 可是也许是前些日子哭的够多了，眼泪已经流干，这会儿竟流不出半滴泪来。 周遭安静的可怕。 现在，他的世界里，最后一个陪伴他的朋友都没有了。 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熄灯键。 就连那抹黑白，都已经成为奢侈。 自此，他的世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色。 没有方向，没有未来，亦……没有期待。 陆砚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脑袋埋在其中，肩膀轻松抖动着。 “妈妈，我答应过你，好好活下去，可是，我真的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妈妈，我该怎么办？” 陆砚心中吶喊，可是，这个世界再没人能给他回应。 “叮咚——” 一封邮件送达的声音，引起了陆砚的注意。 陆砚毫无焦距的目光茫然的看过去，在看到邮件名称那一刻，瞳孔骤然一缩。 “妈妈！” 陆砚飞快拿起手机，又仿佛害怕误触什么，小心翼翼的打开邮件。 邮件是定时邮件，看上去可能的确是妈妈在世时就发来的。 是一段语音。 “砚砚，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大概妈妈已经不在了。 妈妈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痛苦，可惜妈妈没办法再抱抱我的砚砚。 砚砚，不管别人怎么说，妈妈永远爱你。 未来，砚砚也一定会遇到别的珍爱砚砚的人，所以，砚砚不要难过，好好活下去，对自己要好一些，然后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去迎接那个会珍视砚砚，爱着砚砚的人。 砚砚，好好活下去，妈妈后面每年在你生日，都留有生日祝福。 妈妈期待砚砚的响应。” 温柔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内响起。 一段话，陆砚听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不知第多少遍之后，心里的那根弦骤然被崩断。 陆砚紧紧攥着手机，终于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最终，放声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陆砚仿佛哭的昏了过去。 大脑嗡嗡的，眼睛望着面前，也都是一片模糊。 他刚刚攥着手机的时候，不知点到了什么，一个金蛋样式的图标app正躺在他的手机里。 app的名字，写着“电子宠物”四个字。 陆砚望着宠物二字，鬼使神差的点开app。 随即出现的是一段精美的动画。 浩瀚的宇宙当中，一条条银色的光线彼此交织。 突然，从中分出了一根银线，降落在地球上，钻到一颗金蛋当中。 [浩瀚星辰，灵魂共生，恭喜您，获得电子宠物。] [电子宠物具备真实的灵魂，在今后的日子里，将全程陪伴您的成长。] [孤独的旅人，此时此刻，若让你选择一位伴侣，你们彼此相知，相遇，携手到老，他的名字会是——] 陆砚怔住。 app上显示的这段话，就仿佛具备着某种魔力。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他的初恋，周维笙的模样。 自由，放纵，活的潇洒。 他仰慕着周维笙，望着他宛若星辰一般在人群中闪耀，而他在别人眼里，却是如尘土一般肮脏，只配仰望。 他从未觉得自己会和这样的人产生除了仰望之外的交集。 直到那天，这样的周维笙出现在他的面前，声线温柔却洒脱：“陆砚，我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那一天，是他觉得幸福的开始。 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还有喜欢他的人。 他的世界，被这个叫周维笙的人，一笔一笔的涂上了彩色。 想到这里，陆砚觉得鼻子又有些泛酸。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望着屏幕上那句话。 如果要选择一位伴侣，携手到老。 那这个人是—— 陆砚抿唇，写下那个人的名字。 阿笙。 另一边。 东海市高级别墅区的谢笙正和好哥们在峡谷里征战。 “pentakill！” 随着这句语音播报，谢笙激动的从凳子上窜了起来。 “五杀！五杀！嗷嗷嗷！老子的五杀！！！” 谢笙一边跳一边嚎。 这可是五杀啊！人生中第一次！ 正激动，一下好像跳的踩空，突然谢笙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黑暗。 “卧槽，是什么鬼地方？老子把地板砸穿了？” 谢笙纳闷的想着，他好像掉在了一个密闭而漆黑的环境，伸手碰了碰，四周好像都是壳子。 “喂！有人吗？”谢笙拍着壳子，大声喊道。 没有人响应。 “诶真的邪了门了，这到底是什么鬼。” 谢笙又用力锤了锤壳子，发现壳子好像也不是很厚。 “算了，暴力破局，出去再说。” 谢笙下定决心，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壳子上。 很快，壳子就被他砸裂了个缝。 他努力把自己塞进缝里，撑着身体用力向外拔去。 就仿佛听到了“卟”的一声音效，谢笙终于完全从金蛋中钻了出来，应声落地。 “哎我去，老子终于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谢笙一边嘀咕，一边向周边望去。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硕大的眼睛。 “哎妈呀，这是什么？”谢笙被吓得向后一哆嗦。 但很快就发现了身体感受不对。 他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片刻后，爆发出一声惨叫：“我去！老子怎么变成一只鸡了！” 第2章 陆砚看着面前的app界面。 这个app的界面非常简单，甚至有点像古早的养电子宠物的界面。 在下面的选项中，旁边一排菜单选项，目前所出现的选择也只有【喂食】【清洁】【安抚】三个选项。 照理说，和如今市面上眼花缭乱的各种陪伴养成app比起来，这个堪称简陋。 可陆砚却觉得，就这样一个简单的画面，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 大概是一开始出现的那个小小的金蛋。 在他起完名字之后，金蛋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甚至还传来了咔咔咔敲击蛋壳的声音。 随着“咔嚓”一声，金蛋裂了个缝。 一个毛茸茸的小黄鸡从蛋壳内探出了脑袋。 毛茸茸的脑袋先是左右看了看，仿佛是在对这个世界在好奇张望。 随后，它努力地挤出自己的两片小翅膀在裂缝中，仰着脑袋，两片翅膀按在蛋壳裂缝上，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从这颗金蛋中拔出来。 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可陆砚从那蛋壳的摇摆程度可以想象的出，这个小黄鸡就连在蛋壳内的两个小脚，都在飞快的蹬着蛋壳用力，堪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第3章 整个过程，看的陆砚不知不觉屏息，在心中为小黄鸡“阿笙”默默加油。 终于，“阿笙”成功落地，小脑袋先是耷拉了一下，仿佛感慨自己终于从蛋里出来了。 下一刻，又“兴奋”的抬起了自己的两片翅膀，看了看自己的样子。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阿笙两片翅膀上下扇动着，一连串的叫声显得兴奋而着急。 【系统提醒：阿笙饿了，请尽快喂食。】 陆砚恍然，赶紧点开了app界面的【喂食】选项，展开的状态栏里，目前只放置着一个奶瓶。 陆砚尝试拖动奶瓶，朝着小黄鸡凑了过去。 奶瓶放在小黄鸡的嘴边，他就松了手。 奶瓶落在了地上。 陆砚：“……” 随着奶瓶掉落，小黄鸡又发出了一阵讨好般的叫声。 “是因为没能喝到奶吗？”望着这样可爱的小黄鸡，陆砚的心中也免不了生出几分怜爱之感。 他重新拖动奶瓶，又一次放在小黄鸡的嘴边。 这一次，他明显看到小黄鸡在努力抬起自己的两个小翅膀，试图扶着奶瓶。 只是大概小黄鸡幼崽的翅膀实在是没什么力气，陆砚手稍微松一点，就能感觉到奶瓶在下落。 他只得赶紧重新扶着奶瓶，手放在那个位置不动，一直等小黄鸡嘬着嘴巴，一点点把奶瓶中的奶喝完，方才把奶瓶拿开。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看着小黄鸡这活跃兴奋的样子，陆砚嘴角不经意露出了一丝笑。 是在感谢他吗？ 莫名的，原本阴郁的心情稍稍好了几分。 【恭喜玩家石见完成新手任务：喂食，奖励金币+10.】 很常规的金币奖励，想来是后期要在游戏里商店买一些宠物用品用的。 他这么想着，顺手点开了菜单栏的【安抚】选项，拖动那个手的图标在小黄鸡脑袋上揉了一把，“阿笙”也很开心的举起小翅膀跟他互动。 【恭喜玩家石见完成新手任务：安抚，奖励金币+10.】 安抚完，陆砚的目光落在了最后那个没用过的【清洁】选项。 “这个要什么时候用？”陆砚发现，清洁一栏的工具是灰色的。 正纳闷为什么不能用，下一刻，他就看到小黄鸡的身侧，突然出现了一坨大便的图案。 随着这坨大便出现，【清洁】选项中的【铲子】也亮了起来。 【清洁】竟然是铲屎。 意识到这点，陆砚顿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倒也并未嫌弃，拖动铲子，朝着那坨大便铲去。 不得不说，这游戏功能虽然简陋，但设计的体验感却极强。 铲屎的时候，如果角度不对，出现的效果竟然也会完全不同。 铲了好几下，陆砚才把那坨大便完全清理干净。 【恭喜玩家石见完成新手任务：清洁，奖励金币+10.】 松了口气的同时，陆砚下意识看了一眼在一旁“叽叽”叫着的小黄鸡。 这一看不打紧，陆砚那隐藏在刘海下的眉梢，都微微动了动。 他的小黄鸡，脸红了？ …… 对谢笙来说，他觉得这会儿自己一定在做梦。 而且绝壁是史无前例的噩梦！ 他不就是第一次拿五杀激动了一些，至于惩罚他来到这样可怕的梦境中吗？ 先是变成了这么一个小黄鸡不说，特么那个人还拿那什么奶瓶往他嘴里塞。 第一次塞的时候，他别开脑袋，把奶瓶弄在了地上，这人不懂他什么意思吗？ 他堂堂谢家大少爷，堂堂东海一中扛把子的，喝奶？传出去还混不混了？ 结果，奶瓶搞到地上还不算，那人竟然捡起来硬往他嘴里塞，差点没把他牙给磕掉。 他挣扎着想要推开奶瓶，但变成这鬼玩意鸡之后，两个翅膀软趴趴的，举上去都才勉强能够得着奶瓶，那个人还暴力的把奶瓶按在他嘴里一动不动。 艹！ 谢笙屈辱的把那瓶奶喝完，恶狠狠的瞪向屏幕外的那个人。 “靠！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 刚喝过奶的谢笙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威胁的话刚说完，那人就跟故意挑衅似的，强制喂奶还不够，竟然伸手在他头上乱来！ 这手法，特么跟他rua他家二黄一模一样。 谢笙更怒了。 整个人暴躁的厉害，一边抬着翅膀试图把那只手扒拉下去，一边气到跳脚：“但凡老子知道你是谁，老子一定弄s……” 话音未落，他只觉自己肚子升起了一股浓烈的排便感，不受控制的那种。 不好…… 谢笙心中顿感不妙，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身下出现了一坨…… 那个人，还专门拿了个小铲子，一点一点认真的帮他清洁。 画面一度诡异的安静…… 一抹尴尬之色，逐渐攀爬至谢笙的脸上，变得通红。 啊啊啊啊啊，他不活了！ 这到底是什么噩梦，求求了快点让他醒过来吧！ …… 陆砚做完面板上的所有功能之后，看着app里小黄鸡可爱的样子，伸出手正打算再研究研究还有其他什么互动功能。 结果刚刚又一次点开菜单栏，就听到了一阵毫不客气的砸门声。 “喂，爸回来了，叫你下来，快点出来听到没有。”门外传来的是陆瀚宇不耐烦的声音。 仿佛过来敲这个门都非常不乐意。 陆砚刚刚因为和小黄鸡阿笙互动而稍稍带着些光彩的眸子，顿时变得暗淡下来。 他低着头，任由刘海完全遮盖着眼睛。 放下手机，陆砚打开门向外走出去。 寄人篱下，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陆砚沉默的来到楼下客厅，客厅里，那个被称之为他名义上父亲的男人，正在和他名义上的弟弟陆瀚宇有说有笑的。 父慈子孝，关系极好。 这和谐的家庭关系，和陆安表现出来的属于父亲的威严包容，看在他人眼里，怕一个个都要说一句，陆安简直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对家庭负责，对孩子关心，而且事业有成。 可陆砚却比谁都清楚陆安的过去，更是清楚陆安表面光鲜之下，隐藏的是怎样伪善的一个人格。 一次酒吧相遇，陆安对那个漂亮的女人就起了色心。 女人有自己的原则，虽在酒吧工作，却从未答应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陆安为了得手，用花言巧语欺骗那个女人，承诺给对方一生。 可是却在几次自己潇洒快活之后，一走了之，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 也不管那个女人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就这样，杳无音讯。 他就是那个孩子。 那个从小就没有爸爸的孩子，他一度以为自己爸爸是不是已经死了，直到今年，母亲病重，去世前一周，不知怎么联系上了这个男人。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陆砚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但结果就是，在母亲去世，他独自一人料理完母亲后事之后，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拿着母亲写给他的信告诉他：“砚砚，我是你爸爸，今天起你跟我一起生活。” 第4章 就这样，他听从母亲的话，就以这种寄人篱下的方式来到陆家。 陆安看到陆砚下来，拍了拍陆瀚宇的肩膀示意他坐好。 随后他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道：“砚砚过来坐这儿。” 陆砚并未听从他的话，而是来到一侧的沙发坐下。 陆安也没在意，笑呵呵的对陆砚道：“砚砚，到新家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都挺好的。”陆砚声音几不可闻道。 “嗯，习惯就好。”陆安点了点头：“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是这样，我直接给你安排到了瀚宇那个班，你俩在一个班级的话，彼此之间有点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一下。” 陆砚低低的“嗯”了一声。 结果他声音还没完全落下，就听到陆瀚宇警告道：“我提前跟你说好，跟我一个班可以，但在学校里你管一下你的嘴，不能暴露我俩一个爸。对外你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哥，听到没？” 第3章 “小宇，怎么说话呢！”陆安听到陆瀚宇的话，轻轻瞪了他一眼，制止了儿子。 说完，又看向陆砚道：“砚砚，小宇平时在家被我宠惯了，说话没个分寸，你是哥哥，尽量多担待一些。” 陆砚沉默着，没有言语。 陆安知道陆砚这孩子内向，话少，就自顾自的继续道：“之后你在学校里，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都可以找小宇帮忙解决，小宇他在学校里人脉好，什么事情都比较熟，知道吗？” “嗯。” 陆安看陆砚这兴致缺缺的样子，也觉得有些无趣。 “行了，其他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你累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王叔会送你们去学校，其他的到了学校就有人帮忙安排。” 陆安说完，起身离开了客厅。 陆瀚宇也跟着起身，随意白了陆砚一眼，往自己房间去了。 两人身影完全消失之后，陆砚方才回到房间。 他的神情跟下楼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陆家父子说的那些话，在他看来与其是关心交代，不如说是警告。 而这种会被防着的态度，他也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现在，并不愿继续多想周遭遇到的事，或者说，只想逃避这残忍的现实世界。 坐到床上拿起手机。 手机界面依旧停留在那个场景，可是里面的小黄鸡却已经没了。 陆砚坐直身体。 他的小黄鸡呢？ 他戳了戳屏幕，小黄鸡阿笙并未出现，而是弹出了一句文字： 【阿笙感觉到了无聊与疲惫，去休息了，体能恢复之后可再度出现，体能恢复时间为：23小时12分钟。】 【玩家您可通过充值减少冷却时间，请问是否进行充值。是/否。】 望着这句话，陆砚的目光明显暗淡下来。 他没钱。 更何况，哪怕有钱，这些年亲眼见到过母亲赚钱的辛苦，他又怎么可能把钱花在游戏这种事情上。 他关掉了界面，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双手环抱双膝，怔怔的望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发呆。 他不知道明天开始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陆砚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但他答应过妈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好自己，要坚强的好好活下去。 想到这里，陆砚望着漆黑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努力在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 另一边，谢笙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噩梦中待了多久，终于醒了过来。 他撑着身子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捂着有些发红的脑壳，轻轻的“嘶”了一声。 难不成真的是刚刚五杀的时候太激动了，把自己给激动晕过去了？ 可是那也不至于让他做那么离谱的噩梦吧？ 不过还好，那只是噩梦，要是真的…… 联想到这可怕的场景，谢笙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被人按头喝奶，当着人的面随地大小便。 太特么可怕了！ 还有那弱不禁风的小翅膀，弱的连个奶瓶都打不掉。 哪里像他这健硕的胳膊…… 谢笙抬起胳膊看了一眼，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他小臂上，一个浮动的时钟正在缓慢倒计时。 【23:12:09】 虽然上面没有说明这个倒计时是干什么用的，可是谢笙自己有一种直觉。 在这个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他极有可能又要成为那个连屎都憋不住的小鸡崽！ 一股寒意从谢笙尾椎涌起，直冲脑门。 草。 谢笙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开门就向外冲去，边跑边嚎：“爸！妈！我好像见鬼了！” …… 周一。 王叔开着车，带着陆砚和陆瀚宇二人一起来到学校。 下车前，陆瀚宇看了一眼陆砚。 想到这个女支女生的脏东西之后要和他在一个班，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是恶心。 他顿时白了陆砚一眼，拎起书包头也不回的朝班级方向走去。 陆瀚宇的表情，陆砚看的一清二楚。 但他沉默着，不为所动。 这些年来，类似的表情，他见太多了，也麻木了。 他一路沉默的跟着王叔办理完手续，又由新班级的班主任带着来到了高二六班。 班级里这会儿正在进行早读。 班主任到来，先简短的介绍了他一番之后，便让他自己挑选座位先坐下。 他是中途转来的，班级里也并没有提前留有专门为他安排的地方。 陆砚这会儿方才抬起头望向了班级里的情况，也看到了班级中仅留下的两个空位。 其中一个，同桌位是个女生，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他也大概知道，这个女生很漂亮。 他虽然不喜欢和人交流，却对人类的情绪感知极为敏感。 自然也就观察到，在这个女生身旁围绕着的，是一群虎视眈眈，又有点心思的同学。 其中，就包含有陆瀚宇。 陆砚眉眼低垂，对一切心知肚明的他，自然不可能前往那个位置。 而是望向了另外的一个空位。 这个位置是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两张桌子。 其中，紧邻窗户的那个桌子主人并未到来，只有乱七八糟随意丢置的书本，彰显着这个课桌主人的放荡不羁。 两个位置对比起来，好像没什么好选择的。 陆砚低着头朝后排靠窗的那个座位走去。 而就在他坐下之后，他隐隐听到了周围同学极低的抽气声和微妙的议论声。 “我去，这个新同学好猛，竟然敢直接坐在谢笙的身边，简直是勇士啊。” “他应该是不知道吧，毕竟谢爷今天请假，见不到谢爷的尊容。” “但是谢爷如果回来，看到自己身边坐了个人，怕不是得气的削他？” “那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行了吧，小心谢爷知道了说你多管闲事。” 陆砚：“……” 他视线望向了身旁杂乱无章的桌子，默默的向旁边坐了坐。 而另一边，陆瀚宇从陆砚站在讲台上期，就用那有些阴郁的眸子盯着陆砚。 第5章 选座位的时候，他看到陆砚的视线先是落在了他女神文向露的身侧。 陆瀚宇顿时警惕的瞪着陆砚，但凡他有这个胆子坐在文向露身旁，小心他对他不客气。 但幸好，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走向了另外一个座位。 而当陆瀚宇看清剩余的最后一个座位的位置时，表情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更是有几分幸灾乐祸。 好家伙，那不是他们班里无人敢惹的霸王谢笙的同桌位吗？ 竟然敢跟谢笙坐在一起，之后的日子，一定有的他受。 他一定会后悔转学来到这里，后悔来到他这个家。 最好是，他能被谢笙欺负的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免得在家里碍他的眼睛。 陆瀚宇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 他一个人在家里过得好好的，突然来一个跟他争夺东西的人。 他要能让陆砚好过，他就不叫陆瀚宇！ 这么一个晦气的野种，脏东西，也配跟他有同一个姓？ 陆瀚宇如此想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并不想让班里同学发现他和陆砚之间的关系。 陆砚还不配跟在他的身边，借他的势。 …… 另一边，高二年级17班。 当初，和陆砚分手后没多久，老爸工作调动原因，他跟着转校到了一中。 周维笙正垂目解着面前的一道数学题。 流畅漂亮的字体，展露着从容有序的思路，在他的笔下一行一行的落下。 金色的阳光侧着洒落在他的身上，在书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倒影。 平和，安静，却又带着让人信服的温暖力量。 他是今年学年初就转学到一中的。 来到这个班级，仅仅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得到了全班的认可，大家信服他，愿意追随他。 班主任也不得不承认周维笙的优秀，无论是性格，成绩，还是与人相处，都是佼佼者。 所以，破天荒的给这样一个转校生了班长的位置。 而这会儿，周维笙正在解题，突然身侧的椅子被拉开了，一个同学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拧开桌上的杯子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 对此，周维笙眼睛都没抬，随口问道：“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笙哥，不是我受刺激，我跟你讲这事要是我跟你讲出来，受刺激的人绝对是你。”李清帅语气神秘兮兮道。 周维笙失笑：“我能有什么受刺激的？你尽管说说看。” “你知道我今天来的时候，在学校里看到了谁吗？” “谁？” “笙哥的前男友，陆砚。” 周维笙手中的笔尖骤然一顿，钢笔在本子上浸出了一个墨点。 他沉默了两秒，随后语气淡淡道：“看错了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同样是有点漫不经心，可说这话的时候，周维笙声音明显多了几分冷意。 李清帅搓了搓下巴道：“我确定没有看错，我为啥来的这么晚，还不是刚刚去打听了，他的确是今天才转学来一中的，就在高二六班，名字是陆砚，错不了。” 周维笙坐直了身体，注意力从面前的题目中抽离，合上笔盖。 李清帅继续道：“笙哥，你说这都半年了，他不会还想纠缠着笙哥吧？” “好家伙，这一次竟然直接跟着笙哥转校，他倒爱的痴情，不过笙哥也得做好准备了，如果他真的是奔着笙哥来的，笙哥打算怎么办？” 周维笙手上的钢笔在指尖旋转了一圈，握在手心。 闻此，只是淡漠道：“不怎么办，他越是这么纠缠，就越惹人厌烦。” 第4章 李清帅还没有感受到陆砚语气中的不耐烦。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不过说真的，笙哥既然不喜欢他了，当初就不应该心软，你看，这让他一直不死心，甚至笙哥都转学了还不放过笙哥。” 周维笙微微蹙眉，神情中带着几分思索，却并未开口。 “也是笙哥魅力太大，他也不想想，就他那出身，笙哥能跟他好一段已经是便宜他……” “李清帅。”周维笙出声，打断了李清帅的话。 他的眼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淡淡的看了李清帅一眼：“关于他的事，我会处理” 李清帅从小跟着周维笙一起长大，非常了解周维笙的性格。 这会儿听到这有些不满的话，知道他已经触到了笙哥不喜欢的事情。 他当即闭嘴。 周维笙说完，把陆砚放在脑后，重新打开钢笔打算继续做题。 只是往日可以轻松投入的试题，这会儿却半点感觉都没有。 过了许久，周维笙又一次烦躁的合上笔盖。 他放下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一直维持很好的温文尔雅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阴郁。 …… 今天一天，绝对是谢笙度过的最煎熬的一天。 当他发现自己仿佛中邪了一般，手臂上出现那个倒计时开始，就冲出去找爸妈。 但无论是爸妈，还是他遇到的任何人，都表示他那胳膊上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根本看不到他口中那个浮动的倒计时时钟！ 而他拉着一个人就看胳膊的行为，也终于引起了他爸妈的重视。 不管是身体真的出了问题，还是脑子出的问题。 当天，谢笙被爸妈带着在医院进行了一个全方位的体检。 而所有的体检结果都指向：身体健康，精神倍棒。 但这检查出没问题，比检查出有问题还要让谢笙感觉到绝望。 他到底要如何做，才可以让爸妈相信，他有可能会在晚上变成一个还需要喝奶的小鸡崽！ 回去的路上，谢笙正色，是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严肃。 “爸妈，我必须要认真告诉你们，我真的中邪了。” “嗯？展开说说？”谢父一边开车，一边随口问道。 “就是，可能说起来你们不敢相信，我的手臂上真有一个倒计时，而且昨天我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变成了一只小黄鸡，我还有种预感，如果不找到解决办法，等这个倒计时结束，我还会去到那个地方，继续当那个小黄鸡。”谢笙认真道。 “哦，很有趣的经历啊，你变成鸡之后都做了什么？”谢父继续搭话。 谢笙：？？？ 不是，身为一个父亲，听到儿子中邪了首先关心的不应该是儿子的身体吗？ 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不会真是充话费送的吧？ 谢父问完，发现儿子没有说话，回头短暂的瞥了一眼儿子，看儿子脸色不好，以为儿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索性转移话题道。 “你变成的那个鸡，好看吗？” 谢笙：“……” 友好的父子关系破裂了，谢谢。 他算是真的看明白了，这种听起来就的确挺离谱的事情，任凭他怎么说破天，爸妈也不会信。 谢笙心中极其郁闷，到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自闭。 这一天，他在自家的投资的医院进行了全方位的体检，什么毛病都检查不出来。 第6章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真的很玄乎，真想脱离，可能还得他自己来想办法。 谢笙咬了咬牙，最后盯着自己手臂上的倒计时。 12…… 11…… 10…… 随着倒计时的变动，谢笙感觉自己心跳的速度都在跟着加快。 求求了，别再让他变成那只一只手都能弄死的小鸡崽了！ 但他的许愿并没有成真。 时间一到，在那里坐得好好的谢笙只觉得突然的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时，他果然又在那个神秘的地方。 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 不过让谢笙觉得稍稍比昨天好一些的是，昨天那个仗着他目前四肢无力，没有反抗余地而尽情欺负他的那个人，没有出现。 好歹，今天不用再像之前那样社死了吧。 谢笙抬头看了眼自己右上角的时间。 倒计时1小时。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在这里待够一个小时，就可以顺利离开了。 希望那小子这一个小时内别出现，让他安安稳稳的，就当坐一个小时牢就好。 谢笙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这不，一回生二回熟，改变不了环境，就客观的改变自己的心态就好。 谢笙想到这里，当即往地上一趟，小鸡崽的腿被他翘成了二郎腿，两个小翅膀折在脑后枕着，晃晃悠悠的望着右上角那个倒定时器打发时间。 可是，他的好心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一股饥饿感涌上心头，让谢笙有些躺不住了。 “艹，老子在这里面也会感觉到饿？而且怎么会饿得这么厉害？” 饥饿让人暴躁，谢笙已经从躺着的状态坐了起来，神情来看明显暴躁，坐立难安。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没过去一分钟，他的饥饿程度就增长一份。 到后面，饿得眼睛都要红了。 好饿，肚子要扁了。 作为谢家大少爷，他什么时候受过这饿肚子的罪！ 谢笙整个暴躁了，眼底隐隐带着血丝。 “想喝奶。” 脑海中骤然出现的这个想法，搞的谢笙有些恼羞成怒。 气恼自己的没出息。 可更让他崩溃的是，此时此刻，他除了为自己想喝奶的渴望恼羞成怒之外，心中竟然还冒出了一个想法： 那个人怎么就不来了？ 他不是爱给他灌奶吗？ 这人做事怎么一点习惯跟原则都没有！ 这会儿的谢笙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完全忘记了，就在刚刚，他还祈祷让对方一个小时内别出现。 谢笙暴躁的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可他无论做什么，都架不住一直增长着的饥饿感。 终于，他饿瘫了。 整个小鸡崽就这样趴在地面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足足二十分钟。 他丝毫不怀疑，等二十分钟过去，他会被活生生饿死在这里。 他堂堂谢家大少爷，要被饿死？ 谢笙前所未有的崩溃。 就在他一点点即将陷入绝望之时，突然面前的画面闪烁了一下，再一次出现时，他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眸子。 客观来说，这双眼睛挺好看的。 一双杏眼尤为安静，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不知为何，谢笙总觉得这双眼睛里好像挂着一些让人足以深思的东西。 正是这些东西，显得这双眼睛更惹人好奇，想要让人一探究竟。 当然，这只是针对这双眸子而言是这样。 如果考虑上这个人所做的事情，谢笙发誓，他早晚有一天要找到这个人。 他在这人手上受到的所有屈辱，终有一天，他会全部还回来的！ 谢笙饿趴在地上，用小鸡崽的那双眼睛，对面前这人怒目而视。 陆砚打开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了。 他回家之后，先是完成了今天的作业，随后拿起手机不知道做什么，方才想起来了昨天下载的那个app。 原本以为是和过去玩的那些养成游戏一样，进去流程化的完成所有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可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趴在地上，极其虚弱，奄奄一息的阿笙。 陆砚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界面右上方的事件笔记点开。 22:00，阿笙回来了。 22:15，阿笙躺在地上发呆，没有主人在，感觉有些无聊。 22:20，阿笙感觉到了饥饿，来回踱步10分钟。 22:30，警告，阿笙的饥饿值已达20%，请尽快喂食。 22:40，警告！警告！警告！阿笙饥饿值已达8%，奄奄一息。 这游戏竟然真的是按照现实中的时间，而不是从他打开游戏那一刻算的！ 意识到这点，陆砚也有片刻的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点开界面右边的菜单栏，飞快的从里面拖动奶瓶，朝着谢笙嘴边放去。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奶瓶被他放的很稳。 他甚至看到，阿笙用那小翅膀捧着奶瓶，咕咚咕咚，喝的比昨天着急多了。 看来是真的饿着了。 陆砚心中有几分愧疚。 他望着屏幕里咕咚咕咚喝奶的小鸡崽，低声道：“抱歉啊，我不知道你竟然真的是卡着时间来的，饿着你了。” 谢笙听了这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没想到？我还没想到呢！ 老子差点就被饿死在这鬼地方了。 可他这会儿没心情反驳，抱着奶瓶吨吨吨的喝完之后，他感觉自己那被撑起来的小肚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歹不用当饿死鬼。 陆砚视线一直放在小黄鸡身上，自然没有错过阿笙喝完奶之后那个小白眼。 仿佛是对他迟到的不满。 没想到竟然这么人性化，陆砚看阿笙这活灵活现可爱的样子，没忍住唇角稍稍弯起。 他点开【安抚】，拖动虚拟的小手，在阿笙脑袋上揉了揉。 小翅膀抬起，挡住了那个虚拟的手。 喂奶就不计较了，但这种摸摸头一样的傻逼动作，还是免了吧。 谢笙恢复体力，从趴着的状态站起来，挡住那只虚拟的手之后，谢笙微微眯着眼睛，非常认真的看向屏幕外的这个人，一点一点，记住每一分细节与脸部轮廓。 他要完全记住这人的长相。 然后…… 三次元找到他。 莫名其妙把他绑架到这里的仇，用奶瓶怼他嘴的仇，饿他肚子的仇，还有看他当众那啥的仇，一个个都得报！ 谢笙咬牙切齿，又恼羞成怒的想道。 第5章 谢家。 谢笙进入app中大约20分钟后，他房间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 谢父谢母一眼就看到了失去意识，躺在床上的儿子。 两人站在房内，望着这一幕，过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 “唉，当初那位高人说的时候，我还觉得不信，觉得太过于离奇，就像是开玩笑的，但谁能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 “是啊，谁能想到，不过也幸好有高人指点，否则这会儿我们怕是也要慌得不知所措。” 第7章 谢父谢母二人望着谢笙此刻的状态，表现出来并没有太过于惊奇。 其实早在十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求得以为大师的指点。 原本只是想要去问问生意上的事情，但当时也带着谢笙一起去了。 高人跟他们讲完生意上的方向，望着还不到三岁的谢笙，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诧异。 “你们这个儿子，不是普通人啊。” 一句话，让两人心头一紧。 面前这位大师是得道高僧，只有机缘巧合，才可以得到大师的指点，很多东西，大师要么不说，只要说出来的，都一一应验。 现在，大师如此说他们儿子，让两人都有些不安。 “还请教大师我们儿子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个孩子命数比较奇特，如果我所看不错，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会遇到一次奇遇，这个奇遇甚至可能称得上匪夷所思，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你们不用慌张。” 大师笑道，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夫妇二人摸不着头脑。 涉及到他们儿子，两人都不敢大意，追问大师更为细节的说法。 可是大师只是笑着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你们只需知道，那一次奇遇无论如何离奇，对他都是极大的好事，是改变他一生的转折点，其他，不必担心。” 这是大师跟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那之后，大师云游四海，世间再未有一人见过大师的身影，他们纵然心中再多疑惑，也再未得到过大师的消息。 但随着时间过去，大师当初的话，他们却是从未遗忘过。 甚至在谢笙15岁那天起，二老就悄悄加强了对儿子的关注。 也正因如此，此刻他们才还能保持冷静淡定。 今天谢笙在车里说的话，他们知道，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 很匪夷所思，却一定是儿子身上事实发生的事。 “儿子，应该不会有事吧。”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谢笙，谢母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可是问出这句话之后她也知道，就算儿子有事，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对此，谢父也心知肚明：“相信大师，也相信儿子。” “只能这样了。” 谢笙并不知道，他如今的情况，爸妈都了然于胸。 在app当中喝完奶之后，他方才觉得刚刚那几乎要把他送走的饥饿感终于消失了。 “活过来了。”谢笙心中如此想道。 感受着刚刚被喂饱的满足，谢笙看屏幕那侧这人，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当然，这点稍稍的顺眼，跟这人对他做的那些事面前，不值一提。 莫名其妙把他绑架过来的账，他记得牢着呢。 谢笙在脑海中想象着，如果未来有一天，他找到这个人了该如何报复。 可是还不等他想象出具体的报复手段，几分不妙感就从他的肚子蔓延到了心中。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昨天那会儿，在他刚刚喝完那口奶之后，就…… 果然。 这个意识刚刚抵达脑海，谢笙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肚子轻微抽动一下。 下一瞬，伴随着极度难闻的气味，那一坨那啥又出现在了谢笙的身侧。 谢笙：“……” 心累了，毁灭吧！ 对一个酷哥而言，还有什么是比当众拉屎更羞辱的事情吗？ 哦，有。 那就是他拉屎之后，有这么一个人一脸认真的帮他铲屎！ 艹。 谢笙干脆红着耳尖两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陆砚并不知道，在这个面板简单，但小黄鸡可爱的app里，有这么一个浪荡不羁的酷哥灵魂，正在每天崩溃着。 他每天的生活，就只是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听课，完成作业。 唯一不同的是，自从知道小黄鸡每天十点准时会出现在这个app内之后，他就多了一项工作，就是每天准时打开手机，给小黄鸡阿笙喂奶，铲屎，互动。 而且随着这几天的接触，他发现阿笙真的很聪明。 拉大便在外面会不好意思，饿的时候喝奶会一本满足。 不仅如此，阿笙还很有个性。 他跟阿笙互动的时候，阿笙每一根羽毛都透露着不耐烦。 可如果他当真不去管他，阿笙就会有小情绪。 陆砚发现这个规律之后苦笑不得，只得无奈的挂着机，打开这个界面就摆在面前桌子上，然后埋头写作业。 偶尔抬头看一眼，如果看到谢笙开始无聊，感到不耐烦了，就逗逗它，互动一下。 随后看着阿笙表面不情不愿，实际化解无聊后明显开心的样子，陆砚也跟着轻轻扬起了唇角。 有这个小黄鸡的陪伴，他的生活，好像的确增加了几分光彩。 就在这样规律到显得有些单调的生活方式中，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陆砚并不喜欢这个没有亲人，却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但不可否认，到这么一个新环境之后，他的生活较以往，多了许多的轻松自在。 没有霸凌，没有言语上的羞辱，没有那永远都躲不掉的白眼。 在这里，他和大家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他可以安静的看书，安静的学习，可以成为那个班级中普通，低调，不被注意到的人。 是他过去无数次梦寐以求，却只能是奢望的生活。 甚至就连一开始他还有所担心的，他的同桌——那个被所有人都警惕，畏惧的校霸谢笙，在这一周也一直是请假状态，没有到来。 这更是让他原本为此悬着的心都放松下来。 放松到从心底产生一种希冀，这样平静的生活，如果能永远进行下去就好了。 但…… 就在他转学到这里后的第二周，随着同学的一句话，属于他的这份宁静彻底被打破。 “警报，特大警报！笙哥归位，大家注意！” “好家伙，谢笙要回来了？哪来的消息？” “我亲眼看到的，在校门口见到的，估计很快就要到了。” “什么笙哥笙哥的，小心笙哥削你，要叫谢爷！” “对对对，谢爷要回来了，大家都注意点啊，别惹得谢爷不痛快。” 陆砚原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早读，突然听到班里大家在这样讨论着，他也缓缓的抬了抬头。 所以说是，他的同桌，那个被班级里绝大多数人畏惧的校霸谢笙，要回来了？ 陆砚捏着书页的手忍不住稍稍紧了紧。 还不等他多想，前桌突然转过头看向他。 “陆砚，谢笙回来了，其中最应该小心的人是你，谢笙很讨厌自己身边有人来着，男的女的都讨厌，所以之前他旁边的位置都是空的，等会儿他到了你可得小心，他脾气不太好，他真的生气了你尽量就顺着点，否则更危险。” 三言两语营造出来的紧张氛围，让陆砚对谢笙的危险程度评估再一次拔高几个度。 他以前所在的学校，也有这种人。 大家畏惧，老师头疼。 而看这里大家的反应，这个班里的谢笙，只会比之前他学校的校霸更可怕。 第8章 这一刻，看着大家的反应，陆砚不禁思索，他要不要趁着谢笙没到，提前先走？ 毕竟这种程度的校霸，只要不主动招惹，倒也看不上他这种等级的人。 可是，他的行动终究慢了一步。 在谢笙大长腿迈入教室的那一刻，全班原本在讨论着他的声音，全部寂静。 而谢笙就在班级同学的注目之下，微仰着头，拽的仿佛是巡查自己领地一般，大步朝着自己位置走去。 在他的预设中，他应该是一脸冷酷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书包往旁边一丢，把人往凳子上一砸，就宣布归为。 可是当走到位置前时，意外出现在他座位旁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笙站在那里，居高临下望着自己同桌位置坐着的不速之客，扭头对身边的同学问道：“这小子谁？” “咱班新来的同学，没别的什么位置坐了，坐在了谢爷您这边。” 谢笙一听，眉梢顿时扬的飞起，声音充斥着不满：“没地方坐了就坐我这边？当我这里是收容所呢。” 说罢，谢笙敲了敲陆砚的桌子：“喂小子，老子有洁癖，不喜欢身边有人，你要不搬着桌子挪个位置。” 教室的桌子都是单人单桌，只是考虑到空间问题，老师安排的时候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当成同桌。 他谢笙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之人，只是不爱有同桌而已，桌子给他，换个位置就行。 陆砚心中稍稍叹了一口气，果然，平静的生活对他而言，仿佛永远都只是奢望。 念此，陆砚稍稍抬头。 第6章 陆砚平时刘海有点长，习惯挡掉自己的视线，不喜欢与旁人对视。 抬头，也不过是下意识一个动作，刚刚抬到一半，还没对上谢笙的目光，便下意识又垂下了脑袋，沉默的起身，打算搬开桌子。 说实话，坐在哪里他并不在意。 哪怕是坐在教室最后角落，和垃圾桶当同桌，对他而言也无所谓。 只要能给他一片安稳的，没有打扰的位置就好。 可就在陆砚稍稍抬头那0.1秒，就被盯着他的谢笙捕捉到了。 那双眼睛…… 几乎是瞬间，谢笙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被他看了一周，深深记了一周的人。 太熟悉了。 谢笙的瞳仁稍稍一缩，在陆砚打算抱起桌子时，按住了桌子。 有谢笙按着，陆砚没抱动桌子。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陆砚看向谢笙，也就这一刻，他看清了谢笙的面容。 谢笙的个子挺高，还只是高二学生，身高直逼一米八。 一双丹凤眼释放着放荡不羁的色彩，薄唇弧度分明，写满了自带的嚣张。 皮肤白皙，下颌线清晰可见，浑身上下透露出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形象。 和以前他们学校那流里流气的校霸有些不同，可陆砚并不会因为谢笙的外表就忽略他校霸的身份。 甚至他有种直觉，也许这种公子哥，破坏力更强。 可现在，这个校霸按住了他的桌子，而且那双眼睛微眯，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猎物一般，心底有些发毛。 谢笙没管他毛不毛。 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越想越像他脑海中那个人。 可是奈何陆砚刘海太长了，又故意挡着眼睛，让人看不真切。 谢笙心里对那个人咬牙切齿了一周，现在这人可能就出现在他面前，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眼看陆砚又躲开他的目光，要低下头去，谢笙向前一步，抬手率先捏住陆砚的下巴，稍稍抬起，认真的开始观察陆砚的这张脸。 他的视线扫过陆砚的面部轮廓。 不像男孩子的锋利，而是有些柔和，那双杏眼长得更是漂亮。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看得他没忍住又磨了磨后槽牙。 他不会认错。 谢笙的唇角倏地扬起，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丝捕捉到满意猎物般的笑。 昨晚他还在想，这个世界这么大，到哪去找这么一个人。 没想到，就这样栽到他手上了。 谢笙归来，他的一举一动，原本就引起了班里绝大多数同学的注意。 大家都不意外谢笙会把这个新来的同学毫不客气的赶走，毕竟过去笙哥从来没跟人同桌过。 可是谢笙突然掐着新同学下巴的举动，却是让大家心中都是一惊。 谢笙平日作风虽然我行我素，嚣张无人敢惹，可是却也很少主动找事，尤其是这种刚见面第一眼，掐着人家下巴眯着眼盯着人家看。 而且那样子，难道是新同学曾经得罪过笙哥。 结果现在被笙哥认出来了，要来一个有仇当场就报？ 大家心中都如此想着。 除了这个可能性，还有什么能解释笙哥这非同寻常的举止？ 教室里，班长已经站起身来，警惕的望着谢笙，那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仿佛生怕谢笙当真动手一般。 教室里原本还有的一些说话聊天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两人身上，带着几分吃瓜与好奇。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陆瀚宇的眼中，他虽然表面一副好好看书的样子，可实际注意力早就已经放在了两人身上。 看到谢笙掐着陆砚的脖子，他心中更是兴奋。 用尽力气方才把拼命上扬的唇角压了下去。 他看这个脏东西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但没办法，陆安不让他教训陆砚，不要招惹。 他虽然不爽，却不敢违抗陆安的话。 自从陆砚来了之后，两人天天上下学都是一起坐车来回，这让他早就不爽够了。 现在，如果被谢笙盯上，借谢笙的手教训陆砚。 那再好不过。 陆瀚宇想到谢笙教训陆砚的一幕，心中就隐隐有些激动，这也是他忍了一周，最想看到的场景。 而且，正如其他同学低声议论的那样。 谢笙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像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也许过去两人就有什么纠葛，陆砚得罪过谢笙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对于这个结果，他是喜闻乐见。 教室里，一片安静。 陆砚也不知道谢笙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 下巴被谢笙掐的隐隐有点疼，但和下巴的疼痛比起来，陆砚心中，却更为忐忑。 他是最直面谢笙眼睛的那个人，自然也看到了谢笙面对他时候的咬牙切齿。 可是，任凭他搜寻自己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面前这个人。 不过…… 这种莫名其妙的就被人针对，霸凌的情况，他遇到多了，也不意外，也不想去深究原因。 陆砚微微垂目，不再望向谢笙。 终于，谢笙松开了他的下巴，就在所有人都紧张，陆砚也觉得下一刻谢笙可能会砸过来一个拳头时。 拳头没到，反倒是谢笙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他重新按回了凳子。 “挺好。”陆砚听到谢笙说了这两个字。 他觉得有些莫名。 第9章 可是，也不打算去思考太多。 刚刚谢笙的行为，在陆砚的心中，已经被拉上了一级警戒线。 这绝对是一个不能惹的存在，而且，有多远走多远。 这一次，不用谢笙赶人，陆砚就主动抱着桌子，打算离开了。 却不想，刚刚起身，桌子又被谢笙按了下来。 “别挪了，就放这儿，你就当老子同桌。” 陆砚：“……？” 他沉默的望向谢笙，不知道这位大佬到底是在抽什么疯。 谢笙读懂了陆砚眼神中的疑惑，扬了扬眉，拽道：“看老子干嘛？老子就想让你坐这儿，有意见？” 陆砚：“……” 捉摸不透的脑回路。 走，还是不走？ 陆砚心底是想走的，在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身旁当同桌，他命没那么大。 但此时此刻，他更清楚，还是不要违逆谢笙的好。 陆砚安安静静的坐下了，视线完全落在面前的笔记上，拿起笔，仿佛是把自己关在了学习的状态当中，不再理会身旁的谢笙。 可即便他没有看向谢笙，却也能感受到，谢笙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 那打量的目光，惹得他后颈微凉，有些发毛。 这一瞬，他是真后悔一开始选位置的时候，选在了这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校霸同桌，比陆瀚宇的威胁度强多了。 一场无形的硝烟，好像还没有开始，就悄然熄灭。 平时怼天怼地的笙哥，在那样的打量后，非但没有揍新同学，反倒是按着新同学的脑袋让人留在了这个位置？ 对不起，这突然的反转给看的小脑要萎缩了。 班长看谢笙并没有动手，从心底悄然松了口气，拍了拍手让大家准备上课，最终视线落在陆砚身上的时候，明显有些复杂。 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 这个转校生，不简单。 也是，毕竟是第一个能成为谢笙同桌的人，又，哪能简单？ 希望这俩人别折腾出太大动静吧，不然他这个班长，铁定也要挨呲。 班长顿觉头疼。 与此同时，班级里几乎所有同学，都是抱着吃瓜心态，看着两人的动静。 可其中，面对谢笙的突然“柔情”，情绪最大的，当属陆瀚宇。 他错愕的看着谢笙就这么放过陆砚，还让陆砚成了他的同桌？！ 这特么，当初他都没能成为谢笙的同桌！ 不知为何，看着陆砚安安稳稳坐在谢笙身边这一幕，陆瀚宇莫名有些眼红。 偏偏，身边的同桌还不识趣，在他耳边道：“好家伙什么情况，这个新同学真的和谢笙成同桌了？谢笙之前不是从来不要同桌的？” 陆瀚宇脸色阴沉。 “陆瀚宇，我记得当初你也想坐谢笙旁边来着？结果当初谢笙一点面子都没给你吧。” 陆瀚宇：“……”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忍住，陆瀚宇爆了这么一句粗口。 可不，当初刚来班上的时候，看到谢笙，他的确想过贴上去和谢笙成为朋友。 跟着陆安这么多年，他非常懂生意场上人脉的重要。 未来他是要继承陆家的，而谢家的存在，就连他爹现在都明显矮了一头。 如果他能和谢笙打好关系，那以后等他继承陆家了，谢家随便帮他一把，他能带着陆家更上一层楼，比他爹现在做的都要好。 更何况，别说以后，就现在谢笙在学校里的人气，如果能跟在谢笙身边，他也倍有面子。 可当初，他好歹也是陆家的公子哥，主动巴巴地贴上去，换来的是什么？ “老子说了，身边不爱有人，你别让老子踹你。” 一句话，他只能灰溜溜滚蛋。 可现在，那个脏东西来了之后，竟然被谢笙允许做了同桌？ 对比之下，就仿佛他矮了陆砚一头似的。 想到这个对比，陆瀚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暴躁。 望着陆砚的眼神中，更是带上了浓浓的阴郁。 第7章 谢笙的回归，让班里的氛围短暂的热闹了一阵，但很快，也就都归于平静。 大家震惊于谢笙竟然会允许有人坐在身边。 但震惊过后，又觉得好像也不是很难理解，毕竟谢爷嘛，脑回路和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谢爷突然不想当那个他自己口中独来独往的“世外高人”了，想要找点新的乐子，也很正常。 不过在场绝大多数人，对陆砚依旧表示深深地同情。 毕竟，谢爷的乐子，可不好当。 陆砚本人则是不想再去看谢笙，对他而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安安静静学习的环境而已。 但，虽然没有抬头，也没有和谢笙有更多的互动。 陆砚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一道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死死的盯着，就仿佛是一个猛兽，在盯着他的猎物。 蠢蠢欲动，又充满着玩闹戏弄。 让人头皮发麻。 他确定自己绝对从未见过谢笙，更不可能得罪过他。 至于为什么谢笙会对他有这样的神情，陆砚完全猜测不到。 他能做的，只有把脑袋低的更厉害了。 …… 第一节下课。 作为谢笙回归后的第一个自由活动的课间，陆砚这个位置好不热闹。 谢笙回来之前，他作为一个转校生，又孤僻自闭谁都不认识，一周的时间，这个位置除了原本就坐在附近的同学，几乎没什么同学经过。 但这一次不一样，一下课，一个个同学就源源不断的往这个方向聚集而来。 他们和谢笙聊着，关心慰问着谢笙，这一周是怎么回事。 谢笙也不愧他谢爷的称号，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懒散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陆砚注意到，过来和谢笙打招呼，语气甚至有些讨好的那些个同学，所穿的鞋子，都是过去他所在的学校，最出名的那个富二代平时穿的牌子。 在那个学校里，富二代欺负他之后，就连老师都忌惮几分，偏向于富二代而和稀泥。 可在这里，这样的人却在对谢笙低声下气的讨好。 由此可见，谢笙的身份是怎样的。 陆砚的目光微垂，他不喜欢周围来来往往太多人的感觉，哪怕这些人并不是来找他。 他趁着下课，离开了教室，去走廊透气。 避开了来来往往的同学，陆砚自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走廊上，眺望着校园远处的风景，同学在操场追逐打闹，有些三三两两的从学校超市拿着零食走回来。 这些，是绝大多数同学该有的校园生活，可惜，他从来没有。 想到这里，陆砚落在身侧的手，悄悄攥起，但很快条件反射式的松开，手臂耷拉在身侧，脊背也下意识稍稍弓了点，一副很没有安全感，想要让人不要注意到自己的自卑姿势。 只是，年轻的同学们实在是太能聊。 谢笙又是一周都没有回到学校了，大家仿佛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般，一上午的时间，所有课间，谢笙身边就没有缺过人。 第10章 而作为并不想被注意到的陆砚，谢笙的同桌，也一整个上午都在教室外面走廊透气，避开那些骚乱的人群。 偶尔看着自己那个位置，由于谢笙到来热热闹闹的地方，眸子里多少闪烁出几分有些复杂的神色。 上午第三节下课。 陆瀚宇盯着那个位置已经许久了。 他一直以来，也想接近谢笙，只是可惜谢笙一直都不怎么鸟他。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继续一次次找谢笙就是了，这节下课，他看准了时机，终于来到了谢笙的身边。 陆砚已经去走廊了，陆瀚宇自然丝毫不会客气，一屁股坐在陆砚的座位上。 “笙哥，一周没见了。”陆瀚宇坐下之后，脸上就堆起笑容面对谢笙。 谢笙则是看都没多看陆瀚宇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微动间，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一句话的互动结束，气氛一时僵住。 陆瀚宇也觉得有些尴尬起来，面对谢笙，他总有种，谢笙的话题他接不住，可是他说的话题谢笙又往往不屑的感觉。 这让他一直都很是挫败。 这次，话题僵住后，陆瀚宇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所坐位置的桌子上。 整整齐齐的桌面，要用的书本放在桌子上，就像是有强迫症一般，书脊都码的直成了一条线。 上面的字体也很漂亮，跟他们这绝大多数男生写的鸡爬似的字体不同，这个上面的字很娟秀工整。 他记得没错的话，上周的作文课上，老师还专门因为他的字体表扬了他。 想到陆砚被夸奖的样子，陆瀚宇的眼中就带上了几分阴郁的神色。 只是阴郁刚刚显现，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收回，继续腆着脸讨好的对谢笙，却是试探性的问道：“笙哥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有同桌？现在怎么突然要同桌了？笙哥跟这个新同学，认识？” 问出这话的时候，陆瀚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云淡风轻。 可实际心中却在打鼓。 他不知道他如果听到谢笙肯定的回答，他该如何应对。 紧张中，他看到了谢笙回过头来，终于正面对着他了。 谢笙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翘着个二郎腿，神态与动作，也都是他常有的漫不经心。 他听到陆瀚宇的问话，眉梢微扬。 “不认识啊，你也说了新同学，我怎么可能认识。”谢笙先是否认道：“哥只是一个人坐久了，偶尔也会突然想有个同桌，新同学既然坐都坐了，就这样吧，平时哥上课睡觉时，还能有个人帮我看着点老师，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陆瀚宇听完，差点没能压下自己扬起的唇角，带着浓浓的喜意。 一方面欢喜陆砚和谢笙没什么关系，这至少让他再欺负陆砚时，并不会有太多压力。 再有就是惊喜谢笙竟然能跟他说这么多话。 好像从这一次请假一周归来后，笙哥的脾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机…… 陆瀚宇想和谢笙搭上关系成哥们的想法还在脑海中蠢蠢欲动，还没酝酿成实质，就看谢笙已经耷拉下来了脸色。 “你问题咋那么多？哥想不想有同桌，想和谁成为同桌，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谢笙微微仰头，睨着陆瀚宇，那神情，要多桀骜不驯就有多桀骜不驯。 陆瀚宇：“……” 刚刚想攀关系的想法直接哽住。 一时整个人也都显得有些尴尬。 他感觉自己身旁的同学一定都看到了他热脸贴冷屁股又被怼的一幕，莫名心中再一次升起几分恼羞成怒。 只是恼羞成怒再多，他也不敢对谢笙发泄。 恰好看到了因为快要上课而走进来的陆砚，那几分恼羞成怒就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在陆砚走到他近旁后，他伸手，随意的捏起了陆砚就放在文具袋旁的校园卡。 面对陆砚的时候，陆瀚宇的声音里再没有半点面对谢笙时候的讨好，而是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轻蔑。 “陆砚，我今天忘冲校园卡了，先借你的用用，没意见吧。” 陆砚刚走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他下意识抬手想要阻止。 这个学校里，无论是超市还是食堂，都可以刷校园卡。 他平日里又不需要买别的东西，因为身上不太敢带现金，他就直接把钱都冲到了校园卡内。 校园卡被拿走，他午饭基本就别想有什么着落。 陆瀚宇并没有给他什么阻止或是扯皮的机会，扯着嘴角看了他一眼，直接离去。 陆砚：“……” 没说出口的话最终化为沉默。 第四节下课就是午饭时间，没有校园卡基本也就意味着他午饭没了着落。 想到这里，陆砚忍不住微微抿唇，放在桌上的双手也稍稍攥拳。 算了，一顿饭饿着就饿着吧。 反正……也习惯了。 现如今父母双亡，还在上学的他没什么能力保护照顾自己，但就像妈妈曾经说的那样，再努努力，熬过这几年，就没事了。 到那时，他就有能力，保护、照顾好自己了。 谢笙一整个上午脑子就没闲下来过。 关于他就是那个电子宠物鸡的事情，他想了想最终觉得，是绝对不能告诉这位同桌的。 且不说告诉之后，这同桌有没有办法让自己解放。 现在还不知道这同桌的人品性格，万一就拿这个事情做筹码，敲诈勒索他怎么办？ 再或者这同桌是个性格恶劣的，知道之后，到处宣扬，说他在游戏里，在人前随意大小便。 嘶，他谢笙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所以，坦白是绝对不能坦白的。 但并不影响他做点什么。 至少，得让这人先知道，自己绝对不好惹。 目光闪动之间，一个计划在谢笙的脑海中缓缓成型。 谢笙的舌尖抵了抵上颚。 既然都已经被他撞见了，小小的报复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谢笙缓缓扬起了唇角。 而坐在那里埋头学习的陆砚，余光看到了谢笙的表情，顿时，一股寒意从脊背攀爬至上，直冲脑门。 他沉默着，不着痕迹的朝着离谢笙远一些的方向挪了挪。 第8章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 在老师那句：“下课。”话音落下的瞬间，教室里同学们就一哄而散，迫不及待的离开教室，奔向食堂。 这个年纪的学生，正是长个的年纪。 加上上午被老师磋磨了半天，最后半节课，大部分都是强挨，早就已经饿红了眼。 陆砚感受着肚子的饥饿，也下意识的用手抵了抵肚子。 他的视线望向陆瀚宇的方向，陆瀚宇已经和他的几个朋友勾肩搭背的离开教室，在手中旋转拿着的校园卡，可不就是他的那一张。 陆砚眸子垂了垂，抵着肚子的拳头又稍稍用了点力气。 “麻烦借过一下。” 陆砚还在发呆的时候，谢笙已经起身，扣了扣陆砚的桌面。 陆砚有些慌忙的赶紧起身让开。 第11章 他看着谢笙大摇大摆的从他身侧经过，走出教室，在谢笙身旁一直紧绷着悬着的心方才缓缓落了下来。 虽然两人相处这会儿，没发生什么冲突。 但谢笙自带的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着实让人有些承受不了。 教室里绝大多数同学都离开了，剩下的零零散散几个，有的是让同学帮忙带零食回来，还有些则是自己提前准备了吃的。 像他这样，陷入肚子饿着，却没有钱吃饭窘境的人，在这个班级里该该没有第二个了。 刚刚想到这里，陆砚空荡荡肚子突然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咕噜”声。 肚子响起的瞬间，陆砚连忙用力按着胃往下按。 由于羞耻，陆砚的耳尖也稍稍有些泛红，只是幸好现在是放学时间，教室里乱哄哄的一片，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尴尬的窘态。 就这样，害怕肚子再继续鸣叫，陆砚左手按压着胃，右手则是握着笔，继续学习着。 难受吗？ 很难受。 可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只有好好学习。 陆砚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努力清空自己的思绪，投入到了老师下课时布置的习题当中。 另一边，谢笙刚刚回来，吃饭的时候过往的几个狐朋狗友申请同行，果断被谢笙拒绝了。 前段时间他就已经想明白了一个事情。 伟大的人，注定是孤独的。 所以，伟大的他身边不能跟太多人，他要孤独而伟大的行走在这个世间。 谢笙独自一人去食堂吃了一大碗饭，倒也不挑食。 吃饱喝足之后，来到学校超市，开始准备他的计划。 他兜兜转转，先是随手在货架上拿了自己爱吃的那个三明治，留作课间饿的时候吃。 随后又来到了他平时几乎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奶制品区域。 看着琳琅满目的奶制品，一阵头疼，随便拿了一盒鲜奶，吊儿郎当的就去结账，又按照习惯在校园晃荡一圈之后，回到教室。 谢笙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 至于陆砚还和之前一样，坐在位置上这个事，并没有太过于引起谢笙的注意。 毕竟一直以来，比他离开教室的晚，比他回来的早的那种勤奋的好学生，他见多了，多一个陆砚也不意外。 坐在位置上之后，他看着自己身侧这个矮了自己半头的新同学，舌尖抵了抵上颚。 看这个头，一看就是从小不爱喝牛奶，跟他一样只要逮到机会就把牛奶倒掉，所以才发育不健全。 那就正好了，既然对他动作粗鲁的做过强制喂奶这种事，就别怪他以牙还牙。 谢笙弯唇笑了笑，熟悉的人就知道，谢笙一旦露出这种让人心头发毛的笑容，一定有人要惨了。 他侧靠着墙，一双大长腿随意的摆在那里，眼睛微眯打量着陆砚，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瓶盖微微一旋，随着微弱的几声咔嚓咔嚓的响声，瓶盖被打开。 陆砚坐在那里，早饭他原本就没有吃多少。 学了一上午又消耗了不少体能，这会儿没有午饭吃，头晕眼花不说，背后甚至都隐隐在出虚汗。 可偏偏这会儿他对身旁和食物有关的动静，感官体验又更为明显。 他看到了谢笙手上的那瓶牛奶，虽然没有望过去，却能听到瓶盖被旋开的声音。 闻到那浅浅的，香甜的牛奶味，陆砚非常小心的把口水吞了吞。 他赶紧收回心神，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习题上，可明显有些难集中精力了。 直到恍恍惚惚中，耳边仿佛传来了谢笙的问话。 “喂，喜欢喝奶吗？” “啊？”陆砚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谢笙，一时有些恍惚以为是不是自己听到了什么幻听。 谢笙有着超乎平常的耐心，重复道：“我是问你，你喜欢喝奶吗？” 这一次，陆砚听清楚了。 他的视线飞快的在谢笙脸上扫过，又在谢笙手上拿着的那瓶鲜奶上停留了片刻，有些匆忙的挪开了目光，低低来了句：“不喜欢。” “哦~不喜欢啊。”谢笙的语调上扬，意有所指：“是不是也觉得，这么老大的人了，还抱着奶喝一点都不酷？” 陆砚握着笔的手稍稍用力，脑海中却随着谢笙的这句话，浮现出了一些小时候的画面。 他其实是喜欢喝奶的。 第一次喝到的时候，牛奶那醇厚香甜的味道就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的记忆。 但是他知道，牛奶其实很贵。 他们家穷，妈妈赚的钱本就不多，加上治病，还要供他上学，每天留下来的钱都微乎其微。 牛奶这种“奢侈品”，对他而言更是可望不可即。 可是他内心的喜好，从来瞒不过妈妈。 在他一次路过超市，看着货架上的牛奶，多看了几眼之后，第二天，妈妈就买了一包牛奶给他。 他现在都记得，那是袋装牛奶，透明的包装袋里，装了五包。 妈妈说，那个保质期是十五天，让他带学校喝。 课间饿的时候，就可以喝上一袋充饥。 他心中惊喜，小心翼翼的把牛奶装进书包里，就像是珍藏的宝贝一样。 回到教室之后，更是没有打开书包，而是腾出了自己的桌洞，把装着牛奶的书包一起放在桌洞里，小心生怕被压到。 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成为了他脑海中的阴影。 “哎呦喂，这是藏了什么东西啊，藏得这么小心？” “怎么？有好东西了还敢瞒着大伙？” “他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管藏的是什么，拿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紧接着就是无休止的推搡，直到书包被扯出来，摔在地上，里面装着的五袋牛奶也被扯出，随意的洒落在地。 “噗，我笑死了，他藏这么深，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没想到竟然是牛奶？” 他慌里慌张的想要把牛奶捡回来，却眼睁睁的看着牛奶被人一脚踢远。 “就是几袋破牛奶，有什么好藏的。” “你瞧瞧这金贵的样子，就跟没喝过奶一样。” “啧，说不定这不只是牛奶呢，紧张成这样，看上去宝贝的很呢。” “这玩意里面装的不是奶是什么？” “弄开不就知道了。” …… 紧接着，就是那乱七八糟的，一双双脏兮兮的鞋踩在那五包牛奶上。 牛奶的袋子炸开，白色的牛奶流了一地，和地面的脏污混合在一起，比原本的地面更显得肮脏恶心。 以至于……恶心到陆砚觉得反胃。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喝过牛奶，妈妈问起的时候，他只是平静道：“妈妈，我不爱喝牛奶。” 实际上爱不爱呢？ 他早已不知道了，也没有再想过这个答案。 这会儿同桌既然问了，他也是礼貌的对同桌笑了笑，就想要继续投入自己的学习状态。 却不想下一刻，这瓶奶直接递在了他面前。 陆砚错愕，抬头看向谢笙。 谢笙微微抬了抬下巴，睨向陆砚，命令道：“喝完它。” 第12章 陆砚：“……？” 他不知自己这位同桌的意思，闻此只是勉强笑了笑：“不用……” 话还没说完，这瓶奶直接怼在了他的嘴上，瓶口还磕到了他的牙齿，瓶子中的奶溅出来一些，打在他的脸颊，又顺着下巴往下落。 “老子给你的，你就得给老子喝完。”谢笙语气有点凶，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狠劲。 踏马的老子必让你知道，被人强制喝奶，还硬怼到脸上的滋味！ 谢笙突然凶起来的样子，让陆砚条件反射的稍稍躲了躲。 “好，好……”陆砚接到了这瓶牛奶，在谢笙恶狠狠的目光下，有些头皮发麻的开始喝牛奶。 牛奶入口，鲜奶的香甜直接绽放在陆砚的味蕾。 原本就饥饿的肚子这会儿闹得更厉害，陆砚直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牛奶的味道和记忆中好像有一些不同，但却都是他想象中的香甜。 那五包流满一地的牛奶，在陆砚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是妈妈买给他的牛奶，可是他却一口都没有喝到。 握着牛奶的手开始渐渐收紧，陆砚的眼底开始弥漫起一层水雾。 水雾汇聚成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这一掉眼泪，让谢笙整个人直接愣了。 哭……哭了？ 谢笙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整个人也顿觉有些手足无措。 艹，他是不是欺负人有点过了？ 不是卧槽踏马的他这么脆弱，这就欺负哭了？ 那他现在要怎么办？ 总不至于他堂堂谢爷，还要哄人吧！ 第9章 陆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也许是因为牛奶的味道，让他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也有可能是独自原本就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之下，突然有人递给了他吃的，而且是过去他渴望却不曾得到的牛奶，心中感激。 他知道，自己是需要向自己这个同桌说谢谢的。 可是眼中的泪水，仿佛也连带着他的喉咙也给堵上，哽咽中，一句谢谢并没能说出口。 谢笙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校霸的名号，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号很酷，所以花钱买来的。 可实际上这样明目张胆欺负人，还把人欺负哭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做，一时心中又愧疚又慌张，手足无措。 他，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哄他，他也没哄过人啊！ 谢笙整个人有些崩溃，不知道要怎么做的他，余光看到了自己带回来的那个三明治。 索性伸手捏着三明治丢给了陆砚：“给你，别哭了。” 陆砚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哭并非他本意，但是新同桌见面第一天，就被感动到哭，他的确也有些觉得难为情。 陆砚避开了谢笙的视线，没敢再看他，接过同桌丢来的好意之后，趁机飞快的低声道谢：“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让谢笙愣了一下。 一时有些别别扭扭。 他同样也转过脑袋，语气凶巴巴，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别哭就行了。” 随后转过头就开始摆弄自己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文具小玩意，不再看向陆砚。 陆砚则是坐在那里，小口小口的吃着三明治。 三明治很丰盛，里面夹得有蛋有肉，和牛奶一样，是他平时路过会多看两眼，却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 一口一口的吃下，三明治的味道绽放在味蕾，填上了他腹中的饥饿，也暖在了他的心里。 心情平静下来，陆砚想到自己刚刚那有些过激丢人的表现，稍有脸红。 他想要好好的重新感谢一下谢笙，但谢笙从丢给他三明治之后，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表现冷冷淡淡的。 陆砚鼓起勇气，想要好好感谢一番的想法，也在谢笙别别扭扭的不理人中，打消了。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相安无事，又仿佛像是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同学。 而下午大课间，陆瀚宇终于把他的校园卡还给了他。 陆瀚宇看不惯陆砚，原本从小到大都被娇惯的他，突然面对一个出现在他面前，而且可能抢走他好处的人，有种本能的厌恶与排斥。 打心眼里想要折磨欺负对方。 可毕竟老爹刚刚跟他谈过心，收养这个人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做的话会对生意上产生不利。 至于他会不会抢走他陆瀚宇的好处，完全不用有任何担心，野种就是野种，从他兜里分不走一毛钱。 但同时就着意味着，哪怕他看不惯陆砚，表面功夫也是要做到位的。 至少不能欺负的那么明显，不然这野种万一添油加醋在老爹面前告状，老爹碍于面子，做表面功夫怕是也得呲他两句。 烦。 想到这里，陆瀚宇把校园卡丢给陆砚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回到座位上，就和自己同桌继续勾肩搭背的偷偷玩游戏。 同桌于涵映也是个富二代。 只是在这个随便拎出来几个都有点背景的班级而言，他的背景不值得一提，只配做陆瀚宇的小弟。 身为陆瀚宇狐朋狗友中关系最好的，于涵映也是知道那么一丁点关于陆砚身份的事。 看到陆瀚宇表情难看的回来，忍不住道：“这卡陆哥不想还就不还呗，问起来就说自己给忘了，明天再还他。” 陆瀚宇呵笑了一声：“我倒是想，但这野种把钱都冲到了校园卡里，我要是不还，我怕这野种把自己饿晕在学校里，那事就大了。算了，饿他一顿就得了，饿着肚子撑一下午，够他受的。” 于涵映愣了一下，迟疑着小心开口道：“陆哥是想要饿他？但是我好像看着他中午有吃东西啊，应该不至于饿着肚子吧。” 一句话，让陆瀚宇怔了一下。 陆砚有东西吃？还是三明治牛奶这种？ 陆瀚宇心中只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陆砚身上有多少钱他比谁都清楚，有个屁的钱去买三明治牛奶，方便面都买不起吧！ 于涵映看着陆瀚宇的表情，大概猜到了陆瀚宇的想法，看着陆瀚宇一点点变得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补充道：“而且……我好像亲眼看到，是谢爷给他的。” 话音落下，谢笙怔住。 “谢笙？”他稍稍瞪大了眼睛问道。 于涵映吞了吞口水，点头。 陆瀚宇没再多说，只是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做脊背发凉。 谢笙竟然会给陆砚吃的？ 为什么会给？难不成两人之间，真的认识或是有什么渊源？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欺负陆砚的话，谢笙会怎么对他？ 陆瀚宇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 “陆哥，没事吧？”于涵映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两天你空了帮我打听一下，谢笙和那小子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 一下午的时间，陆砚无数次想要找谢笙好好道谢，谢笙都是爱答不理。 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与秩序中一般，上课也没见怎么好好听课，下课也不像是其他同学一样互相玩。 第13章 这样子让陆砚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和这同桌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两个人的世界，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晚自习的时候，谢笙更是整个人都消失了，直到放学，陆砚连谢笙人影都没见着。 对此，陆砚接受度良好。 只是把这一瓶奶和一个三明治记在心中，决定明天还了就是。 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有了这么一个决定，陆砚便把注意力收回，不再想任何关于这个同桌的事，而是继续专注在自己的学习当中。 属于他的秩序，也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运转。 当晚回家，陆砚打开作业本，伏案写着。 到了九点五十，陆砚准时打开游戏，看着空荡荡的游戏界面和游戏右上角的倒计时，心中隐隐等待着他养的小黄鸡的到来。 十点钟，小黄鸡准时出现。 看到小黄鸡出现那一刻，陆砚的神色中涌现出了一丝欣喜。 他的世界很简单，也没有什么朋友，而这个小黄鸡大概是做的太过活灵活现，性格也鲜明，在陆砚的世界里，短短几天，他竟然已经把小黄鸡当成了不可或缺的陪伴者。 看着面前的小黄鸡，陆砚伸手，在屏幕上虚揉了一下，就仿佛是互动安抚。 也就是这样的动作，镜头拉近，陆砚看到了面前小黄鸡的状态。 和以往拽拽的爱答不理有点不同，今天小黄鸡出现的时候，却是带着一种莫名奇妙，在闹别扭的感觉。 陆砚顿时失笑：“这是怎么了？还闹上别扭了？” 小黄鸡作为一个电子宠物，自然是不会，也没有响应他。 陆砚觉得有些遗憾，却也不贪心，有它在心中占据一隅，让他心底不至于那么荒凉，已经很好了。 陆砚和往常一样，非常熟练地完成喂养，互动，清洁的活动。 看着随着他动作，小黄鸡也一点点变得生无可恋，陆砚就觉得有些好玩。 全部完成，陆砚方才把手机放下，正打算挂机同时学习，突然界面跳出了一个弹窗。 【恭喜玩家等级已提升至lv.3，解锁游戏交互功能，待双向亲密度达到100，交互功能解锁。当前亲密度：-47/100.互动，根据阿笙的喜好，做阿笙喜欢的事情，可提升亲密度，请宿主加油。】 陆砚：？ 陆砚：qaq。 他首先惊讶好奇于这个游戏竟然还有什么交互功能，是和阿笙可以有更多互动模块？ 结果看到那个是负数的亲密度，整个人都感觉要裂开。 不是，这双向亲密度，怎么还能是负数？ 这意味着他俩彼此间，非但互相不喜欢，还是敌对看不顺眼的模式？ 不，他看阿笙挺顺眼的，自家养的小黄鸡，哪哪都可爱，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阿笙看他不顺眼！ 但他每天也没做什么，无非就是按照系统提醒，完成喂养，互动，清洁。 这难道是。 他喂奶的手法不对？ 还是说铲屎的手法不对？ 陆砚一头雾水，只想系统多给他点提示。 而与此同时，接到类似系统提醒的，不只是陆砚，还有在屏幕另一端，被迫当着那个小黄鸡的谢笙。 【系统：请电子宠物配合玩家行动，提升双向亲密度，早日清除负向亲密度，亲密度达到100可解锁交互功能。 提示：亲密度为负数的原因如下。 1，电子宠物抗拒喝奶，亲密度-2. 2，电子宠物拒绝互动，亲密度-3， 3，电子宠物对玩家骂脏话，亲密度-7. 4，……】 谢笙一条条的看着系统屏幕上列出来的亲密度扣分项，整个人无语。 “好家伙，他那样对老子，老子骂个脏话怎么了？”谢笙一个白眼，本就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非常不爽的他，这会儿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请电子宠物配合玩家行动。】 游戏内再次提醒。 “老子配合个屁。”谢笙反正已经吃饱喝足，知道今天不会在游戏里被饿死了，干脆直接一个翻身躺平摆烂。 配合？做梦去吧！ 结果，刚躺下，游戏屏幕上突然出现的一行字，让他立刻又坐了起来。 第10章 【系统提示：开放交互功能后，您可以通过文字泡发布需求给玩家，以满足自己日常生活等的需要。例如：电子宠物本人想吃什么，爱吃什么，想要什么宠物用品？ 也可以发布任务让玩家在游戏中增加基建设施。 例如：建造卫生间，建造游戏厅，买一张舒适的床，搭建一个卧室，甚至只要玩家足够努力，游戏中可以搭建出一个完美符合您需求的世界，哪怕是现实中不存在的，游戏中也可以达成。】 谢笙看着面前屏幕接二连三跳出来的文字，整只鸡坐的越来越笔挺。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人给听兴奋了。 这功能不错啊！ 别的不说，私密性的便池是真的要快点提上日程了。 这傻逼游戏设定，没有私密性便池的话，他就会陷入吃了就拉的设定，而且每次都需要陆砚给他铲屎，不然在游戏设定中，他会被自己的排泄物给臭死。 这种尴尬离谱的事情，他是再也不想重复面对了！ 如果是为了让自己在这里的生活能过的舒适一些，那为此稍微委屈求全一下，先配合刷点亲密度，其实……倒也不是完全不行。 不对，等等。 什么叫在这里搭建一个卧室？建游乐场，电影院？ 合着这意思是让我在这里安家？ 谁tm要在这鬼地方待一辈子啊！ 反应过来之后的谢笙几乎要炸毛：“喂，你这游戏系统里的玩意可以检测到老子说话对不对？突然把老子弄到这鬼地方来的事，老子比较大度，就不计较了，你快点告诉老子该怎么出去？” 回应他的是游戏内极致的沉默。 谢笙：“……cao。” 陆砚在看到游戏的指示之后，也试探性的在游戏中寻找有没有别的什么功能。 但毫无成果。 游戏内已经解锁的功能依旧只有：喂养，清洁，抚摸。 喂养和清洁已经做过了，重复做并没有什么作用，只可能产生不好的反馈，那能做的就只有抚摸？ 想到这里，陆砚拖动着游戏中那虚拟的手，在小黄鸡阿笙的脑袋上又摸了摸。 小黄鸡脑袋上顿时爆出一个青筋的标识。 与此同时，界面弹出一个提示：亲密度-7.当前亲密数值：-54/100. 陆砚：qaq。 所以，之前是没这个亲密度指令，他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看来，难不成竟然真的是因为他抚摸的手法不对，所以导致的阿笙不喜欢他？ 刚刚碰的是脑袋，既然阿笙不喜欢，那接下来试一下别的地方？ 陆砚已经完全投入到了游戏当中，念此，拖动着那只虚拟的手，在阿笙的肚子上又揉了揉。 【亲密度-7.当前亲密数值：-61/100.】 陆砚：“……” 另一边，谢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刚被系统气了个半死，结果不等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那家伙拖着手就又来了。 第14章 tmd，他的头是能随便摸的吗？ 谢笙打开这只手的同时，没忍住骂了一句：“滚开，老子不爽着，莫挨老子。” 结果话音刚落，就看到系统提醒他。 【辱骂玩家，亲密度-7.】 谢笙：“……” 真踏马要气死个人了。 他原本想要破罐子破摔，随便了，结果还不等他把罐子摔地上，这手竟然那么不礼貌的往他肚子上戳。 血气方刚男子汉的肚子，能是随便摸的吗？！ 下意识的就又是一句脏话飙出，亲密度毫无意外的又-7. 就在谢笙安慰自己不要在意这些，不要被游戏绑架时，游戏系统仿佛是检测出了他的想法一般，隔空再一次弹出一行字。 【游戏内检测到您消极怠工，请注意，若双向亲密数值到-100以下，您将永远失去离开游戏的可能性。】 谢笙：……？ 啊啊啊啊啊啊谁把这b玩意游戏弄走！他要疯了！ 但不得不说，游戏的这一句威胁很有用。 他虽然不想配合，但更害怕的，是当真永远留在这个游戏里，无法离开。 看着那-61的数字，谢笙只能咬牙忍下。 行，不骂人对吧。 配合一下对方对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尽早脱离苦海，他忍。 这么想着，眼看那只手又冲着他伸了过来，为了防止再触摸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谢笙赶紧给伸手主动拦下。 小黄鸡的翅膀触碰到了那只虚拟的手，拦下，握了握。 【和玩家完成互动，亲密度+3.】 【和阿笙完成互动，亲密度+3。】 两人所看到的游戏界面上，同时弹出了这么一句话。 谢笙强忍着口吐芬芳的冲动，翻了个白眼。 陆砚的眼睛里，却顿时闪烁出了一丝惊喜。 找对方法了！ 原来阿笙不喜欢被摸摸头，揉肚子，而是喜欢被触碰它的翅膀。 找对方法之后，想要尽快解锁新功能的陆砚倒也不嫌麻烦，一边又一遍的拖动虚拟的手，触碰阿笙的翅膀。 左右交替进行。 谢笙简直快要被烦死了，但是那个亲密度要求架在那里，弄得他非但不能骂脏话，甚至还要尽可能的配合。 【亲密度+3.】 【亲密度+5.】 【亲密度+2.】 …… 谢笙发现，他态度不同的去和陆砚互动，增加的亲密度也都不一样。 面无表情的握手，增加的就是3. 冷着脸握手，增加的是2. 如果是面带笑容的握手，增加的就是5. 谢笙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被人威胁的性格，可是这一次，为了早点能结束这让人不愉快的互动方式，他脸都要快被自己笑僵了。 每一次握手都面带笑容，笑了整整特么四十分钟！ 苹果肌都要被笑烂了，就这样，整整四十分钟过去，他打工时间结束，重新回到现实，都没能把亲密度刷到100分。 谢笙回到三次元重新躺回到自己床上，身心俱疲。 不过想到最后离开的时候，那个亲密度数值已经到了92/100，疲倦中，对谢笙也多少算有了几分安慰。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快要熬过头了。 等完成了交互任务，能给陆砚那小子发文字泡了，他要发的第一句话就得是：莫挨老子！ 游戏的任务目标设计总是能源源不断的给人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中就沉浸进去。 这个100亲密值的目标也是如此。 陆砚一直盯着那个亲密值数据，一次又一次的拖动虚拟的手和阿笙互动着。 不厌其烦，丝毫没有半分觉得枯燥。 当数据终于突破到90大关，陆砚整个人更是隐隐开始兴奋起来，甚至一鼓作气想要直接突破一百大关，想要看看这新的交互功能是什么样的。 结果就在他准备继续互动时，面前的小黄鸡消失了。 不仅如此，还出现了一句提示。 【阿笙累了，离开休息了，下次回归时间22小时59分……】 【宿主可通过充值，重新唤醒阿笙。】 原本兴奋期待的心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来，人就清醒了。 可是那92的数值摆在那里，明晃晃的，让陆砚看的抓心挠肝，这一刻，陆砚不由在心中怅然，果然都说玩游戏容易失去理智的充值。 当距离渴望的事情，距离成功只差了这么一步的时候，想要抵挡诱惑，何其艰难。 只是，他注定不会是那种一时冲动就上头充钱的人。 不是不会上头，而是，没有资格上头。 陆砚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随后收回心神，沉默的开始完成今天自己学校里发的拓展作业。 第二天。 陆砚来到学校之后，第一件事就前往了学校超市。 他凭借记忆，从超市里找到了昨天谢笙给他的三明治和牛奶，看到价格的时候，陆砚的目光稍稍垂了垂。 三明治12.5块，牛奶9块钱。 这是他过去绝对不会舍得吃的东西。 但这一次，他不是拿来给自己吃的。 这么想着，陆砚心中也坦然下来了。 他拿着两样东西付了款，来到教室坐下开始默默读书。 晨读下课，课间时间，果然看到谢笙姗姗来迟，一边打着哈欠，一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一边晃晃悠悠的来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陆砚的视线落在谢笙身上，看谢笙大长腿往凳子上一跨，单手撑着下巴半梦半醒，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手中装着牛奶和三明治的纸袋，往谢笙那边推了推。 谢笙目光原本就半阖，进来之后就没往陆砚那边看。 昨晚一遍又一遍被迫和这小子握手，还特么不能骂人，早给他憋出一肚子火来。 今天来还能保持平静不削这小子出气，那就是他大度。 结果他不找这小子麻烦，这小子还主动又找他？ 谢笙看着被推过来的纸袋，眼皮一掀，拽道：“干嘛？” “这个，给你。”陆砚指了指纸袋。 谢笙骨节分明的手捏起纸袋，狐疑的看了陆砚一眼，不知道这小子要做什么。 但他闻言，还是打开了纸袋。 结果打开瞬间，就看到了纸袋里明晃晃放着的，他最讨厌的牛奶！ 嘶—— 谢笙眼皮直跳。 这小子，皮痒了是吧，昨天他为了100好感度值给了点好脸，就敢三次元把奶糊他脸上挑衅了是吧？！ 第11章 谢笙把袋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原本昨晚他就被游戏系统和面前这小子气的够呛。 陪着笑脸和这小子握手握了快一个小时。 从小到大他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虽然面前这小子不知道他就是游戏里的那只鸡，但游戏里欺负他也就算了，来到现实世界还这样蹬鼻子上脸，他谢笙也是有脾气的，ok？ 谢笙胸膛起伏着，昨晚没能休息好的他脾气有点暴躁。 这会儿看着害他没能休息好的罪魁祸首，真的是哪哪都不顺眼。 第15章 “给我这是什么意思？”谢笙讲话语气就有些带刺。 陆砚并不知道谢笙突然起来的脾气是哪里来的，大概是所有校霸的共性，脾气古怪，阴晴不定。 面对他冷下来的声音，陆砚稍稍向后缩了缩。 陆砚没有看谢笙的目光，低声尽可能用不犯怵的语气解释道：“昨天，谢谢你，这个是还你的。” “还我？”谢笙愣了一下，在他的字典里，一直都是送人东西，还真没还这一说。 不过莫名的，这小子给的理由，让他那暴躁的态度稍稍放缓了一些。 原本几乎炸毛的他毛顺了下来，懒洋洋的重新趴在桌子上，同时漫不经心道：“老子不缺这点东西，用不着，你自己拿着吧，我睡会儿，班主任来了叫我，别打扰我。” 困死他了。 在游戏里，体能、精力各方面消耗的比现实中还要快很多。 因此在被迫和陆砚握手快一个小时之后，他回到现实世界，早就已经是身心俱疲。 可偏偏想要倒头就睡的他，只要一睡着，就会开始做噩梦。 梦到自己刚刚没回来多久，又回到游戏里了。 更惨的是，这一次那小子没开游戏。 这就注定了，孤苦伶仃的他只能独自一人，哦不，独自一鸡，在游戏里饿着肚子。 然后他就在游戏里被活生生饿死了。 直接给他吓醒。 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缓下来继续去睡。 刚睡着又梦到进了游戏。 好，可以，这一次有吃的了。 但吃完没人给他清理排泄物，这次他被自己排泄物活生生臭死！ 好，很好，牛逼！ 他还能说什么呢？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噩梦，折腾了谢笙一整晚，睡眠质量极差，一直到早上7:00，他方才身心俱疲的起床，草草的洗漱，换上校服，根本来不及吃早饭，就来到了学校。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当下唯一的念想就是赶紧再补会儿觉。 可是刚趴下不到一分钟，当空荡荡的胃部发出第一声不满的呼唤，谢笙方才在恍惚中缓缓抬头。 感受着腹中的饥饿，谢笙沉默了。 好家伙，大意了。 他被昨天游戏气的神志不清，来学校的时候忘买早饭了。 这会儿再有两分钟就要上课，再去超市买什么吃的来不及了。 谢笙：“……” 他缓缓挪去视线，看向了那刚刚被他丢回去的纸袋。 陆砚一大早被谢笙阴晴不定的情绪整的有些茫然，当谢笙明确的表达拒绝他还食物之后，虽然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但陆砚也没多讲，只是盯着那个袋子，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打算把袋子收回。 不管怎么讲，快要上课了，袋子就这样明晃晃的放在桌子上也不好。 结果他刚拎起袋子，还没能顺利把袋子放进抽屉，就看到斜斜里伸出一只手来，从一侧捏着纸袋的一角，稍稍用力。 陆砚愣了一下，看着谢笙的动作，自然也没有抵抗。 纸袋就这样重新回到了谢笙的手中。 “三明治我就收下了，牛奶你自己喝，老子不爱喝牛奶。” 依旧是拽拽的语气，谢笙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三明治，同时装着牛奶的袋子重新丢回到了陆砚的手中。 丢回去之后，谢笙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加重语气，强调补充道：“或者说，老子最讨厌的就是牛奶了，记住了？” 陆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看到陆砚点头，谢笙意满离。 注意力不再是在陆砚的身上，拆开三明治包装就一口咬了上去。 吃嘛嘛香。 谢笙还是挺满意的，这个三明治是他喜欢的味道，吃到喜欢的食物，谢笙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陆砚则是望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牛奶，有片刻的失神。 谢笙收下了他的谢礼，这点他当然是开心的。 只是，谢笙说最讨厌的就是牛奶，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牛奶的牌子，绝对就是昨天他喝到的那个没错。 是昨天谢笙亲自给他的牛奶，可如果谢笙是讨厌牛奶的，又为什么要专门买牛奶？ 还恰巧在他什么吃的都没时，把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买的牛奶，给了他？ 陆砚忍不住拧眉，打量了谢笙一眼。 在教室的另一个方位。 陆瀚宇的心情有些烦躁，原本要怎么面对陆砚，他已经想好了。 就当成陌生人，陆砚不要打着他的旗号，两人彼此装作互相不认识就好。 可是实际情况却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当陆砚就坐在谢笙身旁，而且两人貌似还可以和平共处之后，陆瀚宇就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出于男人的第六感，现在的陆砚，给他一种具有威胁的直觉。 偏偏在他心中感觉有几分不安的时候，第一节刚上课，老师拿着昨天收上来的作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重点表扬了陆砚。 “昨天大家交上来的作业我也都看了，有几个同学错题错的都完全一样，具体是谁把其他几个抄作业的带进坑里了，你们自己私下里去骂他，我在这里就不跟你们扯了。” “但是在这里，我想要重点表扬一下陆砚，大家看一下这个作业本，字迹工整，思路清晰，而且我布置下来的附加作业，陆砚同学是全班唯一一个，不但认真做了，而且答得漂漂亮亮，完全正确的同学。”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态度，值得大家向他学习。” “尤其是谢笙，身为陆砚同学的同桌，你看看你的作业，说实话，要不是我有15年教师功力，我都看不懂你这虾爬的字写的到底是什么，我弄只鸡扒拉两下，感觉那字都比你写的好看。” “……” 老师还在做着作业的总结。 而在下方原本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的谢笙，听到了这么几个关键词之后，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给止住了。 谢笙：“……” 特么，怎么又是鸡？！ 第12章 由于老师这简单的几句话，气的头顶冒烟的，除了谢笙，还有在一旁的陆瀚宇。 不管他们在学校外是哪家的富二代大少爷，在学校里，他们不变的身份就是学生，老师这简单的几句话所蕴含的信息，让陆瀚宇心中充满了烦躁阴郁。 金老师性格幽默风趣，但却也是一个很少这么直白的表扬一个同学的老师。 会得到金老师这样的表扬，证明陆砚已经被金老师打心眼里认可。 他的不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跟他共情了的，还有平时和他几乎穿同一条裤子的跟班，于涵映。 “陆哥，你这个哥哥有点东西啊，之前中途来咱学校的学生，成绩一个一个都不咋样，这哥们看上去挺牛啊，考试的时候不会直接考咱们班前十吧？”于涵映扣了扣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陆哥，不是我乱说，我觉得陆哥你的压力来了，像咱这种家庭的，周围要是有个离得近的兄弟姐妹成绩好，保准回家得被拉来对比来对比去的，挺烦，要这哥们真是个尖子生，那陆哥在家的日子肯定没以前那么好混。” 第16章 “陆叔叔的性格我有点了解，说实话还挺要强的，要是看到别家的孩子比自家孩子成绩好，肯定不舒服，压力的就是陆哥你啊。” 于涵映趁着金老师没往这边看，压低嗓音对陆瀚宇说道。 陆瀚宇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于涵映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他爹陆安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还能不知道？ 要是那个野种成绩真的比他好，那他爹平时再怎么顺着他，成绩下来的时候也肯定免不了骂他两句废物。 指不定他的零花钱还要受影响。 他就说当初就应该让他妈强硬一点，绝对不要让这个废物进家门，这不现在可好了，害的都是他！ 陆瀚宇望着陆砚的方向，咬了咬牙，心中尽是烦躁。 金老师并不知道陆砚这个转校生和陆瀚宇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自己看这个学生很不错，所以就顺口夸了几句。 但他并没想到，自己的几句夸奖，在这么一群闲的没事干的学生眼中，成了他们聊天的一大内容。 一节课下课。 几位同学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学校走廊，一边在外面透着气，一边彼此闲聊着八卦。 陆砚性格低调，转校过来之后，除了谢笙刚来的那天，他受到谢笙的影响，被大家短暂的注意到了一下。 平时在大家的眼中，陆砚简直是查无此人。 但今天金老师的几句夸奖，让不少人真正注意到了他。 “之前没注意到过，咱班来的新转校生学习应该还不错？之前听说他是乡下学校过来的，也没人认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程度。” “感觉这新同学还挺神秘的，好像没见他跟谁打过交道，也没处个哥们啥的。” “的确，没见他跟谁打过交道，不过我听说，他跟陆瀚宇有点关系，好像是兄弟来着？” “对，他也姓陆，好家伙，还是个富二代啊，这新同学成绩又好，又是富二代，完全看不出来啊。” …… 一节课间10分钟，陆瀚宇走到走廊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家在聊这些。 那一句句对陆砚的夸赞，把他和尖子生，富二代，陆家人捆绑在一起，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偏偏他走到那里的时候，还被这几个人拉着问关于陆砚的事情。 陆瀚宇一时烦躁，直接开口道：“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就算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 这么一句话一出，让原本嘻嘻哈哈随意聊着的大家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人对八卦原本就有着敏锐的直觉。 这会儿看着陆瀚宇一脸厌弃的讲话，顿时来了兴趣，本能想要挖掘更多。 “怎么说？”有人问道。 陆瀚宇一时冲动开了个头，说出来之后反倒觉得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他瞥了一眼下课了都还坐在座位上装模作样学习的陆砚一眼，声音里尽是厌恶与嘲讽：“表面的意思呗，人品巨差，他妈本来就不怎么样，所以他也就是野种一个，人品巨差，根本没有人喜欢。” “在之前学校，老师也讨厌他，同学也根本没有跟他玩的。” “现在也就是他妈死了，这小子彻底成了孤儿，我爸发了善心，把他带到了我家，但是这个人吧，别看表面上好像人模狗样人畜无害的，但实际人品差，心眼坏着呢，不然为什么在之前的学校没人喜欢他？” “要不是来到这边了，他根本混不下去。” 随着陆瀚宇的话，同学们的表情也都渐渐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有些人忍不住朝着教室内陆砚的方向看去，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终于有人心情复杂的问了一句。 陆瀚宇耸了耸肩：“骗你们干嘛？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在之前的学校是不是一个朋友都没，真的人人恶心！” 大概是说着说着，有人信了陆瀚宇的话，让陆瀚宇心里也更有底气了。 他讲话越来越肆无忌惮。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心虚，害怕被陆砚听到，当有人将信将疑的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之后，陆瀚宇从心底理直气壮，声音也不自觉的抬高，就仿佛生怕陆砚听不到似的。 而教室内的陆砚刚刚整理完上课老师讲的错题，起身去上厕所，顺便也是让自己稍微活动一下。 走到教室门口，隐隐就听到了走廊那边，传来的关于他的话。 “好家伙，还真是个野种啊？” “你爸也是善良啊，那你跟这样的人天天生活在一起，也挺恶心的吧。” …… 一句句恶语，带着毫不掩饰的嬉笑，影影绰绰的传到了陆砚的耳中。 那嘈杂的毫不掩饰的恶意，此刻在陆砚的耳中无限放大，垂在身侧的之间轻微颤动了一下。 就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一般，到处都是那充满恶意的嘲讽，取笑。 回到了那几乎一直都是处在噩梦当中的日子。 他所向往的平静的校园生活，不过只是持续了一周多一点的时间，好像，就要结束了。 陆砚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收紧，复又缓缓放开。 他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低嘲，很快恢复静默，带着几分绝望与讽刺。 也无所谓了。 反正，转校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不是吗？ 当陆砚自己主动屏蔽，不去想周围的声音之后，他的生活感觉跟往日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在写作业的时候，看着老师布置的附加题，这一次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答案直接写在习题后方，而是拿出了自己的练习本，在其上一笔一划的尝试写着答案。 晚上。 晚自习放学，陆砚和往常一样，一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内。 他先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完成了白天还有所遗漏的内容，等到了时间，很快就打开手机app，等待小黄鸡的到来。 十点一到。 陆砚看着准时出现在屏幕内的小黄鸡，莫名的，心跳开始隐隐加速。 之前两个人的互动值就已经到了九十多，今天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解锁那个神秘的交互功能，肯定没什么问题。 陆砚这么想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慈爱，看着屏幕中的崽。 今天小黄鸡还是和之前一样傲娇。 刚出现的时候，瞥了他一眼，随后两个小翅膀往胸前一放，仿佛是一个人在双手抱肘的姿势一般。 活脱脱一大佬的坐姿。 陆砚见此，忍不住笑了笑，拖动一旁的虚拟手，下意识想要rua一把小黄鸡的脑袋。 到了一半，复又停下。 他家的阿笙好像不喜欢被人rua脑袋来着，之前rua一次脑袋就会减好多分，这好不容易刷分刷到九十多了，他可不想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陆砚拿虚拟的手，轻轻碰了碰阿笙的小翅膀。 “又见面了，你这表情，是在跟谁赌气呢。”陆砚温声问道。 没有开启交互功能的他，自然看不到任何回应。 陆砚心里有些遗憾，索性说做就做，开始了今天的基础任务。 第17章 喂奶，铲屎，一整套流程熟练地做了下来，在阿笙没有抗拒的情况下，亲密数值竟然已经涨到了97. 看着即将到100的数值，希望在即，陆砚的眼中也闪烁出了几道期许。 拖动着虚拟的手，和昨天一样，从侧面触碰阿笙的翅膀。 幸好，今天的阿笙也很配合。 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极其愉悦的抬起那小小的翅膀，和他握手回应。 亲密度：100/100。 【恭喜玩家和阿笙之间亲密度已满，交互功能已开启，自此，阿笙可直接通过全新技术，完成和玩家之间的互动，玩家可直接通过声音，与阿笙进行交流。】 【现在，请和阿笙之间建立关系，选取一个阿笙对您的称呼吧。】 在亲密度拉满的瞬间，系统弹出了这么两条消息。 陆砚的视线，随着系统的话，落在了其下表现出来的称呼选取上。 【a：哥哥，b：主人，c：小子（阿笙推荐）】 看着这三个选项，陆砚顿时愕然，旋即哭笑不得。 第13章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还真挺有个性的，处处都彰显着它的别具一格。 尤其是最后那个明晃晃的标着“阿笙推荐”的称呼，恍惚中竟然会让人有种面前游戏里的阿笙，是一个真实生命的错觉。 这一刻，陆砚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游戏的厉害之处。 它所带来的沉浸与体验，当真给了他一种真实存在的陪伴感。 只是。 再怎么真实，他也不会选“小子”这个选项的。 他可不想面前的小黄鸡天天见他一口一个小子，一想到小黄鸡会出现的臭屁模样，陆砚就没忍住，在小黄鸡的脑袋上点了一下，仿佛是一个敲击的动作。 “我养你这么多天，你就想叫我小子啊？有没有良心？” 谢笙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个白眼。 它没良心？ 不说别的，就这几天这小子对它做的事情，三次元见面没削他，就是他谢笙最大的良心！ 只是这话暂时还没法传达出去。 陆砚的视线继续落在三个选项上。 小子那个称呼，他不爱听。 主人这个称呼……有点奇怪，他也没某方面奇怪的癖好。 还是就让它称呼为“哥哥”吧。 这么想着，陆砚的手悬在了a选项之上，正待按下去，突然一连串暴力的砸门。 连带的还有毫不客气的呵斥声。 “陆砚，你出来！” 房门被咣咣咣的砸个震天响，原本待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没什么安全感的陆砚，听到这砸门声，更是一个哆嗦。 他的手指划过屏幕，等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屏幕上已经弹出了一行字。 【玩家已选择“主人”作为称呼，选定称呼之后不可更改，祝您游戏愉快。】 “嘶……”陆砚整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但不等他去想，去研究这玩意到底要怎么更改。 外面的砸门声一声接着一声，让陆砚听着觉着有些头皮发麻。 他只得暂时先放下手机，起身向外走去。 陆瀚宇在陆砚开门之后，就停下了砸门的动作，充满了厌恶的眼神瞥了陆砚一眼，向后退了一步，就仿佛陆砚身上有什么细菌，生怕沾染一般。 “爸在下面等你，有事要问你，动作快点，别每次都要等你那么久。” 陆砚垂目，没有应声。 只是不用等他走下楼去见陆安，他就知道，陆安没事不会找他，换句话说，陆安找他，于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当他来到楼下，看到陆安不似往常，而是笑容可掬的看向他时，陆砚的心中更是稍稍一紧。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安的笑容，比他板着一张脸更让人害怕。 “陆砚啊，去学校有这么几天了，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陆安笑眯眯的看着陆砚，待陆砚坐下之后问道。 “挺好的。”依旧是糊弄式的回答。 这是他过那些日子，无数次跌跟头之后总结出的生存之道。 “挺好就行。”陆安也干巴巴的接了一句，顿了片刻之后，觉得跟这个孩子也的确没什么好聊，更没什么兴趣多聊，便直接问起正题：“听说你现在和你们班的谢笙是同桌？” 奔着谢笙来的？ 心中有了这么一个判断，陆砚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刚刚认识的同桌，那鲜活的，桀骜不驯的姿态和面容。 被陆安直接问起谢笙，陆砚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只是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他一直低着头没有看陆安的眼睛，应道：“嗯。” “你跟这个同桌关系处的怎么样？他能同意和你成为同桌，应该对你还不错吧？”陆安望着陆砚时，眼里那笑眯眯的算计感就没有少过。 这种被算计的感觉，让陆砚感觉浑身难受。 尤其，算计的人还不是他，而是因为他而牵扯上的，帮过他的人。 “我们没怎么讲过话，关系一般，普通同学。”陆砚一如既往，没什么特别的情感倾向，淡漠的回应道。 “一般？我看不是吧？我听说他还给你过零食？”陆安脸上的笑容稍微收了几分，微微眯起的眼睛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陆砚闭口不言。 陆安对这种死活都不讲话的人，那也是无可奈何。 发现自己语气可能有点不好，把人吓到了，他只能收敛了一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是这样，砚砚，爸爸公司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那个谢笙家里做的产业，正好可以帮到爸爸，你跟爸爸说实话，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朋友就借由他，帮爸爸引荐一下，如果这次能帮到爸爸这边的公司，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爸爸有能力做到的，一定尽全力帮你完成。” 听到这番话，陆砚心中只觉得异常讽刺。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陆安也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叔叔，我是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从成为同桌到现在，我们两个之间都没说过什么话，感觉他有点不愿意理我的样子。” 说到这里，陆砚顿了一下，方才用一副半回忆半叙述的口吻道：“至于那天给我的零食，好像是他自己吃不完了，随手丢给我，今天我也还了，陆……应该知道。” 不知是因为陆砚的表情太过无害真诚，还是谢笙给人的印象的确一直是那样骄傲，高不可攀。 听到这里，陆安已经彻底信了陆砚的话。 他脸上原本摆出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露出的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你们不认识就算了，也是，你刚刚到这边来，谢家那公子又高傲的厉害，能允许你做同桌，已经是你的福气了，怎么能寄希望于你和他认识？”大概是心中升起过希望，又变成了失望，陆安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客气起来。 “行了，也没别的事了，你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陆安又是摆了摆手，打发陆砚离开的样子：“不过你记住了，谢笙不是你能惹的人，既然成了同桌，我也不指望凭你这吊样能和谢笙成为什么朋友，但你记好，绝对不能得罪。” 第18章 “要是因为你得罪了什么人，导致在我公司受到影响，就算是有你妈临终前说的那些话，我也不会留你在陆家，你知道吗？” “知道了。”陆砚低声应了一声。 “行了，回去吧。”陆安是一分钟不想多看到陆砚的样子。 陆砚看他摆手，却反倒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语不发的回到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陆砚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重新看向了摆在桌子上的手机。 那里，还停留在游戏的界面。 第14章 手机游戏界面还摆在那里，只是陆砚看到的时候，怎么莫名觉得，他的小黄鸡好像有哪不对？ 这会儿，还被关在游戏里的谢笙心态已经要崩了。 在双向亲密度到达满分，解锁交互功能的同时，可选择的称呼也同步出现在了他的界面。 【玩家将选择一项您对他的称呼，称呼分别为：a：主人，b，哥哥，c：（电子宠物自定义）。】 看到前面两个选择，谢笙愣了一下，旋即恼羞成怒。 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 哥哥？ 主人？ “我*@#￥%￥…￥#@￥（语言太过不文明，已被系统自动屏蔽）。” 看到称呼那刻，谢笙第一反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望着前两个选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一度怀疑这游戏是不是在玩他。 幸好最后还给了他一个自定义选项，否则他能当场撂挑子不干。 他谢笙，从来都是别人叫他哥，更别说里面还混着一个什么鬼玩意儿主人。 谢笙气的白眼要翻到天灵盖去了。 不过幸好，他同桌是个老实人，他也不是很担心，他会选什么离谱的选项。 想到这里，谢笙由着自己的心意，填上了他最想称呼的两个字“小子”。 如果那小子识相，选了这个，那等到学校了，他不介意随手罩着这小子点。 填好后，谢笙悠哉悠哉的等待着，就等陆砚选完答案，他就可以开始一一提出自己的诉求了。 但这悠哉没能持续两分钟。 【玩家已选定称号——主人。】 游戏系统弹窗出现的瞬间，谢笙拔地而起，睁大眼睛看着其上的话，顿时炸毛。 不是，主人？ 这小子在想什么？ 他不会是活腻了吧！ 游戏系统无暇顾及谢笙的心情，按部就班的弹出后续指示。 【请电子宠物注意，发送指令格式为：主人，xxxxx。如果格式错误，则指令无法被检测，不予展示。 同时指令规则如下。 第一，电子宠物不得对玩家进行辱骂，人身攻击等不良行为，以防玩家退游。 第二，电子宠物不得暴露自己现实中真实身份。 第三，电子宠物所提需求需合理规范。 第四…… 电子宠物所提所有需求，系统都会进行审核检测，如审核不通过，则消息不予展示，且扣除电子宠物信誉积分。 请电子宠物妥善使用此交互功能，此功能最终解释权归游戏所有。】 一大段文字篇幅，呈现在了谢笙的面前。 且不说篇幅这么长，他本身就晕字，看不下去。 单是看了一开始的格式，谢笙就直接给气的沉默了，呵，发送信息之前还得加上主人两个字？ 搞笑的吧！他就算是当做这个功能不存在，也绝不可能叫出来那么羞耻的两个字！ …… 陆砚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拿起了手机，想要看看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刚刚被陆瀚宇突然吓到，不小心点错到了主人这个选项上，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寻找着可以修改选项的地方，只是捯饬了半天，也没能找到。 陆砚只觉一阵头大。 在最终确定这个称呼好像真的无法改变之后，陆砚也只得放弃。 算了，只是一个游戏内的称呼而已，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放弃寻找修改名称的目标后，陆砚看向了游戏界面的一个跳动的信封标识，点开。 那里是系统发布的一条任务。 【请您尝试从商场选购一件阿笙喜欢，令他感到愉悦的商品吧，任务完成的奖励100金币。】 看到这么一条，陆砚的眉毛有了一个非常微小的上扬。 竟然有新任务，而且任务奖励100金币。 要知道，之前铲屎，喂养等行为，都只加10金币，一整套下来，一天最多30金币，想从别的地方捞金币都没。 这一下，就是100金币，相当于三天的量了。 这很难让人不心动。 陆砚当即开始尝试完成这个任务来。 “游戏商城购买商品……”陆砚心中默念，果然发现在游戏界面，出现了一个新的，名为商城的选项。 这个大概也是升级之后解锁的新功能了。 点进去。 原本以为以这个游戏什么都简简单单的特性，商城里应该也就几样简单的东西以供挑选。 可是点进去之后，陆砚知道自己想错了。 和游戏主界面那寒酸的几个功能比起来，游戏的商城界面堪称豪华。 光是主分区，就分成了日常类和建造类两大类。 日常类中，又有无数的小分区。 诸如生活日用品，零食超市，甚至还有服装首饰等等。 琳琅满目，一下划不到底。 而建造类更是可怕。 小到一个桌面摆件，大到游乐场设施，在这里面竟然都可以看到。 当然那些大型项目需要的金币也是巨额的，如果仅仅靠每天铲屎、喂养等基础金币的收入，那基本他玩到死都没戏。 不过目前看来，系统应该时不时会颁布任务，这应该是主要得到金币的方式。 只是。 陆砚轻轻的“嘶——”了一声。 在点开系统商城之前，他对这个新任务还觉得有些不以为然，购买阿笙喜欢的东西而已，如果只有几个选项，应该挺好找。 但现在，这么琳琅满目的东西，让他都有些应接不暇。 他又哪里知道阿笙喜欢什么？ 不过还好，现在系统已经解锁了交互功能，那这个任务指不定就是为了让他尝试新功能，和阿笙完成对话而制定的？ 心中有了具体的判断，陆砚便开始尝试从商城中选物品。 交互功能既然有了，那他在选中物品的时候，阿笙是否喜欢，应该是有提示的吧？ 陆砚原本想的挺简单，可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点击商城，尝试的每一样物品，都没有出现任何提示。 压根没有类似于：这个东西让阿笙感到厌恶/欢喜等类似的提醒。 这交互功能开了跟没开一个样。 这个发现，让陆砚顿时傻眼。 没有提示，那他要怎么选？ 在陆砚感觉头大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刚刚游戏提示的话，交互功能开启的时候，游戏好像提醒他可以直接通过语音来交流？ 难道竟然是让他开口直接问？ 第19章 现在游戏这么先进的吗？ 陆砚有些将信将疑，但出于好奇，他看了看自己积攒的金币，本着以最少的金币完成任务为重，选取了日常区域比较便宜的一栏——装饰栏中的一个粉色蝴蝶结。 蝴蝶结只需要10金币，如果阿笙喜欢，他买下来完成任务，那就可以获得100金币。 净赚九十。 陆砚盘算着，同时试探问道：“阿笙，你喜欢这个粉色蝴蝶结吗？” 第15章 谢笙在游戏里，也同步知道了陆砚的任务。 知道陆砚需要买一样让他满意的东西作为礼物，这让他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还行，这游戏倒也不是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好歹也算是站在他的角度，能为他谋点福利。 至于什么东西他才能满意…… 这个还用问吗？ 当然是马桶！ 他是真想不明白这个游戏到底是哪个天（sha）才（bi）设计出来，吃完就拉，拉完在没有清理的情况下，超过三分钟他就会被自己的大便给臭死。 且不说吃完就拉而且当着人的面把大便拉地上这事有多离谱。 就说万一哪天这小子忘记清理了，他要是活生生被自己的大便臭死，这一世英名，也就彻底没了。 他以为，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那小子应该能想到的。 换做是他，如果玩个游戏天天要给一只鸡铲屎，他怕是当天就得卸除了这个游戏。 买个马桶啥的，至少他大小便可以自理，省心又干净，多好。 所以谢笙一开始就等着陆砚读懂他的心意选马桶了。 可当陆砚点着那个粉色的蝴蝶结，问他喜不喜欢的时候，他差点直接给吐血。 不是，就算这游戏里看不出我的性别，可是在我基础生存需求还没有被满足的情况下，你问我要不要蝴蝶结？你自己不觉得离谱吗？！ 谢笙满心的憋屈，无数的话要说，可是如果想要沟通，就得先叫出主人那两个字。 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谢笙憋死都不说。 陆砚问出来之后，还以为会有响应，可是等了一会儿，依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一度让他茫然，这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说是开了交互模式，可交互方式也看不到半点。 不说想想也是，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就算是在里面放置了智能系统，又怎么能做到分析说出来的话，然后给响应？ 那这个任务该怎么完成？ 要不然还是碰碰运气吧。 陆砚心中这么想着，视线又一次落在了那个粉色蝴蝶结上，给阿笙戴上，打扮一下，应该还挺好看的吧。 而且，这个蝴蝶结价格也不贵，10金币。 想到这里，陆砚在没有得到任何反馈的情况下，买下了蝴蝶结。 粉色蝴蝶结到手，陆砚立刻为谢笙戴上。 下一刻，游戏界面弹出了消息提示。 【粉色蝴蝶结已佩戴，佩戴效果： 阿笙满意度：0. 阿笙心情指数：-30. 阿笙评价：这**是什么狗链。】 陆砚：……？ 他的视线落在**两个字上，顿时觉得有些恍恍惚惚。 所以…… 这个交互功能的意思，就是他买完东西之后，可以得到一句他养的崽的评价？ 而且，这两个星号更是微妙。 他的宠物，这是……在说脏话的意思？ 这一下，彻底把陆砚给搞不会了，所以，这不会真的要让他一个个去猜，阿笙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吧？ 粉色的蝴蝶结不喜欢，而且得到了负面反馈，再根据阿笙的话语，也许阿笙喜欢的是偏酷一点的东西？ 这么想着，谢笙的目光又落在了另外一个黑色服装上。 服装售价高一些，30金币，但酷酷的风格，和之前的粉色蝴蝶结完全不是同一种。 模拟下来，说不定阿笙会喜欢这个。 陆砚还这么想着，却不知道在游戏里，谢笙急的已经快要跳起来了。 这小子到底能不能不要乱买东西！ 你手里的金币数量是有限的好吧！ 他刚刚已经大概看了商城内东西的价格，以这小子手里的金币数，买一个最基础的马桶怕是都很紧巴，再这样买几次乱七八糟的东西，得，别玩了。 因此，看到陆砚这乱花钱的样子，谢笙就觉得眼皮狂跳，连带着每掉一部分金币，他就觉得肉疼。 平时他谢大少爷花钱大手大脚，从来没有感受过缺钱的滋味。 但现在就那么一点金币，他还真不敢任由陆砚随便糟蹋。 眼看陆砚真的要买下来那个没啥卵用的黑色衣服了，谢笙慌张之下，再也顾不得其他。 “主人，不要！” 陆砚正要下手，突然看到了小黄鸡的脑袋旁，弹出了这么一个文字泡。 他愣了下，目光中也顿时带上了几分愉悦，几分好奇。 竟然真的有文字泡交流？ 主人，不要。 所以是不要这个东西？ “你想要什么？” 谢笙脱口而出那一句，是刚刚情况紧急，回过神来自己都觉得耳根有些发红。 不过现在既然叫都叫了，谢笙干脆就完全豁出去了。 一咬牙一闭眼，谢笙简单明了道：“主人，马桶。” 如果说，刚刚阿笙能出现互动，陆砚还只是觉得有些开心，现在看阿笙竟然直接说出了具体想要的，陆砚简直是惊喜了。 他没想到这个游戏的交互系统竟然可以到这种程度，竟然是真的会有互动交流的感觉。 不过惊喜之余，陆砚对阿笙给出的答案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他是万万没想到，阿笙要的第一个东西竟然是马桶，这个游戏设计的……还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既然是游戏里的设定，他也没有想太多，直接照做了。 打开系统商城的建造界面，里面的确有关于清洁卫生方面的各项东西，其中就包含的有马桶选项。 不过，马桶的样式非常多，从售价数十万金币的贵族马桶，到三百多金币的劣质马桶，应有尽有。 而不同等级的马桶可以有的效果也不尽相同。 高等级的马桶不但可以完成马桶的基础功效，还可以增加一部分宠物的气质与虚荣心。 而那最低等阶的的劣质马桶，除了可以除味，使小黄鸡不会再随地大便，拥有自己独立解决上厕所问题的功效之外，并没有任何更多的功效。 陆砚望了一眼自己右上角的金币数值，他现在的金币值并不多，也就四百出头。 如果买最低等阶的马桶，花费三百多，剩余的金币就不多了。 而他还不知道后续系统还会给出什么样的任务，或者说他自己还需要做什么事。 所以，金币这个东西能省则省。 想到这里，陆砚的视线看向了卫生这部分的特殊栏。 如果阿笙想要的是清洁功效，那其实还有平替物品——猫砂盆。 购买猫砂盆，可以和马桶拥有同样的清洁功效，不用担心没有立即清除大便就会导致电子宠物被大便臭死。 第20章 而和马桶功能上稍微有些不同的是，马桶可以让他彻底解放铲屎这个工作，而使用猫砂盆的话，需要的是至少三天清洁一次。 虽然好像听起来麻烦一些。 但胜在性价比高。 在他现在金币不多，先拿猫砂盆过渡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陆砚没再犹豫，选定猫砂盆，购买。 【绿色猫砂盆已购买： 阿笙满意度：60. 阿笙心情指数：-90. 阿笙评价：********。】 第16章 【任务已完成，奖励金币100已到账。】 陆砚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信息栏，挠了挠头。 那一连串的*是什么意思？ 是隐藏了关键信息需要在什么地方解锁，还是说阿笙讲出来的话全部都被屏蔽了？ 他看着其上显示的心情指数，和前面出现过的屏蔽词汇，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也许会大一些。 陆砚有些哭笑不得，垂目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屏幕中的小黄鸡，拖动那个虚拟的手敲了一下阿笙的脑袋：“不可以说脏话，知道吗？” 阿笙：“？” 看着文字泡内的“？”，陆砚弯唇笑了笑。 他也没指望这游戏内的小黄鸡可以听得懂什么叫做脏话，只是在望着小黄鸡怔怔出神一会儿之后，就把手机摆在面前，保持着游戏界面开启，同时拿出了今天学校里没做完的作业。 在老师课堂上表扬他写了附加题，他继而被班里同学注意到开始，他就一下子清醒。 原本以为在这里，换了一个环境，是管理各方面更优秀的校园，和他过去的那个地方不一样。 以为在这里可以获得一片安宁。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想多了。 那些骨子里都散发着恶念的人，存在于任何地方。 和过去一样。 他的背后，没有可以为他撑腰兜底的人，那他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低调，再低调。 他想要的，一直以来，都不过是一个安宁的环境而已。 快快长大吧，像妈妈所说，长大到拥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好自己。 陆砚缓缓的吐出一口郁结之气，眉目中带着冷静，埋头开始思考起面前的题目来。 此时游戏内，谢笙已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了。 麻了，真的麻了。 活生生给气的！ 气到没脾气了。 他堂堂谢家大少爷，今天都经历了什么，说出去都没人信！ 又是被强制叫主人，又是被带狗链，又是给买猫砂盆的。 呵…… 一开始还气到炸毛，炸着炸着甚至都已经炸不动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当气到一定程度还无可奈何时，人的脾气是会自动消下去的，问就是平静，冷静。 还能怎么样？他又干不掉这个游戏系统，只能忍着呗。 谢笙一个人在里面调整着自己的心情。 自闭了没多久，也真的把自己哄好，既来之则安之，佛了。 无聊之下，他透过屏幕，看到了在外面刷题的陆砚。 一阵头大。 好家伙，还真有人这么自觉，回家没人监督的情况下还会主动学习啊？ 他在学校老师拿棍棒盯着，他都不想学来着。 他这个同桌也是牛的，怕真的是个学霸？ 谢笙半躺着，反正也无聊，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陆砚刷题。 同桌写的题好像就是今天学校发下来的练习试卷？看前面已经工工整整的全部写满了，现在写的是最后最难的那个提高题来着。 虽然他平时不爱学习，但也很清楚，这个题根本不是给普通同学做的，而是专门给那些奔着冲刺班去的同学，还有就是少量参与竞赛的同学做的。 所以班里很多同学都是自动跳过，这题看都不看。 不过看他这个学霸同桌，好像竟然做得出来？ 谢笙也只能用好像来估计了，因为那密密麻麻很长的计算公式，他是一个都看不懂，甚至看得眼晕头大。 那解题过程长的，他抄都懒得抄的程度。 不过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字写的还挺好看的，一笔一划行云流水，字也很秀气工整。 他的字跟这小子比起来，老师评价他为鸡爬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谢笙抬了抬小翅膀，在空中虚虚的比划了一下，好像是在对比自己的字体一般。 他反正无聊，一边看这小子写题，一边在心中评判着，发着呆。 不知不觉，这小子好像算出了最后的数据，写出来之后，他看这小子放下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眉眼中也带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是一种攻克了难题之后的愉悦。 别说，这小子独自一人在这里，露出这种纯粹而轻松地笑容时，还挺好看的。 谢笙心中念叨，觉得接下来这小子应该是要把题的解题思路写在试卷上了。 哎。 明天那老师怕是又要在教室里表扬这小子，行吧，他就是学霸身边的废柴对照组。 谢笙心中想着，打了个哈欠，眼角困出了一滴眼泪。 不过，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在他哈欠打完之后，人也回到了三次元。 依旧是和往常一样，从游戏里出来就会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榨干最后一丝精力，拖着身体去冲了个澡，回来栽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天明。 来到学校，正好赶上了课代表收作业，收到了他们这边。 “来来来，昨天的试卷都交一下。”数学课代表一边说，一边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谢笙还在打哈欠，就听到课代表cue到了他的名字：“笙哥，咱考虑今天交一下试卷？老师昨天专门跟我说到你了，让我稍微督促你一下，咱就算随便找个人的抄一下，也比什么都不写强，你说对吧笙哥。” 谢笙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课代表。 他平时也不是不给面子的人，而且他知道老师的性格。 行吧。 给点面子。 谢笙这么想着，手指轻轻点了点陆砚的桌子：“你试卷给我抄下？” 昨晚他可是看了，这学霸同桌试卷写的工工整整，抄起来比别人的舒服。 “啊？好。”陆砚点了点头，把更要交到课代表手上的试卷，递到了谢笙的手上。 谢笙倒也不客气，飞快的抄了起来。 试卷有一大半都是选择填空，写的很快，谢笙飞快的写完，翻面。 而这一翻面，最后那个附加的难题，就暴露在了课代表的眼中。 “咦，陆砚昨天这个卷子的附加题你没做出来？”课代表看到那一片空白，有些诧异的问道。 之前陆砚做出最后一题的事情，不得不说给他这个课代表也带来了很大压力。 所以自那天起，他天天哪怕多花一个小时时间，也要把最后一题给写出来。 按理说，昨晚的题不难啊，至少没老师表扬陆砚那天的题难，怎么那天都做出来了，这一次的没有做出来？ 陆砚听到课代表的话，稍稍抬头，微微抿唇露出了稍显腼腆的笑：“嗯，没做出来，之前做出来只是偶然，我其实不太会写。” 第21章 “这样啊。”课代表微微点头。 但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很明显松了口气。 “没关系，这题的确思路比较奇怪，做不出来也正常，大部分同学都做不出来，你也不用有压力。”课代表顺口安慰了一句。 陆砚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的对话传入了一旁谢笙的耳中。 他抄作业的动作没有停下，转头望向陆砚的方向，那双眸子却是稍稍眯了眯，带着几分狐疑。 没做？ 那他昨晚看到的是什么？ 那工工整整密密麻麻的内容，他在自己练习本上写完，为什么没有誊写到卷子上？ 很明显，不可能是忘了，而是故意的。 而且，他还专门为此说谎。 谢笙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好奇，左手抬起微微摩挲了一下下巴，唇角却是扬起了一道探究的弧度。 他这个同桌，好像和想象中还不太一样啊。 不老实。 谢笙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快速抄完随手把两人的试卷往课代表方向一递，笔往桌面上随便一丢，万事大吉。 陆砚也是在为了自保，选择用熟悉的方式，用谎话藏拙之后，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低调一些不被人注意到，不挑战人的劣根性，不挤占别人的利益，那些人应该会愿意给他一片安静的空间吧。 可是，他选择低调，早就已经盯上他只是碍于各种因素暂且收敛的陆瀚宇，一旦开启了挑衅，就没打算停下。 在上午第四节课上课前，数学课代表把老师批改过的讲义试卷找几个人发下来。 陆砚等待着，却一直没看到自己的试卷发下来。 他微微蹙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上课前最后一分钟，他的试卷被一只手拎着，在他面前哗啦啦的甩着。 陆砚抬头，对上了陆瀚宇那毫不顾忌的，恶劣的笑。 “你的卷子，给你，不用谢我。”陆瀚宇说着，把陆砚的卷子丢在了桌上，随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陆砚心觉不妙，翻开。 “野种！” 鲜红的两个大字，用那红色的荧光笔，写满了他这一整面试卷。 陆砚的瞳仁骤然一缩。 他下意识就望向了陆瀚宇的方向，陆瀚宇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视线毫不客气的看向他，带着揶揄与挑衅。 而不只是他，他身边坐着的那几位他的狐朋狗友，也都一边盯着他变化的表情，一边笑的肆无忌惮。 陆砚捏着试卷的手忍不住开始微微用力，试卷被他捏的逐渐发皱。 许久后，陆砚稍稍低头，额前的刘海垂下，隐隐盖住了几分他脸色的苍白。 最终，归于沉默。 他默默地把试卷折迭起来，在抽屉里放下。 随后深呼吸，不去注视那些人的目光，也试图不让自己有过分明显的情绪反应。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到他的愤怒，大惊失色，却无可奈何，他不能如此。 只是。 陆瀚宇并没打算就只做到这个程度，就放过他…… 第17章 金老师在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准时来到了教室。 他的视线先是环视了一圈教室，随即开口，说出的话和往常上课时也没什么不同。 “咱还是按照惯例，那几道例题，先找同学把自己的解题思路板书一下。”金老师说道，同时目光环顾四周，寻找即将被他叫起来的幸运儿。 原本还在挑选，斜斜中传来了一声嘻嘻哈哈的声音。 “老师，叫陆砚吧。” “陆砚，陆砚。” 金老师听到了大家众望所归的人选，望向陆砚。 “那陆砚同学，既然大家都推荐你了，就由你来把解题思路写在黑板上吧。” 陆瀚宇听到这里，眼睛里顿时露出几分邪恶的笑，就等着陆砚出丑了。 其他几个知情人也都兴奋起来，看热闹一样的看向陆砚。 就等着陆砚拿着那张写着野种的试卷上台。 陆砚则是在老师点到他名字的瞬间，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看着自己折迭起来的试卷，紧紧地抿着唇。 那两个鲜红的“野种”，只要他走上讲台，展开试卷去写自己的解题思路，就一定会落入大家的眼中。 心脏在一点点的往下沉，带着几分慌乱。 金老师叫完陆砚名字之后，发现这个小孩儿还是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陆砚是在发呆，就又重新唤了一声：“陆砚同学，你上来把自己的解题思路写一下。” 陆砚稍稍展开了一点点试卷，脸色苍白。 一旁的谢笙也感觉到了陆砚的不对。 这种被叫到名字，不想上台的，不是他这种差生专属吗？ 上去就是公开处刑。 可自己身边这学霸小子，不至于啊。 谢笙打着哈欠望向陆砚，捕捉到了陆砚较平时苍白许多的面容，视线下滑，透过翻开的那点角度，他看到了陆砚试卷上被写下的那两个字。 “野种”。 鲜红的字体很是刺目，带着丝毫没有掩饰的恶意。 熟悉的……霸凌味道。 困倦的眸子清醒了一些，眼底也浮现了几丝若有似无的寒。 他的视线随意一瞥，就看到了陆瀚宇方向的几人，那嚣张而放肆的笑。 只等着看这边陆砚的笑话。 谢笙微微仰头，眸中是丝毫没有掩饰的厌恶与恶心。 他漫不经心的坐直身体，随手把自己的试卷往陆砚的桌上一丢。 “那这个看吧，反正我抄的你的，跟你的完全一样。”谢笙的声音依旧是懒懒散散，随口讲道。 “谢谢。”陆砚看着突然丢过来的试卷，原本箭在弦上不知所措的心，也稍稍沉下来了一些。 他拿起谢笙的试卷，眼底带着感激，起身不再多犹豫，朝着讲台走去。 面对道谢，谢笙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实在困得撑不住一般，又趴了下去。 只是趴下去的时候，视线又扫过笑的更放肆的陆瀚宇几人，眼底带着一种漠然的寒。 陆砚的试卷，是陆瀚宇亲手从数学课代表手中找出来的。 野种那两个字，也是他亲自写上去的。 喊陆砚上台板书，也是跟他一起的那些朋友叫出来的。 他就想看看这个野种，带着写着“野种”的试卷，公然站在讲台上把这两个字展示给大家的样子。 想想就激动呢。 不只是陆瀚宇，知道这个计划的那些朋友，也都好奇陆砚站在讲台上打开试卷时候的表情样子。 他们的视线紧紧地跟随在陆砚身上，在看到陆砚展开试卷，上面却没有字迹的时候，猜到陆砚可能借了别人的试卷，顿时眼底一个个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没劲。”陆瀚宇眼中的失望更甚，这么讲了一句，就觉得没意思极了。 当下在一旁，把手上的试卷翻的哗哗响，来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与烦躁。 于涵映是和陆瀚宇关系最好的，当然也参与了这次的事件，也很明白陆瀚宇这份不满的来源。 第22章 只是他毕竟还是多了个心眼，刚刚他不小心对上谢笙的眼神了。 平时谢笙被大家称作校霸，但其实他行事还挺正常的，从来没有无缘无故恃强凌弱过。 而且以往都是懒懒散散，一副没睡醒的游离状态，对各种事情没什么参与感，也倒是无害。 可是刚刚，在他抬头看陆砚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谢笙的表情。 那眼底充斥着寒意的谢笙，是他们都从未见过的谢笙。 对视一下，就会让人心底发毛。 这么想着，于涵映也下意识跟陆瀚宇讲了出来。 “陆哥，咱这样干真的没事？不是我啰嗦，你确定这小子真的不是谢笙罩着的吗？要是的话，咱真的最好不要惹啊。而且咱欺负的是不是有点过，万一刺激出来了谢笙的同情心，想罩着他了，那咱怎么办？” 陆瀚宇睨了他一眼：“我说了，我在家亲耳听到的，这野种亲口说，跟谢笙没任何关系，听清了？” “嗯嗯嗯。”于涵映附和。 陆瀚宇懒得再搭理，翘起二郎腿，却自言自语了一句：“而且，你现在这样担心，证明你根本没有了解过谢笙，你知道谢笙最讨厌的是什么人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 “我这么跟你讲吧，笙哥那么牛逼，最讨厌的就是包子！” “啊？” “我之前听说过，以前笙哥有过一个关系挺好的朋友，但是那个朋友被欺负却不敢还手，笙哥帮了几次之后就烦了，直接撕破了脸，骂了句‘我看不起你’，两人就再也没联系过。” “好家伙，有点像谢笙会干的事。” “所以，你担心的什么，欺负陆砚让谢笙同情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这小子越被欺负，笙哥其实反倒不会计较我们什么，而是会越讨厌这小子，懂吗？” “嗯嗯嗯。” 陆瀚宇说完之后，懒得再多讲，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哪怕已经做了这些，可是想到陆砚，他还是满心的厌恶。 这次原本想让陆砚当着全班的面出丑，结果没成，更烦了。 不想这么简单放过这小子。 陆瀚宇的眼神动了动，低头对身后的那个狗腿朋友勾了勾手，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这朋友一听，连连点头，嬉笑着看向陆砚的方向，神色间难掩的兴奋。 下课。 上过厕所回来，陆砚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在错题本上整理着错题。 突然面前一个人影过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撞向他的桌子，同时那个人探出一只手，扫向陆砚桌面的书。 桌面上那一摞书瞬间倾倒，朝着陆砚的方向，洒在他的身上，哗啦啦的再滚落在地上。 书本，笔袋，还有桌子上的水杯，挨个全部掉落在地上。 引起的动静让大家都忍不住看向这边。 陆砚也顿时抬头看向这个同学。 这个人他不认识，来到这个班之后，应该是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从来没有任何交集。 但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是陆瀚宇身边的同学，应该也是陆瀚宇的朋友。 狗腿岑鹏正看着陆砚那一闪而过的生气，突然一种异样的满足与爽充斥在他的心间，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 “不小心撞到了，对不住对不住。”岑鹏正嘻嘻哈哈的道着歉，同时一边说，一边手一挥，把陆砚手中原本拿着的笔，也拍落在地上。 挑衅与霸凌的意味明显。 陆砚稍稍收了一下拳头，随后也没看岑鹏正，沉默的弯腰把地上的东西都一一捡了起来。 看着陆砚低头收拾东西的样子，岑鹏正心中更是一片愉悦，以至于这一次不再掩饰，直接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走远了。 他还很少做这种事情，不过看着陆砚的样子，真的很爽啊。 这是一种让对方敢怒不敢言，居高临下绝对掌控着对方的爽。 岑鹏正离开后，陆砚身边的同学看着陆砚，欲言又止。 但最终也不知道都考虑到了什么，均是沉默，有些则是顺手帮陆砚把地上的书本拿起来递给陆砚，却也没人敢对这个事情有更多的评价。 直到身侧，谢笙的声音传来：“他是故意的，很明显。” 陆砚愣了一下，确定谢笙是在跟他讲话，他看向了谢笙。 谢笙依旧是他常有的姿势，翘着二郎腿斜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手上漫不经心的转着笔，眼睛里却有着几分陆砚不是很看得懂的神色。 “嗯。”陆砚低低的回了一声。 谢笙看着陆砚的反应，稍稍蹙眉：“你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没反应，就这样由着他欺负？” 陆砚沉默着。 谢笙停下了转笔的动作，把笔放在桌上，望着陆砚淡道：“所以，你是个包子啊？” 陆砚愣了下，他听出了谢笙语气中的失望。 失望？ 陆砚还没搞懂失望什么，就看谢笙起身：“让我过去，老子要去卫生间。” 陆砚让座。 谢笙大长腿一跨，离开教室。 在即将上课前，他终于回来了，依旧是懒懒散散的颓废样，却没有第一时间走向自己的位置，而是绕了个原路。 来到岑鹏正的身边时，停了下来。 岑鹏正看着站在他身边的谢笙，愣了一下，腆着脸正要叫谢哥。 就看谢笙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桌子上。 桌子一阵摇晃，桌边的塑料茶杯晃晃悠悠的掉在地上。 岑鹏正心中正大骇，就听到谢笙有些居高临下道：“你小子，撞到老子桌子就屁都不放一个的走了？” 第18章 谢笙的突然发难，让班里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岑鹏正的身上。 岑鹏正原本胆子就不大，看到谢笙过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双唇有些哆嗦说不出话来。 谢笙一米八的身高，说完那句话后，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原本就挺有压迫感。 更别论整个事情还是岑鹏正理亏。 嘈杂的教室已经安静下来，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和岑鹏正一样头皮发麻的，还有陆瀚宇。 这个事情，严格来说是他让岑鹏正去做的，可他哪知道会惹到陆瀚宇这个惹不起的“爹”啊。 但这个事情他要是把岑鹏正晾在那里，以后岑鹏正还怎么愿意给他办事？不只是岑鹏正，恐怕在其他几个小弟面前，他的威信也要全无。 念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笙哥，这是误会。” 谢笙歪过头看向陆瀚宇：“误会？” 简单两个字，压迫感拉满。 “只是不小心……”陆瀚宇还想辩解两句，但对上谢笙目光那刻，嘴里的话就都咽了回去，回头望向岑鹏正：“给笙哥道个歉。” 岑鹏正脑子一片空白，哪还能想什么，连忙对谢笙道：“笙哥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 “以后少出现在老子面前。”谢笙眼皮微掀，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回到自己座位上。 刚坐好。 上课铃响起。 大家在吃瓜当中回过神，开始专注上课，这么一场一触即发的插曲，渐渐归于平息。 第23章 而第一次面对和谢笙冲突的岑鹏正，也是用了整整一节课，才从谢笙的一个压迫中，缓过神来。 这边的事情，陆砚自然不会无视。 谢笙回来之后，他看着谢笙，双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谢笙却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歪倒靠在自己桌子边：“别这么看着老子，老子不是为了你。” 拽拽的语气，同样也是对陆砚的不屑一顾。 陆砚顿时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低低的“嗯”了一声，好好上课，没再言语。 中午。 班长抱着班里的一些数据文件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交差。 班主任李俊清刚写完今天的班级日志，看着班长随口问道：“这两天我这边学校事情多，没多去班里逛，班里有啥事情没？” 班长时亦彬放下数据文件，挠了挠头：“班里什么都挺好的，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 “没事就好。”李俊清接道。 说完想到了什么，随口又问道：“新来的那个同学呢？在班里没出什么事吧？” 这一问，时亦彬停顿了一下。 这一下可逃不过拥有一二十年教龄的李俊清：“怎么？发生什么事了？说说？” 时亦彬心中苦笑，他这个班长当的…… 很多时候他真的没有什么打小报告的习惯，但奈何班主任李俊清的眼睛太毒辣了，一点小动作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时亦彬无奈的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下午那会儿班里出现的事情都告诉了班主任。 客观的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还有班里同学彼此间说的都说了清楚。 班主任听完，沉吟片刻，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就让时亦彬回去了。 而当天晚自习。 岑鹏正突然就被传唤到了教室旁边的“小黑屋”内。 “小黑屋”里。 岑鹏正神色显而易见的紧张，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揪着自己衣服下摆。 班里所有同学都知道，被传唤到这个“小黑屋”意味着什么，在大家心中，这“小黑屋”怕是跟古代的慎刑司有的一拼。 更别说今天他刚刚和谢笙起过冲突，自己心中原本就有鬼，这会儿面对笑眯眯望着他的班主任，心中更是忐忑。 班主任李俊清望着忐忑的岑鹏正。 实际上，班里同学都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作为班主任，他知道的都清清楚楚。 岑鹏正跟在陆瀚宇身后，最近明显能感觉到有几分仗势欺人的态度。 这会儿借由这个机会，也正好敲打一下。 李俊清想到这里，温和的声音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压迫：“听说，今天你和同学之间起了点冲突？” …… 岑鹏正被叫去小黑屋谈话的事情，同样也引起陆瀚宇的坐立难安。 对绝大部分学生而言，无论平时怎么觉得嚣张，在老师面前总归还是感觉到几分胆怯。 更不用说今天刚发生了点事情，岑鹏正就被叫去了“小黑屋”。 坐立难安中，陆瀚宇终于等到了岑鹏正回来。 果然，不等他开口多问，从岑鹏正的表情，他就可以看出，这一次的谈话绝对称不上愉快。 “怎么回事？”陆瀚宇避开了李俊清的视线，对刚刚回来的岑鹏正道。 刚被班主任训过，也清楚地知道班主任并没有走远，岑鹏正不敢说的太多，只是低着头，声音却是有些阴仄仄的：“那个陆砚真行，估计是给班主任告状了。” 陆瀚宇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下来，狠狠地瞪了陆砚的方向。 他动了动嘴唇，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口一闪而过的班主任，便连忙低下头不再敢多讲。 李俊清则是在班里走了一圈之后，站在走廊的尽头，突然想到了陆瀚宇父亲前段时间的交代。 陆砚作为刚刚来的同学，如果在班里有什么事情，一定得告诉他。 刚刚在和岑鹏正聊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个类似于校园霸凌的事件，是有陆瀚宇的授意。 都是他们陆家的事情，让他们家自己去解决是最好。 当晚放学，陆瀚宇冷着一张脸回家。 满脑子都是岑鹏正今天跟他说的事情。 他的确也不信，就那么点事，如果不是陆砚告状，班主任怎么会那么快知道。 这小子，真特么阴啊，默不作声的就去打小报告，整个人现在还装作没事人一样。 陆瀚宇看着陆砚就觉得哪哪都不爽。 偏偏回家之后，还没来得及叫住陆砚，陆安却反常的等待在了客厅内。 陆安没事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但这一次，陆瀚宇对上陆安那有些严肃的眼睛时，心中就已经感受到了不妙。 果然，他刚坐在沙发上，就听到陆安的一句：“听说，你再学校里，和陆砚起冲突了？” 陆瀚宇屁股还没完全坐在沙发里，一句话落在耳中，顿时眼底都是一暗。 同时心中更是一句暗骂：草，这野种果然不只是对班主任告状。 陆瀚宇的眼睛里，满是阴郁。 视线忍不住落在了楼上，陆砚房间的方向。 第19章 房间里，陆砚和往常一样，看着时间打开游戏之后，发现了今天的谢笙和以往又有些不同。 小黄鸡背对着他，也没什么情绪。 眼皮微掀中，带着一种淡漠的，爱答不理的神情。 这倒真是陆砚过往从未见过的样子。 虽然只是简单的简笔画界面，但陆砚有种清楚地直觉，小黄鸡好像对他有了点意见。 “怎么了？怎么有情绪了？”陆砚拖动着身旁的手，戳了戳阿笙。 阿笙躲开了，神情有些不耐烦。 小黄鸡好像真的有点讨厌他？ 陆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这样被阿笙讨厌的感觉不舒服。 他敛了敛眸，理智知道，游戏里出现这样的设定是正常的，是为了增加玩家的可玩性。 电子宠物有情绪了，找对正确的方法安抚就行。 他打开了一侧的工具栏界面，和往常一样，完成基础的几项喂奶铲屎的流程。 不得不说，有了猫砂盆之后，铲屎的工作完成起来简单许多。 至少不用每次都各个角度清理一遍，才能清理干净。 可是往常做完这些之后，阿笙的心情都会变得好起来，哪怕是一副傲娇的样子，眼睛里的满足却是少不了的。 这一次却不同，哪怕全部都做完，阿笙的神情依旧淡淡。 就仿佛，真的对他失望，再不想理他的样子。 陆砚觉得自己心里有点钝钝的不舒服。 被人讨厌、欺负。 这种事情在班里他都觉得无所谓。 哪怕是今天他清楚地知道陆瀚宇在带头霸凌他的时候，他也无动于衷。 他不反抗，只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像他这样一无所有的，没有底气的人，反抗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不会有什么情绪，也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其实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些人。 这些，不过就是无足轻重的过客，他要像妈妈说的那样，看清自己未来的道路，而不能被这些无足轻重的人，真正毁了他的一生。 第24章 不在意，所以被那样对待也还好。 或者说，在学校里被校园霸凌的一天，都不及这会儿阿笙不理他更让他难受。 大概是，他玩游戏的时候，养着阿笙时，是毫无保留。 陆砚望着屏幕内的小黄鸡怔怔出神。 突然，房门又一次被暴力拧开，随后被一脚踹了过来。 坐在凳子上的陆砚惊了一下，条件反射般的一个哆嗦。 陆瀚宇破门而入，气势汹汹。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阴郁烦躁，紧紧地咬牙捏着拳，肉眼可见的对陆砚的敌意与厌恶。 而这突然破门而入的巨响，让游戏里原本背对着陆砚的谢笙也惊了一下，下意识望向外面。 这一下，就看到了两人对峙的画面。 陆瀚宇带着怒意，一步步朝着陆砚逼近，这神情让人丝毫不会怀疑，陆瀚宇会情绪失控直接一拳揍上来。 陆砚的手背在身后，大约是紧张，捏成了拳状。 他不着痕迹的后退，抵在身后的桌子上，抬头，眸子安安静静的望着步步逼近的陆瀚宇。 陆瀚宇对上了陆砚的那双眸子，咬了咬牙，整个人更是烦躁。 他厌恶极了陆砚这副样子，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他想做什么，陆砚根本无力反抗。 可是那淡漠的眼神，却总会让他觉得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包括今天。 陆瀚宇真的恨不得一拳砸在陆砚这张脸上。 今天就是他，不但让岑鹏正挨呲，回来他还被老爸警告了一次。 这会儿陆安警告完他，大晚上的又赶回公司处理棘手的事情了。 都是陆砚，如果不是因为陆砚，他怎么会让岑鹏正对他有意见，又怎么会挨陆安的警告？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现在正是敏感时候，如果他真的动手打了陆砚，恐怕陆安就算不气他对陆砚动手，也会气他不听话。 教训陆砚，是必须的。 但不是用最简单的武力，这他说出去也不占理。 陆瀚宇冷静下来，视线环绕了一圈陆砚的房间，在陆砚的床上停下。 他心思一动，走到床边，一把抱起陆砚床上的被子，冷笑一声说道：“我冷，拿你一床被子借用一下没问题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狠狠地甩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而陆砚的床上，已经没了被子。 看着光秃秃的床，仿佛房间的空气都为此凉了几分。 现在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晚上温度更是低的厉害，有不小的温差，没有被子御寒，晚上不好过。 至于出去找保姆拿一床别的被子…… 他还没有天真到这种程度。 陆瀚宇敢用这么跛脚的理由，摆明了就是知道他对此没辙。 寄人篱下，而且是被所有人厌弃的状态，连保姆都可以随便踩他两脚，他的确很无力。 他沉默的回身，重新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阿笙原本是面对他这个方向的，发现他看过去的时候，又背过身去。 陆砚敛了敛眸，藏起感情。 他沉默的坐在那里，完成游戏里发布的基础任务之后，就挂着界面，埋头安安静静的刷题。 房间里是较以往任何一天都显得更为冷清。 冷到让人有些打寒颤。 而整个剩余的时间，谢笙也都异常沉默。 他围观了全程，看到了陆瀚宇面对陆砚的所有情绪，也自然看到了陆砚被陆瀚宇抱走被子，却一句话都没有讲。 就这样任人欺辱，任人宰割。 就像是当初他正义感爆棚，看到班里一个被霸凌的小可怜，他就毫不犹豫的把人护到自己身侧。 可是结果呢？ 自己不想着反抗，自己不想站起来的人，任凭旁边再怎么有人护着，一旦离开了保护的那个环境，依旧是任人宰割。 所以自那之后，他看到这种人，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是他心底的那个正义感又压不住的开始作祟。 为了不让自己发堵，他的选择就只有躲开，不让他看到，他就不会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了。 但谁知道，自己这个同桌竟然又是一个被霸凌却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 而且那个陆瀚宇…… 就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主，换过是他，早一顿削过去了。 而陆砚却是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没有任何的反抗意识，也难怪会被欺负到这个程度。 甚至现在，被子被人抱走了，都什么话没讲。 谢笙觉得一阵脾气上头，翻了个白眼。 今天的他，觉得时间过得尤其慢。 慢到他一次次回头，忍不住去看陆砚在做什么。 结果看到的就是陆砚完全埋头写作业，一点都没有为自己晚上盖什么考虑的打算。 憋气！ 谢笙在游戏里深呼吸，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再关注陆砚。 直到在游戏里被“囚禁”的时间到点，他打算就此离开。 只是，这一次游戏系统却有了点不同。 在他要离开之前，系统突发提醒。 【电子宠物请注意：您的“主人”今晚遇到危机，没有御寒道具，如不提供帮助，则您的“主人”明日将有80%的概率患病。】 【帮助方式如下：电子宠物可选择氪金为“主人”提供暖炉服务，虚拟暖炉不会被人察觉，但可提供一个让人舒适的睡眠环境。】 【虚拟暖炉每晚售价仅需：100r，充值可获取。】 谢笙：“……？” 艹，这游戏真的有毒吧？！ 这特么意思是，那小子自己包子，任由别人欺负，现在还需要他充钱给买暖炉？ 这种傻逼事情谁爱干谁干。 别人明抢都不知道反抗，冻死也活该。 谢笙这么想着，直到待在游戏里的时间结束，他被游戏系统自动弹出，都没有理会这个提醒。 直到他被弹出前一刻，系统给出了又一项提醒。 【兑换整夜有效，电子宠物如需兑换，可长按系统倒计时10秒，自动唤出兑换界面，随时可以氪金充值。】 谢笙：…… 呵呵，这个游戏为了让人氪金也真是不择手段了。 但是，关他屁事。 谢笙翻了个白眼，顺顺利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终于感受到了一阵舒适。 不用面对那小子，舒服多了。 谢笙心很大的想着，窝在被子里拿出手机开始刷乱七八糟的游戏视频剪辑。 只是，以往这个让他觉得很解压的事情，今天却完全专注不进去。 哪怕手机内的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可是他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陆砚的那张脸，那双眼睛。 今天陆砚被欺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烁着。 压根看不进去一点手机。 终于，在他反复挣扎后，谢笙一把拉开蒙着脑袋的被子。 “草。” 这小子，就他妈有毒吧。 谢笙眼睛里有些烦躁，用力揉了揉自己脑袋，把一头酷酷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状。 第25章 而停下思考了许久之后，谢笙终于还是咬了咬牙。 翻出手机微信，点开一个被他备注为“八卦一本通”的同学，一个消息就丢了过去。 “老于，关于咱班那个新同学，你都了解多少消息？” 另一边，“八卦一本通”老于、于晨曦正乐呵呵的跟外校刚认识的一个哥们聊着他们学校的八卦，突然看到手机自动弹出消息上，那明晃晃的“谢爷”两个字，整个人一个哆嗦，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震惊的望着消息来源的名字。 “谢、谢爷？” 第20章 不怪于晨曦这么震惊，谁不知道他谢笙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主。 平时酷酷的，除了关于自己的事情，其他一概都不理会。 他曾经试图主动找谢笙分享八卦都被一句淡淡的“没兴趣”怼了回来。 可今天这样的谢笙竟然主动问别人的八卦？ 夭寿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难得的可以和谢笙聊天的机会，于晨曦整个人也异常的兴奋。 他发挥出自己平时问八卦时候的手速，飞快的敲字，兴奋回道：“谢爷想打听消息，找我那是找对了，谢爷想了解哪方面的？我保证，我绝对是咱全班知道最多的。” 了解哪方面的？ 谢笙皱了皱眉，他哪里知道？ 索性就道：“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 于晨曦看着这回答，摸了摸下巴，眼珠也跟着微微一动。 这……有情况啊。 这小子能顺利成为谢爷的同桌，原本他还只当是这小子走运，赶上谢爷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计较。 现在看来，好像不只是这个原因？ 谢爷和新来的同学之间到底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神秘羁绊？ 他这个八卦百晓生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失策失策。 心中这么想着，于晨曦手上打字的动作却进展的飞快。 “那我就随便说了。” “不过谢爷，新来的同学陆砚由于之前是隔壁省，而且是乡下上学。你也知道，我的关系网大部分都是在城里的几所私立公立高中，他这和我知道的关系差的太远了，我完全没有人脉，所以关于新同学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算多。” 谢笙看着这两段话，回道：“嗯，你随便说。” 于晨曦顿时摆了个舒服的盘腿姿势坐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我了解的真的不多，但说实话也挺炸裂的，其中一条不知道谢爷你知不知道，新同学陆砚其实是私生子。” 私生子三个字一出，谢笙忍不住就皱起眉来。 说实话，生在这样的家庭，平时接触到的人也都是有钱人家。 虽然他家里父母关系极好，但是平时跟着出去见那些叔叔伯伯，偶尔听到的事情也不少。 私生子在这个圈子里，其实根本不算那么让人惊奇的事情。 只是，他自然也很清楚私生子的处境。 如果是放养在外面，只是偶尔给点钱，能顾上生活，那也算是衣食无忧，能活个潇洒快活。 但如果被带在身边…… 无非是两种可能性。 其一，有什么特殊的不得不带在身边的原因。 其二，自己亲儿子太废物，私生子又太过优秀，为了家庭未来考虑，选择私生子上位。 但往往，带在身边的私生子，生活都不会太舒服。 从陆砚这两天的遭遇就可以说明这点。 想着想着，谢笙的眉头几乎要拧成疙瘩。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继续看着于晨曦发来的话。 “然后就是，陆砚同学的妈妈已经去世了，现在就只能跟着他亲爸，也就是陆瀚宇的爸爸，陆安生活。然后呢，他成绩好像一直都是一般般？人挺低调的。” “生日10月25日，天蝎座。” “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未知，这新同学平时的表现都挺神秘的，哦对了，他好像没什么朋友，整个人偏向于孤僻自闭的那种类型，不过这点谢爷既然是他的同桌应该也知道。” 谢笙出奇的有耐心，不但于晨曦发消息的时候一句都没有打断，甚至在消息没有继续传来的时候，还蹙眉问了一句：“继续？” “啊？” 于晨曦这下是真的有些懵了。 他看谢笙没有回复，还以为是觉得无聊跑路不看了。 现在却是让他继续？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谢爷竟然有这么大的兴趣？ 好家伙，于晨曦自己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 不过这会儿，他还是弱弱的说道：“谢爷，全部的了，他和我人脉重合的地方太少了，所以我了解到的内容不多。” “全部的了？” “谢爷还想知道什么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能去帮谢爷打听。” 这可是很好的和谢笙拉进关系的机会，不能错过。 谢笙觉得有些失望，他想知道的东西还是没能知道。 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知道什么。 “行吧，就这样吧，谢了。”谢笙说道。 眼看谢笙又要失踪，于晨曦连忙追加自己的想法。 “谢爷，说句可能有点唐突的话，虽然我对新来的同学了解的不多，但谢爷最好还是稍稍留心一些，陆瀚宇为什么那么针对陆砚？肯定是因为要涉及争家产啊，然后这两天，咱班里其实有一个八卦，说陆砚在想办法巴结你，谢爷你多牛逼你自己肯定也知道，小心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当枪使啊。” “总之谢爷，我觉得关于这个新同学，你还是保持点距离，别插手太多，人家的家务事人家自己去解决，你真被利用成为争家产的工具，那就不好了。” 谢笙看着于晨曦追加的两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给气笑了。 “就他这样包子的样子，争家产？别逗了，他争得过谁？” 看着谢笙的话，于晨曦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谢笙的态度。 “是是是，谢爷说得对。” “行了，我睡了，困了。” “好嘞，谢爷你先睡，不过谢爷之后还需要新同学的消息吗？保您满意。” “随便了，到时候再说吧。” 谢笙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直接手机给息屏了。 房间里比较昏暗，只有外面的环境灯透过窗帘撒了一丝进来，打在了天花板上。 谢笙看着这道光，想着于晨曦刚刚说的话。 他对人的评价，向来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思路体系。 是不是私生子他不在意，一个人的人品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有决定性影响。 私生子回来争家产他也觉得无所谓。 弱肉强食嘛，你要真有本事你就来争，真能争的漂漂亮亮，那他甚至还会高看一眼。 但是。 你要真想要就去争，不想要就茍着，拿钱离这个家庭远远的，留在这里被欺负还不还手，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刚刚亲眼看到的，陆砚就任凭陆瀚宇无缘无故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被子抱走，什么话都没有说。 长得好看，又可怜巴巴的，他就会同情了吗？ 第26章 不会！ 活该受冻。 谢笙这么一想，仿佛受冻的是自己似的。 他钻进被窝，把被子往头顶拉了拉。 不想了，想一个包子遇到的事，只会给自己添堵。 谢笙闭上眼睛，试图睡觉。 三分钟后。 他崩溃的睁开眼睛。 看着手上的倒计时，谢笙抬手按在倒计时上十秒钟，直到游戏系统界面被调取出来。 【购买虚拟暖炉x1，微信扫码付款，完成氪金。】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做完之后谢笙方才重新躺回被窝里。 他这么做可不是因为要对这怂包好什么的，只是考虑到这家伙是他的同桌，要是这家伙冻感冒了，别tm传染给他就不好了。 这叫做为自己考虑，防患于未然。 这么想着，谢笙安稳睡去。 另一边。 陆砚写完作业之后，收拾好桌面，来到床上。 这会儿，这里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凉，尤其是夜晚，降温起来更是厉害。 陆砚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过去的旧衣服都被陆安丢了，新的冬装还没有开始买。 他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到了比较厚点的外套，盖在身上。 没有抱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沉默的给自己一个尽可能暖和一点的环境去睡觉。 但那薄薄的外套根本抵挡不住降下来的温度。 陆砚不知不觉中，身体缩成了一团，可身体对寒冷的感官还在，仿佛呼出一口气都能带走身体的热量一般。 他缩成一团的身体稍稍颤抖着，极力让自己可以进入睡眠，企图睡着之后就可以忽视感官上的寒冷。 直到半睡半醒之间，陆砚感觉到仿佛是有一阵阵暖意缓缓的覆盖在他身体上。 那温和的暖一点点包裹着陆砚，驱散陆砚身上的寒。 不知不觉中，陆砚那因为寒冷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也缓缓打开。 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在这份温暖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 和往常一样，陆砚起床去上学。 在出发之前，陆瀚宇方才把被子抱着还了回来。 陆砚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讲。 沉默的来到学校，没多久，谢笙也到了。 谢笙刚到，陆砚就敏锐的感觉，谢笙的视线好像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打量。 这让他把头埋的更深了一些。 而埋不埋起来对谢笙而言是无所谓了。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面色很健康，除了因为营养不良显得有些苍白外，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很好。 谢笙心满意足。 当然这份心满意足可不是关心谁，只是这份暖炉功能好歹是他花了钱的，他得看一下这氪金一百块的功效怎么样，没毛病吧。 谢笙自我安慰着。 而另一边，陆瀚宇坐在位置上之后，视线朝着陆砚的方向望了一眼，却是比前面更多的敌意。 而且，这一次不只是他，坐在后面的岑鹏正看着陆砚也是充满厌恶。 如果不是陆砚，他也不会被老师叫到小黑屋去教育。 这会儿的两人，根本没有兴趣去思考事情究竟谁对谁错。 还他们挨骂。 那就是陆砚的问题！ 第21章 两人一个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这个答案。 凑在一起，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偶尔望向陆砚的方向，眼里充斥恶意与厌恶。 短短一天，哪怕是不怎么参与班级活动的陆砚，也感觉到了班里环境的改变。 上课的时候，老师让小组讨论。 前后桌的同学都自动和别人结为一组。 下课的时候，路过走廊，哪怕是原本嘻嘻哈哈互相聊天扯皮的同学，看到他之后，脸上的笑容也会消失。 嘴里的话一个个都停下，甚至了然无趣的散开。 就仿佛他本体是瘟疫一般，让人避之不及。 他不属于这个集体，被人厌弃。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这种无声的孤立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不似直接动手那般来的直接，却仿佛钝刀子一般，源源不断的煎熬，让人想要逃离。 不过…… 眼睛里闪烁出片刻的痛苦之后，陆砚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反正，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虽然刚转校的时候，他有对集体生活抱有期待。 但当陆瀚宇针对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早已控制好了自己对集体生活的期待值。 陆砚的神情里，一片漠然。 陆瀚宇把这些变化，也都看在眼里，这可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他很欣赏自己的成果。 他说过，会让这杂种后悔来到陆家，后悔来到这个学校。 中午放学。 陆砚写完上课没记完的笔记，拿着校园卡去食堂。 一个人去的，独来独往的他也习惯了。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难受，他也早已习惯了屏蔽对外界的过度感知。 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这一次也导致，他并没有注意到嬉笑着尾随他，就跟在他身后的岑鹏正等人。 岑鹏正和陆瀚宇今天出来的晚纯属意外。 上课偷偷打游戏，最后一局时间长了一点，结果打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陆砚。 楼梯间里又没有别的什么人，陆砚孤零零的身影走在这里，就显得更加刺眼。 岑鹏正对着陆瀚宇眨了眨眼，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陆瀚宇快步上前，看准了时机，重重的对着陆砚的背推了一下。 陆砚没有一点准备，被这样突然地推了一下，一个趔趄，向着楼梯下方栽去。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楼梯附近空荡荡的，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一个东西稳住身体，却什么都抓不到。 耳边仿佛还传来着陆瀚宇得意的哈哈大笑，视线所及，面前的楼梯棱角越来越近，越来越放大。 如果就这样栽下去，少说也要磕破脑袋。 心跳声在耳边不断放大，这一次，陆砚方才是真的惶恐。 眼看就要摔下去，头破血流。 楼梯转角处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上前几步，伸手一捞，在陆砚即将栽下去之前，顶在了他面前。 陆砚整个人栽进来人怀中。 上来的人是谢笙，他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拿手机了。 所以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拿手机。 这一回头，正好撞见陆砚被推下来这一幕。 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冲上前去，顶在了陆砚的面前。 虽然陆砚营养不良身子骨瘦弱，可一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撞到他胸口，还是疼的龇牙咧嘴。 谢笙一边揉着胸口，望着在后面依旧嘻嘻哈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陆瀚宇几人，突然心中的怒意就涌现出来，喝到：“你们做什么？这样是会出人命的你们不知道吗？” 岑鹏正望着这样的谢笙，有些怵。 第27章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陆瀚宇，之前他欺负陆砚的时候，就被谢笙教训了一顿，谁知道现在怎么就又遇到了。 陆瀚宇心中也稍稍有些害怕，尤其是谢笙刚刚那有些生气的声音，更让他心中慌张。 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努力表现出轻松的样子，呵呵笑道：“哈哈哈，笙哥怎么对这小子这么关系，我们只是跟这小子开个玩笑。不会有事的。” “对对对，开玩笑而已。”岑鹏正连忙附和道。 谢笙拧眉沉默。 他看出了几人丝毫没有一点愧疚或者是后怕。 在清楚地知道谢笙和陆砚并没有什么关系之后，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谢笙低头望了一眼站直后的陆砚，刚刚明明被那样对待，差一点就要受伤。 可是这会儿的陆砚依旧是一点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这一次，谢笙眼里的失望清晰可见。 谢笙的沉默让这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陆瀚宇拉上岑鹏正对谢笙道：“笙哥，那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赶紧溜走。 陆砚这会儿也已经从后怕中回过神来。 他望着谢笙，眼睛里带的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谢谢。”陆砚说道。 谢笙只是安安静静的凝视着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没有答话。 谢笙沉默的样子，让陆砚也不知所措。 他也值得硬着头皮道：“我先去吃饭了。” 随后不等谢笙再多说什么，低头快步离开了楼梯间。 谢笙则是望着陆砚离开的背影，一直到陆砚的身影彻底消失，眉心蹙起的疙瘩也没有消去。 陆砚一直走下楼梯，又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是这个视角什么都看不到。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握了一下，随后低着头，匆匆在学校食堂吃饭。 他吃饭的速度不快，脑海中回放着刚刚楼梯上的一幕。 他们是故意的，毋庸置疑。 原以为这群人欺负他怎么也会有个度，不会太过，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不只是没有分寸。 陆瀚宇也许是真的想让他死。 陆砚握了握拳，眸底带着种平静的寒霜，嘴角却是一抹无力的苦笑。 他吃完饭，慢慢走回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大半的人，就连平时几乎一直都最后一个进教室的谢笙，竟然也已经在位置上了。 他回到位置的时候，谢笙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那沉默中带着点锋锐的目光，让他不敢与之对视。 陆砚低头坐会位置。 却听谢笙突然道：“你一直都不打算反抗吗？” 陆砚抬头望向谢笙，没有辩解。 谢笙目光灼灼，望着他继续道：“他们很明显就是在霸凌你，就是仗着你不会反抗，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谢笙说完，微微抬头望着陆砚。 声音冷硬的他，此刻透出的压迫感十足。 陆砚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听到这么一番话，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他似是听出了谢笙声音里的关心，下意识开口道：“反抗有用吗，不过是……” 陆砚的声音很低，谢笙却也还是听到了一些。 他蹙眉询问道：“你说什么？” 陆砚不知为何，不敢去对上谢笙的视线。 他偏过头，低低的说了一句：“没什么。” 谢笙原本好心提醒一下，看陆砚竟然回避过去，更觉得自己被气的胸口憋气。 他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说起来，你不会是觉得我一直在帮你，所以就这样摆烂？” “首先，我不会一直帮你。再者，老子最讨厌包子。” “你这样一次次被人欺负不吭声，只会纵容他们，他们一次次在老子面前晃悠，老子觉得烦。” “你别因为自己的包子性格，影响到老子！” 说到后面，谢笙有些口不择言了起来。 而陆砚听到这里，眼皮颤动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了。” 谢笙：？ 这小子知道什么了？ 他看陆砚这样子，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重话，便道：“你知道就好。” 如果能把这小子骂觉醒，不至于天天被这样欺负，也算是解决了他近期的一个心病。 留下这么一句，谢笙便倒头，开始补觉起来。 这两天真的是要被这小子的事情把睡眠影响的不成样子，得好好补觉才行。 放下了一件心事，这一觉谢笙睡的非常好。 隐约好像身边有什么动静，由于睡的太沉，他也没有理会。 一觉醒来，他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的按向身旁的桌子，这一下，却直接按了个空。 谢笙踉跄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呆滞茫然的看着身旁空着的地方，不是，他同桌呢？ 谢笙带着疑问，点了点身后同学的桌子：“喂，陆砚哪去了？”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突然消失了？ 身后同学听闻，好心的指了指最后排角落，那个独立出来的位置：“在那。” 谢笙的脑袋缓缓的转过去。 看到陆砚当真是摆着桌子孤零零的在最后排。 谢笙：“……？” “老子觉得烦！” “别影响到老子！” “我知道了。” 仿佛后知后觉一般，谢笙突然想明白了陆砚那句我知道了，究竟知道的是什么。 特么的，他是想让人懂得反抗，别那么包子。 合着前面的一句没听进去，就后面那句影响到他听进去了？！ 谢笙气的想翻白眼，把书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强迫自己不再看向陆砚一眼。 这小子，谁爱管谁管。 以后这小子是死是活，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22章 谢笙心中有气，放书的时候难免用力了一些。 砰的一声，周围的人下意识都朝着谢笙的方向望了过去，看到是谢笙之后，又默默地一个个都低下脑袋，不再多看。 谢爷脾气古怪，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是正常，但是他们盯着谢爷看，那就不礼貌了。 陆砚也看了过去。 他感受到了谢笙的不满，最后排角落的他捏着笔的动作稍稍用力了一些。 他当然知道，谢笙说那段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不过是想要唤醒他，让他懂得反抗，是好意，而不是当真想要赶他离开。 只是…… 陆砚抿唇，那淡漠的眼底透露出几分无措。 有些时候，又哪里是反抗就能好？ 他们的恶，不会停下，而他的力量，不过是螳臂当车，不断反抗，只会为身边人带来更多的不幸。 所以，他选择离开。 在为谢笙这个，也许是目前班级里对他表露善意最多的人，受到连累，被那些人暗中表达敌意针对之前，离开谢笙的身边。 只是，他的这个行为，怕也是惹了谢笙的怒火。 这个还愿意给他一点帮助的善良同学，也要被他这不识抬举的举动惹怒，再也不愿理他了吧。 第28章 一丝不舍与痛苦在陆砚的眼底一闪而过。 快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陆砚搬桌子到最后排角落的行为虽然低调，但依旧瞒不过班里那些同学的目光。 在他搬到后面下一分钟，陆瀚宇几人就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起来。 “瞧，我说什么？你们还担心谢笙给他撑腰？撑个屁的腰，欺负几次，用不着我们怎么着，谢笙就会把他赶离自己身边。”陆瀚宇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对岑鹏正等人说道。 岑鹏正也注意到了，心情大好：“还是你未卜先知，这怕是惹到谢笙了，他完了。” “嘁，惹不惹谢笙，他都不可能好过。”陆瀚宇说了这么一句。 说话间，他自己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心底知道，就那小子的身份，不可能和谢笙打好关系。 可是看两人坐同桌一天，他心中的不安就会更多一天。 现在，陆砚搬走了，再没和谢笙成为朋友，影响到他的可能性，他心中的石头落地，望向陆砚，更多了几分猫抓老鼠的戏耍感。 这小子坐在谢笙身边的时候，还让人忌惮几分。 现在孤零零一个人，那还不是随意任人戏耍的玩具。 “不过陆哥，说起来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针对他吗？陆哥一开始不是说，只要让这小子离谢笙远远的就行，现在我们目的达到了，还要继续吗？”于涵映问道。 他和陆瀚宇关系更近。 陆瀚宇和陆砚之间的一些恩怨，他还是清楚的。 陆瀚宇歪靠在后面的桌子上，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 这个姿势，是他跟谢笙学的。 第一次见得时候，他就觉得谢笙这个动作带着一种散漫而漫不经心的味道，很帅，很有感觉。 所以就学来了。 虽然他也知道，没有谢笙那双大长腿，做出来肯定没有谢笙那么好看就是了。 陆瀚宇晃着二郎腿，道：“当然继续，原本可以放过他，但最近因为他，我零花钱被我爸扣了一部分，岑鹏正也被老班叫去骂了一顿，这账没算清之前，能放过？” “肯定不能啊，我心里还憋气着呢。”岑鹏正着急的连声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于涵映问道，问完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过我们再做的时候是不是看着点分寸？太过了要是这小子还告状，那不是再挨批？” “还告状？那就是打轻了，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就是让他涨涨记性，让他知道随便打小报告的后果。”陆瀚宇眉梢微调，望着陆砚的时候，带着一股浓浓的戏弄。 “反正还是那句话，别在身上留伤，不然真有证据我们也不好解释。” “还得带到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那还能有哪？厕所解决呗。” “哈哈说的是，肯定是要上厕所的，等会儿下课他去厕所的时候盯着点，直接把他脑袋按在小便池里哈哈哈哈。” ……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嬉笑着就仿佛是在玩闹开玩笑。 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除了班里的那个百晓生于晨曦。 于晨曦为了自己吃瓜方便，选座位的时候专门挑了班级里最中央的位置。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会儿，于晨曦的视线虽然一直都落在面前的课本上，耳朵却是动了动。 那不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了于晨曦的耳中，于晨曦自动给填补解读。 听了个大概，于晨曦挑了挑眉，望向了谢笙的方向。 这种校园暴力，教训谁的事情，作为一个百晓生，他过去听到的多了。 校园里总有一些同学想要当个老大，彰显一下自己的权威。 好像很多时候也不需要什么理由，说欺负就欺负了，他听多了也觉得挺正常挺麻木，按照平时绝对是没有兴趣管太多。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啊，这可是涉及到陆砚！ 和谢笙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谢爷首次亲自询问八卦的陆砚。 那可就不一般了。 于晨曦目光一动，伸手搓了搓下巴，有了计较。 大课间下课。 毫不知情的陆砚写完一道题走出教室，去厕所。 这两节课一直关注着陆砚的岑鹏正和陆瀚宇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眼神，手插裤兜，吊儿郎当的也跟了出去。 人都走完，于晨曦跟个鱼儿似的，直接几个滑步到了谢笙。 “嘿，笙哥。这边有个紧急八卦。”于晨曦挤眉弄眼对谢笙道。 谢笙已经完全回归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睡不醒的模样：“没兴趣。” “笙哥别啊，这是关于咱班那个新转来的小同学的，这会儿遇到难处了，你要是不管他那估计就惨了。”于晨曦眼看谢笙马上又要倒头就睡，大着胆子扶了一把谢笙的脑袋。 谢笙瞥了瞥眼，拍开了于晨曦的手，倒也没生气，拽道：“他惨不惨，关我屁事？我凭啥管他？” 于晨曦愣了一下，摸不着头脑。 笙哥昨晚不是还挺喜欢这小子的，这是……吵架了？ “笙哥，你是跟陆砚吵架了？你不是还挺喜欢……” 这一次不等于晨曦的话说完，谢笙只觉得自己眼皮直跳，立刻出声打断了于晨曦。 “喜欢谁？你以为老子喜欢那小子？那小子有什么值得老子喜欢？”一连三个问题抛出，咄咄逼人。 于晨曦呆滞道：“喜欢他……长得好看啊。” 谢笙愣了一下，一时竟发现自己无法反驳，那小子只是打扮的非常低调，但仔细看还真的挺好看。 但他很快就梗着脖子道：“长得好看老子就喜欢？那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老子自己还好看呢。” 于晨曦：“……” 话虽然奇怪但却很有道理。 啊呸，现在还是什么考虑奇不奇怪的问题，还有时间考虑吗？ 于晨曦也不多贫了，看了下时间，再不去真来不及了，便开门见山飞快道：“笙哥我真的建议你去一趟卫生间，两人之间有矛盾私下里再说，如果真的因为闹了矛盾让他出了事，在厕所里挨了打，再想哄回来就不好哄了。” “关我屁……”谢笙下意识说出口，没说完打住了。 他拧眉：“你又知道了点啥？” 于晨曦连忙举起手：“我只是顺耳一听，这个消息未经证实就跟笙哥你拿过来了，所以万一只是一个乌龙，笙哥你别怪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笙扒拉开。 谢笙的大长腿随便一迈，吊儿郎当，步幅却丝毫不慢。 “笙哥，去哪？”于晨曦明知故问。 “老子想去撒尿，有问题？” “没没没，没问题，笙哥我跟您一起去。”于晨曦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兴奋道。 这可是，现场新鲜的瓜啊。 男卫生间。 陆砚依照习惯大课间来上厕所。 结果刚提上裤子，转头就看到了陆瀚宇几人勾肩搭背的挤进了卫生间。 陆砚皱眉，匆匆的洗了手，低头打算离开。 刚走了一步，就被人恶意的撞了一下肩膀。 第29章 “怎么？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我的好哥哥？”陆瀚宇笑着望着陆砚。 陆砚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对类似的场面很熟悉。 “这里随时可能会有人来。”陆砚望着陆瀚宇，平静道。 只是藏在衣袖里的手，已经攥起了拳头。 陆瀚宇乐了：“随时可能有人来？不好意思，我那个因为你被老班带到隔壁骂的兄弟，就在外面看着呢，三分钟不让人进来，也没什么问题。” 陆砚拧眉。 陆瀚宇这一次，是早有预谋？ 有点……不妙。 陆砚飞速的思考着自保的方法，而他的这个状态在陆瀚宇看来，就仿佛是在恐惧。 他的心中涌现起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陆瀚宇微微抬着头，睨向陆砚，伸手一指旁边的小便池：“把这边上舔干净，就放你出去，否则……” 陆砚的瞳仁稍稍收缩，抬头，黑色的瞳仁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暴露在陆瀚宇的眼前。 他看到了陆瀚宇眼中的戾气，也看到了他不知哪里来的，面对他的时候一直没有消失过的疯狂。 哪怕这一次是陆瀚宇冲动为之，恐怕，事情也没法善了。 他环顾卫生间四周，里面只有他和陆瀚宇两人。 这个局，该怎么脱困？ 第23章 外面，岑鹏正今天作为陆瀚宇非常合格的跟班，短暂的帮陆瀚宇，也是为自己出气，把人堵在厕所外面这种事，他还是办得到的。 五分钟的时间，人也不算多。 遇到有人要过来，他就直接指了指楼上道：“里面有点事，可能不太方便进去，麻烦去楼上。” 大家虽然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多也都是不想惹事的主，多走两步的事，也没什么人闹事。 岑鹏正更是觉得，今天是天助他们。 第一次干这种事，原本还紧张，生怕有人硬闯怎么办。 可没想到这么顺利。 别说这个大课间来上厕所的人竟然这么少，偶尔的几个也都乖乖的去了楼上，那简直是比预料到的还要顺利。 岑鹏正逐渐放松了警惕。 却不想，放下警惕的下一瞬，余光就看到两个人缓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那漫不经心，却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身影，可不就是最近他见一次怵一次的谢笙吗？！ 怎么这么巧，他不是最不喜欢刚下课的时候跟人挤厕所？ 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岑鹏正就觉得自己手心全是汗。 足以见得谢笙对他的威慑力有多强。 紧张思索的时候，谢笙已经来到了厕所门口。 没有时间了，岑鹏正来不及思索，身体先脑子更快一步的挡在谢笙面前。 “笙哥，先等等。” 谢笙拽拽的瞥了他一眼：“干什么？厕所是你开的还不让老子进去撒尿啊？” 岑鹏正：“……” 回了那么一句话，谢笙压根没多看岑鹏正一眼，就推开了厕所的门。 “不是，笙哥……”岑鹏正连忙追着走过去。 却已经来不及了。 谢笙就这样清冷的挑着眉眼，迈进了卫生间，视线也是在这一刻，落在当前正对峙着的两人身上。 在谢笙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陆瀚宇的眼皮就跳了跳。 他望向岑鹏正，仿佛是责怪他怎么把人放进来了。 岑鹏正也很无力的摇了摇头。 陆瀚宇眼底闪烁过一丝烦躁，似是烦他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但很快又释然，也是，面对谢笙，他真的想进来的时候，怕是别人也都拦不住。 陆砚看到谢笙进来，眼睛里顿时闪了一道光。 但很快，这道光又息掉了。 在想要趁此机会向外走被陆瀚宇拦下之后，就继续安安静静的垂手站在那里，也不求助，也没有出声说任何一句话。 陆瀚宇看他这样，原本还忐忑陆砚会不会趁此向谢笙求助。 看他沉默，顿时放下心来。 果然是闹掰了，那等谢笙离开就好了。 谢笙进来之后，瞥了两人一眼，随后就仿佛没事人，也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放水。 反正这是厕所，他只是在厕所做该做的事，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一通舒畅之后，谢笙整好裤子，洗了洗手。 陆瀚宇视线一直落在谢笙身上，等着他离开。 却不想，原本以为要离开的谢笙，洗完手之后，站在那里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把手上的水渍擦干，随后看着陆瀚宇那有些着急的样子，漫不经心道：“怎么？你们不是正在谈话？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我。” 陆瀚宇：“……” 想骂人了。 他倒是想不管，可谢笙这么一个人杵在这里，谁他妈还说得出话？ 谢笙擦干手把纸巾丢在垃圾桶，手揣裤子里道：“怎么不讲话？是事情办完了？” 陆瀚宇：“……” 他总觉得有点不妙。 果然。 谢笙朝着他们走了一步，伸手拎着陆砚的校服后领就拽到了自己跟前。 “你们事办完了的话，就该我的事了。”谢笙说完，对陆砚问了一句：“上过厕所没？” 陆砚微微点了点头。 谢笙了然，继续拖着后领把人拽了出去。 陆砚面对这个脱困的机会，自然不会反抗，虽然他也不清楚谢笙口中，他的事是什么。 他任由谢笙揪着他的衣领，半拖半走的随着谢笙离开了卫生间，这个对他而言绝对危险的地方。 走到门口的时候，陆瀚宇跟随在后面，心中突然一阵慌张。 他有种直觉，今天如果当真让这小子顺利走了出去，他后面怕是很难再有什么主动权。 而且不想在陆砚面前有任何下风的他，也无法容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谢笙把人带出去。 他突然出声叫道：“笙哥你等一下。” 谢笙顿住脚步，懒散又有些不耐烦道：“你又有什么屁放？” 陆瀚宇脸色铁青了一下。 “笙哥找他有什么事？我是他弟弟，要不然也跟我讲一下？说不定我能帮到笙哥？”陆瀚宇这会儿只能搬出来了这个身份。 “我找这小子有什么事，用得着跟你交代？”谢笙的话依旧是干净利落却能把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说完，也不管陆瀚宇脸色怎么样，直接带着陆砚回到教室，把他往自己位置上一丢，就懒散迈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这场景，仿佛随手捡了一个在外受欺负的崽子，救回来一丢就不管了一般。 但这明目张胆的护犊子，落在紧随其后的陆瀚宇眼里，顿时就变了味。 他眼中阴郁不甘，还有几分嫉妒不停地闪过。 这下他明白了，什么找陆砚有事，都不过是连借口都懒得找的借口罢了。 很明显就是来救人的。 陆砚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谢笙这么护着？ 两人之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他好吃好喝的都摆在谢笙面前，真的是下一步就要当个舔狗了，谢笙都不多看他一眼。 第30章 这小子才来了几天啊，为什么谢笙会对他这么好？ 那阴郁的嫉妒心在陆瀚宇的身体内不断发酵，几乎要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陆砚到底做了什么，如此讨得了谢笙的欢心，甚至人都已经被赶到最后一排了，谢笙还会主动过来救人。 讨欢心…… 这个词汇在陆瀚宇的脑海中飘过，他瞳孔骤然一缩。 他好像明白了！ 是的，可不就是讨欢心！ 跟他妈学来的狐媚子劲，跟他妈一个劲，就会媚男！ 肯定就是利用那张脸，指不定做了什么样的勾当，就是贱，浪，脏！ 就这样的人，也配让谢笙这样护着？ 愤怒与嫉妒一次又一次的冲刷着陆瀚宇的大脑，终于还是几乎失去理智的对谢笙喊了一句：“谢笙，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就这样护着他？” 陆瀚宇这一句话丝毫没有压低声音，更不用说，还是对谢笙直呼其名。 哪怕是大课间，在场的同学们也都听到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陆瀚宇的身上，虽然很多人并不清楚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谢笙，陆砚和陆瀚宇三人之间那微妙的氛围，也能猜得出，事情就发生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谢笙回过头，看着几乎接近恼羞成怒的陆瀚宇。 “他是谁？他是你哥，还能是谁？”谢笙随口道，却不知这一句话，更戳中了陆瀚宇敏感的神经。 就仿佛陆砚是他哥这个事，是一个多么让他觉得丢人羞耻的事。 陆瀚宇咬牙望着陆砚，神色充斥着浓浓的阴郁。 陆砚不知为何，望着陆瀚宇这发疯一般的样子，心跳开始飞快的上涨起来。 就连刚刚在卫生间被陆瀚宇堵在那里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因为他知道，陆瀚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这里对他做什么。 可这一刻，他看陆瀚宇的模样，仿佛已经猜到陆瀚宇那在嘴边的话是什么一般，那他极力逃避的，不想再被触及，恐惧的东西，就仿佛要被无情的撕开，再一次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停下。”陆砚本能的发出这么一个音节。 陆瀚宇却是冷笑着看了陆砚一眼，随后再不去看他。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陆瀚宇对着教室扬声道：“你们都不知道吧，她是妓女生的孩子！” 一句话，就仿佛是一颗炸弹一般，在教室内轰然炸响。 教室里安静的一根针落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砚的身上，那几分探究，好奇，一点点落在陆砚脸上，陆砚脸色逐渐开始变得惨白，失去了所有颜色。 他的身体在轻微的发抖，教室里大家的目光，在此刻都仿佛是一道道无形的却锋利的针，一下下刺在他的身上。 空气也开始一点点变得窒息。 他无法面对周围人的打量，更不敢去注视那些人的视线。 也许都是带着鄙夷，抗拒，厌弃，也许还有一些人带着猎奇的探究。 但无疑，他在此刻就仿佛成了肮脏的代表。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黑暗的时候。 那在周围所有人眼里，都骂着他和他妈妈脏的时候。 “不是，我妈妈不是。”陆砚脑袋嗡嗡的，口中也只能发出类似于这般无意识的呓语。 可是他这声音，早几乎淹没在了陆瀚宇得意的笑声中。 “所以笙哥，你可千万不要被这小子看似纯良的外表给骗了，他一个妓女生的孩子，手段多着呢，笙哥，我这是为你好啊。” 谢笙原本也在发愣，再一次被陆瀚宇cue到，目光方才落在了陆砚的身上。 当他看到陆砚那惨白的面容，不知为何心突然仿佛被揪了一下，心脏也有些顿顿的痛。 下一刻，他缓缓的抬头，看向了依旧宛如胜利者炫耀一般的陆瀚宇。 薄唇微启，话语平静却带着一丝寒：“他是妓女生的孩子？那你是什么？嫖客拉的兔崽子？” 第24章 谢笙的话语出惊人，话音落下之后，班级里原本沉浸在陆瀚宇话语中的同学，也都被惊得回过神来。 教室里不同的方位，顿时发出一声声压抑却忍不住的笑声。 不是，笙哥这嘴也太毒了。 大家的注意力，顿时从陆砚的身上回到了陆瀚宇的身上。 陆瀚宇这会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当真就像是吃了屎一般难看。 他揭穿陆砚，纯粹就是不想让陆砚好。 他不想陆砚就这样舒舒服服的留在陆家，留在这个班级。 陆砚的妈妈是妓女，这个身份一出，他不信陆砚还可以像之前那样坦然的在班级里，谢笙那个骄傲的人，还会和这样一个脏东西在一起，成为同桌。 可是他说出来这话的时候，的确从来没有想过，作为和陆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果陆砚妈妈是妓女，那他爸爸是什么。 在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和陆砚当成是同一类人过。 而现在，被谢笙这样毫不客气的讲出来，而且是当着大家的面，陆瀚宇觉得自己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谢笙，你骂我是什么意思？”陆瀚宇被冲昏头脑一般，有些口不择言。 “骂你？我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谢笙嗤笑一声，舌尖抵了抵上颚。 他从刚刚的惊讶中已经回过神来，放松随意的靠在一旁，望着陆瀚宇道：“就你刚刚说话的语气，谁tm不是一个精子一个卵子变的？到你嘴里，还特么比出优越感了？” “我看你这歪瓜裂枣的样子，指不定组成你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次等玩意，在这里优越叫嚣什么？” “高贵什么高贵？” 谢笙妙语连珠，一句接一句不带停的。 加上他语气中自带的那股子散漫，仿佛就是居高临下对陆瀚宇的漠然。 陆瀚宇在谢笙的语气中，节节败退，脸色难看的厉害，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他只能怒视着谢笙。 以他的身份，平时也都是个纨裤子弟，以往在班里嚣张什么的，大家一般也都不敢惹他。 可偏偏这一次面前的人是谢笙。 面对这个比纨裤子弟还要纨裤子弟的不讲理存在，偏偏他敢怒不敢言，骂又骂不过，打又不敢打，更别说暗中做什么小动作，真得罪了谢笙，谢笙不搞他，他都谢天谢地了。 这会儿所有的委屈都只能放在心里憋着。 这一口气憋在那里憋的两眼通红，一副备受委屈，仿佛受到了怎样霸凌的可怜样。 谢笙把他的表情样子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更是翻了个白眼：“哎呦喂，说起别人的时候那么嚣张，换我说你两句就委屈上了，贱不贱啊。” 陆瀚宇脸上的委屈憋在一半，不上不下，几乎要被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红着眼睛转身离开教室，砰的一声重重的摔上门。 这委屈，他受不了了。 教室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神经。 也让陆砚回过头来。 他原本落在身侧不自觉攥起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第31章 目光呆呆地落在谢笙的身上。 这会儿的谢笙站在那里，依靠在身后的桌子上，嘴角带着吊儿郎当的笑，一如刚刚面对陆瀚宇时候那种恣意。 下午的阳光侧着打在他的身上，划过他身侧落入陆砚的眼中，有点刺眼。 陆砚忍不住稍稍眯了眯眼，却在下一瞬对上了谢笙投过来的目光，他立刻避开了去，不敢和谢笙对视。 谢笙的视线环顾四周，自然看到了班里的那些吃瓜的同学。 大课间突然出现这么一场闹剧，对每天都没事干，等着吃瓜的同学而言，是难得的乐趣。 但是，对他们来说是无趣学习生活中的调味品，是吃瓜，可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思考过，这好奇探究的神情，当事人陆砚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谢笙看完大家的样子，大步朝着陆砚走去。 陆砚望着向他走来的谢笙，不知道他是想要做什么，想说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谢笙上前一把抱起他的桌子。 教室内所有同学的注意力都跟随着谢笙看过来，看到他拎起桌子，重新摆放在自己身边那个位置，然后转身对着还愣在原地的陆砚道：“待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说罢，望向还在好奇看着这边吃瓜的其他同学。 “你们看什么看？同学之间闹点矛盾，被恶心的人骂两句没见过啊？”谢笙道。 虽然谢笙平时不主动惹事，但校霸的威名还在，大家也不敢触了他的霉头。 不过一句话，也让原本因为陆瀚宇那句话，而好奇陆砚身世的大家，稍稍冷静了一些。 说的也是，平时那些个人互相吵架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 这次指不定也只是骂架而已。 一部分人觉得没了意思，停止围观，回头做自己的事。 可还有一部分人，大约是过去就得到过一些小道消息，这会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谢笙见此，忍不住皱眉。 他看向陆瀚宇位置旁，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淡道：“我知道你们这会儿在想些什么，不管你们是闲的没事干想欺负个人还是别的什么，给老子记住了，他是老子罩着的人，想怎么着他之前，先想想老子。” 强势的不容置喙的语气，让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人顿时噤声。 “另外，老子罩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老子比你们都清楚，以后要是让我知道有人还乱讲，老子肯定不放过。” 讲完最后这么一番话，谢笙方才重新坐在凳子上。 坐下之前，抬手按着陆砚的脑袋，把他也按的坐了下去。 谢笙的威名，比班长还好用。 这么一番话之后，教室里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没有。 大家也不敢再吃瓜八卦了。 埋头做题。 宛如一场闹剧的结束，教室整个氛围又恢复了平静。 而陆砚，却注定不平静。 他垂目坐在凳子上，盯着面前一小块桌板，怔怔出神已经许久。 一个大课间的功夫，发生事情之多，转变之快，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陆瀚宇会针对他，会明着暗里搞一些甚至有些过分的小动作，在他的意料之内。 但他没有想过，谢笙会又一次出现。 更没想过，陆瀚宇会直接被刺激到狗急跳墙。 当陆瀚宇的话说出来的剎那，陆砚甚至有种眩晕感。 整个世界顷刻间颠倒。 过去的经历与现在这一刻发生融合。 他可以预想到今后他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流言蜚语会带来多大的伤害，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 走在路上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无处躲藏的目光。 他以为这一次又完了。 可谢笙的所作所为，每个字，每个动作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陆砚的目光落在了谢笙的身上。 谢笙还是那么一副拽拽的样子，眉梢眼角都写满了少年人的张扬。 强势的把他护在这里，却没有一句邀功，也没多说任何一句话。 陆砚心下有些复杂。 眼睛里也露出了几分挣扎的神色。 “谢谢。”陆砚对谢笙开口道。 谢笙回眸，睨向陆砚，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拽拽道：“不是为你，老子就是看不惯陆瀚宇那小子，怎么着能让他不爽我就怎么做，别以为是在帮你。” “嗯。”陆砚垂目，低低的应了一声。 谢笙：“……” 你小子，情商怎么比我还低？ 算了，看这小子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谅他了。 谢笙这么想着，又唤了一声补充道：“喂，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陆瀚宇那家伙就是嘴贱，没必要为这样的人难受。” “嗯。”陆砚又是这样淡淡的应了一声。 谢笙：“……” 好家伙，又是“嗯”。 好歹自己也帮了他，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对他稍微热情一点，能死啊？ 就是一个捂不热的石头吧！ 谢笙一边心中暗自吐槽，一边咬了咬后槽牙，告诉自己，人家难受着呢，不能跟这样的人计较。 不过，陆砚这态度，终究还是让谢笙心里有点不舒服，在陆砚这般冷冷淡淡后，谢笙也有些意兴阑珊，随便玩弄着手中的笔，不再和陆砚多讲。 陆砚感受到了身旁谢笙的情绪，目光低垂间，悄然握紧了手中的笔。 这场大课间后，其余的时间都很平静的度过。 当天晚上回到家，陆砚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前，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拿出课业重新复习。 他的面前摆放着手机，手机界面就调到游戏界面。 脑海中一点点的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脸上偶有痛苦，偶有回忆。 直到时间一到，小黄鸡又准时的出现在画面中。 挥动着翅膀拼命引起他的注意，表达着自己又饿肚子的不满，陆砚方才回过神来。 他神色有些游离，一边跑神一边完成基础的几项任务。 全部做完之后，看着小黄鸡心满意足的揉着肚子躺在画面中休息。 那藏在心底许久，无人倾诉的话语，非常自然的被他讲了出来。 “阿笙，我今天好像惹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不高兴了。” 第25章 游戏里，谢笙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愣了愣，随即暗中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也知道老子对你很好。”谢笙心中腹诽，看来这小子也没傻到好坏不分的程度。 他懒散的躺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讲，也没有文字泡弹出。 他心里的确是对这小子有点意见的。 虽然对今天陆瀚宇的行为，他觉得有些厌恶，也对陆砚有些同情。 但这些并不能成为他原谅陆砚包子行为的理由。 和之前一样，他依旧是很讨厌包子。 陆砚怔怔的望着屏幕里的小黄鸡，看小黄鸡换了个姿势，侧对着他。 陆砚的思绪，回到了这两日谢笙对他讲出那些话的时候。 “他们很明显就是在霸凌你，就是仗着你不会反抗，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第32章 “你不会是觉得我一直在帮你，所以就这样摆烂？” “首先，我不会一直帮你。再者，老子最讨厌包子。” 想到谢笙说出讨厌这两个字时的样子，陆砚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依旧不受控制的抽痛了一下。 他的眉宇间，也闪烁出了几丝痛苦。 陆砚深呼吸几下，压下了心中的痛苦，表情也渐渐舒缓起来。 他拖动屏幕中的手，轻轻的揉了揉小黄鸡的脑袋，平静的嗓音在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便再没有那些隐藏。 “他想要教会我反抗，可是，阿笙，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反抗也是得有底气，才有意义。”陆砚的声音很飘，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跨越了时空，揭开了那尘封多年的记忆而来。 屏幕中的谢笙闻此，转过来了一点身体，望向了陆砚。 沉默中，他也想知道这小子想表达什么。 反抗就是给自己带来底气，什么叫做反抗也是得有底气，才有意义？ 他的确不懂这句话。 陆砚看到了小黄鸡那微小的转身动作，就仿佛小黄鸡听懂了他说的话，而且当真就在倾听一般。 他的眉眼稍稍变得温和了几分。 “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陆砚开口道，声音缓缓的，但哪怕表面再怎么平静，也不能忽视他声音中夹杂着的那些痛苦。 伴随着他的过往，在他的记忆中侵蚀。 “我出生在一个肮脏的环境中，是我妈妈把我一手带大，在那些人的口中，我妈妈是妓女。可我知道，我妈妈不是，她只是一个在酒吧工作的普通人。” “我妈妈很善良，一直都是，坏的是那个满嘴花言巧语的男人，是的，我现在在那个男人的家里生活，阿笙，你说我这个行为是不是显得特别懦弱？” “我知道，那个男人当时对我妈妈承诺，说要娶我妈妈，我妈妈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把自己的真心都给了那个男人。可是我妈妈不知道的是，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过都只是为了能满足自己的欲望，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瞧得起过我妈妈，自然，也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和我妈妈在一起。” “尤其是后来，我妈妈有了我，那个男人的事业也进入了一个关键节点，然后，他就消失了，杳无音讯。” “所以，我从小就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我妈妈在酒吧那种环境中，把我拉扯大，又没有爸爸，可想而知，会遭受到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那些充满恶意无处宣泄的人，骂我妈妈是妓女，通过散发恶意，满足着他们的优越感，就仿佛可以高高在上的辱骂嘲笑别人，自己就会变得厉害。” “而我，从小学开始，在同学口中，就是那个没有爸爸的，肮脏的孩子。” “所有人都觉得我脏，他们觉得我那么脏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带病，我就有病。” “他们把我推在墙角，他们觉得我带病不和我同桌，他们朝我吐口水，拿鞋子踩我的脸。” 在游戏中的谢笙已经站直了身体，虽然小黄鸡没有表情，可他本人却早已经站了起来。 谢笙的眉头紧紧地拧起，唇角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万万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可让他更为震惊的是，这样让他听起来就窒息的过去，陆砚讲述起来，却那么平静。 陆砚的语气始终如一，就仿佛这些不是他本人的经历一般，亦或是……这些早就已经习惯。 这个发现，让谢笙的心头都止不住的有些钝痛。 但他什么都没做，目光有些紧张的落在陆砚的身上，他想要知道更多。 陆砚感受到了小黄鸡身上散发出的紧绷情绪，抬手又拖动虚拟的手摸了摸小黄鸡的脑袋。 这一次小黄鸡竟然完全没有躲的动作。 陆砚唇角稍稍弯了一点。 “你在关心我？其实这个时候还好，不过是成了同学眼中聚众欺负的对象而已，那个时候，他们好像在通过欺负我来建立友谊。” “几个人抱团，后面谁想加入他们的小团体，就来骂我，打我，完成了就是完成一项任务，就可以加入他们。” “那个时候，我想要反抗，有人打我的时候，我还手了。” “我拼了命的还击，那个人也的确没有打过我。可是，我的反抗在他们看来是挑衅，我那一次的反抗，换来的是他们小团体十几个人的围殴。” “他们在放学的时候把我堵在路上，他们打我，踹我。他们把我踹到了墙角，把我拎起来，再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的眉骨被摔裂了，都是血，他们看到我满脸的血，才吓得离开了。” 谢笙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变得有些发滞。 他透过屏幕，拧眉看向了陆砚的眉毛。 果然，在陆砚的眉骨附近，看到了一道浅白色的疤痕。 之前好像也瞥到过，但谢笙没有多想。 毕竟男孩子嘛，小时候皮一点，磕着碰着留个疤太正常了，他身上还有很多疤呢。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道疤痕，竟然是这样的来源。 谢笙的呼吸微滞，胸口涌现起一种异样的，名为心疼的情感。 “回到家，妈妈看到了我这样，非常着急的帮我处理了伤口，然后问我是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了妈妈。” 说到这里时，陆砚原本一直徐徐讲述的声音微微停滞了一下，眼眸间，多带上了几分痛苦的神色。 很明显，接下来的一部分回忆，比前面讲的被霸凌更让他感觉到痛苦。 谢笙看到他这样，终究还是不忍。 他动用了游戏里的交互功能：“如果太痛苦，就不要再回忆了。” 消息刚提交，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电子宠物信息发送格式错误，请在每句话开始前，增加“主人”称呼。】 谢笙突然一阵目眩，差点气的当场骂人。 对面前这小子的同情，也因为系统这一句“主人”，消去了几分。 他可没忘记，他会需要叫出来这个称呼，全拜这小子所赐！ 这小子明显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砚不知道这会儿谢笙经历了什么，他看到小黄鸡随着他说话，在一点点的变化着自己的情绪，他便拖动着那个虚拟的手，又揉了揉小黄鸡的脑袋，以示安抚。 看小黄鸡重新平静下来，他方才继续了自己的话。 “妈妈心疼我，她询问了我发生了什么，我全部都如实告知了妈妈。” “第二天，妈妈带我一起去了学校。” “妈妈领着我把我在学校里受到委屈的事情告诉了老师，但是……” 陆砚的目光垂了垂，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漠：“但结果，也不过是老师不轻不重的惩罚他们一下，但他们被老师批评之后，我随后面对的，就是更严重的报复。” “他们把自己受到老师批评的怒气全部都撒到我的身上，然后威胁我，我再敢告状就弄死我。” “我当时很害怕，不敢告诉老师，回家的时候，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妈妈。” “妈妈当时为了保护我，去了警局报警。” 第33章 “警察来到了学校调查，可学校里的老师为了息事宁人，把这一切，都说成了同学之间的玩闹。” “他们说，如果真的把事情闹大，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的孩子都不好。” “没有监控，没有证人，我受的伤被他们联合指认是我自己摔的。” “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换来他们家长表面嘻嘻哈哈的一句对不起。” “还有……背后那些更为肮脏的话。” 陆砚神色痛苦，哪怕隔了这么久，他脑海中仿佛依旧回荡着那天，警察调解之后，各自离开时，那群家长嘴里吐出来的话。 【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她那个样子，看上去就很好操】 【你敢操她？就不怕自己烂几把？】 有些话，当时还小的他听不懂。 可是他却能看懂妈妈在听到这些话时，那痛苦窒息的表情。 和自己被人欺负比起来，他更不想看到的是妈妈痛苦。 所以，自那之后，他就选择了自己忍耐。 他的反抗，不过是换来更强的打击报复，不过是连累自己在意的人，关心自己的人跟着受苦罢了。 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陆砚的眼睛里，带上了一抹悲哀。 出生于最黑暗泥泞的沼泽中，处处窒息，在现实与人性中的恶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力量，微乎其微，他的反抗，毫无意义。 第26章 陆砚说到这里，双腿蜷缩在凳子上，双手环抱着双腿。 他沉默着，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一块儿，视线却没有聚焦。 他的脑海中不住地回放着曾经的事情。 那在他记忆中，不可抹去的至暗时刻。 当时被学校里拉着和稀泥的时候，妈妈不想忍气吞声，带着他又去了警察局，甚至问了一些人，要怎么才可以让那群肆无忌惮欺负他的人受到惩罚。 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劝他们放弃。 没有证据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打算和那群人死磕，寻找证据，告他们，让他们接受惩罚。 这其间，需要的是时间和金钱的成本。 而对他们而言，这些恰恰是最拿不出的东西。 他们的时间和金钱，用来在这个世界艰难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妄论浪费在这些人的身上。 只是，他永远都忘不了妈妈当时的神情。 妈妈抱着他，一遍遍的跟他讲，对不起，妈妈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儿时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面对妈妈的话，他只能伸出自己的手回抱着妈妈。 “妈妈，我没事。” 这是他唯一可以说出的话。 自那之后，他还明白了一件事，想要保护好自己不受欺负，也需要成本。 他想，如果未来他成长起来，可以赚到钱，可以有足够的能量。 那是不是，他和妈妈就不用受到这样的欺负。 至少，在受到欺负的时候，他还能有时间去和恶人对峙。 还有足够的钱，去请到律师，来为他们辩护。 陆砚想到这里，轻轻地握上拳头。 曾经，那个人也告诉过他。 如果他想要让这些人再也不敢动他，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办法。 恶人自有恶人磨，只要他变得比这些人更可怕，变成他们眼中的“亡命之徒”。 那这些人自然不敢动他。 陆砚听下去了。 他也曾经尝试，可是他发现，可能只有他做到，真的对那些人造成伤害，才可以达到威慑的效果。 为了这些人，玉石俱焚，毁掉自己的未来。 这是妈妈不愿意看到的。 妈妈希望他未来是一片坦途，他又怎么能拿自己，和这些人渣做交换？ 所以，他没有选择这条路。 在不断被霸凌的过程中，他渐渐地也找到了自己的求生之道，可以保全自己。 只是暂时的至暗时刻而已。 他也一直相信，身处泥泞的他，只要可以走出这片沼泽，迎接他的，定然是一片光亮。 想到这里，陆砚缓缓的弯起了唇角，那一直低垂的目光深处，闪烁着连谢笙看了，都觉得有一瞬间心悸的坚定与疯狂。 谢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这么快度过这一个小时的。 这是他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之后，觉得过得最快的一个小时。 他还没从陆砚所说的话中缓过神来，就被一脚踢出了游戏。 而回到现实中的他，依旧怔怔。 他的脑海中不住的回放着刚刚陆砚说的那些话。 不得不承认，陆砚所说，带给他了从未想过的震撼。 “反抗就有用吗？” 当时陆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觉得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 可现在看来…… 谢笙的神色暗了一下，他想起来了陆砚的目光。 虽然一直都是冷冷清清，也不喜欢注视人，甚至习惯把自己的眼睛隐藏在头发之下。 可是那双眼睛里，却从来没有他想象中的懦弱求助。 那双眼睛深处，那股坚毅从未消失。 陆砚表面的懦弱包子，可能只是暂时的，是他出于不可抗力，面对那些风言风语所做出的表象而已。 究竟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让陆砚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想象不到，所以，他想知道。 只是…… 谢笙把自己的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虽然今晚陆砚并没有做什么，和过往一样，依旧是一个不懂得反抗的包子。 可是，这小子好像和过去他遇到的那个人不一样。 哪怕还是包子性格，好像是情有可原？ 他……好像也没那么反感了。 学校里。 这么一场对陆砚而言，堪称致命的风波，对班级里其他人而言，是那么的渺不足道，除了给他们单调的校园生活增加了点八卦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与改变。 课业正常进行着，与往日没有半分不同。 高二（17）班。 周维笙垂眸专注的演算着一道试题。 一中和之前隔壁省小县城里的学校差距很大。 在之前的那个学校，他轻轻松松就可以名列前茅，毫不费力的就可以成为大家口中的学神。 可是在一中不行。 这里藏龙卧虎，稍有松懈，就会沦为平庸。 在这里，他顶多算是一个优等生，至于学神的称号，还轮不到他。 周维笙想着，思绪有稍许片刻的顿住，随后回神，继续计算着面前的一道试题。 身旁，李清帅突然又闯了进来。 在周维笙专注学习，暗中渴望着在一中爬到曾经位置的时候。 李清帅就是他可以知道外面八卦的唯一来源。 这也正是他哪怕从心底瞧不上李清帅，却还让李清帅可以以他朋友身份自居的原因。 “笙哥，学习呢。”李清帅嘿嘿笑着，磨蹭着来到了周维笙的身边。 跟好学生兼班长混得好，他自己也倍有面子。 周维笙没有抬头，分出一丝注意力在李清帅身上，等他后面的话。 第34章 “笙哥，那个陆砚竟然真的从开学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来找笙哥啊？”李清帅聊起八卦的时候，他自己的眼睛也变得贼亮。 生怕自己私下里错过了什么细节。 周维笙写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没有。”周维笙淡淡的答道。 用淡漠的神色，展现自己对陆砚这个名字的毫不在意。 就像是和其他任何同学的名字一样，对他一般无二。 用来掩饰这些日子以来，他一想到这个名字，心中就一天更胜一天，不停涌现起来的烦躁。 “竟然真的完全没来过……私下里竟然也不找笙哥，不正常啊。”李清帅神情间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样子。 “不来找，图个清静，不挺好？”周维笙从笔袋中抽出一支红笔，在自己刚刚写错的地方打了个标记，表情来看，依旧是漫不经心。 “不来找当然清净，但反常啊，那小子之前对笙哥一直都那么痴情，放不下，现在怎么……” 李清帅说到一半，顿住，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道：“笙哥，这小子不会真的把笙哥给忘了吧！” 周维笙正在圈重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好好地一个圆，被他硬生生划多了一条横线。 他微微蹙眉，默不作声的在横线下面写了几个字作为标记。 在李清帅觉得周维笙对这个话题又没了兴趣的时候，周维笙开口淡淡道：“他要是真能忘掉，就不会纠缠我那么久。” 李清帅扬了扬眉梢，还没想到自己接下来要接什么话，就听周维笙继续道：“别理他，他一贯很能忍。” 所以，来到这边了却一直都没有来找他，没有纠缠他，不过也是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手段之一罢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欲擒故纵，挺有用。 他最近的确听到这小子的一些消息时，没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坦然淡定。 …… 另一边。 谢笙这天又打着哈欠进入了教室。 他发现自从自己进到了游戏中开始，睡眠质量就没有好过。 天天都在因为同桌这小子的事情失眠。 有时候是被气的。 有时候，是愁的。 谢笙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晃晃悠悠的迈入了教室大门。 刚进教室，视线就下意识落在了自己那个座位上。 停留在旁边埋头刷题的陆砚身上，顿了一下。 陆砚已经坐在那里不知多久，在一手翻阅着书本，另一只手在侧旁轻轻堵着耳朵，默背着书本上的知识。 很安静美好的一个场面。 以至于谢笙那嚣张跋扈的态度都有所收敛。 望着陆砚，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易碎的小可怜一般。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这短短几步路中，他那往日嚣张到要飞到天上去的眼神里，带上了不少的怜惜与同情。 虽然陆砚的一些行为，他依旧不能理解。 比如，明明也知道自己对他好，为什么见到自己还是那样疏远，也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抱大腿。 比如，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恶趣味，竟然会在称呼上选择让他叫主人，还给他用猫砂盆。 但想到陆砚之前经历的那些。 生活已经那么不容易了。 脾气古怪一些，好像也情有可原？ 不过，幸好他现在是班里的笙哥，是学校的谢爷。 有他在，怎么说也能护着点这个小可怜同桌，不至于让他在这里，像是在之前那个学校一般，会被人随便欺负。 这一刻，谢笙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闪烁满了圣人的光辉。 谢笙来到了座位旁。 陆砚看到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为他让座。 整个过程，陆砚都是低垂着眉眼。 视线聚焦在自己课桌那小小的一方位置，就仿佛多向其他地方看两眼，都会有所胆怯。 谢笙看他这小心畏惧的样子，心中有些动容，英雄大哥的气概一发作，谢笙便忍不住了。 “喂。”谢笙叫了一句。 陆砚抬起了头。 “在这个学校里，你是我罩着的人，你不用担心有人敢欺负你，或者是私底下议论你说难听话之类的。” 谢笙的语气也很大哥。 陆砚抿着唇，微微弯了一下，笑容礼貌，却莫名让人觉得带着点疏离。 谢笙没懂他这么笑是什么意思，只当性格使然，也没多想。 他对自己是有自信的，他是谁，谢爷。 而且昨天他话都已经撂在那里了，哪怕是有陆瀚宇说的污言秽语，量大家也都不敢多讲，多议论。 就这样，谢笙自我感觉良好的过了半天。 中午，去小卖部买零食吃，结账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旁边同学的议论声，间或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陆砚二字，顿时，他耳朵动了动，望了过去。 第27章 讲话的几个人手里也都拿着个零食，在排队等待结账。 谢笙大致扫了一眼，面孔都很陌生，都是外班的学生。 外班的同学怎么会议论陆砚？ 大概是同名吧。 刚闪过这个念头，这群人讲话的声音就清晰地传到了谢笙的耳中。 “所以，那个陆砚的妈妈真的是鸡啊？这个瓜有点刺激。” “其实我有点想不通，如果真的是鸡，那怀了之后第一时间不打掉吗？怎么还会把他生下来的？” “这还不简单，想要母凭子贵，想靠孩子攀附上陆瀚宇他们家呗，我听说陆瀚宇他们家还挺有钱的。” “小说里的豪门情节啊？怀了豪门的孩子，偷偷生下来，然后让孩子回来争夺家产？” “或者是想要敲诈一笔，结果没想到自己死的早，计划破空。” “不过这么说来，陆瀚宇他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出去嫖。” “他们这些有钱人，出去嫖挺正常的吧。” “而且说实话，看陆瀚宇那德行，能猜到他爹人品不咋滴。” …… 等待的时间太无聊，几人就七嘴八舌，乐呵呵的聊着。 谢笙的眸子早就暗了下来。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人快给气炸了。 原本还以为是同名，听到这里，这群人议论的可不就是他那个小可怜同桌？ 而且，说的内容不堪入耳，添油加醋。 母凭子贵？ 敲诈一笔？ 这么会编，怎么不去写那些狗血小说呢？ 这么想着，谢笙已经向前一步，挡在了那几名同学面前。 谢笙身高一米八，就这么站在几个同学面前，加上那微微上挑，桀骜不驯的目光，哪怕不认识他是谁，看到这样的谢笙，也会天然有些犯怵。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吞咽下口水，有些面面相觑。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了面前这尊惹不起的大佬。 “怎么不继续聊了？刚刚不是聊得挺开心？”谢笙开口道。 “谢，谢爷。”这几人中，明显有人是知道谢笙的，这会儿看着谢笙不是很友好的表情，有些心虚的叫了一声。 他赶在谢笙发作前，拉了拉身边几人的衣服。 第35章 他们快速结了账，随后他就对谢笙道：“谢爷我们先走了。” 在他们加快步子要离开前，谢笙抬手拉住了这位刚刚说话最大声，话最不好听的人的衣服。 “你等等，来来来，先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 他倒是好奇了，在他明令说过，不让大家议论的情况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不但议论，还把这谣言传到了全校范围？ 大概是谢笙的神情太冷，又或者是他那“校霸”的名头传播度还算高。 几人面对谢笙如此质问，本能有些发怵。 谢笙目光咄咄逼人。 最终，那位聊八卦声音最大，被谢笙逮到的同学，只能硬着头皮道：“谢爷，这也不是只有我们在讲，你问问，全校哪个班没几个人知道这回事？”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地方听到的，大家都在说，我们也是顺耳听到一下，多问两句。” 谢笙听完，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你是说，这事传到了全校？谁传的？” 几人：“……” 谢笙看他们这幅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估计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不知第多少手消息，多说无益。 他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不过以后记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少传播，否则……” “是是是，谢爷放心，谢爷不让我们说，我们肯定一个字都不会再多讲。” 几人得到赦免，灰头土脸的纷纷离开了。 谢笙满脸忧虑，脚步中吊儿郎当的味道少了许多，眉心的小疙瘩，一直到他坐在位置上都没有消减。 几人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在他脑海中不断地组合。 那天，他担心大家到处乱讲，所以在陆瀚宇说出那番话之后，就已经在班里警告过大家，不要再提这个事情。 可现在看来，还在聊这个事情的，不在少数。 去一趟超市就可以听到这群人的议论，那其他他没在的地方，还在拿陆砚当成八卦谈资，到处传播抹黑的人又有多少？ 而且，这些话，他听到都会觉得不舒服，那作为当事人的陆砚如果听到了呢？ 谢笙下意识朝着身侧的陆砚望去。 陆砚依旧是那一副安静的模样，由于是上课，他的目光始终跟随在老师的身上。 时而埋头记下一些笔记，漂亮工整的字体在他的手下一一展现。 思绪平静，好像没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 是没有听到外面的说法？ 还是说……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谢笙突然想到，刚刚他在陆砚面前，摆出大哥的姿态，告诉陆砚让他可以尽管放心，有他这个大哥在，一般人不会随便议论他。 陆砚当时回他了一个礼貌的笑。 那会儿他没明白这个笑容什么意思。 这会儿，他好像全懂了。 大概，从一开始陆砚就已经预料到，他这个大哥，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谢笙抿了抿唇。 耳尖也因为想到了自己来时说的大话，而微微有些泛红。 不过…… 究竟会是谁，在他明确表达，禁止随意传播的情况下，还会到处讲？ 甚至，传到了外班，到了全校。 谢笙稍许敛眸，犀利的目光打量着班级里的同学。 陆瀚宇从那天他明着怼了之后，整个人就老实了，天天屁话不敢多讲一句。 而且那些人在聊得时候连陆瀚宇一起骂。 陆瀚宇那小子虽然坏心眼不少，但心高气傲的厉害，绝对不会做出为了抹黑陆砚把自己搭上的傻逼事情。 除了陆瀚宇，还能是谁？ 谢笙的视线划过全班同学，莫名觉得，好像谁都是，又好像，谁都不是。 上课期间，谢笙这四处乱瞟，仿佛猎人在搜寻猎物的样子，也引起了陆砚的注意。 陆砚偶尔看一眼谢笙，也就把视线挪开了。 他看到了谢笙神情里的思虑，从进到教室到现在都没有消失过。 他有心关心一下，又担心以现在两人的关系，讲的太多会不会越界。 同样，也担心…… 陆砚垂眸，把关心的话暂时压了下去。 大课间下课。 陆砚和往常一样，如果不去卫生间，就在班级座位上，整理上节课没有记完的笔记，再或者，就是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他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时间，像其他同学那样，趁着下课时间，在走廊上聊天打闹。 在自己的位置上，基本上除了前几日的陆瀚宇，就没有太多旁人打扰。 这会儿，正写题，身侧光线突然暗了一下。 陆砚下意识抬头，看到了手上正抱着一摞练习册，翻着名字一一分发的时亦彬。 时亦彬作为班长，发习题册的事情原本轮不到他，但谁让他同桌，数学课代表人跟个二哈似的，精力多到用不完，大课间的几十分钟时间，一定得跑出去打篮球。 帮忙发习题册的事情，就彻底落到了他的身上。 “陆砚，你的。” 时亦彬单手抽出第二个习题册，递给陆砚。 眼看随着这个动作，其他书有点倾斜，陆砚下意识的伸手，帮时亦彬扶了一下。 “谢谢。”时亦彬连忙道谢，把习题册给陆砚后，双手抱着剩余的习题册道。 “没事。”陆砚双手接过书之后，很快就继续低着头，一副不愿与人有更多交流联系的样子。 时亦彬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 他这不是第一次当班长了，大概是他爹是个当官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从小跟着老爹耳濡目染，倒是练就了他一副左右逢源的能力。 从小学开始，他基本都是班长。 也算是很有经验了。 陆砚最近的遭遇，作为班长，其实他每一个细节都看的很清楚。 但同时，也很无力。 其实当班长的这些年，他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 打架，言语暴力，小团体孤立。 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从一开始他觉得是个例，在几乎每年都能见到几起之后，他便知道，这种校园暴力事件随处可见，甚至，很多时候霸凌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霸凌。 就连他，在小学的时候，也曾经因为有人不听身为班长的他的话，带头搞小团体孤立过一个同学。 而且，如果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学识增加。 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恐怕他自己都从不会觉得自己做错过。 而现在，他对这些看的很清楚，也很同情陆砚的遭遇。 可是他更明白，这种霸凌，尤其是言语上的羞辱，是最难处理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上下唇一碰，一些伤人的话就轻飘飘的说出来了。 根本禁不掉，也阻止不了。 至于老师，曾经他也天真的以为，在学校里，只要遇到一个好老师，老师会保护好同学。 可直到他初二那年，遇到了一件事，才知道，老师并不是什么都能做到。 第36章 当时班里有个同学被霸凌，找了老师。 他们班主任是个好老师，极其负责任，了解完事情全貌之后，就把几个霸凌者喊到了办公室，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几人吊儿郎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面对这种没有丝毫悔改之心的态度，班主任气急，骂了几句难听话。 大概是这些话当真难听刺耳，几个人记恨上了老师，觉得得给老师点颜色看看。 当天晚上，这几位同学就翻墙跑到了校外。 吃喝玩乐，逍遥快活两天，随后联合家长一起以班主任辱骂学生为由，上报教育局。 霸凌者嚣张自在。 被霸凌者身心受损。 而他们那一心想要学生们都好好的班主任，那位好老师。 却是在几人在外逍遥快活的两天内，几乎不眠不休的寻找几人，生怕几人出事，满脸憔悴。 更是在几人上报教育局告他之后，因辱骂学生为由，背了处分。 自那之后，他一直在思考质疑两个问题。 其一：《三字经》有云：“人之初，性本善。” 可若人性本善，为何会有毫无缘由，只因别人没有顺着一个人心意走，就开始的霸凌？ 其二：出现这种霸凌的时候，他，究竟该如何做？ 这两个问题，他至今都没有答案。 第28章 时亦彬站在那里，发呆般的望着陆砚，陷入思考。 陆砚发现了他的异样，垂眸问道：“班长，还有什么事吗？” 时亦彬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回应道：“哦，没什么。” 顿了下，他又突然想起来，还真有件事要通知，便道：“对了，咱下周就是例行每年一度的社会实践周，我看你好像没有报项目？” “社会实践周？”陆砚神情间有些茫然。 “你不知道？”时亦彬扬了扬眉问道。 陆砚摇头。 “好吧，可能是之前课间讲的时候你人没在教室。”时亦彬干脆把手里的习题册先放在了一旁，兜里掏出个活动表给陆砚看。 “活动差不多就是这样，你先自己看看，等会儿看完了，自己想报名哪一个再告诉我，我先发作业去。” “好。”陆砚点头应下。 他打开时亦彬给他的活动宣传页。 “社会实践周？”陆砚一行一行的开始看介绍。 每年一度的社会实践周是一中的特色项目，全校同学共同参加。 社会实践的种类也有许多，去养老院做义工，参与环境保护活动，或者是植树造林等等。 甚至学校方面为了调动同学们的积极性，这次活动后，还会进行优秀社会实践班级评选。 所以，如非必要理由，尽量全班同学都参加。 当然，对陆砚而言，他也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个例外。 如果必须选择一项的话…… 他认真看着宣传表上说的可选择的实践种类，他本身喜静，看了一圈之后，干脆就选择了可能最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的一项——种树。 选定后，等时亦彬发完练习册回来，就把自己的选择告诉了时亦彬。 时亦彬瞥了一眼：“参与植树造林活动？确定了？确定的话正好我等会儿要整理一下初步的报名名单贴公告栏公示一下，那我就正好把你的添上去了。” “好。”陆砚应道。 “行，那就先这样公示，不过这个活动比较自由，下周才开始，你周五之前如果还想换随时可以告诉我，都可以换。”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报完名，陆砚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继续埋头写题。 与此同时，高二17班，周维笙也正在整理自己班这一次社会实践周的初轮报名情况。 “李清帅，你打算报什么想好没？”周维笙整理完大致报名情况后，找班里少数还没报名的几人问道。 “笙哥，我能再等两天吗？我想看看我其他班的几个哥们都报了什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实践周是全校范围内的活动，到时候是全校范围内选定了某个项目的人，一起去完成。 所以会和不同的班级同学一起。 这也是他不急着报名的原因，这是一个很好的，和外班几个哥们一起玩的机会。 周维笙稍微皱了一下眉，很快舒展开。 “行，周五之前只要报给我就行。”周维笙说完，打算去找别的同学通知。 刚走没两步，听到坐在那里聊天的几名同学口中，说到了他熟悉的名字。 “那个陆砚的妈真的是那种身份？我不是听说……” 走到半途的周维笙脚步顿了一下，微微蹙眉回头看了一眼。 聊天的几人没有注意到周维笙微小的动作，话题还在继续。 周维笙蹙了蹙眉，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离开。 离开前给李清帅了一个眼神，然后才去通知其他没有报名的同学。 李清帅作为周维笙合格的跟班，一个眼神就看懂了周维笙的意思，等周维笙回到座位上，李清帅也跟上。 “刚刚我听你同桌他们聊陆砚，怎么回事？你跟他们讲什么了？”周维笙开门见山问道。 李清帅听这话一惊，连忙否认，“哥，你可别冤枉我，我什么都没说，他们聊是最近隔壁传过来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哥你是一点都没听说啊？” 周维笙蹙眉道：“什么事？我完全不知道啊。” “也是也是，哥天天都在学习，这些八卦肯定不知道。就是前段时间陆砚班出了点事，有一个人，好像还是陆砚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自己亲口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爆出来的，就陆砚身世那事。” “陆砚身世被爆出来了？那怪不得一直以来都没见他……”周维笙的眼底出现几分若有所思，但很快他又问道：“除了说他身世，还爆什么出来了？有人说什么过去我俩……” 周维笙话还没说完，李清帅就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了，提前打消他的担心：“这点笙哥大可放心，原本你们之间的事情就没多少人知道，只要那小子自己不拿出来讲，不会对笙哥造成什么影响的。” “嗯。”周维笙点了点头。 他垂眸沉默着，视线落在面前的桌子上怔怔出神。 没想到陆砚竟然找到了他的生父。 而且，是在这个省还有些名气的陆家？ 所以，那么多学校，他偏偏转校到了这个学校的原因，竟完全是因为生父，而非…… 周维笙思考的时候，天然比较沉默。 李清帅不同，他没心没肺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笙哥，我算是懂了！”李清帅眼睛都仿佛突然亮了一下。 “懂什么了？” “就我们之前不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小子怎么就突然断的那么果断，现在看来，不一定是真的断了不记得笙哥了，而是刚回到陆家，那糟心事肯定多，私生子和大少爷之间的恩怨纠葛，肯定让他分不出心神来找笙哥。” 随着李清帅的话，周维笙的神色微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笙哥，我断言只要找到机会，这小子肯定还会纠缠的，你等着看吧。” 第37章 周维笙神色有所松动，随意道：“纠缠就纠缠吧，反正也习惯了。” 说完，他把初步整理好的“社会实践周”17班当前报名情况表整理好，来到教室前门口，把这个初步报名公示表贴在了前门口的班级公告栏中。 他自己的名字，赫然就在“植树造林”这一栏。 “李清帅，周五前你别忘了报名。”贴完，他回头对李清帅交代了一句。 “肯定的，笙哥这点你放心，晚饭的时候我到各班看看，看报哪个项目最有意思，今天晚上我就能给你答案。” “好。” 周维笙原本只是顺口提醒，却不想，晚上看完之后，李清帅整个人兴奋地冲到了他面前。 “笙哥笙哥，你知道那小子报名的是什么吗？” “谁？”周维笙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就陆砚啊！他和笙哥报名的一样，都是种树，笙哥的朋友，哪个不知道笙哥每年有机会就会参与一下这种活动，对花草树木都喜欢的厉害，知道的情况下还来报名，不是想趁机接近笙哥是什么？” 李清帅摇头晃脑：“啧啧，不得不说这一招厉害，咱社会实践周是全校一起活动，在这里和笙哥报同一项，到时候理所当然会在一起互动，笙哥还没法拒绝。” “他想来就来吧，都是学校里的活动，我们也没什么资格说什么不。” “那是笙哥大度。” 周维笙听到这里，稍稍笑了笑，也没再多讲别的。 他透过窗户看向对面的教学楼。 “身份被人捅出来了吗？”周维笙在心中喃喃。 他自诩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陆砚的人了，当然也知道，这事对陆砚而言，堪比灾难。 算了，校园活动周，他想来就来吧。 估计近期陆砚的心情也不算多好，好歹也算是有过一点感情，到时候真来找他了，就礼貌的安抚一下。 至于更多的。 他当然也会劝陆砚最好打消多余的，不该贪恋的想法。 高二六班。 谢笙吃完晚饭回班。 走到前门公示栏，正好看到了时亦彬贴出来的报名表。 原本他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就像去年，他把自己名字报上去之后，就再也没关心过其他同学都报的什么项目。 可谁让陆砚这两个字这两天在他这里是高敏感字眼。 只瞥了一眼，他就看到在“植树造林”一栏最后，明晃晃的人名。 谢笙顿时挑了挑眉，迈开大长腿几步来到了教室。 坐下时，陆砚还在埋头写题。 “喂。”谢笙戳了一下陆砚的肩膀。 陆砚抬头望向谢笙，神色间带着询问。 “你很喜欢种树？”谢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陆砚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问起了种树。 “就是活动周，我看你报了种树，你是对种树感兴趣？”谢笙指了指门口的位置道。 “那个，还好。”陆砚老实交代道：“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那个看上去简单些，就报了。” 谢笙了然点头：“这样啊，那正好，你要不改一下，跟我一起去养老院。” “啊？” 陆砚有些茫然的望着谢笙，不是很理解谢笙突如其来的邀请。 “怎么？不想跟老子一起参加活动？”谢笙挑了挑眉。 “不是。”陆砚脱口而出的否认。 “既然不是，那还犹豫什么？跟班长说一下，跟老子一起。”谢笙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那个养老院我经常去，就算没有实践周，平时我爸也带我去那边做义工。” “这次你跟老子一起吧，万一老子需要人帮忙，你递个手过来，不难。” 陆砚原本想拒绝的话，在谢笙的“需要帮忙”几个字之下，咽了回去。 “好。” 听到陆砚的应答，谢笙神色稍稍放松了几分。 嘴角不知不觉中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心满意足。 陆砚也是在当天晚上，就去找了班长：“班长，我想改一下实践周的报名，改成去养老院做义工。” 第29章 陆砚提出自己要换项目的时候，时亦彬恰好也正在为这个事情头疼。 社会实践周的项目报名，虽然全凭自愿，但是有几个项目学校有要求每班需要去几个人。 大概是去年曾经出现过，去养老院做事又苦又累，还因为没有做好，被一个老爷爷骂了的事情发生。 今年报名的时候，去养老院这个名额只有四个人，他们班竟然都报不满。 他正发愁怎么动员，好歹再来一个，让这个项目凑够四个人。 陆砚这就来了。 这不巧了吗？ 时亦彬那是求之不得，但还是确认道：“当然可以换，不过你确定了吗？报这个有名额，你确定的话就尽量不要再换，免得临时到周五，名额填不满。” “嗯，确定不换了。”陆砚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再多讲。 他向来是这样，能用最少的话解决问题，他并不想花更多的精力与人交流。 “好，那我就直接把你的名字换到这边来。” “麻烦了。” 敲定了报名项目，陆砚回到座位上，原本想告诉谢笙一句自己已经跟班长讲过换组了，却发现同桌已经又去见周公了。 谢笙就这样趴在桌子上，胸膛随着呼吸缓慢的起伏着。 睡着的谢笙没有了那生来嚣张肆意的眼神，倒显得乖了许多。 头发在他的姿势下显得有些凌乱，大概是睡前被他自己随手揉过的缘故。 陆砚微微垂了垂眸，他那双对谁都保持距离与警惕的目光，面对谢笙时的距离感，悄然有了几分消融。 陆砚动作很轻的拉开凳子，极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落座后，继续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始看书。 没有了陆瀚宇这样接连不断的找事与挑衅，给了陆砚几天的缓和喘息时间，他的生活又恢复到了自己熟悉喜欢的平静，自洽。 和陆砚这边的平和比起来，谢笙这几天的忙碌，堪比螃蟹过河，七手八脚，忙的恨不得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 这些日子，他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从那天在小卖部听到竟然有人背后议论陆砚开始，他的生活中就又多了一个主线任务——想办法帮陆砚平息这接连不断的谣言。 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现在他所能想到的，就是见一个怼一个。 在他认定的事情上，谢笙有着一根筋一般的执拗。 学校里就这么多人，就算是已经传到了全校，他见一次说一次，以他谢爷的威风，讲过之后恐怕那些人就不敢再乱传。 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总有一天，这些谣言会停下。 而且，他相信这个时间不会用太久。 谢笙这么想的，行为上，也是这么做的。 他就像是一个带着任务的执法者一般，这些天，他有事没事就在校园里乱逛。 操场，散步长廊，书亭一角。 第38章 学校里大家喜欢没事坐在一起侃大山聊八卦的地方，随处都可以看到他谢笙的身影。 还真如他所料，就这样没事溜达两天，警告了一些人之后，第三天，就基本听不到什么关于陆砚的事情传出了。 谢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己内心也在自豪。 果然，这法子没错。 有他在，这样监督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什么人再随便乱讲。 自己同桌那个小可怜，也不用担心在外听到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而影响心情了。 谢笙想到这次自己做的事，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 当然，英雄也是人。 这天下午，英雄就吃坏肚子了。 下午第二节课，正上课，谢笙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想上厕所”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中，谢笙的手臂就因为疼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甚至顾不得跟老师打报告，抓着桌子上放的抽纸，朝着教室外跑去。 来到厕所，方才舒坦。 他没急着站起身，打算把肚子里的东西清空才好，免得等会儿再闹他。 就这么蹲着的时候，厕所里有说有笑的，又进来了几个人，看样子是上体育课的班级同学。 “嚯，所以说你们也听说了？最近6班的事情？” “不然呢，这个事情闹得还算挺大吧。” “我还听说，这些天他们班的那个谢笙，到处找人威胁，说不让提这个事情，还说关于陆砚的事情，全部都是谣言，你们知道吗？” “肯定知道啊，我还遇到了呢。” “啊？遇到谁？谢笙？” “对。” “嘶……那你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真的是挺不容易了。” “不过说起来，你们说陆砚那个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妈妈不会真的是妓女吧？一般这种人不是身上都容易有病，你们说他不会带什么遗传病之类的？” “对啊，万一他有病，要是传染给同学了什么的怎么办？” “我有点担心了，如果他有艾滋……” “草，你别说了，我想想那种可能性，就起鸡皮疙瘩，这种人进校的话，应该得有体检报告才行吧？” “不过说起来，这个陆砚也是挺会的啊，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竟然短短几天时间，就成功当上了谢笙的舔狗，能让谢笙这么护着他，甚至还到处帮他辟谣，单说这个舔的能力，我是服的。” “所以你们也是厉害的，谢笙到处警告不让说的情况下你们还说，我提醒你们，小心被谢笙知道，都小心着点。” “你们说，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要是假的，被这样讲，当事人早就气的拿出证据反驳了，你看这么多天了，有任何反驳的证据吗？” “就是，只有真事才会这样传出来，那个谢笙也是有些好笑，他要是真想让大家闭嘴，只要证据拿出来，大家当然就没话说。” “就是……” 厕所本就不大，又有回音。 在里面关着门蹲坑的谢笙一个字不少的把这些人的话都听在了耳中。 “砰——” 门板被从内砸了一下的声音，吓得几个人都是一抖，下意识望向了发出声音的厕所隔间，面面相觑。 谢笙一时没忍住锤了下门后，擦了屁股起身，走了出去。 当他冷着脸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几人都给吓傻了。 “笙，笙哥，你怎么在这儿？” 其中最害怕的，当属就在昨天才被谢笙撞见说陆砚坏话，刚刚警告过的人。 刚警告过就犯，这次还一个不少的被谢笙都听了去。 完蛋完蛋，这次真的要死了。 这位同学心虚，身体都有些开始的打摆子，生怕谢笙一个激动，真的一拳砸在他脸上，就像是刚刚一拳砸在门上一样。 他的脸可没有那个门那么结实。 却没想，谢笙只是冷着眼瞪了他们一下，抿着唇，气场低沉，一语不发，离开卫生间。 从这个视角看，完全看不到谢笙的身影了。 走廊，也听不到一丁点谢笙的脚步声。 饶是如此，几人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谢笙，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他们？ 几人均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些后怕，赶紧上完厕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怕了怕了，以后再也不背后议论人了，谁知道议论的时候犄角旮旯里会不会蹲着一个谢笙。 谢笙全程黑着脸，回到了教室里。 他不是不介意这回事，更不是怕了这几人。 这会儿，他只感觉自己满身疲惫。 就在刚刚，他还觉得自己是英雄，成功帮陆砚解决掉了这次流言蜚语。 可就是这么快，听到的这段话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原来，他的威胁并没有什么用。 大家停下的，只是当着他的面议论，背地里，这些议论声丝毫没有减少，甚至……还因为他的威胁变本加厉。 谢笙在这一瞬突然觉得有些茫然。 当那些人就这么认定一件事的时候，好像说什么都很无用。 他，到底要如何做？ 谢笙抿唇沉默着，视线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一颗树，怔怔出神。 陆砚注意到了谢笙的不对。 谢笙原本就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开心与不开心都写在了自己脸上。 这一次从外面回来，他的不开心，较以往每一次都更严重。 甚至，不开心到连暴躁的心情都没有了。 陆砚双唇稍稍抿了一下，迟疑片刻，拿出演算本，在其中一页写了句话，递给谢笙。 “看你好像不开心，身体不舒服吗？” 谢笙看到递过来的本子，瞥了一眼上面的字，抬眸看到陆砚关心的目光，纯粹的关心。 他一下子又想到了刚刚在卫生间听到的那些话，那些人，就这样在毫不知情，完全不认识陆砚的情况下，在用这样难听的字眼描述陆砚？ 谢笙一想就觉得自己胸膛憋气。 他提起笔，字体龙飞凤舞。 “没事。” 陆砚看着谢笙写的字，又看了看谢笙那皱成川字的眉头。 这表情，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又写道：“有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讲，如果是学习上的事情，我能帮你。” 这一次写完之后，陆砚却犹豫了。 他看着“我能帮你”四个字，压下心中冒出的不自量力的评价，迟疑了一下，重新把本子递给谢笙。 谢笙望着陆砚的字，感受着那平静的，不显山漏水，却真诚的关心，心中郁结缓和，眉头也稍稍舒缓。 “没事，一点小事情，能解决，你好好听课吧。” 这次，他多写了几个字。 谢笙不说，陆砚也不好多问，只能收起本子，注意力回到老师身上。 谢笙则是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抠着书本边角，冷静下来，陷入沉思。 第30章 当有事情要忙时，时间总是会过的飞快。 周末的两天，转瞬即逝。 第39章 周末下午返校时，谢笙在手机上储存下又一个网页链接在所建立的活页夹《辟谣方式》后，揉了揉眼睛。 “爸妈，我去学校了。” 谢爸谢妈就这么看着自己儿子，一表人才，拎着书包心事重重的离开房间，面面相觑。 “感觉到了吧，儿子是真的不对劲。” “是啊，很不对，这孩子这两天怎么这么沉默，还会装深沉了？” 两人望着门口的方向，语气虽然带着调侃，可眉宇间都带着担忧。 自家的儿子，自己可太熟悉了。 平时都是一副吊儿郎当小霸王的模样，脑子行为单纯的活像是单细胞生物。 现在突然变得沉默，而且天天拿着手机查东西，而不是打游戏。 种种迹象说明，自家儿子摊上事了，而且这个事情应该还相当棘手。 “怎么办？就这么放着，不管他？” “儿子不说的话，你想管，也得管得了再说。” 谢爸讪讪，指了指桌子上的果盘：“来，吃水果。” “不过说实话，儿子这不天天蹲房间里打游戏，而是会专注做一件事，是好事啊。” “嗯，是好事，所以也不用影响他太多，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不是那种逞强的性子。” 谢笙不知道家里那两位大佬的想法，活页夹里收录的三十多条帖子，昭示着他这一次和陆砚相关谣言死磕的决心。 …… 周一。 进入社会实践周当天，一大早，就连校园里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比以往更加燥热。 哪怕是各方面都表现得极为优秀的一中，在社会实践周开始之后，校园到处也都表现得比以往嘈杂，到处都充斥着学生兴奋地呼喊声。 6班也不例外。 时亦彬组织纪律都已经组织的焦头烂额，老半天才把各个项目的人都通知到位，只留下养老院部分的还没通知。 他手上拿着参加这部分的，短短的一行名单，来到谢笙身边。 “谢笙，养老院带队由你来负责可以吗？”时亦彬问道。 由于这一次活动班级里同学做的事情不同，到时候虽然有带队老师，但是每个班的每个项目也要有一个临时负责人，以便在应急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有人能站出来解决。 很明显，这四个人中，谢笙是最适合做这个负责人的。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是很靠谱。 谢笙接过名单，看了一眼：“ok。” 带队找到组织而已，没什么难度，而且去养老院这事他本来就挺熟。 谢笙答应下来，时亦彬也松了一口气。 这四个人除了谢笙，可没人能管理好谢笙，不过答应了就好办了。 “我们班参与的是你们四个，集合的地点是学校阶梯教室前面的小广场，到时候你带他们一起去那边集合。” “纪律方面你应该还比较熟，主要是定时点名，该集合的时候听从指挥集合就行，然后遇到什么事情了就找带队老师，听从老师的安排，不要单独行动。” “知道。”谢笙应了一声。 在正经事情上，他还是靠谱的。 早上九点，在班主任的动员之下，社会实践周正式开始。 6班去养老院的四个人，除了谢笙和陆砚，剩下的还有两个女生。 两位女生平时行事低调，谢笙和她们同学几个月了，都没说过一次话，更别说陆砚这种了。 不过谢笙倒是无所谓，走形式的点了下名，大摇大摆的捏着名单表走在前面。 后面跟着的三人，被他那走路姿势衬托的，活生生像是他的小跟班。 阶梯教室前集合，找负责老师报道，然后就上学校租来的专车上闭目养神的等待，谢笙这个小负责人当得极其轻松惬意。 和他不同，17班这边，负责带队“植树造林组”的周维笙就没那么轻松了。 “植树造林”所需要的人本来就多，而且是户外，各班参与的名额都多。 光是停在这里让大家集合准备一起出发的大巴车，学校就给提供了六辆。 “来，现在确定人都到齐了吧，我来再点最后一次名，马上就出发了，大家都不要乱跑。”周维笙说道，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声音都仿佛被淹没了一般，大家态度也都展现的对他没太在意，这让他整个人有些烦躁。 耐着性子点完名，让大家排成队先等待着。 之后，周维笙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自己身侧那个班排队的位置。 他们在的是6号大巴车前，很巧，1号大巴车就停在他们旁边，而6班分配的，就是1号大巴车。 刚刚点名的时候，周维笙撇了眼6班的位置，可是，在那十几个人里，却没有看到有陆砚的影子。 原本以为是人还没到，可这边都已经点名完成，名单里竟都没有陆砚。 陆砚去哪了？ 还是说，李清帅那小子给的消息不准确，陆砚根本就没有报名“植树造林”？ 想到这个可能性，周维笙的心中有种莫名的不爽。 李清帅就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挤到第一位的位置，低声对周维笙道：“老大，我刚刚打听到，那小子临时改了报名项目，跑去养老院了。” 周维笙的眼皮不着痕迹的跳了跳。 陆砚，不来了？换项目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想要接触他，活动周是最好的机会，结果，都已经选择了出现在他面前，为何平白无故的又要躲着？ 难道，他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引起注意，等等。 周维笙望着陆砚那边的目光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是的，陆砚不过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罢了，不得不说，他的段位的确比以前高明了不少。 他也必须承认，和以往天天在他面前晃刷存在感比起来，现在陆砚的这手欲擒故纵，的确更能牵动他的心神。 有点意思…… 想到这里，周维笙强行控制自己不要再朝着6班的位置多看，继续开始维持班级秩序起来。 去往养老院的车上。 参加这个项目的人总数也不断多，一共只需要一辆车，半个小时的时间，所有人就都已经集合完毕。 负责老师在最后一次点名完成之后，车子便离开学校，朝着目的地的方向使去。 “大家注意一下，我来讲讲今天我们义工活动的注意事项。” 大巴车最前方，负责老师组织着学生的秩序和纪律。 “这一次活动，我们代表的是我们学校，所以大家一定要展现出自己优秀的精神面貌去参与。养老院内不要大声喧哗，禁止打闹，我们这一次去的主要目标是帮忙整理菜园，打扫部分卫生，还有到时候由院里组织的一些集体活动，到那里大家要听从院长安排……” 老师一项项的说着注意事项。 去养老院做义工，已经是他们学校每年的特色项目了。 学校和那个养老院彼此之间也很熟，互相合作多次，彼此都很满意。 但哪怕如此，由于每年参与的学生不同，还是有许多细节需要交代。 第40章 比如不能自作主张带水果零食给老人，否则出了什么事情，不好负责。 当然同样，也不能收老人送的东西，同样也是害怕出现什么纠纷。 诸如此类，很多都是学生自己考虑不到的，也许是出于好心，可若不注意，就会带来许多麻烦。 而且，其实老师心知肚明。 一群未成年的高中生，来做义工，又能干什么事？ 更重要的目的，是让这群充满了年轻活力的孩子和养老院里的长辈们说说话。 哪怕不做什么，老人们都能感觉很开心。 至于提前布置下来的任务，也只是因为担心这群学生没有目标，表现得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方才设立的一点小活动而已。 一车人抵达养老院门口。 车子打开，学生们纷纷下车之后，养老院的院长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同学们跟着院长进入养老院，绝大多数学生进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好奇的打量着养老院内的环境。 这家养老院位置设立在城郊，环境很好，养老院内添置什么东西也很方便。 院子内三栋楼，呈u字建造。 中间则是大家活动的区域。 整个养老院绿化做的也很好，环境清新，走进来就能感受到养老院内气质的闲适，恬淡。 “这里环境好好啊，这不比我们学校舒服多了。” “是啊，馋了馋了，我也想住在这里。” 几名同学下意识脱口而出，表达了自己的感想。 院长听到学生们的感慨，听到对自己这个养老院的认可，整个人也是笑眯眯的，很是开心。 “来吧，同学们。” 院长和带队老师把人领到一处菜园子附近，交代了今天主要要做的事情。 菜园子里已经有几位热爱种地的爷爷奶奶在忙活了，看到这群小年轻们，脸上顿时挂上了笑，招着手呼唤大家前来。 只是菜园子地方也没那么大，分配完一部分之后，还留了一大撮人没事干。 “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找爷爷奶奶，看有什么活能帮。”院长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自己去逛逛。 同学们面面相觑，没有具体指令，搞得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谢笙听到这话之后倒是显得非常淡定，招呼着自己班的其他三人就开始在院里溜达，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样。 活动广场那里，一群爷爷奶奶在那里各自聚集着做自己的事情。 其中两个正在编绳的奶奶，看到谢笙四人之后，直接对他们招了招手：“正好，过来两个小姑娘，帮奶奶撑一下绳子。” 两人看了眼谢笙，谢笙点头之后，她们便手拉着手走过去，给奶奶搭手编绳。 现在，他们班还无所事事的，只剩了陆砚和谢笙二人。 陆砚抬头看向谢笙，神色见带着询问。 所以，现在他们要做什么？ 而谢笙则是问了陆砚一句：“会下象棋吗？” “会一点。”陆砚答道，习惯性的谦虚。 “会多少没关系，知道规则就行，跟我来。”谢笙声音有些欢喜，伸手就拉着陆砚的手臂，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手臂被人突然握住，陆砚身体稍稍一抖。 第31章 陆砚很少和人肢体接触。 过去就算有，更多也不过是别人的推搡和朝着他砸来的拳头。 很少有像如今这般，握着他的手臂，带着他向一个方向走。 陆砚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挣脱，索性不管了，跟着谢笙一直到了几位爷爷下棋的地方方才停下。 “冯爷爷，今天输了赢了？”谢笙走过来之后，乐呵呵的跟其中一位打着招呼。 那位姓冯的爷爷抬起头，看了谢笙一眼：“哟，你小子又来了啊？怎么没见你爸？” “我跟着我学校这边来的。”谢笙说道。 三言两句，让陆砚看了过去。 谢笙之前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这地方他经常来？ “哦，今天来这里的是你学校啊，不错不错，将军！”冯爷爷一边和谢笙聊着，一边移动了一下马的位置，正好到了把对方吃死的画面。 “小笙，来看冯爷爷的棋怎么样？你想赢我，还得再练几年！哈哈哈。” 冯爷爷笑的很爽朗。 “那可不一定，冯爷爷，你可别小瞧我。”谢笙一副不服的样子。 “啧啧，想来报仇？上次连输7局还没输够啊？”冯爷爷笑起来显得异常和蔼，视线划过谢笙，落在他身后的陆砚身上：“怎么？这位是你同学？是来观战还是来跟你一样要来挨虐的？” “什么叫挨虐，今天，我朋友要替我出征。”谢笙说话间把陆砚推了出去。 陆砚：……？ 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推到了人群当中。 陆砚询问的目光看向谢笙，却看谢笙乐呵呵的道：“我去那边帮忙裁核桃，你陪冯爷爷玩玩。” 冯爷爷来者不拒，看陆砚这腼腆的样子，为了鼓励他，干脆道：“小同学，来陪我下棋，今天你要是能赢我，我直接亲笔给你们学校写表扬信。” 陆砚还没说什么，谢笙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冯爷爷，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要赖账！” 说罢，拍了拍陆砚的肩膀：“陆砚你加油，一局不行多来几局，哪怕把冯爷爷体力耗尽再赢呢，一定得让冯爷爷动手写这个表扬信。” 这说法，让周围大家顿时哈哈大笑，冯爷爷一听，更是吹胡子瞪眼：“你小子出什么损招呢。” “哈哈哈，那冯爷爷加油。”谢笙一边笑着，一边挥了挥手，朝着一旁在裁核桃的几位爷爷奶奶那边走去。 陆砚被放在这里，干脆也应下，在冯爷爷的指示下，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对面，开始收拾棋子。 冯爷爷在那边同样一边收拾，一边随意的跟陆砚唠着嗑。 他们下棋，更多是图个热闹，倒没几个真的下棋的。 “陆砚是吧，那个小笙是你同学？”冯爷爷问道。 “嗯。” “他怎么样？在学校里是不是人缘特别好？”冯爷爷好奇道。 随着冯爷爷的话，陆砚脑海中冒出来了在学校里谢笙的样子。 桀骜不驯的眼神，绝大多数听到他的名字都退避三舍，大家口中的校霸，平时路上遇到就躲着走的人。 陆砚自然不会说这些，只是抿着唇，浅笑着点了下头。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小子聪明，性格又好。做事细致耐心又心思缜密，到哪都招人喜欢。”冯爷爷忍不住感慨道，语气中不难听出对谢笙的满意。 只是，这些评价如果是被学校里的同学听到了，恐怕一个个得惊掉下巴。 甚至会质疑自己看到的人和爷爷口中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冯爷爷一边下棋，一边随意跟陆砚东拉西扯的侃着大山。 他本就是一个话多的人，平时在这里，聊天的人就那几个老头子，该说的早就说完了。 每天可不就盼着点这种年轻有活力的人来能听他说说话。 之前他就喜欢谢笙喜欢的紧，这孩子会玩，会说话。 第41章 虽然那嘴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挺气人，但两人拌嘴有来有回，还挺开心。 现在坐在他面前这个也挺有意思，和谢笙的性子相差天差地别，谢笙是恨不得句句话都要怼回来，这个不一样，他话少，人腼腆，但很难得的是，他每一句话都有在认真倾听。 不会觉得他一个老头子说的话没意思，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话到关键之处，还会温声回应。 这让人越聊越开心，越聊越起劲，表达欲蹭蹭的上涨，心里的想法，一点点都毫不顾忌的讲了出来。 “小砚啊，爷爷跟你讲，这上学的时候，可能你们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但等以后进入社会，你就知道了，真正关系好的，还是曾经上学时候认识的那群朋友。” 陆砚嘴角礼貌温和的浅笑一直在，只是听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忍不住稍稍垂落几分。 冯爷爷没有注意到陆砚情绪上的变化，移动棋子吃掉陆砚一颗棋子，嘴上继续道：“所以平时上学，可别一股脑天天埋头学习，也多认识几个交心的好朋友，我跟你讲，上学的时候大家都纯粹，学生嘛，简单单纯，甚至早上刚干完架，晚上就能和好。” “还比较难得的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没什么坏心眼，不会抱着预谋害一个人的想法……” 陆砚是在一边听，一边思索着面前的棋局。 听到冯爷爷说这段话的时候，陆砚已经完全垂下了头，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手里捏着刚刚吃掉的一颗棋子，攥的有些紧，指节都在微微泛白。 他的双唇微微抿起。 心思单纯，没坏心眼，不会害人吗？ 不知为何，面对冯爷爷乐呵呵爽朗的语气，陆砚胸膛升起了一抹异样的委屈。 但在委屈弥漫之际，就被他轻松压制下去。 他移动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抬眸，脸上带着平静温和，毫无攻击性的笑容：“冯爷爷，将军。” 冯爷爷还在语重心长感慨的话语，顿时滞住。 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他整个人都是一噎。 不是，他刚刚还算的好好来着，应该再有几步之后，他就肯定赢了。 怎么一转眼，反倒是他被将军了？ 而且这局势…… 嘶…… “你等等，我看有没有破解的办法。”冯爷爷抬了抬手，视线完全专注的落在面前的棋盘上。 刚刚侃大山说的话题，已经被他丢在了九霄云外。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个局势扳过来，刚刚吹得牛皮，总不能上来一局就给破了吧。 陆砚不着急，浅笑着等待冯爷爷破局，很有耐心。 冯爷爷则是看着面前的这棋局，虽然表面上看，他好像被将死了，但他不甘心，总觉着自己还能再挣扎挣扎。 但陆砚有耐心等，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围观的郜康，郜爷爷看不下去了。 “行了老冯，认输吧，你没棋了，救不了。”郜康说道。 冯爷爷抬头看了一眼郜康，整个人一下子就颓了。 “行了，认输认输，小砚厉害啊。”冯爷爷说道。 郜康是谁？院里打遍全院无敌手，听说曾经跟职业选手都较量过，还杀了个不分伯仲，平时都不爱跟他们下棋的，总觉得是在欺负他们。 他这么发话了，那这局势跟他想的一样，真的没救了。 冯爷爷隔得远远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还在剥核桃的谢笙，悄悄地咬了咬牙。 他明白了，这一定是那个小子蓄意报复，专门请了个会玩的来，还看着他放大话，也不提醒他一下。 这小子学坏了。 冯爷爷心里念叨了几句，对陆砚问道：“还来吗？” 陆砚无所谓，陪老人玩而已，他刚点了点头，身旁刚刚说话的郜康突然又道：“来跟我下一局吧。” 愣住的不只有陆砚，还有聚在一旁观棋的人。 “怎么了？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很久没下过棋了，遇到一个下的还不错的娃娃，手痒想下棋，有问题？”郜康瞪了一眼冯爷爷道。 大家都没异议。 “娃娃，来我房间陪我下一局。”郜康说道。 “好。”陆砚起身。 跟着郜康走的时候，郜康突然顿了一下脚步，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冯爷爷道：“还有老冯，你那套东西，别到处逢人就教育，逢人就讲，可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天天没心没肺，每天就知道吃吃喝喝。” “我……” 冯爷爷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气势又弱了下去，毕竟面前这个是真大佬，和这位大佬比起来，他还真没法反驳这话。 直到郜康领着陆砚进了屋，冯爷爷才小声道：“我怎么就只知道吃吃喝喝了……” 房间里。 郜康住的是单间，房间虽然简单，却异常整洁。 各处打扫的都干干净净，东西也都归置的整整齐齐。 “来，坐。” 郜康从柜子里拿出棋盘，摆在客厅茶几上，拉着陆砚就开始对弈。 陆砚原本以为这跟和冯爷爷下棋差不多，下棋就是娱乐，更多是陪着聊聊天。 可实际，郜康却是和冯爷爷截然不同。 他下棋的时候整个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全部的心思都仿佛放在棋局。 而且，正如冯爷爷面对郜康的态度，郜康的确很厉害，刚走没几步，陆砚就感觉到了压力。 那是在棋盘上的步步紧逼。 加上郜康一直都没有聊天，陆砚也被动的进入了专注的对局状态。 至少，就算输棋，也不能输的太快，输的太狼狈。 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了思考时悠深的呼吸声，还有移动棋子与棋盘碰撞摩擦的声音。 终于，哪怕陆砚已经尽力，很快还是败下阵来：“我输了，爷爷您真厉害。” 陆砚由衷称赞道。 “你也挺不错了，能破我那么多次杀局。”郜康回应。 陆砚笑了笑，抬手和郜爷爷一起整理棋盘，郜爷爷却是突然开口道：“你在学校过的，其实不怎么开心吧。” 陆砚整个僵住。 第32章 “你在学校过的，其实不怎么开心吧。” 一句肯定的语气说出，陆砚望着郜康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们过去没有见过，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郜康轻松说出了陆砚心里正在质疑的事情。 “那您是怎么……” “从这一局棋。” 陆砚的视线完全落在郜康的身上，安安静静的，却在等着郜康为他解惑。 “其实一局棋好好下的情况下，很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郜康道。 “你的棋，心思缜密，没有年轻人的锐意进取，反而步步为营。”郜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却听得陆砚眼皮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 “不仅如此，你很能隐忍，很多时候明面上有好处的棋路，你不走，甚至会用自己的棋子作为弃子，引我入局。” 明明只是一局棋，只是这局棋的一个事后复盘，陆砚听到这里，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脊背发凉。 第42章 就仿佛是被一个人完全看透了一般。 “那您也不能因为这局棋，断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如果我只是下棋的习惯是这样呢？”陆砚反驳道，声音平静。 郜康的目光同样也落在陆砚身上，带着陆砚完全看不懂的怅然。 倏地，他笑了笑：“是不能断定，但这不是被我诈出来了嘛？” 陆砚：“……” 郜康当然不是那么玄乎，真的看下棋的风格就断定陆砚在学校里过的不开心。 只是，这一辈子的经历，让他太懂人类的情感。 他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平时那些个人在下面下棋聊天，他也不怎么参加。 但今天，学校来这么一群学生，动静那么大，他还是注意到了的。 其中，陆砚身上那独特的气质，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他同学来到这边，都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只有陆砚坐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下棋。 注意力从未放在其他人身上。 如果说这个状态还可以用性格孤僻来形容，那么，周围同行的学生中，偶尔视线会落在他的身上，收回目光后就开始交头接耳，那说话的神情，他可太熟悉了…… 那可不是对一个人友善赞叹会有的神情。 而紧接着下的这局棋，陆砚的棋风，更是给他的判断有了确定的答案。 这个娃娃，跟他年轻时的遭遇，怕是极其相似。 “娃娃，不用表现得这么紧张，我们又不认识，我能对你有什么恶意？这么说吧，我年轻时，因为长得丑，还有家里的乱七八糟的事，不断被排挤，用现在的话说，也可以称之为……霸凌？” 陆砚顿时抬头，虽然沉默，注意力却已经完全被郜康的话吸引。 “当时我就忍着，扛了过来，我那个时候性格倔，那群人孤立排挤我，那我就也同样孤立排挤那些人，我当时一直努力，后来自己建了厂，一步步发展壮大。” 陆砚望着郜康。 总觉得他寥寥数语，讲述出来的却像是他这一辈子的波澜壮阔。 “那再后面呢？”陆砚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再后面，一次偶然，我又遇到了当年那些排挤我的同学，他们来找我帮忙。”郜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和感慨：“比较戏剧的是，这来找我帮忙的人，嘻嘻哈哈的喊着我老郜，企图拉近关系，竟然是一点都不记得当年做过的事情。” 陆砚抿唇，双手不自觉的悄然攥拳。 “所以，娃娃，其实我很庆幸，当年我没有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和情绪。”郜康舒了口气：“当年面对这些，的确很难过，可是时过境迁，当我事业有成，再看到他们那些人的身影，心中实际上是怅然的，会觉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也都放下了。” “这一辈子，我觉得我过的还挺成功，挺自豪的。”郜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亮色。 “郜爷爷您真的很厉害。”陆砚由衷的佩服。 “我这一辈子自己所做的所有选择我都不后悔，但是说实话，有件事情在心里，却一直有点遗憾。”郜康道。 “什么事？” “这也是我到这个年纪，才突然悟到的道理。”郜康的目光落在陆砚的身上，语气定定：“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万物都是守恒的。” “有天生的人渣，那就也会有天生的圣人。” “但除去这极端的两种，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是我们这群普通人。” “娃娃，也许你跟我一样运气不好，人生一早就遇上了一个，甚至是一群人渣，但是你也不要就此对这个世界失望，不要像我一样，主动把自己孤立起来，主动把自己屏蔽在外面。” “提防小人，但是不能妨碍到自己去接纳好人。” “我啊，当时就是对人失望了，所以才……终究是辜负过真心。” 说到最后，郜康欲言又止。 那双经历了沧桑的眼睛里，也一闪而过了一丝悔意。 这一段话，陆砚一直沉默的听着，没有立刻应声。 可是，他的瞳仁，却是在轻微的颤抖着。 郜康的语气平缓，可是话语却宛如一把重锤，砸在了陆砚的心中。 这个世界，有天生的人渣，也有天生的……圣人吗？ 质疑，茫然，有仿佛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陆砚理不清这句话对他的冲击，只是脑海中的混乱，让他一时思考不到本质。 “谢谢爷爷的教诲。”他只是开口这么讲道。 “称不上什么教诲，这些都是我老头子看你合眼缘，随便说几句。再多说，就真成了好为人师了。”郜康摇了摇头，洒脱道：“总之，娃娃你记得，在这个世界上，人最不该的是和自己闹别扭，要看清自己希望的，真正想要的，当有机会拿到的时候，好好抓住他。” “我记住了。”陆砚点头认真道。 郜康又盯着他看，沉默半晌后，突然又开口道：“娃娃，平时你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可以来我这儿聊聊天，你应该是l市的吧。” “是的，现在是在这边住。”陆砚点头。 “那行，爷爷挺喜欢你的，以后真遇到什么想不明白，棘手的事情，记得来找爷爷，爷爷现在虽然没什么本事，但阅历在这里放着，给你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郜康声音里尽带潇洒，说完又对陆砚道：“而且爷爷平时也无聊，你能来陪爷爷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爷爷也是开心的。” 三言两语，陆砚已经感受到了郜爷爷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 心底隐隐对郜康这种状态产生了向往与崇拜。 他也的确想和郜康聊更多，原本还觉得自己的想法会是打扰，可是刚刚郜康那一番话一出，他的顾虑就被打消了。 “嗯，有机会我就来陪爷爷。” “好好好。”郜康笑着说了三个好字，可以看得出是真的从心底在开心：“怎么样？陪爷爷再下一局？” 陆砚嘴边的“好”字还没说出来，突然就听到从窗外传来的同学急促的呼喊声：“带队老师在哪里？快找老师，谢笙和14班的几个人打起来了！” 陆砚心头猛地一抖，向外看去。 谢笙那边。 原本他正轻轻松松，和老人有说有笑的剥核桃。 剥到一半，两位老人临时有点事离开了。 他倒是无所谓，直接跟两位讲，剩下的核桃由他自己承包。 正剥着，两个不认识的外班的也走了过来。 “笙哥，剥核桃呢。” 谢笙瞅了两人一眼，高冷的回应：“嗯。” “我们也来帮忙吧，原本的事情干完了，没事干。” 都这么讲了，谢笙也很自然的给让了一点位置。 于是，剥核桃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这两个人还都是话痨，天南海北的跟谢笙聊着，但谢笙越听越皱眉，大约是从小跟在老爸身边养成的直觉，这两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有用心。 终于，聊了一会儿后，两人暴露了真实想法。 “笙哥，我们听说你们班那陆砚的事情了。” 第43章 谢笙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整个人顿时炸毛，警惕中压抑着火气，瞪着二人。 二人被谢笙突然起来的气场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笙哥你别急，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还挺喜欢那个小同学的。” 谢笙挑了挑眉，原本炸毛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被平复下来。 喜欢他？有点眼光。 “笙哥，跟那小同学玩着，挺有意思的吧。”其中一人道。 谢笙摆出漫不经心的态度道：“还行吧。” “笙哥这明显就是谦虚的说法了，怎么样，那小同学挺坚强？承受阈值挺高的吧？” 这次不等谢笙说什么，另外一位就开始接话了：“这还用你说？在那种环境长大的人，什么都经历过，肯定坚强啊。” 坚强？谢笙脑海中浮现出陆砚分明受尽压抑，却依旧硬撑的样子。 是挺坚强。 “就越是这种，越带感啊。”两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异样秒懂的笑。 谢笙稍稍蹙眉，隐约感受到了不对。 “笙哥，我们这一次找你来主要是跟你商量点事，就是那小同学就算好玩，笙哥玩久了肯定也腻了，要不然哪天咱三个一起玩他，玩个刺激点的，搞个多人运动，笙哥觉得怎么样？” “就是，笙哥，那样的人看他同时被玩崩溃受不了的样子才好……” 这一次，话还没有说完，迎接他的就是谢笙放大的拳头。 这一拳完全没收力，一拳砸下去，鼻血顺着就流了出来。 “笙……笙哥？” 谢笙暴怒，胸膛起起伏伏。 “滚！” 第33章 两人面对谢笙的突然发作，都没有任何准备。 话最多的周守，脸上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你他妈有病啊！”周守两人平时在班里，甚至是学校也是有名的混混，突然脸上挨了一拳，怎么可能坐的住，怒骂道。 说话间，冲上前，和谢笙缠斗在一起。 三人一团乱斗。 打得难解难分时，同学老师们终于赶来了。 三人都是年轻气盛，被拉开的时候，还都活生生像是战斗鸡一般，眼睛里盯着对方，恨不得还要用眼神在对方的身上盯个窟窿出来。 带队老师问询赶来时，也是一阵心惊胆战。 原本打架在学校里就是大事，更别说还是发生在实践周，她带队在外的时候。 如果处理不好，连带着她可能也要受到处分。 所以带队老师态度极其慎重。 “两班的人分别都在不在，把他们先拉开，互相都冷静一下！”带队老师命令道。 14班的同学走出来，硬着头皮把两人拉开了。 周守二人嘴上还是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盯着谢笙放着狠话。 谢笙则是抿着唇，可虽然没有说话，目光中的冷意，却是让周守心里有点发颤。 周守二人被带走了，6班这边，除了陆砚，剩下的就只有两个女生，陆砚总不能让两位女生做这个事，见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把谢笙从人群当中拉了出来。 也幸好谢笙没有反抗。 虽然整个人还是气鼓鼓的，但老老实实的跟着陆砚来到了一旁。 围观看热闹的大家，随着当事人的离开，也逐渐散去。 陆砚独自和谢笙待在一起，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的陆砚，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这会儿要说些什么，抑或是需要做些什么。 “你还好吗？”最终，觉得什么都不说也不太好的陆砚，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谢笙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 “没事。”谢笙回道。 他抿唇看着陆砚，心中有着些许愧疚。 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英雄，也一直在努力想要帮陆砚抵挡、阻止那些流言蜚语。 可是现在看来，不但没有做到，甚至由于他的行为，那些人说话变得更加过分。 是因为他，才让陆砚遭受这样的羞辱。 有心说一句对不起，又怕说完之后没法对陆砚解释。 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直到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陆砚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谢笙。”不远处传来了带队老师的声音。 两人都朝那个方向看去。 老师带着周守二人，站在谢笙面前。 “来吧，说说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我就考虑不把事情上报给学校，否则回去你们三个都得记过。”带队老师对他们讲道。 在她看来，大家赶到的及时。 而且很明显三人都没受什么伤，能在这里解决，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捅到领导那边。 “是他先动手的。”周守指着谢笙道。 “谢笙，他说的对吗？是你先动手的吗？是的话你也先道个歉。”带队老师道。 谢笙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这句话。 “谢笙！”老师的语气硬了起来：“如果你不想好好处理问题，那就只能回去交给你们班主任处理了。” “不管谁来处理这事，我都没错，是他们嘴贱在先。”谢笙微微仰头，语气很倔。 周守作为刺头，当然不服。 “嘴贱？哟，说个实话戳到你了就是嘴贱了？”周守阴阳怪气的指着陆砚：“他要不是跟你有什么皮肉交易，他没卖屁股给你睡，我不信你会费那么大的心力去帮他，你……” 周守突然的话，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谢笙眼睛顿时瞪大，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他妈……”气到爆粗口的同时，谢笙人也跟着冲上去打人。 “谢笙！”老师又呵斥道，眼底带着惊慌，生怕两人再打起来。 陆砚在短暂的呆滞停顿之后，看到谢笙又要冲上前打架，条件反射般的拉了一下谢笙的手臂：“不要。” 谢笙止住了动作。 他回头看向陆砚，对上了陆砚的眼眸，如墨般的眼眸，有着的是宛若深潭的沉静。 “陆砚。”谢笙叫了一声，语气却是带着些许的不安。 在周守喊出那句话的时候，谢笙心中就升起了一阵浓浓的寒意。 他不知道陆砚听到这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难受吗？ 或者说，会不会因此觉得他很恶心？ 一向拽到不行的谢笙，这一次，当真是从心底在恐惧。 陆砚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反倒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谢笙那边的情况。 果然，老师看到两人当着面还要再打起来，气愤之下，耐心也全部被耗没了。 “既然你们都不接受调解，那回去让学校处理你们的事情吧，届时我会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班主任，具体的你们跟班主任解释吧。”老师说完，把两人直接带走。 三人被分开，以免看不到的时候再起什么冲突。 谢笙看着他们离开，直接背过身去，那样子，明显还在堵着气。 陆砚望着谢笙的背影，微微垂下了眼眸，思索下，基本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第44章 “你是因为我和他们起的冲突吗？”陆砚上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谢笙身后两步的地方站定，低声问道。 谢笙不知道该怎么讲，只能保持沉默。 “其实，没有必要。”陆砚沉默片刻后，低低的说了一句。 谢笙回身，望着陆砚，他少许有些不舒服，他都已经帮忙出头到这个份上了，陆砚还要继续往后躲吗？ 可是当他望到陆砚那沉静的目光时，那些许的不舒服，仿佛莫名的烟消云散了。 陆砚不是一味的在躲，而是，有他的打算？ 谢笙虽这么想，可整个人还是沉默着。 陆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对谢笙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笑容很干净，带着一种仿佛能抚慰人的力量，温声道：“谢笙，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愿意在大家都这么看我的时候，没有跟大家一样。甚至会费心费力的来帮我。” 原本还想争论辩驳一番的谢笙突然哽住，听着陆砚真诚的道谢，耳尖稍稍有些泛红，有点不好意思。 “我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出手帮我，可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的，是帮我的人因为我而被连累。”陆砚语气真诚道。 “根本不算什么连累，就算背处分了，老子也不在意。” 依旧是桀骜不驯的语气，带着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嚣张。 陆砚摇了摇头：“不是在意不在意的问题，而是不值得，这一次因为这个人背了处分，那之后还会有更多类似的怎么办？和他打架，那就是把自己和他放在了同一个位置，这对你就是连累，不值得。” 谢笙听出来了，陆砚这话，其实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关心他。 内心突然有些愉悦。 他心情也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可是这样的话你会受委屈。” 谢笙直接表达出自己的看法。 陆砚愣了一下。 他会……委屈？ 不止为何，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分明谢笙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好。 但他很快屏蔽掉这个酸涩感，摇头道：“不会，因为我有自己的打算。” “怎么说？” “我现在的确是在被欺负，哪怕我什么都不做，那些人也会因为自己生活太过无聊，把我当成乐子……” 谢笙听到这话，目光就变暗，变得凌厉了起来。 但陆砚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虽然现在我在被欺负，可我的人生还很长，我想要像我妈妈所说，强大自身。” “总有一天，我可以拥有完全保护好自己的力量。” “而且，我相信未来。我现在不被那些人影响到，而是好好学习，等我考上大学，我听说大学里有奖学金，有贷款补助，我还可以勤工俭学。” “等我可以拥有生存下去的能力，我就可以去做所有我喜欢的，渴望的事。” “到那个时候，我的未来才算是完全属于我，我可以任意书写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不是困于现如今，而现在，和这些人计较，打架等等，并不能为我渴望的生活带来什么帮助。” “谢笙，你也一样，我不想你的人生被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影响。” “而且……你不用为我感到委屈，我也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话语和行为感到委屈。” “因为我所注视的，是未来。” 陆砚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憧憬，那明亮的眸色，就仿佛在他内心深处的未来，有着一片属于光的美好的世界。 而他，虽然现在面对的是暂时的困境与艰难，但内心的目标却一直没有动摇过，而且，也真的有拼尽全力的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努力。 谢笙望着这样的陆砚，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异样感。 和他一样的年纪，在他还在天天想着吃喝玩乐，甚至还在打架斗殴的时候，陆砚却已经拥有了这样成熟的思维，他会去想很多未来的事。 在谢笙心底，突然感受到了和陆砚的一种差别。 就仿佛，他还是一个小孩儿，而陆砚，却已经拥有了如此成熟的思维。 有自己明确的目标，而且哪怕现在身处泥泞，却还是从未动摇，面对闲言碎语，直接无视，而是继续坚持自己决定的路，艰难中亦不曾犹豫。 这么一想，谢笙突然觉得陆砚其实很酷。 而且对比起来，他这个校霸当的，也没有那么的意气风发。 谢笙望着陆砚的神情，渐渐的有些变了。 而且，刚刚被周守等人搞得有些气愤郁闷的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 大概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周守他们表现的那么嚣张，可实际想不到吧，放在当事人陆砚那里，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 今天陆砚那小子竟然跟他说了这么多话。 以这小子平时在班里跟同学交流的频率看，他还差点以为这小子有什么语言障碍。 不过…… 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在陆砚心中，他和其他人比起来，稍微是有那么点不同？ 那种被接纳认可的感觉，真让人心情愉悦。 越是这么想，谢笙的心情越好。 这个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坐在回校的大巴车上，他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都没有消失。 只是，这抹笑却终结于大巴车走了一半路程时，陆砚的一句话上。 “那个……我突然想了想，要不然以后我们表现的还是不要太熟吧。” 第34章 “要不然以后我们表现的还是不要太熟吧……” 一句话说出，让原本还乐呵呵的谢笙直接瞪大了眼睛。 一股恼怒在谢笙的心底骤然升起，同时升起的还有委屈。 艹，他这么努力的帮这小子，到头来这小子还是在怪他？难道怪他连累了这小子，让这些人骂这小子骂得更厉害了？ 他到底还有没有心？ 谢笙抿着唇，并没有开口，可是表情暴露了一切想法。 陆砚看懂了他的想法，慌忙解释道：“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谢笙反问道。 谢笙的目光太过于咄咄逼人，陆砚一时不敢看过去，别过头稍稍偏开了些目光：“我其实有些害怕你会因为我受到一些不好的影响。” “哈？”谢笙看陆砚这样子，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到底都是什么想法。 “因为我是被孤立的那一个，以前，在我之前的那个学校，我也有类似的经历，然后我有一个朋友当时对我挺好的，他当时也是很坚定的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把我当朋友。” “后来呢？”谢笙听到这小子过去竟然也有一个这样对他的人，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吃味。 “后来，因为他一直跟我玩，那些带头想要孤立我的人，也孤立了他。”陆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变得很轻。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像已经不在意了，可是谢笙感受到了他的伤痛。 “然后呢？” “然后，他一开始挺无所谓的说，孤立就孤立，他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可是……大概是走到哪里都被人翻白眼的感觉太难受，也可能是我太无趣，一个多月后，他受不了了。” 第45章 “然后这小子就放弃了你，就和你断交了？”谢笙挑了挑眉，吃醋的心情消散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可就要鄙视那个立场一点都不坚定的小子了。 陆砚目光垂下，眼睑微阖。 “不止吧。”他视线望向窗外，平静道：“当时他决定放弃的时候，那个带头孤立他的人说，除非他揍我，他们才是一伙人。” 谢笙眉头微皱，目光沉了下来：“那小子不会真的动手了吧？” 陆砚稍稍弯了弯唇，摆出安抚的态度对谢笙道：“他下手不重，大概就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艹。”谢笙忍不住爆了粗口。 同时他心里觉得有些钝钝的不舒服。 稍微带入一下陆砚当时的情况，可能当时唯一一个愿意站在自己身边的朋友，结果离开了，离开还不算，为了能融入集体，直接反水揍自己。 这还不如一开始就没当过朋友。 被信任的朋友背叛，恐怕才更难受吧。 “就是……其实你在我心里，挺重要的，朋友。”陆砚继续道，只是说这话的声音有些小：“所以，我还挺害怕的。” 他害怕谢笙也面对那种压力。 更害怕，有一天这样的谢笙也会崩溃，站在他的对面，拳头指向他。 所以，与其面对以后可能出现的这种结果，倒不如从一开始，两人就拉开距离。 虽然他会继续孤独，生活会无趣。 可至少，他知道，他有一个愿意站在他这边，为他说话的朋友。 有这个一个人存在，对他而言，其实就够了。 谢笙望向陆砚，陆砚也平静的看向他。 谢笙在陆砚眼睛里看到的是坦荡与真诚，但这份坦诚，更让他心中钝钝的难受，夹杂着对面前这小子的心疼。 半晌，谢笙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要演一下彼此之间不认识，或者是关系很差吗？地下情人都没这么怕被看出来。”谢笙又开始发挥嘴毒的天性。 陆砚直接哽住。 谢笙这形容，直接让他无话可说，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变得离谱了起来。 谢笙往后考了一点，翘起二郎腿道：“行了，你天天担心那么多干嘛，老子跟那些人能一样吗？只要老子想，向来只有老子孤立别人的份，还没见过哪个人能孤立到老子。” “你之后好好学你的习就行了，不用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老子没那么脆弱。” 一口一个老子，有着谢笙独有的幼稚式霸道，可是陆砚看着谢笙这样傲娇的样子，一股暖意流淌在心头，带来许久都未曾有过的安心与踏实感。 他怔怔沉默一会儿，唇边泛起了一丝极浅的笑意，点头轻声道：“好。” 大巴车带着今天参加完社会实践的同学一起回到了学校。 一下车，看到其他组的同学，大家便纷纷聚在一起，兴奋又七嘴八舌的聊着今天遇到的各种事情，分享着社会实践产生的八卦。 谢笙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看了眼时间，一天的社会实践结束统一是在下午结束，这会儿正是饭点。 至于晚上的晚自习是否要上，全看同学自己的选择。 想提前放学回家休息也可以，如果想要在学校上晚自习，那也没有老师上课，全凭自己自觉刷题。 谢笙看了一眼陆砚，这小子已经拿出来了习题册，很明显是打算在学校刷题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计划，干脆跟陆砚说了一声，随后在班长那边做个报备，早早的就回家。 谢父最近公司里没什么大事，天天就是没事窝在家里沙发上看电影。 这天，他放了个喜剧，坐在那里盯着屏幕，一会儿发出一阵了呵呵的笑。 正笑着，听到开门声，一回身就看到自家那个冤种儿子回来了。 “回来了？”他问了一声。 “嗯。”冤种儿子应了一声。 但诡异的是，以前这个冤种儿子都是头都不回就去到自己房间。 今天却站在他身边，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谢父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冤种儿子果然遇到事了，但看儿子欲言又止离开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 儿子有事，自己会开口的。 抱着这种想法，谢父的注意力继续落在电视上。 五分钟后，谢笙从他的面前走过，挡了两秒电视，拿走一只香蕉，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讲。 七分钟后，谢笙出来接了一杯水，挡了五秒电视。 十分钟后，谢笙出来拿桌子上的吐司果酱，挡了九秒电视。 十三分钟后，谢笙…… “小鸡崽你给我等等，你到底想说啥，直接说，别在我面前晃悠，晃得我头晕，还耽误我看电影。”谢父终于坐不住了，忍不了了，对谢笙道。 “谁是小鸡崽！”谢笙被这个称呼一下子念到差点炸毛。 脑子气的一白，差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行行行，我的大帅哥，你有啥事？” 谢笙选择不跟他爸计较，不然会被气死，而是直入正题道：“我今天跟人打架了。” 谢父顿时坐直，原本嘻嘻哈哈的表情消失了点。 “受伤了没？”他问道。 “没。” “那是打伤别人了？要赔多少？” “我有分寸，没怎么伤。” “那是打了惹不起的人？” 谢笙：“……” “不是爸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听我把话说完。” 听到这里，谢父基本已经判断出来，没什么大事，顿时放松下来道：“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学……” 谢笙坐在谢父身边，开始徐徐介绍起事情的始末来。 跟人打架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启话题的引子，对他而言，当然不在意跟人打了个小架这种事情。 他真正想要从爸爸这里得到的，是关于陆砚被这样语言暴力，被针对，被造谣的解决方式。 谢父早已经暂停了电影，认真倾听着儿子讲的话，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直到谢笙全部讲完，他方才开口说出了他的想法。 “因为这个事情打架，的确是冲动行为，而且，其实我之前应该就跟你讲过，打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不过是小孩子惩英雄的幼稚表现。”谢父徐徐道。 如果是之前，谢笙听到老爹上来一句幼稚，怕是就要不服的扭头就走。 但这次，他想到了白天陆砚跟他讲自己想法时候，那平静，目标感十足的样子，他没有反驳老爹的话。 “真正想要解决一个人解决的彻底，需要的是你这边不留任何把柄，用让人无话可说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而且，要给那些人真正有损失的惩罚，这样，才能杜绝后患。” 老爹的话，勾起了谢笙的向往。 “怎么样时让人无话可说的方式？”谢笙马上问道。 “法律。”谢父给出了两个字。 “法律？”这直接涉及到了他这个文盲的知识盲区。 “具体该怎么处理，其实得请教你孔叔叔，他毕竟是专业的，正好等会儿他要来给我送个材料，你等会儿直接跟他聊，去请教这种事情的解决办法。”谢父道。 第46章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去跟孔叔叔聊聊吧。”谢父站起身，打开门，从孔义手中接过了他要的资料。 谢笙知道孔义，还挺熟。 这是他们家公司的专属律师，能力极强，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家公司的律师团队几乎没有打输过一场官司。 可以说公司可以平稳发展到现在，绝对有孔义一部分功劳。 他做的合同等，让对家找不到一丁点可以钻空子的余地。 可以说让孔叔叔来处理他这种小事，那真的是杀鸡用牛刀。 不过，用牛刀更好。 他并不想给那些人什么机会。 在孔义把资料给谢父，说完公司的事情之后，谢笙马上就拉着孔义，第一次像是一个求知的学生一般，把陆砚这边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孔义，询问他，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孔义听完，看着谢笙那认真等待答案的样子，没有直接回答答案，而是突然问道：“你害怕事情搞大吗？” “啊？” 第35章 “你害怕事情搞大吗？” 虽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谢笙从这句话就感受到了孔叔叔话语中的不一般。 “不怕。”他果断道。 他从小到大，怕虫怕鬼，就是没怕过事。 “不怕事闹大就有好玩的解决方式了。”孔义笑了笑，轻松道：“你小同学的这个情况，一般来说解决办法是绕过校方，取证，报警。” 谢笙听闻，想了想问道：“取证怎么说？偷偷录音？” “录音，或者聊天记录，反正可以表明有人说这件事的东西，拿到之后直接去派出所报警，就说被诽谤了。”孔义说道。 谢笙听到这里，思索着点了点头。 “但是这种方式，是不是处罚不会太重？”谢笙想要确认道。 “那是自然，本身你们同学应该绝大多数都是未成年人，而且造成的影响不大，所以处罚方案基本是调解，道歉。” 谢笙听到这个结论，稍稍蹙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那些人随意的造谣侮辱同学，犯错成本也太低了点。 肆意传播陆砚的负面东西，最后的结果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道歉是否诚心也说不准，指不定根本不是真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过来还要继续记恨陆砚。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目光沉沉，追问道：“那孔叔叔口中所说，事情闹大的解决办法呢？” 孔义仿佛并不意外谢笙这小子会问这个法子。 毕竟，他们谢家人都流着一样的血。 就像谢总一样，表面上乐呵呵的，可实际动起手来，从来没有任何心慈手软，不把对手彻底摧毁，绝不罢休。 “事情闹大的方式，那就需要你稍微抗点压力，而且麻烦点了……” 孔义开始徐徐讲述这种手法。 随着孔义话语的进行，谢笙的眸子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他脑内思索模拟着孔义所讲述，一步步要做的事，想到最后全部做完后的结果，他觉得自己肾上腺素激增，整个人都要兴奋起来了。 直到孔义讲完最后的注意事项，谢笙整个人都激动的对孔义道：“我都记住了，谢谢孔叔叔，我打算就这么办。” “哈哈哈，好。”孔义看谢笙，跟看自家晚辈一样：“那你接下来做事如果遇到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 孔义留下了一整套解决方案后离开了。 谢笙回到房间，躺床上开始在脑海中一点点组合盘算起回学校后要做的事情来。 直到，时钟指向十点。 谢笙觉得意识又是一阵眩晕，来到熟悉的那个游戏空间来。 谢笙来到游戏空间重新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又是自己那个小可怜同桌专注做题的面容。 游戏里，猫砂盆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最近几天给他新添置的小餐桌上，也放好了他今天的晚餐，一块儿小蛋糕。 还是他喜欢的香蕉味道。 谢笙熟练的坐在小餐桌前，拿着小叉子一点点，慢条斯理的享受着小蛋糕的美味。 目光更是透过面前的屏幕，打量着坐在那里专注解题的陆砚。 过去看到陆砚每晚都是这样刷题，他心中还没太大的感觉，觉得不过是一个书呆子罢了。 可是现在，在听完陆砚的那些故事，在知道陆砚努力的缘由，努力背后隐藏的无力与伤痛时，看着这会儿还能平静刷题的陆砚，谢笙从心底觉得陆砚内心真的很强大，甚至这会儿刷题的样子，谢笙也打心底觉得他真的很酷。 还有今天陆砚在车上时，讲的曾经的那个朋友。 任由谁经历一次被如此亲近的朋友背叛，都会留下心理阴影吧。 再想到之前陆砚总表现出的一副冷冷淡淡的的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原谅。 谢笙悠哉悠哉的想着，不知不觉一个小蛋糕已经全部下肚。 餐盘往前一放，系统就自动弹出了对玩家的提示： 阿笙吃完了准备的蛋糕，心情愉悦，好感度+30. 正在写作业的陆砚听到提示音，方才抬起头来。 看到屏幕中那熟悉的小黄鸡，他的眉眼间就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伸出手揉了揉小黄鸡的脑袋，小黄鸡稍稍别了一点脑袋，也没有躲开。 不知为何，看着小黄鸡这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可爱中又带着些许傲娇的样子，陆砚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形象——自己的同桌，谢笙。 而且，一人一鸡的神态在这一刻有些重合。 陆砚的目光微垂，想到今天在回来的大巴车上，谢笙那桀骜不驯的维护，他的唇角也就此带上了一丝清浅温暖的笑。 好像很久都没有被这样坚定的选择，被人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了。 而那个人，却是毫不犹豫。 “阿笙。”陆砚望着屏幕中的小黄鸡轻声叫道。 谢笙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直，本能的差点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 直到他想起来，那小子给这小黄鸡宠物起的名字就是阿笙，他才重新放轻松下来。 结果刚轻松，又看那小子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浅声道：“你真可爱。” 谢笙的身体又是一僵，一抹绯红，再一次从他的身体攀爬至上，漫过脖颈，弥漫到了整个面庞，通红一片。 小黄鸡。 熟了。 …… 第二天。 作为社会实践周开始的第二天，难得的休息时间，很多数同学都选择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睡个懒觉。 没有了晨读课，大家起的都不算很早。 谢笙由于满脑子都是孔律师教他的手段，整个人都是蠢蠢欲动，一大早起床，来学校来的也很早。 等他到来的时候，看到陆砚正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声背书。 那样子，明显不是刚刚到来，而指不定在这里待了多久。 心中对陆砚的努力坚定又多了一丝敬佩，可同时，谢笙想到陆砚曾经说，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没有纷争的环境去学习，又想到自己即将做的事情，顿时挠了挠头。 第47章 昨晚只顾兴奋了，可是现在想来，他的办法，会不会对陆砚带来困扰？ 毕竟…… 这么做，不止是他，陆砚也会是漩涡的中心。 谢笙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征求一下陆砚的想法，如果陆砚拒绝，虽然不甘心，但他也会放弃。 他尊重陆砚的选择。 陆砚正背书，看到谢笙到来，莫名的，原本平静的内心，出现了一丝丝的涟漪。 他起身为谢笙让了位置，对谢笙说了句早。 不是很擅长和朋友关系的人交流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比较好。 谢笙却是突然主动开口了：“那个，我有个事情要征求下你的意见。” “什么？” “昨天跟我打架的两个人你还记得吧，我回去之后越想越气，觉得就这么放过他们，不舒服。” 陆砚动作停滞了一下，有些试探的提醒道：“打架……闹大了不太好。” “不是打架，是报警，通过法律的手段来惩戒他们。”谢笙道，目光定定的注视着陆砚：“我已经联系了律师，也已经知道了这种事情具体该怎么处理，只是，这个事情毕竟你是其中很关键的人，所以如果我去做，一定会对你有一些打扰……” 谢笙说到这里，陆砚几乎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顿时知道，谢笙怕是误会了自己昨天那段话的意思，便开口道：“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事情对我造成打扰。” “怎么说？”谢笙问道。 “我昨天说，不想在意那些人，想要有自己可以安静学习的环境，是因为如果我去找那些人的事，对我而言，所付出的成本太高了。” “与其花那么多时间，还有我无法承受的金钱去解决那些人，还不如尽可能低调，让自己不受影响，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完全不想反击，只想往后缩……” “而且，其实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甚至好好研究过如何反击，保护自己，其中我想到的方式之一也正是通过法律的手段保护自己，只是……我没有条件做到。” “所以，如果你真的要通过法律，用这个法子来做事，其实，我很开心。” 陆砚的语气平缓而真诚，谢笙听完目光微亮：“那我就这么干了！” 陆砚缓缓点头。 谢笙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回过头继续开始谋划报案的事。 突然又听到了从陆砚这边传来的声音。 “谢谢你。” 谢笙回头，微微扬眉：“怎么又谢？” 他装的的应该挺好啊，说的是为自己维权，这小子应该不知道他是专门为了他搞得这事才对。 “谢谢你帮我完成我始终想做，却没能力做到的事。” “顺手而已。”谢笙拽拽的，随意道，唇边却是微微上扬，心情愉悦。 只是他刚愉悦不一会儿，他们桌子旁突然出现了班主任的身影。 “谢笙，你跟我出来一下。” 谢笙脸上刚泛出来的笑意顿时收了回去，他耷拉着嘴角，一脸不爽的走出了教室，来到班主任训人专用小黑屋。 小黑屋里，有的已经不止班主任一个人，还有昨天打架的12班的两人，和他们的班主任。 进来之前，谢笙就已经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昨天打完架，今天一大早被班主任叫过来很正常。 “来吧，你们三个应该都知道吧你们叫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互相之间表个态？”班主任李俊清站在一旁看着三人说道。 昨天在养老院发生的事情，带队老师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班主任。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两班的班主任都想在他们这里就把事情处理掉，而不至于在学校那边处理。 三人都是沉默。 12班班主任见此，对周守二人道：“你们来之前答应的是什么？难道你们真的想我把事情上报到学校，你们被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处分？” 周守二人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昨天打完架他们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那会儿嘴硬拳头硬是因为热血上头，一时冲动。 可是冷静下来，他们才感觉到了后背发寒，他们怎么就一个冲动要和谢笙对着干了？ 真的出了点什么事，背个处分什么的，对谢笙影响不大，对他们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学籍问题。 处分在档案，甚至会影响到他们上大学。 所以今天班主任一早找他们说这事，说想要让他们和谢笙私下和解，他们虽然嘴硬，可态度与选择早就已经软下来了。 这会儿班主任一提，正好也是个台阶。 周守别别扭扭，声音不大，却还是嘟囔着对谢笙道：“谢笙，对不起。” 谢笙挑了挑眉。 李俊清听到道歉后看向谢笙：“谢笙，同学之间有口舌本来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周守都已经说了对不起，你要不然认个错，大家还是同学。” 谢笙看着周守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这个笑容就仿佛是看穿了周守一切想法与胆怯之后的嘲笑一般。 笑的让周守脸色有些难看。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动手打人。”谢笙认错认得干脆利落。 李俊清听到谢笙认错，心中松了口气。 他刚刚还真担心这谢笙意气用事，死不认错该怎么办，这孩子一项难管。 现在还好，三人分别一认错，那事情就解决了。 “互相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你们也都快成年了，该长大了，以后凡事都不要那么冲动了。”李俊清教育道。 周守二人没说什么，谢笙却是态度诚恳道：“老师，我明白的，以后我会以成熟的方式解决问题，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明白就好。”李俊清处理完这次打架斗殴的事情，心下也轻松，便随意交代后续道：“那这次的事情就给你们过了，不过由于是在养老院出的问题，影响不好，所以接下来几天的社会实践你们也不用参加了，正好各自都回家好好反思一下这一次事情，并且把反思内容写下来，等下周开学再来学校，来的时候带上你们的反思。” 不就是写检讨呗，谢笙觉得无所谓。 比较遗憾的是，不能去养老院了。 不过也正好，这周他正好还有事。 谢笙一口应下这个处理方式，周守二人自然也没得选，能不被记过，不被谢笙揪着不放，已经很好了。 事情处理完，几人从小黑屋离开。 此时此刻，李俊清还不知道，谢笙口中那句所谓的成熟的方式，意味着接下来怎样的焦头烂额。 而谢笙回到教室之后，跟陆砚交代了一句班主任的处理结果，用极其无所谓的态度，安抚了下陆砚的情绪，以免他这个小可怜同桌替他担心。 随后，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直奔派出所。 推开派出所的大门，见到值班警察，谢笙就抛出一句天惊石破的话。 “你好，警察叔叔，我要报案。我要举报，临城第一中学收容未成年人组织卖，淫。” 第48章 第36章 派出所里，两位值班的民警正写着今日的报告。 谢笙的一句话，让两人的手同时都一阵哆嗦。 民警惊疑不定的望向站在面前的谢笙，落落大方，表情凝重，明显不可能是逗他们取乐。 其中一位民警默默地放下了笔，慎重的望向谢笙。 “你刚刚说什么？” “我举报，临城第一中学收容未成年人组织□□。” 如果说刚刚突然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自己在幻听，当谢笙重复这一遍的时候，两位民警的表情都变得异常严肃。 临城第一中学，未成年人，□□。 每一个词单独拎出来，对他们而言都是让人神经紧绷的大事。 更不用说放在一起。 两位民警觉得自己身下的凳子都坐不安稳了。 “你对你说的话负责吗？你可知道，如果报假警的话，你可是要被记处分的。”民警已经拿出了本子，表情严肃且重视。 谢笙却是挠了挠头，表现得极其清澈愚蠢。 但他的表情是认真的：“警察叔叔，我确定没有报假警。” “那介意去隔壁说一下你知道的情况吗？”民警问道。 “具体情况，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这只是我听说的，我觉得是个大事，所以来报警，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还需要你们调查一下。但我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很清楚报假警的后果。”谢笙道。 警察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好，具体情况我们会亲自调查，不过你方便留一下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吗？” “好的好的。”谢笙把书包拿在身前，翻出里面的身份证和学生证，递给警察。 如此配合甚至仿佛早有准备的样子，让两个警察心里更觉这孩子挺懂啊。 身份证拿出来实名举报，来证明自己报警信息的真实性，学生证证明自己是临城第一中学的学生，更让警察明白，他这不是在信口雌黄。 不过，哪个正经学生平时上学还带身份证的？ 看来这次报警，是早有计划。 民警心中如此判断，记录下谢笙的身份信息后，又让他留了手机号做联系方式，方便后续调查反馈。 随后，谢笙离开。 民警也在了解完情况之后，快速整理出警。 谢笙刚走出派出所，脸上那副无辜清澈的表情就消失了。 微微上扬的唇角，写下了干了番大事的得意。 “接下来，就是安心等结果了。”谢笙觉得自己对这个事情，既觉得期待，又觉得刺激。 回到家里，谢笙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难得的清闲时光啊，虽然他是一个学渣，平时也不怎么好好上学。 可是再怎么学渣，他也觉得自己平时放松的时间不够。 当真恨不得清闲的，不用上学的时间越多越好。 可是今天，谢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突然赶到了一丝丝的无聊，带着点寂寞与空虚。 他过去这种时候都在干什么呢？ 谢笙想到了，以往这种时候他都是打游戏来着。 还是继续打吧。 拿出手机，打开了许久没有打开的王者荣耀，发现已经是新的赛季，更新都花了好长时间。 谢笙望着更新界面，却发着呆，也没有心思做别的。 说起来，自己那个小可怜同桌，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这个小可怜同桌这么自闭，平时都不见他跟同学讲话的，现在还是社会实践周，不知道这个自闭的小可怜同桌在那里会不会觉得一个人孤独。 有点后悔了。 当时的确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如果不打架，这会儿应该也不会被罚禁闭。 那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干嘛？ 也许会在那个养老院，跟小可怜同桌一起找爷爷下棋，他昨天走的时候听冯爷爷她们说了，这小可怜同桌棋艺厉害的。 问的时候还说自己只会一点点，真是凡尔赛。 谢笙撇了撇嘴，脑海中一幕幕的脑补着今天如果他还继续参与活动周，正在做什么。 也许是下棋，也许是继续剥核桃，还有可能，是在那个养老院的菜园子里，和这小可怜一起帮忙打理菜园子。 两人可能会弄得一手泥，他要趁小可怜同桌不注意的时候，把手上的泥抹在他脸上。 这同桌肯定也不会生气，顶多就是顶着个大花脸，抿唇瞪他一眼。 脑补着，谢笙坐在床上自己乐的扬起了唇角。 他可能还会跟小可怜同桌分享今天自己的战果，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去警局报案，一报案还是这样的内容。 当时那俩警察呆滞的表情，想想看他就乐死了。 也是，遇到这种事情，就连警察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很严重吧。 谢笙不知想到了哪里，目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希望这次用这种办法，可以彻底帮这小可怜同桌解决问题。 …… 养老院里。 今天的活动，谢笙三人没有来，对参与活动的其他同学而言，并没有太过在意。 没有谢笙在，陆砚的确比昨天更沉默了许多。 甚至在面对同学的时候，彼此间，连视线都没过多交流。 刚刚进入养老院，他就被冯爷爷拉着问谢笙去哪了。 昨天发生的打架事件，冯爷爷他们都知道，他也没有隐瞒，原原本本的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冯爷爷。 也说了，谢笙被老师惩罚在家里思过。 冯爷爷听完，顿时一阵感慨。 鉴于冯爷爷对谢笙的偏爱很直白，感慨的内容总结下来就是——谢笙好，跟他打架的人坏。 对这个评价，向来喜欢中庸，不喜欢站队表态评价的陆砚，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而陪冯爷爷聊了几句之后，冯爷爷又心痒痒想下棋了。 当然，这次下棋，他可不会再去找陆砚。 一局就已经看清楚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再找陆砚，那不是纯粹找虐吗？ 他反正是年纪大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专门想要挑战厉害的提升自己的棋艺。 现在的他，只想虐菜。 比如谢笙那种的，他就喜欢。 陆砚被冯爷爷因为棋力太高嫌弃之后，又被郜康看到叫了过去。 郜康大概是从陆砚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曾经的影子，他面对陆砚，打心底有种面对晚辈的喜欢。 他这一辈子，无儿无女。 陆砚的到来，突然让他的心好像活络了起来。 有了对比，仿佛慢慢感受到了老冯那些人口中所谓的寂寞。 他带着陆砚，不知不觉，絮絮叨叨的话也开始变多了。 让陆砚陪着他整整菜园子，整的过程中，东一茬西一茬的聊着自己年轻时好玩的事。 絮叨到他自己都觉得离谱，还生怕这么一个小朋友，对他这种老一辈的事情不感兴趣，听的不耐烦了怎么办。 陆砚自然不会不耐烦，反而很享受。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并没有条件让他享受这种温馨。 外公外婆死的早，他从出生就没有见到过。 第49章 爷爷奶奶这边更不用说，今年，他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在郜康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过去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长辈对晚辈的包容感。 这种来自于内心深处，向外奔涌的安心，让他贪恋。 甚至在相处的时候，只想要时间再慢一点，可以多和郜爷爷待一会儿，可以多听一点他的声音。 另一边。 周维笙对时间的概念，却和陆砚完全相反。 也不知是昨天谢笙打架的八卦传播度太广，还是陆砚的这手欲擒故纵当真生了效。 今天一早，他就听说了谢笙跟14班的周守打架的事，打架的原因，还是因为维护陆砚。 谢笙，他当然非常熟悉。 甚至两人之间还发生过那么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刚刚转校过来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半路，他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句笙哥。 在之前的学校，他成绩好，能力强，家里的条件在那个乡下学校已经是很不错的，所以他是全校大部分同学都知道的笙哥。 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下意识的回头。 却发现，那人叫的根本不是他。 叫完笙哥之后，那几个人三三两两，讨好的围在身旁那个吊儿郎当却张扬跋扈的人身边。 后来他知道，这个人叫做谢笙。 也不知道是出于当时那一瞬间回头的尴尬，还是曾经他是笙哥，而现在只是“笙哥身旁背景板”的落差。 看到那一幕，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也有点刺眼。 再后来，他知道了谢笙的身份。 成绩倒数，游手好闲，家里有钱。 有钱到，足以让曾经被称之为富二代的他，极其眼红嫉妒。 大约是不服输，也想试试这个学校的笙哥水平怎么样，他用了两周时间，那跟在谢笙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笙哥笙哥叫着的人，就成了他的跟班。 当时谢笙被小弟背叛，据说还发了一通脾气。 甚至在他看来极其幼稚的，拒绝别人叫他笙哥，而是要改口谢爷。 对此，他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而已，刨除家里的条件，他各方面比不过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在谢笙的身上重新找到优越感之后，周维笙突然就释然了。 也不怎么关注谢笙有关的事情。 可今天，突然又听到和谢笙相关的消息，竟然是陆砚和他绑定在一起。 这一瞬，生气，愤怒，甚至还有若有似无的嫉妒与背叛感，在周维笙的心中升起。 胸膛起伏之下，外在情绪都有些无法保持稳定。 终于，在他由于分心，在种树的时候被树苗的枝丫刺破手指之后，他再也无法完全沉得住气。 找到班主任，周维笙直接跟班主任商议：“老师，我们班赵倩因为请病假暂时不参与活动周，我们养老院那边好像空余了一个人，我申请调一下项目，去养老院填补空余。” 第37章 活动周这边，暗流涌动。 学校的领导层，今天也陷入了焦头烂额，不得安宁。 派出所那边，警察接到谢笙报案之后，第一时间前往临城第一中学进行调查。 明察暗访，也没有查到所谓的，组织收容未成年人□□的事情。 警车里，两位民警相互交流。 “这事你觉得怎么说？” “现在看来，收容未成年人组织□□的事情，应该是假的。”其中以为讲道，虽然现在并没有查到什么，可明显他的神情是放松的。 这事要真查出点东西，那对他们而言，压力也大得很。 “我觉得，这事还真不能就此就下结论。”这位民警想到了谢笙到派出所时讲话的内容，沉默一会儿后道：“这样，我们再调查一下，如果还是查不出什么东西，就再问问那个学生具体细节。” “如果真的是报假警，或者是这个年纪未成年学生觉得好玩的恶作剧，那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 “对，再调查调查吧，和校长那边也联系一下，还有一些学生，看组织一下单独问问话。” 就这样，警车停在校门口，学校的领导们在一个办公室进进出出，有些表情明显严肃，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慌里慌张。 这引起了学生们的好奇心，高三年级没有活动周的学生，下课时在阳台伸着脑袋围观的人都多了起来，纷纷猜测学校里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有警察前来。 陆砚这边，由于一大早就跟着学校组织的车来到了养老院，这会儿还不知道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他只是听了谢笙的大概计划，觉得挺大胆。 但并不知道效果到底怎么样。 只是今天，对陆砚而言，同样的极其不平静。 因为在今天下午，今日份的养老院活动都快要结束时，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他完全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的人——周维笙。 甚至于在刚看到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亦或是，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周维笙极其相似的人。 直到周维笙也看到了他，并且径直走到了他面前：“陆砚，好久不见。” 陆砚原本还在帮郜爷爷挑拣豆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稍稍愣了一会儿。 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是曾经的他每天最为期盼，最为渴望听到的声音。 是在他被排挤，被自己以为的挚友背叛时，还会说喜欢他的人。 可是，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话，他当真了的，仿佛看到了救赎的海誓山盟，都敌不过最后那一句轻飘飘的抱歉。 “抱歉，我们分手吧，都说分手后做不了朋友，以后我们也不要再有过多交集了。” 那断崖式的分手，让陆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亦或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懂，所以想问到一个答案。 可周维笙没有给他答案，给的却是一句：“别天天出现在我面前，这样只会让我感觉厌烦。” 这些几乎都已经要被他遗忘的画面，这会儿随着周维笙声音的出现，如碎片一般的拼合，重新出现在陆砚的脑海中。 让他一时怔神。 原以为他对周维笙印象深刻，刻骨铭心。 可此时此刻这个人真正出现在他面前，他却突然觉得陌生而遥远。 过去的那些放不下，那些在意，好像都随着时间逐渐冲淡。 现在，周维笙站在他面前，他看着周维笙，他觉得这只不过是曾经有过一段交集的同学，也……仅此而已。 陆砚回神，漆黑的眸子望着周维笙，淡淡的，礼貌的微微一笑：“你好，好久不见。” 周维笙走过来之后就盯着陆砚，他看到了陆砚的愣神。 原本心中若有似无的忐忑，顿时消减了几分。 正如他所料，陆砚表现出的不在意，不过都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人出现在陆砚面前时，陆砚还是同以前一样，紧张，忐忑，不知所措以至于沉默。 周维笙松了口气，蹲下来把豆子放在了框子里，同时道：“转学来到一中，为什么不来找我？” 第50章 他给递了话头。 接下来不管陆砚是说自己的委屈，还是抱怨曾经他说过的那些，不让接近的，有些过分的话，他都能理解。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砚愣了片刻后，迟疑道：“你……也在一中？” 周维笙：？ “你不知道我转学？” “我知道转学，但……”陆砚说到这里垂了垂眸，没有看他。 周维笙懂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颅压有点高。 知道他转学，但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对吧？ 怎么，他说不让过分关注他，就真的完全不了解关于他的一点消息？ 某一瞬，周维笙突然有些质疑，陆砚之前说喜欢他在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再或者…… 周维笙短暂的颅压升高后自己又平静下来。 也许，是陆砚对他还有情绪，暗暗的用这种方式刺他，作为任性报复的手段。 陆砚性格向来如此，不激烈，做很多事情都是温温吞吞的，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也能理解。 周维笙缓缓吸了一口气：“我听说你最近在学校的境遇不是很好，过去我不太知情，之后如果你再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你……” 陆砚张嘴还待说什么，周维笙抬手打断了他一下：“我知道有的时候难受了会忍不住想要找个人依靠，但是我建议你不要找那个谢笙，他不是什么好人。” “周……” “你先不要反驳，虽然我在这里不如之前学校那样，比较低调，但是还算有一定能量，我们好歹也算是有一段感情，所以我也不会忍心看着你堕落，和谢笙那样的人接触……” 陆砚平时是向来温温吞吞。 当有人讲话的时候，他就习惯性，本能的让别人先说。 可是现在，周维笙一口一个谢笙不是什么好人，让陆砚心里有些不舒服。 “周同学，请不要自以为是。”陆砚开口，第一次打断周维笙的话。 他的语气平静，可是平静之下的坚决，与隐隐潜藏着的怒意，却是让周维笙怔了怔。 发怔的同时，他还有些不可置信。 陆砚刚刚说他什么？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说他……自以为是？ 周维笙被这四个字戳的有些神情恍惚，一时竟不知讲什么。 陆砚缓缓吸了一口气，定定的望着周维笙：“首先，我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也并没有你以为的难受，想找人依靠。” “其次，我和谁接触，跟周同学你没有什么关系，请不要过分关注我的生活。” “另外，谢笙同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有自己的评价，不需要周同学来告诉我。” “最后……” 陆砚说话间，望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筐豆子：“周同学可以请你不要把我挑出来的豆子重新丢回到筐里吗？” 周维笙：“……” 陆砚的一番话，直接把他砸蒙。 周维笙低头，脖子有些僵硬的看着面前的一筐混杂在一起的豆子。 “对，对不起。”向来天之骄子的他干了这种事，周维笙感觉到了片刻的慌张与无措。 陆砚对他点了点头，一手提起分出来的，装着豆子的塑料袋，另一个手臂抱着筐子，起身朝着郜康爷爷的房间走去。 他想要找一个安静的，没人捣乱的地方，继续挑豆子。 周维笙则是望着陆砚的背影，还没有从陆砚的一句句话中回过神来。 直到自己班的其他同学来找他，要一起完成活动，他才顺势去跟同学一起。 只是做事的过程，频频回头，眉宇间带着几分茫然，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 谢笙躺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望着天花板，目光中却是带着几分激动与期待。 如果是像孔叔叔说的那般，那警察，应该又快要来找他了吧？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第二天下午，谢笙就收到了警察的来电。 “谢笙同学是吧？关于你报案的事情，我们可能还有一些细节要了解，你有空来一趟派出所吗？或者约个时间我们去找你也行？” 接到电话后，谢笙就听到警察开门见山道。 原本在床上无聊的谢笙立刻翻身坐起。 “有空，我现在就去派出所。” 挂掉电话，拉上外套，谢笙对着屋内喊了一句：“爸妈我有事出去一趟。” 很快，就没了身影。 独留谢父谢母望着一阵风一样的谢笙就这样消失，面面相觑。 “他过去做事有这么积极吗？” “好像没有，印象中他干什么都是一副病入膏肓半死不活的样子。” “啧，你怎么能这么说咱儿子？” “所以，当真如大师所说，儿子这是长大了，在改变，对吧。” “我觉得是。” “挺好，挺好。” …… 谢笙依旧是不知道家里的二位正在这样编排他，他这会儿已经在警局正襟危坐，双腿并在一起，双手落在自己的膝盖上，腰背挺得笔直，一副无辜听话懂事的三好学生样子。 “警察叔叔，我真的没有报假警，不信你们再多打听打听，学校里真的到处都在传，我同桌陆砚，在校，公然卖，淫。” 第38章 两位负责这个事情的警察有些无语。 可是看着谢笙那满脸写着真诚与无辜的样子，又真的不像是在逗着他们玩。 警察态度始终没有放松：“你说的这个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方便详细说一下吗？或者说，你手里都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是没有的，不过我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谢笙认真道。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之前我就有在学校里听到一些传言，说我同桌在学校公然做那些勾当，我觉得不信嘛，就觉得不可思议，也就没有多管。” “但谁知道前几天，14班的周守竟然找我咨询关于我同桌卖、淫的事情，甚至说我就是嫖客之一，我一开始还挺气愤的，我做没做过什么事，我自己当然很清楚。所以我觉得这就是纯纯的污蔑。但事后想想，我身上是没发生这事，那万一是别人发生的，搞错嫁祸到我身上了呢？” “反正我觉得这事儿挺大的，如果仅仅是他们造黄谣还好，如果是真的，那我很有必要向警察叔叔举报这个事，警察叔叔，你们说对吧。” 谢笙表情真诚且无辜，可是他这副样子，看在民警的眼中，却是让人有些无语。 你小子，又是卖、淫，又是嫖客的。 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 随后还那么清楚地跟我们点明污蔑，造黄谣。 你要继续说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清澈愚蠢的高中生，谁信？ “咳。”警察清了一下嗓子：“话不能这么说，如果真的是造谣，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也是违法行为，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们会好好调查。” “造谣的人也会被处罚啊？竟然是这样，那就麻烦警察叔叔了。” 两位警察：…… 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刚刚我们说的这话，不就是你小子想听到的。 第51章 “好的，我们有需要还会再联系你，希望你配合调查。” “保证配合！” 谢笙说完之后，离开警局，脑袋微微摇晃着，就连脚步，都不知轻快了多少。 他那双眸子稍稍一转，唇角扬起一道运筹帷幄的弧度。 而在他不知道，出乎意料的角落。 一个自媒体博主在翻各个贴吧论坛等，为自己的视频找素材时，突然看到了一条帖子，顿时眼前一亮。 这位博主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金钱来源，眼睛都有些发红。 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编写文字，剪辑视频。 很快，一条条炸裂的文字和视频，就出现在了各大平台之上。 ……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 而周五，平平无奇的一天，全国各个地方的大家，都被突然冲上短视频平台的词条吸引。 #某某高中有未成年人□□……# 词条一挂出来，无论是在家里无聊刷视频的，还是坐办公室摸鱼的员工，在工地刚搬完砖拿出手机随便刷着视频的工人，都控制不住自己好奇的手，点了进去。 视频是一个自媒体大博主发的。 以往他的账号上就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趣事发布。 这条炸裂的新闻一出，很快就冲上了搜索热词。 “好家伙，现在学校里已经玩的这么乱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阴间消息，恍恍惚惚不知道我是生活在多少世纪，这还是我生活的种花家吗？” “就离谱，现在学校本来就是这样，越来越乱，已经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养蛊基地。” “不是，就这么一个视频，一个博主说的就当真了？” “是啊，没有证据的事，都是听说，谁知道是不是以讹传讹。” “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能出这样的消息，证明这个学生本身也不怎么干净。” “？？？你开玩笑的吧？受害者有罪论也不是这样玩的吧！” -折迭回复3477条。 “等等，这说的……好像是我们学校，真的很像……” “前面说学校的，对个暗号，临一？” “没错，你也听说这事了？” “我们班好几个人讨论，我听说了，但我当谣言听的，不会是真的吧？” “啊啊啊，前面的能不能不要打哑谜，临一是什么学校啊？完全搜不到，好奇心痒痒，哪个能告诉我一下，我想吃瓜。” “行了有什么好遮掩的，临一就是临城第一中学，我也听说这事了，当时以为是假的，不会是真的吧？有点离谱。” “我靠，临城第一中学？我就在这个学校，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我仿佛是个假的学生。” “等等，你们前面的，能不能说的详细一些，别都在这里打哑谜啊，你们听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怎么个卖法？是学生在卖还是老师？卖给谁啊？” “我好像翻到了，你们来看这个帖子，‘本来妈就是出来卖的还装什么清高干净，跟你妈一样，你也是个只会舔有钱人的婊、子’发帖人叫瀚海思淼。还有这个帖子‘艹到了，是很紧，会玩。’发帖人‘爹是god’，说的应该是这个事。” “前面网友牛，这都被你扒出来了？” “正常操作，这个博主我熟，爆的瓜都有出处，用心翻翻肯定翻得出来。” …… 讨论的楼层一层接着一层，盖楼盖得极快。 这个自媒体博主王哥哪怕已经是个粉丝极多的大v了，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距离他放出来这个视频，仅仅过去半天啊！就已经造成这么大影响了！ 这换算成钱，得为他带来怎样一波收益啊。 王哥非常有经验，很知道怎么样可以把事情闹得更大。 从谢笙那里获取到的一系列信息在他的手中，分成了几个层次，做成短视频一层一层的往外抛。 一条接着一条，越来越多人关注到这个事情。 渐渐地，这个消息已经不仅局限在短视频平台，甚至是在微博，小萝卜等等平台，或转载，或讨论，纷纷冲上了大家的信息首页。 哪怕是平时不浏览这些八卦的，打开自己的各种社交软件，也都能看到这相关的消息飘在自己首页。 这一下，彻底火了。 火了之后，当事人还没反应，临城第一中学的校领导，和临城的派出所整个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原本闲的，慢悠悠躺平的他们整个就一原地起跳。 所有人立刻警惕，开始了各种会议。 警局。 “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闹得这么大？” “那些自媒体博主一直都是这样，看到哪里有流量，恨不得立刻夸大事实，要的只是得到关注，拿到流量完事。” “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引起了社会性的讨论，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快点给这个事情一个调查结果，发布公告，不能让讨论事态继续扩大。” “收到！” 在大家讨论的时候，警察们也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要尽可能快速地调查完事情的真相，给正在关注这个事件的社会群体一个答复。 如果说网络的曝光对他们还只是一个督促，那对临城第一中学而言，那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事情爆出来，他们临城第一中学立刻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校长更是在一天之内，不知接到了多少封来自社会家长的举报信。 这一次事件，对他而言影响是巨大，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 处理不好，他就等着下台吧。 就算处理好了，恐怕这个事情也得被上头狠狠地记上一笔。 这个事件对他影响如此巨大，校长若是还能坐得住，那就不正常了。 一场又一场会议召开。 不需要怎么深挖，就立刻定位到了六班，陆砚身上。 校长白高朗在会议结束后，找到六班的班主任李俊清：“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你讲过。” 李俊清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实际上他在这个事件爆发，开会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理清了前因后果。 原本不过是学校内部传播的八卦谣言，怎么会一下子就传到了网上，而且闹得如此人尽皆知？ 要没个人推波助澜，他都不信。 而这个人是谁？ 陆砚？ 虽然有这个动机，但李俊清也能感觉到，陆砚没有这个影响力和能量。 除了陆砚，那会干这事的人，想想看就只有那个谢笙了。 这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就说之前谢笙和周守他们面对面，他让谢笙认错的时候，这孩子怎么那么乖。 说认错就当真乖巧的低头认错了，一点都不犟。 他还真以为这孩子性格变了，不给他惹事了。 合着在这里等着他呢？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原本想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可能不给自己多事，现在的情况，他也不敢再藏，不敢隐瞒。 第52章 他把班里陆砚的大概情况说了一下，包括前段时间谢笙因为这个事情打架的事。 白高朗听完就蹙起了眉头：“这事我之前怎么一点都没听你讲过？” 李俊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不是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我还觉得不过是学生之间的玩闹。” “玩闹？造成这种影响，给学生身心会有多大的影响？如果上头追究下来，就是你作为老师的失职！” 李俊清表情变得没那么好看，可是这话他也无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是是。” 他明白，如果这个事情真的闹大了，校长有意让他背锅。 他的视线忍不住望向了自己的班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老油条教师，他其实把陆砚的遭遇都看在了眼里。 过去不过是不想麻烦，而且陆砚那边，更多是他们陆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多说。 但现在，他恐怕真的要为自己作为一个教师的失职，付出代价了。 第39章 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渎职之后，事情的解决变得尤其迅速。 警方快速调查关于陆砚这边的情况。很快得出结论，所谓未成年人□□纯属谣言。 同时在学校的配合之下，警方很快把前因后果做了一下梳理。 也定位到了核心的一些谣言传播者。 眼看各方自媒体，公众号关于此事的议论越来越多，关注的群众也越来越多，他们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在官方的渠道发布了公告。 “经过警方调查显示，xx博主所说未成年人在校□□事件纯属谣言。其中，学生陆某，学生周某涉及造谣生事并造成一定社会影响，鉴于对方尚未成年，我方将进行后续的普法教育……” 来自于警察官方的报告一出，原本在网络上等待一个最终结果的群众们也都了然。 这个结果好像并不是很意外，而这样的结果虽然没有原本视频中所说那么刺激，却也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否则，未成年人在学校里被组织那啥，也太可怕了点。 幸好这个世界还没有癫到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样子。 与此同时。 陆家。 陆安接到警方电话之后，确认完对方的身份不是在逗他玩或者是诈骗，他第一时间就回到家中。 家里，警察已经等一会儿了。 看到坐在那里的警察，还有在一旁低着头，脸色发白手足无措的陆瀚宇，陆安心中突然觉得咯噔了一下。 他用出了平时混迹于各方的经验，腆着脸笑着对警察道：“哎这是犯什么事了，竟然劳烦各位亲自跑一趟。” 虽然是笑着，可陆安心中也在惴惴不安。 毕竟，警察都亲自登门拜访了，这得是多大的篓子？ 他心中还在猜测，就听到警察道：“陆先生，这一次我们前来主要是就陆瀚宇造谣生事，造成严重社会影响的事情做一个调查。” 警察的话一出，陆安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还以为多大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只是造谣生事，他顿时放松下来。 陆安从进门之后的态度变化，都落在警察眼中，尤其是在听到是造谣之后那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让两位钱来的警察都微微皱眉。 “陆先生，请您注意，陆瀚宇在学校造黄谣，原本就对当事人身心健康造成了严重影响，且由他的帖子引发的后续轰动极大，根据刑法所言，编造虚假信息，或者明知是编造的虚假信息，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或者组织、指使人员在信息网络上散布，起哄闹事，造成公共秩序严重混乱的，应当以寻衅滋事罪论处。” 警察语气严肃，陆瀚宇哪里见过这样的场合，听到是寻衅滋事罪，整个脸都是煞白。 他犯罪了？不会要坐牢吧？ 这种念头一出，陆瀚宇整个人都是慌的，求助的目光落在陆安身上，这会儿，陆安是他唯一的依靠。 陆安给陆瀚宇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冷静。 同时问道：“编造虚假信息？警察叔叔，咱这确定调查过了吗？而且有的时候也许他也只是听了旁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就随口一提，也不能说就是他刻意编造的，对吧。” 两位警察看着这大他们一轮还要多的陆安叫他们警察叔叔，心中有些无语。 同时彼此对视，也看到了自己同事的想法。 这个陆安，果然第一时间的本能反应就是钻法律的空子。 只是他们早就对这种可能性做了准备。 “这个事情，如果是旁人说出来的，还真有可能是被别人误导，但从他这里说出来，可就不是编造那么简单了，还是说，这个所谓的听说，是，听你说？”这位警察原本就处理过一些校园暴力的事情，对陆砚很是共情，这会儿面对陆安这种态度，语气也更为强硬起来。 陆安听出了点什么，索性直接对陆瀚宇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瀚宇被陆安一问，满腹的委屈顿时纷涌而至。 面对警察不敢说的话这会儿倒豆子一样讲了出来。 “爸，我就是说了陆砚几句，他妈本来也不怎么干净，都知道他妈是在酒吧工作，他从小肯定也……”陆瀚宇至今仍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声音里充斥着不被理解的委屈。 “陆瀚宇同学！”警察已经起身，望着陆瀚宇呵斥道：“当着我们的面还要继续这样讲，造谣同学吗？” 陆瀚宇吓得立刻闭嘴，双唇哆嗦了一下，在警察面前，却也不敢继续多讲。 陆安从这短短的两句话，已经懂了怎么回事了。 又是陆砚那小子干出来的事，当时他听说陆砚和谢笙关系不错，想要借由谢笙的关系和谢家有点联系，那小子的态度，就让他有些不爽。 现在看来，这事又和这小子逃不开关系。 不过，和这小子有关，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陆安笑着对两位警察道：“二位，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是和我大儿子陆砚有关吧，你们看，这明显是我们的家务事，那孩子也是的，因为这点小事就报警，浪费了各位的时间，真对不住。” “这样吧，等会儿他回来了，我帮忙调解。你也是的，两人之间的小冲突，怎么闹到影响到警察叔叔的程度了？快给两位道歉。” 陆瀚宇虽然平时做事不经大脑，跟个二愣子似的。 但他也不傻。 陆安的一番话，他听明白了，这是在把事情定性为家务事，那他就没事了。 陆瀚宇马上听话道：“警察叔叔，我错了。”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们。”其中一位民警的眉头紧紧皱起。 陆安这避重就轻为陆瀚宇开罪的样子，让他反感。 “另外，陆先生请您知晓。” “第一，什么叫小事？传出谣言并严重到如此程度，已经对当事人身心造成严重伤害，这还算小事，那什么算大事？” “其次，请认清，这个事情不是你口中的家务事。这是违法行为，鉴于陆瀚宇未满18，且主动传播至这么大范围的人不是他，所以从轻处罚。” 第53章 “我们的处理结果是，写保证书和道歉信，同时监护人应加强后续教育，保证书会留在我们那里作为留档，道歉信直接交给当事人。” 警察直接对陆安说出了他们的处理方式。 陆安表情有些难看，勉强笑了笑：“二位，这事用不着这么麻烦，这么夸张吧？” 警察稍稍叹了口气，望着陆安的目光都有些无语：“陆先生，您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已经闹到什么程度了吧？” “什么程度……” 警察把手机调到了那个自媒体博主的界面，递给陆安：“你自己看吧。” 陆安接过，有些狐疑的看了起来，当他看到具体的内容，又看到下面的点赞转发和评论量，脸色就变得铁青一片。 他知道，如果一个事情没有造成社会影响力，那也许他还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可是一旦有，那是万众瞩目的监督，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认。 陆安把手机递回给警察，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笑容，对陆瀚宇道：“写吧。” 这一次的事情，只能认栽。 陆瀚宇听到陆安的话，脸色彻底变成一片死灰。 他木讷的从隔壁拿出了笔和本子，开始在警察的指点下写道歉信和保证书。 写完交给警察之后，他站在那里，望着警察收下这两样东西，整个人还是有些痴愣犯傻，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过去，他干的一些不好的事情也不少，但哪怕是把人打伤，最多也就是老爹训斥他一顿，赔点钱就完事。 他从来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甚至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有老爹来擦屁股解决。 这一次，他真切的感受到，哦，原来，他也不能那样为所欲为。 原来，他爸也不能帮忙解决掉所有的事，哪怕是在他们这个小地方，他觉得再没权势的人，也都不能随意欺辱。 因为，无论他们背景再没有权势，可是他们背靠的法律，就是最大的靠山。 想到这里，陆瀚宇从脚底至心中，感觉一阵阵的发寒。 陆瀚宇在那里开始埋头写保证书，陆安阴沉着脸在一旁看着，心中烦躁的他抽了一支烟，烟雾缭绕，目光里带着阴晴不定。 保证书与道歉信，陆瀚宇坐在那里写了半个小时。 直到写完，警察拿着两样东西打算离开，陆安不冷不热的对二人道：“那就不送了。” “爸……”陆瀚宇看着陆安，眼睛里带着委屈的泪光。 “记住这次的事情，以后涨涨教训。”陆安心中烦躁，也没心情去安慰陆瀚宇什么，直接道。 陆瀚宇双唇哆嗦了一下，明显想要辩解些什么，但看到陆安难看的神情，嘴里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 陆安还想教育，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烦躁，拿出手机。 “喂？” “陆总，情况不太好，易元那边突然提出放弃投资。” 一句话，让陆安眼皮直跳，怒火攻心：“怎么回事？” “她们好像是说……考察到了陆，陆总您那边的人品问题，易元那边的管理层不太满意……” 第40章 人品问题，导致拒绝投资。 说这话的员工心中忐忑，陆安听得却是怒火攻心。 “怎么就人品问题了，她们那边在放什么屁话，之前考察了那么久，说走就走，考虑过对我们这边造成的影响吗？”陆安被警察弄得原本就一肚子火，这会儿完全炸了，发泄出来。 员工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陆总，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陆公子说的话，好像，上热搜了。” 沉默。 陆安听到这句话之后，只剩下沉默。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刚刚警察给他看的视频，不知是愤怒到了极点，还是说知道这个事情是自己理亏，他逐渐冷静下来。 “就因为一个视频，她们就妄自做出这样草率的决定？”陆安声音低沉。 “陆总，您也知道，易元那边就是这样，管理层的那位做事是这样的，公司的前景发展固然重要，但是她更看重的是人品……” 言外之意就是，他陆安的人品已经差到，连自己公司的优势，都弥补不回来的程度。 幽默。 其实刚刚看到警察发的那个东西，他就隐隐有一种预感，当年的事情怕是要瞒不住。 毕竟这个圈子，大家很乐得吃瓜。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卡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的问题，原本敲定好，只差合同确认就正式达成合作的易元，在签订合同前夕，知道了这个消息。 原本的合作就此结束。 如果真的被易元结束合作，那这一次他所损失的，可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可以概括。 “我这就去公司，你那边先稳住，不要让那些人离开。”陆安说了一句。 他回头看了一眼陆瀚宇，伸手指着，语气也有点严厉道：“你给我记住这一次的事情，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好好长长记性。” “我知道了。”陆瀚宇低头认错。 从警察找上来的那一刻起，一切事情的发展，就都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电话中短短的几句交流，也让他知道可能因为他，让陆安的公司都受到了影响。 这一次，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 另一边，学校政教处办公室。 两名警察坐在那里，望着这个刚刚走进来的父亲。 这位父亲大概四十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经白了许多，有些黝黑的皮肤，带着经历了风雨吹打的痕迹。 这会儿，这位父亲站在两位警察面前，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他，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面对警察，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警，警察你们好，我儿子是犯了什么错了吗？” 慌张的声音，带着结巴和颤抖。 “周先生不好意思在你忙碌的时候请你来，但鉴于周守还未满18岁，所以这一次的事情需要监护人在场。” “具体事情是这样，周守同学主动造谣同校学生，并且在论坛发表了一些极其恶劣不良的言论，造成当事人身心受到伤害，也造成了极其不良的社会影响。” “所以我们的处理结果是……” 警察恪尽职守，完成着属于他们的工作。 他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解释给了周守的父亲，同时也说了最终的处理结果。 周守的父亲平时在建筑工地做苦力，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一开始表现得手足无措，但在警察的解释下，也很快就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更是知道，他儿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造了学校同学的黄谣。 而且，事情严重到惊动了警察。 一种没有教导好孩子的羞愧，和孩子行为的羞耻，让这个老实巴交的父亲勃然大怒。 “你个不孝子。”父亲怒骂出声，同时愤怒的一巴掌抽在了周守的脸上，这一下，弄得警察等人都是猝不及防。 第54章 在周守父亲还要继续一巴掌下去的时候，警察终于冲了上去，拉开了周守的父亲。 “周先生，冷静一下。” 冷静？他冷静不了一点！ 周守父亲眼睛都是红的，眼眶里隐隐能看到泪光。 “我辛辛苦苦赚钱把你送到这个学校上学，你天天不好好上学，就是给我干这种事情？” “现在你还欺负同学，让警察找上来，我要是完全不管你，你是不是有一天连我也要送到局子里面去？” “这么些年，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的？” 周守的父亲对着他就是一通怒骂，周守平时嚣张跋扈，但被他爸打了一巴掌之后，也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人已经傻在了那里。 他在大家的口中是混混没错，但平时最多也就是自己逃个课，最多也就是打个架，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这会儿面对警察，他整个慌了，不知所措。 甚至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不过就是嘴别人几句，开几句黄腔自己爽一把，平时这么说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到这里，就不行了？ 他还在茫然，周守父亲在警察的阻拦下，已经平静下来。 “你去做，跟着警察说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周守父亲指着周守道：“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跟老师那边说一下，跟我回家。” 周守骤然愣了：“为什么？” “为什么？我看我再不带着你回老家上学，看着你点，以后早晚有一天，你真的要给老子进局子里，我们老周家虽然没出什么厉害的人，但祖上数三代也都本本分分，不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要是进去了，以后我都没脸去地下见你爷爷。” 周守听明白了，着急道：“不是，爸我这就是犯了点小错。” “小错？”周守爸爸差点被他这么一句话气笑了：“刚刚警察说的那些事情，对你来说还是可以轻松提起的小错，那你是要等以后杀人犯法了，才算是大错吗？” “警官，对不起，我平时关注这小子太少了，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 这次的事情，在多方运作之下，很快就有了最终的处理结果。 尘埃落定，警方和学校那边也关于校园暴力进行了一次会议交流。 这些年，警方那边也有过不少因为校园暴力引发的刑事案件，学生之间并没有什么分寸感，有一年甚至因为校园暴力，几个学生冲动杀人的事件发生。 而且这种事情，各地都有发生，不是个例。 如何制止校园暴力事件的产生，一直是警方和学校共同的课题。 详谈之后，学校立刻组织各个班级，专门开展一场关于校园暴力的主题班会。 若在平时，开展这种班会，怕是不只是同学，就连老师都当成走形式的内容模式。 但这次，陆砚的事情引发了这么大的轰动，学校里的同学各个都有了一种身在其中的代入感。 一场主题班会，效果出奇。 这一次，老师同学都代入了。 带着一种异样的，和过去不同的心态，大家开始审视自己。 原来，自己原以为的，为了和大家看上去一样合群的玩笑话，放在个人身上，竟然会有如此大的伤害。 原来，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自己成为那个被开玩笑的人，那些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原来，他们当成课间娱乐的话题，去八卦的事情，对当事人陆砚而言，是怎样的窒息。 这次班会之后，陆砚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边同学目光的变化。 那些让他不舒服的好奇探究，指指点点消失了，哪怕是一些人认出了他，有的也是尊重。 更甚至，一些讨论过他，私下说过一些有些过分话语的人，更是主动来到他身边道歉。 这种从未有过的经历，让陆砚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他面对这种变化，心中有的，是一种放松与感动。 不必承受那些莫须有的传言，不必面对那些人有色眼镜的打探和审视，在这之下，就仿佛空气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原来为自己争取，得到尊重，是这样的感受。 陆砚这么想着，望了望在一旁呼呼睡大觉，最近心情极好的同桌，眸子里渐渐溢出一丝暖。 “谢谢。”他安静的在心中道。 晚上放学，陆砚收拾东西回家。 他背着书包，在校门口，找了个共享单车骑回去。 他这样已经很久了，自从陆瀚宇开始针对他，陆家司机来接送的时候，就再也没带过他。 这其实会让陆砚觉得轻松，与同陆瀚宇坐在一辆车里回陆家比起来，他明显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更为轻松。 可是这次，他也很清楚，虽然在学校那边，谣言事件已经有了结果，可他所面对的狂风暴雨，却只会更加猛烈。 这一周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并且事情的发展变化速度都实在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从社会实践周开始，他在养老院遇到郜爷爷，郜爷爷跟他讲了各种冲击他三观的话开始。 谢笙为他打架，他第一次对除了妈妈之外的人讲述自己对未来的计划。 谢笙选择报警，用一种一定会让对方重视起来的方式，洗清谣言。 再到事情突然闹大，有自媒体博主扒到陆瀚宇和周守的话放在网络，引起公众注意，以至于警方与学校都警惕重视起来。 再到最后，那些人为自己曾经的言行，付出该有的代价。 一件接着一件，变化的让人目不暇接，陆砚只觉得这一周他过的感觉恍恍惚惚，宛若梦境。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包括接下来他即将面对的事情，也都会真实发生。 陆砚把车停在还车点上锁。 站在旁边久久未动，垂下了眸子。 第41章 陆砚在陆家别墅附近的共享单车停车点待了许久。 他脑海中回想起了警察今天一早来找他，说由于他和当事人之一陆瀚宇的关系有些特殊，这个事情他的解决意愿是什么。 是私了，还是走程序。 他当时，告诉警察了自己的意愿。 拒绝私了，而且拒绝和他们见面。 警方那边同意了。 陆砚很清楚，寄人篱下的他，拒绝私了意味着什么。 对于目前完全没有能力负担起自己的生活，让自己走上正轨的他，可能今天之后，所面对的是各种变故与未知。 他都想到了。 如果警察来找他的时候，他选择私了和解，那他在陆家也许会得到一阵的好日子。 可是在那一瞬，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谢笙的身影。 他那张扬放肆的眸子，在养老院时候替他出头的样子，还有这几天，压不住的激动地向他讲，警察那边的处理进展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他觉得自己挺无所谓的，很多时候甚至会想要避开麻烦。 可是，他不想让谢笙感到失落寒心。 那么努力做的事情，想要的是那些人得到惩罚，但如果因为他的一句原谅，就把一切努力都白费，那想必，谢笙也会觉得失落。 第55章 所以那一刻，他的选择挺坚定。 但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他在这里的生活模式要终止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想好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做。 学校是非寄宿制学校，他首先要找到的，就是一个可以安身居住的地方。 妈妈给他留下的财产不多。 原本妈妈工作的收入就不高，最后那段时间生病，在他的请求下，妈妈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好地去治病，又花掉了原本就不多的绝大部分积蓄。 剩下的钱，不足以支撑他去熬过接下来两年的租房学习生涯。 要辍学吗？ 虽然现在他还未满18，但去做一些跑腿的，钻空子的工作，也许是可行的。 不收工资，可以给他提供吃住。 只是…… 辍学的话，他的未来又该如何？ 他原本的计划，他的梦想…… 他构想中的，进入大学，去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改变自己的人生。 这些，都很难再实现了吧。 从这个角度想，选择拒绝私了，好像的确是很冲动，很意气用事，很不理智的选择。 可是对于这个选择，他竟意外的没有一点后悔。 只是这会儿，面对未来的灰暗，陆砚的眸子里还是免不了多出了几分茫然。 陆砚心中还在思索，装在书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发现竟然有两条□□消息。 其中一条来自于班群临时对话。 谢笙：“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程度，这事会不会给你带来其他别的麻烦？” 十分钟后，在他没有回复的情况下又紧跟了一条。 “如果有事，随时来找我，这事是我考虑不到位造成的，我有责任解决。” 而另一条，则来自于曾经他设置的特别关心。 阿笙：“那天之后为什么躲着我？你不会还在生当时的气吧，我说过，自那之后，我们还能是朋友。” 话语中带着陆砚所熟悉的高傲，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曾经的他面对这种态度，会莫名的有种想要追逐的感觉。 可现在，他觉得有些烦躁。 没有回复，陆砚直接关掉了这个对话框，重新回到那个临时对话。 手指悬浮在那个添加好友的上方停了一会儿，陆砚突然有些不自信，最终咬咬牙准备发送添加，还没按下去，就看到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还没到家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戳戳，你还没通过我好友，通过一下。” “喂，同桌你要不要这么高冷？我十点之后就不玩手机要睡了，能不能回我一下？” 谢笙盘腿坐在那里，今天警察来解决事情，他收到消息了，觉得很爽，大快人心。 但爽了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同桌那个小可怜的处境。 于是就有了这一条一条的消息，不停发过去。 一直没有得到响应，谢笙莫名开始有些焦躁。 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他的同桌这会儿在干嘛？是在写作业？ 不对，以陆瀚宇那小子的小心眼，刚刚被警察慰问过，肯定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的放过他同桌。 或者是，他同桌不会回家就被报复了吧？ 如果真的是那种小说中的私生子剧情，会不会把他同桌吊起来打？关在小黑屋没收手机，然后再在小黑屋里放一些蜈蚣蟑螂，折磨精神与身体？ 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在谢笙脑海中脑补着，越脑补，自己越慌张着急，差点就要坐不住杀到陆家看看自己同桌是死是活，突然，聊天界面弹出了一条系统消息：“你们已经是好友了，快来聊天吧。” 随之而来的还有陆砚的回话：“我没事，谢谢你。” “天天谢谢谢谢的，你不烦我都听腻了。”谢笙心情放松下来，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道。 还能回复，至少没被关小黑屋。 “那个，这次闹这么大我真没想到，你确定不会有事？” 谢笙继续问道。 “应该没吧。”陆砚回道。 看到谢笙的真诚与关心，他胸膛莫名涌现出那有些发堵的酸涩，他并没有把自己此刻要面对的窘境告诉谢笙。 应该没，那就是也可能有事咯？ 谢笙第一时间如此反应，可是这话没发出去，就觉得自己磨磨唧唧的不停问来问去，显得黏黏糊糊，一点都不酷。 他干脆把已经编辑好的文字删掉，重新打字道。 “没事就好，那行，我先打游戏去了，你有事再找我，回聊。” “嗯，谢……” 习惯性的又要打出谢谢，在发出去之前，陆砚发觉，消除了这两个字。 “好的。” 回完之后，他退出了这个界面。 手机□□他虽然一直挂着，但其中并没有几个好友。 退出后，他看着对话栏里唯二刚刚有过消息交流的人。 “谢笙。” “阿笙。” 陆砚望着这两个名字，目光稍稍垂了垂。 两个极其相似的名字，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一个明媚炽热，虽然对外展示，包括自己给自己的设定，一直都是一个酷哥，可是和谢笙在一起的时候，陆砚感受到的却是浓浓的真诚与温暖。 但另一个…… 陆砚突然想到前几天在养老院时，周维笙被他说了那么一通话之后，追着他继续讲的内容。 “你现在不过是因为自己遇到问题了，内心比较脆弱，所以遇到谢笙那样有钱的富二代会想要依靠，但这种人根本靠不住，你觉得一个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的富二代，你有哪点会吸引他对你好？” 周维笙的话仿佛还停留在耳边，陆砚抿了抿唇，眼底微微表现得有几分凉薄。 他抬了抬眼，迈步朝着陆家别墅的方向走去。 同时手指微动，点开了周维笙好友的设置界面。 取消特别关心，删除好友。 其实，你有一部分说对了。 我的确曾经在遇到问题，内心脆弱的时候依赖过一个，看上去很强大，很耀眼，很温暖的人。 也曾因为自己的脆弱与无助，有过纠缠，不甘。 可是现在我清醒了，那隐藏在表面温暖下的高傲与施舍也看明白了。 所以，有些关系，当断则断。 陆砚删除完好友，把手机揣在兜里，重新走回陆家。 他的视线扫过那富丽堂皇的装修，那妈妈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房子。 陆砚的嘴角稍稍抽了抽。 也许，借助这一次事情，结束这段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错。 只是，妈妈，也许我无法按你希望的路来走了。 陆砚这么想着，回到自己房间，开始一点点的整理自己搬到这里时带来的东西。 接下来的路，虽然迷茫，虽然可能会很艰难，可是他，突然想要抬起头走。 心中的压抑与郁结此刻仿佛突然消散了几分，他收拾着自己原本就不多的行李，打包。 第56章 属于他的，他一样不会漏下，不是他的，他也一点不会带走。 今天的陆家别墅尤其安静，陆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陆安不在家里是常态，但今天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陆瀚宇那咋咋呼呼的发泄的声音，有些一反常态。 可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具体是什么，陆砚也没什么心情去理会。 直到时间来到十点，放在床上的手机，在他设置之下，十点钟自启动游戏，小黄鸡突兀的出现在了屏幕当中。 小黄鸡阿笙探着脑袋望着外面，由于视角问题，只能看到个天花板，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倒也不着急，刚来嘛，那小子天天学习那么努力，迟到一会儿看他也是正常。 但等了足足十五分钟，桌子上提前准备好的自助餐都吃完，也去猫砂盆解决过让人尴尬的大小便了，还是没看到人影，谢笙突然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心慌。 “喂，怎么晾着老子了？在干什么？”谢笙屏幕里看不到陆砚的身影，敲了敲面前的玻璃。 他刚刚那么帅气潇洒地结束聊天，就是因为他知道十点钟会准时来到陆砚这边，再怎么问，能有眼见为实看到陆砚真实情况更让人安心？ 可是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了十点，抬眼就只能看到天花板，看不到陆砚一根头发丝，这就让人抓狂了。 若是平时，这会儿游戏里的小黄鸡拼命扒拉着屏幕边框，渴望往外探头看的可爱样子，一定会抓到陆砚的眼球。 可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却全然无法落在小黄鸡的身上。 因为他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了，陆瀚宇和陆安，回来了。 而且，不止他们两人。 第42章 “妈，你小心点。” 楼下，陆瀚宇的声音传来。 “还知道顾及你妈，我看要不是我收到了管家的消息，你们一个个的，进去了都不通知我。”楼下，蔡美玲有些不满，愤怒的声音传来。 “哪有那么大的事情，不过就是一点小矛盾。”陆安明显跟在后面，辩解了一声。 “小矛盾？陆安你告诉我，在你眼中什么才是大事？怎么，我儿子因为你带过来的那个野种，留下了案底，这是小矛盾？那你还想怎么办？！让我儿子出事，让位给那个野种吗？” 蔡美玲一句接着一句的，明显带着愤怒与发泄。 “我当时就告诉你们不要带那个野种进来，你在外面乱搞是我们结婚之前，我就当不知道，不计较，但现在，你把那时候弄出来的脏东西带到这里，污染我的眼睛，还搞我儿子。” “今天，你但凡还想要我们儿子，就把那个贱种赶出去，否则，小心我带着儿子直接走，离婚！” 她当时和陆安结婚，并不知道陆安在外面已经有孩子了。 前段时间突然跑过来告诉她，以前他在外面有过一段，对方还生了他的孩子，现在那个人生病要没了，但是手上有他一些不是很好的东西，如果爆出来的话对他公司不利。 所以他需要把那个孩子接回来养到18岁。 当时听到这些话，蔡美玲被气的差点昏厥过去。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分析完利弊，警告陆安让这野种在家里老实一点。 当时陆安满口答应了，她怕自己留在家里看着不舒服给自己添堵，就直接买了机票出去旅游散心。 结果这刚出去多久啊，就听到了消息说他儿子因为那个野种，被公安局的人来谈话，而且留了档案，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发展？ 当时听到这些消息，正在外面旅游的蔡美玲恨不得一巴掌过来呼死那个野种，顺便也给陆安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她收到消息，立刻买了机票，也就是今晚，就回到了这边。 离婚二字一出，陆安的表情就不是很好了。 他跟蔡美玲结婚，于他而言一直有莫大的好处。 当时刚开始创业，资本等各方面都远远不足。 和蔡美玲结婚，借用了她们蔡家的一些资本，所以有了现在他公司的飞黄腾达。 虽说现在他的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不需要蔡家的支持，可是易元那边刚刚因为他的人品，拒绝投资，现在如果蔡美玲再跟他离婚，那只会更加雪上加霜。 再一个，为了那个酒吧女生的孩子，把自己的家庭搞得一团乱，也不值得。 面对蔡美玲的愤怒，他选择沉默。 陆砚还在房间整理行李，他带来的东西不多，每一样都小心整齐的放在了自己的行李箱。 楼下几人回来之后引发的动静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耳中，让陆砚的眸色微垂。 和他猜测的反应差不多，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砰砰砰——” 随着脚步声接近后传来的，是一连串的砸门声。 跟陆瀚宇一个样子，带着不耐烦的暴躁。 陆砚对这种充满了攻击性的声音有种本能的畏惧，但这一次他没有后退，静静地望着房门的方向。 他的眼睛里，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看透了一切般的漠然。 砸门声持续了一会儿，随后就是拿着钥匙，拧动房锁的声音。 随着房门被打开，蔡美玲推门而入，气势汹汹的朝着陆砚走来。 陆砚从小营养不良，整个人原本就显得有些瘦弱。 在踩着高跟鞋的蔡美玲面前，更是显得各方面被压倒了一头。 他平静的望着蔡美玲，直到蔡美玲大步来到他面前，抬手，猛地一巴掌甩在陆砚的脸上。 巴掌声尤其清脆，一巴掌下去，陆砚甚至感觉自己耳朵在嗡嗡作响。 “滚出我家里！你这个贱种，以后别让我看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另外，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做什么对我儿子不利的事，我们蔡家不会放过你。” 陆瀚宇站在蔡美玲身后，他妈脾气暴躁，平时相处起来，他也更怕他妈一些。 可是这会儿他妈替他出头，他心中莫名觉得很爽。 陆砚缓了一会儿，抬眸望向了陆安。 他并不寄希望于陆安会替他说话，只是，他同样也从陆安望向他那冷漠不满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 没有道别，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陆砚神情漠然的拉起行李箱，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从三人身边擦肩而过。 这里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的。 十二月的晚上很冷。 陆砚拉着行李箱走了挺久，来到离陆家别墅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于路边石坐下。 朝着手心哈了口气，陆砚双手搓了搓，身体稍稍蜷缩在一起。 寒意在朝着他体内浸润，整个人自内向外感到一阵阵的发凉。 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手机绑定的银行卡里，有的是妈妈给他留下的最后积蓄，两万块钱。 靠这两万块钱，接下来要顾上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有接下来的房租，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更不用说如果想要按照之间的计划考上大学，那又必然会出现一笔大的开支。 而且，别去想那么远的未来，今晚，他又能去哪里？ 第57章 陆砚心中想着，低头把脑袋埋在了膝盖当中。 另一边。 谢笙又重新出现在游戏当中之后，一直在各种探着脑袋，试图看到陆砚在做什么。 可是都一无所获。 那手机放的位置也太刁钻了点，除了可以看到天花板，就只有从陆砚偶尔从床上拿起的东西，和移动行李箱时候发出的动静，猜测出来陆砚是在收拾行李。 大晚上，收拾行李做什么？ 不会真的是因为得罪了陆瀚宇，要跑路吧！ 他可是知道陆砚的一些身世的，他这小可怜同桌妈妈去世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陆安算是他唯一的亲人，其他任何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现在如果跑路，能去哪？ 那小可怜同桌抠门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去住酒店吧。 谢笙的脑海中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替陆砚提前担心着。 下一刻，就听到了那熟悉的砸门声。 以前出现这种声音之后没多久，总会有陆瀚宇闯进来，直接对陆砚就是一顿不客气的骂声。 这一次又是谁？ 什么都看不到，谢笙只能猜测。 但这一次，他听到的是巴掌声，完全陌生的女声，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嘴里说的话更是肮脏的完全听不了。 随着不客气的谩骂与警告之后，它就感觉屏幕熄灭了，手机里的他被带着离开了原本的地方。 他所在的游戏世界，恢复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安静。 安静到，谢笙自己的心都在一点点的下沉。 他什么画面都没有看到，可是从那动静，却什么都猜到了。 因为这一次的报警，因为警察找了陆瀚宇的缘故，陆瀚宇的妈妈回来气势汹汹的打了陆砚一巴掌，还把他赶出了陆家。 从那话语中的意思，以后，陆砚就不能回陆家了。 他的小可怜同桌，因为他的一次报警，可能，要无家可归。 游戏里的小黄鸡一点点蜷着自己的翅膀，像是拳头一般，一点点握紧。 “你确定不会有事？” “应该没事吧。” 但从同桌那平静的语气，完全猜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报警出气了，爽了，但，陆砚的未来呢？ 谢笙紧紧抿唇，一语不发。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谢笙回到自己身体之后，坐起身来，还皱着眉头在思考。 他了解陆砚的家庭情况，现在的陆砚，没有住的地方，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父母可以依靠。 如果他是陆砚，那他要怎么办？ 脑海中一团乱麻。 从小在蜜罐中长大，不缺吃不缺穿，更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缺钱的感受。 不，现在还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以他对自己那小可怜同桌的了解，他对这个城市的陌生程度，这会儿赶出去之后，肯定还没可以落脚的地方。 指不定在哪个街头吹着冷风呢。 这么大冷天的，冻死在外面怎么办？ 谢笙抓起身旁的手机，点开对话框。 不对，他说什么呢？ 如果说的他知道陆砚被赶出来了，暴露自己可能是那个小黄鸡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 谢笙脑海中拼命地思考着，过了会儿，终于一道灵光闪过。 他打开手机□□，发送消息。 “在吗在吗在吗？” [戳一戳] [戳一戳] …… 陆砚感觉到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一连串的震动，动作有些迟钝的抬头，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嗯，在。”他回复道，没有提半句自己此刻的遭遇。 “帮老子个忙，老子突然想吃一个叫‘xx麻辣’的辣条，但是那玩意只有学校前面那条街的24小时便利店有，老子不想早起过去，你要是起得早，明天去学校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老子从那里买个辣条？” 第43章 24小时便利店…… 陆砚望着谢笙发来消息中的字眼，突然怔怔。 他心里若有若无有了点接下来可以去的想法。 还没等他回答，就看到谢笙又一条消息又来了，就仿佛是自言自语的感慨。 “说起来我上一次吃那个辣条，还是刚跟我爸干了一架，离家出走的时候，出门没带多少钱，直接跑到那里睡了一晚上。” 陆砚望着这行字，沉默了一会儿。 离家出走，去那里睡了一晚上。 就仿佛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恰到好处到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巧合还是…… 大概就是巧合吧，毕竟他的处境也没别人知道，除非……谢笙他可以未卜先知。 “好。”陆砚简单回答了一句，就没有了后文。 但这简单的一个回答，谢笙看的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同桌不傻，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至少，今天晚上不用担心同桌会冻死。 “谢了，一定得去，别忘了。”谢笙交代了一句之后，手机往床旁边一甩，翻身下床，来到隔壁就开始砸他爸妈主卧那边的门。 “老爸，开门，开门有急事。” 一连串的敲门声，直接把还在睡梦中的谢父惊醒。 他感受着自己被吓得突然起来的心跳，稍稍平复下来几分之后，走下床开门。 “你小子，是生怕你爹活得久是吧，大晚上的闹腾什么？心脏病差点被你吓出来。” 谢笙没管他老爹这夸张地话，开门见山道：“爸，你不是一直都有资助困难学生吗？我这边也有个困难的同学，巨惨那种，无父无母，需要资助。” 谢父已经清醒，听着这话，联想到最近谢笙正在折腾的事情，基本已经把谢笙口中的同学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双臂一抱，抬眼望着自己这胳膊肘使劲往外拐的儿子：“就这事？” “嗯。”谢笙点头应了一声。 “不对，什么叫就这事，这事很重要。” “多重要？比你老爹重要？”谢父呛了他一句。 谢笙被这么一呛，思索后慎重回道：“那应该还暂时比不上。” 一句认真思考过后的暂时，又把谢父气的差点上头。 幸好这些年他被自己这傻儿子气多了，气出了免疫力，这会儿还能淡定的多问一句：“你哪个同学？” “我同桌，陆砚。” “行，我知道了。” 谢父应付了一句，打了个哈欠，还想趁着困劲儿继续睡，结果被谢笙一把卡住了门：“你别光知道啊，资助啊。” “你小子坑起爹来真的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啊？我资助之前不得调查啊？你以为你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随便一句就几万几十万的往一个人身上投？” 被谢父有理有据的怼了一通，谢笙直接哽住。 他也知道，这玩意不是说资助就资助的，都有流程，但他这不是急吗？ 他同桌的性子他还算了解，能感觉到自闭孤僻。 被陆家赶出来没个落脚的地方，恐怕自己宁愿睡大街也不会找人求助。 而且就算这次睡大街扛过去了，以后怎么办？ 没有人资助，总不能跑去孤儿院吧？ 第58章 且不说对集体环境有阴影的同桌能不能接受孤儿院，重点是，要是他真的去了孤儿院，那孤儿院肯定不会提供继续在这个学校读的条件。 那他的同桌，岂不是就意味着短暂跟他做一阵同桌，就又要跑路转学了？ 他不能接受。 刚遇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还培养出了点感情来着。 谢笙嘴唇抿了抿，依旧力争道：“反正你尽快吧，那个同学真的非常困难。” 谢父打着哈欠摆了摆手：“行知道了，你也快去睡吧。” 说完，嫌弃似得把谢笙向外推了推，关上门倒头就睡。 谢笙回到房间，拿着手机，想要知道他那个小可怜同桌这会儿的情况，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去问。 而且，也不能过度关心，总觉得关心的多了，显得磨磨唧唧，一点都不酷。 想到这里，谢笙咬了咬牙，手机往旁边一丢，闭上眼试图睡觉。 只是，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得着。 另一边，陆砚得到了24小时便利店可以暂时抗一晚上的消息之后，拖着行李箱朝学校那边的方向走去。 在路边坐久了，起身的时候脚有些发麻。 他慢慢活动了下，一个人拖着箱子的背影在路灯下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在安静的冬季，显得更为单薄。 24小时便利店。 “你好，欢迎光临。” 推开门后，便利店的感应小喇叭发出声音。 便利店前台，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哥正收拾着台面的纸屑垃圾，瞅了一眼陆砚，衣服裹得很紧，手上拉着行李箱，而他的左脸，隐隐能看到一片红印。 便利店小哥微微扬了扬眉，没有说什么。 陆砚想到今天要在这里待一晚上，整个人有些紧张，他先是去后面的货架找到了谢笙说的那种辣条，拿在手里结账。 结账完成的时候，他问道：“请问，我可，可以在这里休息休息吗？” 陆砚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 小哥抬眸看了看他，温和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这是和家里吵架跑出来的吗？” “不是。”陆砚低头否认。 都是陌生人，不必讲自己太多。 小哥明显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他指了指旁边的桌凳道：“我这里休息可能也不太舒服，你看凑合过一晚上吧。” “谢谢。”陆砚道。 “不用谢，其实这些年我接待好多和家里有点矛盾，从家里跑出来的学生了。”小哥乐呵呵的说道。 陆砚没有辩解。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今天发生了那么些事情，他倒没心大到还能当场睡着。 既然睡不着，干脆就拿出了自己的习题册，在这便利店里，刷起题来。 深夜的便利店尤其安静，偶尔有便利店小哥整理东西时候发出的声响，和陆砚写题时候的沙沙声，在这深夜交错，更显宁静。 不知自己刷题刷了多久，陆砚感觉眼睛开始有些发酸，不自觉的也打了一个哈欠。 “累了趴那休息会儿。”小哥关心的声音传来，同时放在陆砚面前的还有一杯温水。 “谢谢。”陆砚由衷感谢。 小哥看了一眼陆砚的习题册，上面字迹工整，书面干净清秀。 “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帮你。”便利店小哥问道。 虽然进来的时候，这个同学看上去一身狼狈，但能不骄不躁的坐在这里几个小时，也和平时他见到的那些打架斗殴没地去，跑到他这里落脚的人不一样。 而且，有哪个正经家长会把这么乖的孩子赶出来啊。 便利店小哥的声音，就像是递过来的温水一般，萍水相逢，却散发着浓浓的温暖与善意。 只是他的处境，他所遇到的问题，没人能帮。 陆砚刚这么想，又望了望便利店的环境。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他一点点的喝完那杯温水，也同时在脑海中组织好了语言，对便利店小哥试探性的问道：“请问，你们这里招临时工吗？我不要工资，每天我放学之后可以来打一个小时的工，你，你给我提供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就可以。” 看着便利店小哥愕然，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我的店，我也只是来打工的，老板现在大概是不缺人的。” “而且，就算老板收人，也不收未成年啊，看你应该是高二生，还没成年吧。” “嗯……”陆砚承认。 “所以啊，老板也不会冒着风险请一个未成年人来打工的，被抓到了那罚款可多了。” “我知道了，谢谢……” 便利店小哥看陆砚这落寞的样子，知道他可能真的遇到了难事，可是他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并没有什么能力能给更多的帮助。 最终只能劝慰道：“先睡会儿吧。明天你应该还要去上课对吧，不用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遇到的问题会有办法解决的。” 陆砚垂眸抿唇：“谢谢。” …… 谢笙说的没错，这个24小时便利店里的人真的很好，很温暖。 至少，在这寒冷的12月，让他不至于坠入冰窖，无法挣脱。 可是，他的未来，究竟要如何？ 妈妈，一个人走下去，真的好难啊。 陆砚趴在桌子上，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搭在自己身上，短暂却沉沉的在便利店的一角睡了过去。 梦里，他不知梦到了什么，眼角划过了一滴泪珠。 大约是12月还是太过寒冷，他的身体睡着睡着蜷缩在一起。 直到第二天早上，随着又一声欢迎光临，陆砚惊醒。 五点了。 便利店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来人。 他缩在这里也不好。 陆砚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小哥又很贴心的告诉他，如果实在不方便，可以把多余的行李暂时寄存在这里。 不过，最多两天，还是希望陆砚能尽快把自己安顿下来。 他虽然好心，但老板也警告过他。 好心收留人没问题，但如果人在他这里出了事，担责任的人是他。 所以，他但行好事，却也不会盲目。 至少，也要保护好自己。 陆砚已经对行的这些方便事非常感动了：“谢谢，放心，我不会打扰太久，明天放学我就把东西带走，真的，谢谢你。” 第44章 早上学校大门刚刚打开，陆砚离开了24小时便利店。 带着谢笙指定的辣条，和自己昨晚带回去的习题册。 他如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做题，可是细心的人会发现，和往常的专注比起来，现在的他，明显在走神。 他需要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路。 能去便利店临时休息一晚上，对别人已经是打扰，他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太多。 他手上的钱，是妈妈留给他最后的钱，他想要在更为重要的地方使用，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居住的地方就动用到。 如果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他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 第59章 而且需要能持久…… 陆砚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他脑海中大概有一个想法，但不知道是否能成功。 算了，放学试试看吧。 打定了主意，陆砚白天完全收心，认认真真完成所有该完成的任务，额外又给自己增加了一些训练之后，当晚放学，陆砚没再带任何书籍练习册等离开。 他拿着手机，在这个城市夜晚的道路上逛着。 先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处小吃街，这个小吃街有一定年头了，好一些店面都是祖传的，有一定名气。 陆砚一个个走过去，看到有一个在上面贴着一个招聘信息。 招聘： 服务生：2人。工资2000-3000元/月。 洗碗工：1人。工资2000-2300元/月。 这里，是需要人的。 陆砚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目光沉稳下来。 他迈步走进这家店，来到坐在桌前正在刷短视频的店老板面前。 在对方开口前，主动提道：“请问，你们这里还在招聘吗？” 店老板一听，抬起头看向陆砚，打量了一眼。 陆砚这会儿已经脱掉了校服外套，外面穿着一个普通却整洁的外套。 “招，你打算应聘哪个？”店老板问道。 “哪个都可以，但是我做不了全天，只能做临时工……” 陆砚的话还没有说完，店老板就已经蹙起了眉头：“临时工不行，我这儿需要的是稳定的，不招临时工。” “我不需要工资，每天晚上九点半之后可以在这边工作一到两个小时，只要能给我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就可以。”陆砚急切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老板打量他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而狐疑。 那目光，看的陆砚心中莫名开始变得有些发毛。 “请，请问有什么问题吗？”陆砚稍稍后退了一步，问道。 老板看着他眯起眼睛：“你是通缉犯？” “啊？”一句话，把陆砚cpu干烧了。 “不是你为什么不正经干活，而是大晚上才来，还要求我给你提供一个包庇你的地方？”老板起身步步紧逼问道，看那警惕的样子，随时可能动手。 “我警告你，最近这种通缉犯用这种手段躲警察的短视频我看多了，你别想框我。” 陆砚：“……” “不好意思打扰了。”知道没什么戏，陆砚直接选择离开。 结果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老板突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等等。” “我看你这个人非常可疑，你不能走，必须跟我去警局验证一下，是否真的是嫌犯。” 陆砚：？？？ 一片鸡飞狗跳，陆砚最后被逼的从自己书包底拿出身份证，学生证，证明自己是学生，不要工资只要住的地方只是因为现在没地方住了，老板才将信将疑的放他离开。 离开这个餐馆，陆砚还是抹了一把冷汗。 原本只是想要找一个临时工，结果差点把自己完成嫌疑犯送去警局，可还行？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陆砚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渐渐地重新变得沉静。 虽然第一家碰壁了，但他还必须继续找。 第二家。 “你这……未成年啊，雇佣童工犯法你知不知道，你不会是哪家派来钓鱼执法的吧？” 陆砚：“……不是。” “不，我觉得是，你离开吧，我们家一直以来都根正苗红，犯法的事是不会做的。”店家讲的一身正气。 第三家。 “你未成年……” “不会犯法，如果有人查，我会说您是我叔叔，我是自己家的人来随手帮一下忙。”陆砚很有经验的主动开口。 “那也不行，我们不招临时工。” 第四家。 “你说的倒可以……但是我们这只是个小店，晚上没有你住的地方啊……” …… 餐馆。 快递分拣。 24小时便利店。 只要是附近有机会的地方，陆砚统统都去了。 这一路询问花了一个多小时，可都没有任何一点答案。 他缓缓的吐了口气，有些颓然的坐在路边，时间已经指向了十点半还要多。 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了游戏。 在外面，他孤身一人，在寒冷的十二月毫无休息落脚的地方。 游戏里，一片和谐，岁月静好。 “阿笙，我要是像你一样，能有一处地方安家，就好了……”陆砚望着游戏里吃饱喝足，揉着圆圆的肚子躺在小板凳上休息的小黄鸡，轻声道。 小黄鸡谢笙稍稍挑眉，额头的一撮小呆毛动了动。 他的目光也软了下来。 其实，白天的时候他看出了自己这小可怜同桌的忧虑。 他有心想要安慰他一句，让这小同桌别担心，他爸会资助。 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去组织语言。 刚被赶出来，他就知道了，还让他爸准备资助？ 那要是被陆砚问起来，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回答？ 因为我就是你游戏里的小黄鸡？ 不，他要脸。 天天带粉色蝴蝶结喝奶用猫砂盆解决生理问题还得叫主人的是那只鸡，不是他。 可这会儿，同桌孤身一人在路边，是挺惨的。 算了，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安慰一下吧。 谢笙打定心思，咬牙切齿强迫自己无视掉那刺眼的“主人”二字，输入消息道： 【主人，别难过了，再坚持一下，相信老子，一切都会变好的。】 又是主人，又是老子的。 这人工ai交互做的，有点bug。 陆砚被这一个称呼搞得不禁莞尔，好像不断受挫的心被安抚了几分。 他拖动虚拟手，在阿笙脑袋上揉了揉。 “你说得对，再坚持一下，勇敢一点，一切都会变好的。” 把游戏里的喂食清扫等基础任务全部做完，陆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望向这个城市的一角。 虽然，他一直很讨厌那种地方，但现在，也许只有那种地方可以解决他的问题。 对，勇敢一点。 现在的一切，不过都是在为他的未来，做出积累。 陆砚打定主意，重新起身，向前走去。 最终停在一处喧嚣纷闹的大门前，大门上方，赫然挂着招牌：“今朝酒吧。” 如果说，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什么地方最大程度的可以包容他的条件。 那在他的记忆与了解当中，就唯有酒吧。 深吸一口气，陆砚定神，他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所观察到的一些人的模样，极力让自己模仿的像一些。 随后，态度随意，又仿佛很熟悉的来到门前。 在服务生走过来接待时，直接道：“请问你们老板在吗？我想跟他谈点事情。” …… 谢笙再被强迫按头撸了两把之后，有些气愤的用小翅膀压了压自己脑袋上的呆毛。 不是，这同桌到底是什么癖好，这么久了还是天天揉他脑袋，没看出来每次揉完他都要炸一下毛吗？！ 第60章 揉完之后，陆砚就息屏，把他装进口袋里。 视线变得一片漆黑，谢笙只能靠听觉，来猜测陆砚在干什么。 刚刚一路陆砚的遭遇，谢笙都已经听在耳中。 这会儿他一边心疼陆砚，一边又有些好奇，他这小同桌刚刚都已经试了那么多地方，应该知道未成年人几乎不可能找到打临时工的地方的。 就这还不早点回24小时便利店休息一下，还要去哪？ 结果，很快他就听到了震耳欲聋，激烈躁动的鼓点音乐声。 这熟悉的声音，是……酒吧？ 意识到这点，谢笙整个从凳子上翻身坐起，眼睛里带着焦躁，整个人都有些莫名的不安。 不是，这小子最厌恶的，有心理阴影的地方不就是酒吧，这跑那边干什么去？ 结果下一刻，他就隐隐听到了陆砚和人交谈的声音。 “请问你们老板在吗？我想跟他谈点事情。” “老板在是在，你大概是什么事？我去通知一下？” “一笔交易。” 短短的几句话，听在谢笙耳中，整个人都翻身站起。 交易？什么交易？ 这同桌疯了吗？他跑酒吧那么乱的地方跟人谈什么交易？ 谢笙急切中，还带着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努力支棱着耳朵，不敢再放过一丁点信息。 结果在一串几乎要把他耳膜震破的鼓点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砚好像是被带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随后他就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找我？说有交易？谈什么交易？” “我想……” 话音到了一半，戛然而止。 时间到被无情踢出的谢笙，呆呆地坐在床上，半晌后，爆发出了一声极其崩溃的单音：“靠！” 第45章 今朝酒吧二楼一个相对安静一点的包间内。 陆砚和酒吧老板相视而坐，神色平静。 酒吧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间男人，手上拿着一支烟，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儿。 “你说你专门来找我谈生意，是想谈什么生意？”老板问道。 “准确说，是想和你谈笔交易。”陆砚微微笑了笑道。 和想象中他会恐惧这个地方比起来，走进来的那一刻，他比自己想象中从容的多。 老板也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问道：“什么交易？”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陆砚，身为酒吧老板，他太懂什么样的人可以吸引到顾客了。 长得好看的男的和长得好看的女的。 而陆砚这长相，很棒，好看到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会被他吸引。 这也是让他有兴趣花时间，在这里跟陆砚多聊的原因。 “我每天晚上可以在这里做临时工一个小时，而报酬是，我需要一个晚上休息的地方。” 陆砚依旧是直白的讲道。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必须尽快给自己找到可以休息落脚的地方。 他一句话一出，老板顿时饶有兴趣的看着陆砚。 “我看你这态度，好像确定我会答应？你的底气是什么？”酒吧老板已经把陆砚观察了个遍。 精致的面容，五官长得恰到好处。 整个人虽然稍显消瘦，却同时兼具着雌雄莫辨的美与英气。 这样的人来好好当服务生，他当然是非常欢迎，非常开心的。 但是只有晚上一个小时，他就得好好考虑一下。 “毕竟你也知道，在这个城市给你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需要的成本，可比请一个临时工高得多，给我一个理由。” “我会调酒。”陆砚盯着酒吧老板道。 酒吧老板愣了一下，看向陆砚的表情和刚刚稍稍有些不同。 他们酒吧在晚上人流量巅峰阶段，调酒师的确不够。 “调酒？你才多大？调酒这个事情，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随便会把几种饮品兑在一起，就能被称之为会调酒。”酒吧老板态度稍稍正式了一点。 “我会手凿冰球。”陆砚的回答，言简意赅。 酒吧老板顿时沉默了片刻。 不得不说，这几个字直接定调了陆砚自己的调酒能力。 随着现在酒吧的发展普及，和威士忌搭配起来的手凿冰球几乎成了每一个专业调酒师的必备技能。 酒吧里多一个调酒师站在台前，拿着三叉冰锥，一个方形的冰块在他的手上逐渐化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球，无疑是一个很美妙的视觉盛宴。 别说是那些客人了，就连他这个酒吧老板，没事都喜欢欣赏调酒师展示这个技艺。 有这么一项技能的话，酒吧都会显得高档一些。 职业调酒师会这一项技能，不意外，但是面前这小孩儿才多大？ “口说无凭。”酒吧老板稍稍向后靠了靠，对陆砚说道。 “我可以现场展示。”陆砚道。 “行，那你跟我来。”酒吧老板也是个果断的人，带着陆砚就来到调酒吧台前。 酒吧躁动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是普通没怎么来过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恐怕已经觉得震耳欲聋，脑袋都要像炸开一般。 但是陆砚却仿佛很习惯这种环境。 他坦然的走进吧台，琳琅满目的基酒样式，他却能一一都说出名称。 小时候的一些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的蔓延着。 他想到了曾经妈妈忙，家里完全没人，她跟着妈妈偶尔来到工作的酒吧。 虽然频率不高，但一来二去，熟悉之后，他倒是对吧台那边的工作了解的很清楚。 那边的调酒师没事闲了，也跟他随意聊了一些调酒的东西。 而手凿冰球，就是在他八岁的时候，在好奇之下，跟着那位调酒的哥哥学会的。 当时妈妈看他玩这个，还让他以后少碰这个。 却没想，这个能力，竟然成了现在的他，唯一可能生存的能力。 冰块的冷透过手套传递在指尖，陆砚的手指稍稍用力了几分，摆脱了它的僵直。 深吸一口气，陆砚拿起一旁的三叉冰锥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他的视线落在手上已经被分割好的冰块上，晶莹剔透的冰块冻得很好，至少在这个冰块中央部分的位置，看不到有什么白色絮状或者是不透明的地方。 这样的冰块，做出来的冰球也会通体透亮，很完美。 陆砚心中有了判断，右手手腕微动，四指握住冰锥，大拇指按在了冰锥的尾部。 动作一出，是否标准大家就有了判断。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酒吧原调酒师顿时挑了挑眉。 这小子，真的会啊。 他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危机感，望向陆砚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敌意。 这不会是来跟他抢饭碗的吧？难道是前段时间他工作时候偷偷跟一个顾客发生了点不正当关系，被老板知道了，老板要考虑把他开除？ 不对吧，酒吧里也不管这个吧。 他有没有影响正常的工作。 带着这种即将被抢饭碗的危机感，酒吧原调酒师凝神盯着陆砚的动作。 第61章 能一点点凿出来冰球，不算什么，重点是整个过程还得流畅好看。 当初他就是靠这个技艺，打败了好几个来应聘的调酒师，竞争上岗的。 这小子，看上去挺嫩，不像是怎么有经验的样子。 但这个想法刚出现不久，他就被打脸了。 陆砚手腕稍稍动了动，一下下去，冰块的一角就被凿了下去。 冰锥和冰块碰撞的特殊响声传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了陆砚正式的表演。 冰块在手中不断地转动，冰锥和冰块有节奏的碰撞，带出一片悦耳流畅的节奏。 被凿下来的冰块碎屑四处飞溅，落在吧台弹起跃动，冰屑纷飞之间，与陆砚的动作融成了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地都也看了过来。 望着陆砚的动作，有人忍不住吹起口哨捧场。 不到两分钟，一个冰球就在陆砚的手上形成了，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剔透，堪称完美。 哪怕是对陆砚目前还有点敌意的酒吧原调酒师，这会儿看着陆砚手上的冰球，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块儿，陆砚的确比他厉害。 一种危机感涌上他的心头。 陆砚隐约察觉到了来自于这边的敌意，但是他没有在意。 他和这边的人本就不会有过多的交集，现在的重点，还是尽快可以得到酒吧老板的认可。 “你跟我来。”酒吧老板这会儿看陆砚的表情已经和一开始不一样了。 陆砚看他这个样子，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事，基本是要成了。 依旧是刚刚的那个包厢，这一次酒吧老板的态度有些不同，进来后对陆砚问道：“你想喝点什么酒？” “谢谢，不用了，我不喝酒。”陆砚直接道。 一句话，让酒吧老板又多打量了他一下，乐了：“你一个调酒师不喝酒？” 陆砚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定定的望着老板。 酒吧老板给自己倒了酒，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喝了一口问道：“你这个水平不错，相信其他的调酒手法你应该没什么问题，怎么只想做临时工？直接来我这里上班，我保证你工资不会低。” “谢谢，但不用了，我没有时间，我之前说的条件怎么样？” “条件来说，没什么大问题，晚上的确是我们这里的高峰期，一个小时的工作强度肯定不会低，看你的手法，这点你应该听清楚。住的地方，恰好我这边有个员工宿舍，就在这酒吧后面那栋楼，拎包就能住，不过她们有些人下班晚，晚上可能三四点还有人去。”老板道。 留一个床铺而已，如果可以搞这么一个做临时工，也不错。 陆砚听到这里，心中稍稍有些激动。 “但是。”酒吧老板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盯着陆砚道：“我想知道你的苦衷是什么，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一个但是，让陆砚心头又是一突。 但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平静的望向老板道：“因为我今年十七，还在上学，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地方可以住。” 在这里，他选择实话实说。 “就因为这个？”酒吧老板明显没想到。 “嗯，因为这个。” 酒吧老板又喝了口酒，觉得陆砚的原因也很有道理。 如果真的是没地方去，未满十八岁，想要找到一个打工，提供住宿的地方，可能还真只有他这么一个酒吧。 而且，这种地方本来就混乱，十七和十八差距也不大，这一块儿他还真不在意。 “行，那就先这么定，今天不早了，等会儿我给你一套衣服，你帮半个小时，结束我就带你去后面的宿舍。”酒吧老板直接拍板决定道。 “好。”直到现在，陆砚终于完全放下心来，点头道。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解决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大问题。 陆砚心中也踏实下来，至少，接下来的日子，不用露宿街头了。 以后会面对的问题，那以后再想。 …… 另一边，被踢出游戏躺在床上的谢笙，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他脑海中一直不停地回放着刚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陆砚那小子去了酒吧，还要谈一笔交易…… 大晚上的，谢笙反复从床上坐起。 “不是，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吧！去酒吧，谈什么交易？！” 第46章 一晚上的时间，谢笙反复从床上弹起又躺下。 无论他怎么宽慰自己，怎么在脑海中数羊，都无法清除脑海中那句话。 “一笔交易。” 原本混杂在重金属鼓点躁动声中的一句不是很清楚的话，在谢笙的脑海中重复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清晰到，仿佛陆砚拿着个扩音器，在他的耳边不停吶喊。 让他崩溃。 在他凌晨两点多又一次在梦中被这句话叫醒，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冲动的下床，拎起外套套在身上，踩着拖鞋就朝门外走去。 酒吧那是能随便去谈交易的地方吗？他得去把失足少年从那个地方带出来。 结果走出大门，冷风一吹，谢笙哆嗦了一下，大脑方才开始清醒。 不对，他不知道陆砚是在哪个酒吧啊。 就算他去，也没地方可以去。 谢笙烦躁的抓了一下脑袋，头发被他搞得一团乱。 他咬了咬牙，瞪着眼睛重新回到了房间，砰的一声甩上门，气鼓鼓，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算了，他该做的已经做了，这小子自己把自己害了也不关他的事。 …… 这边，谢笙还在生着闷气，另一边的陆砚这晚睡得也不好。 和店长完成这个交易之后，陆砚知道自己需要好好表现，第一天原本说的在这里帮半个小时忙就下班，但由于今天人多，再加之原本的调酒师可能对他有点敌意，有意为难，等他忙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二点。 昨晚原本就是在24小时便利店休息，没怎么休息好，今天一天更是有一场奔波，待陆砚拿着酒吧老板给的钥匙，来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的精力几乎都被抽调一空。 宿舍很简陋。 陆砚走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宿舍内的一股烟酒味。 还有鞋子，衣架，脸盆等东西，乱七八糟杂乱无章的随意丢在房间，刚刚走进去在灯光不足的情况下，陆砚觉得甚至没有自己下脚的地方。 他不敢打扰到什么人，只能借着透过窗帘洒进来的月光，努力看清地面的情况，避开那些障碍物，找到老板说的空床。 幸好，床铺准备的还可以。 有一床被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有什么异味。 陆砚从自己的书包中拿出了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把书包放在床铺的一角之后，小心翼翼的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洗漱等，把自己收拾干净，同时把刚刚在酒吧穿在酒吧老板给的衣服内的t恤拿出来洗了，洗去烟味之后，方才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几乎是沾着床就睡着了。 可即便在这恶劣的环境下，陆砚有点，也是心安。 第62章 和这个世界里大多数人相比，陆砚的确可能很惨，生下来命就不好。 可他却像是一株野草，只要给一点点可以生存的空间，便生根发芽，野蛮生长。 环境，从来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也许，现在面对的还是最黑暗，最低谷。 但没关系，熬过去就好。 熬过去……就好了。 凌晨两点。 沉睡中的陆砚是被一阵咣咚咣咚的声音吵醒的。 房间的灯也被人突然按亮，迷迷糊糊中，陆砚睁开了眼睛。 “艹他妈的，看不起我，看，看不起我……嗝，我在这里当服务生怎么了，也是一个职业，不偷不抢，不干任何违法的事情，凭什么呕，这么羞辱我。” 随着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个穿着酒吧服务生衣服的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一进门，就是嚎啕大哭。 同宿舍已经休息的其他人也被惊醒了，看到这一幕，有两个直接起身。 拿毛巾的拿毛巾，递水的递水。 他们明显都是在一起的同事，彼此间应该挺熟悉了。 “又被灌酒了？那个富二代？”有人问道。 “嗯。” “没办法，那个人老板都不敢得罪……” 说了这一句之后，房间里就沉默了一会儿。 被灌酒的这位明显道理都很懂，沉默了片刻之后，再一次哭出声来。 “要不然，辞职吧。”有人这么说道。 “辞职？我他妈需要钱！辞职了，我去哪赚钱！” 一句话，带着崩溃，带着心酸。 原本就不大，被各种东西塞满的宿舍，在这难闻的酒气和哭声中，显得更为压抑。 压抑的，陆砚心中也有些发堵。 他的脑海中漂浮过小时候跟妈妈住在一起的一幕幕画面，那压抑的，混乱的，在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之下，还有的一群屈服于生活压力的人。 他不歧视任何职业。 但他也知道，他不想未来的自己，也走到这一步，别无选择。 翻了下身，陆砚用手堵上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在这压抑与混乱中，尝试睡去。 第二天。 谢笙来到教室的时候，视线忍不住第一时间落在了自己同桌陆砚身上。 和往常一样，安静的陆砚，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刷题。 微微低垂的目光，专注平静的神色，一切都和平时一模一样，看不出在酒吧待过，也看上去不像是做了什么他昨晚放飞思维时候脑补出来的，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原本已经气的即将炸毛的心态，莫名其妙被安抚了一些。 不过那也不是他就此放过陆砚的原因。 走到自己座位上，谢笙大长腿随意往前面一放，远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坐近了，谢笙感觉到了一阵刺鼻的烟酒味。 顿时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谢笙皱着眉对陆砚问道。 陆砚感受到是在问他，抬头：“啊？” 谢笙指了指陆砚道：“你身上，有烟酒味。” 陆砚稍稍一惊，他应该已经很小心了，校服甚至早早的就脱掉装在一个专门的小包里，回到宿舍的时候也是把校服挂在外面，就是害怕染上烟酒味。 他自己闻了闻，果然有很淡的味道。 他现在的处境与经历，并不想被旁人知道，尤其是谢笙。 想了想，陆砚还是选择说了谎，他垂着眸没有看谢笙，开口道：“昨晚家里来了客人，可能是他们在一起吃饭时候染上的烟酒味。” 谢笙听着这拙劣的谎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 说谎，为什么还要说谎？ 他本能的想要拆穿，可是看到陆砚说完之后稍稍有些躲闪慌张的目光，就仿佛很害怕被拆穿，或者说被人发现昨晚他去的地方一样。 想想也是，去酒吧那种地方，他听到了会觉得不舒服，会有些生气。 但对陆砚而言，应该是更不想面对吧。 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也肯定不想选择去酒吧。 对。 而且现在的酒吧整体还都挺正规的，虽然是和外面正常的生活不太一样的一角，可是也不是传说中那么乱。 而且，他这小同桌已经这么难了，他应该对这个行为表示理解，而不能想那么多。 对，不要想那么多，只是一种临时解决的方案而已。 他应该为小同桌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可以找到自己生存的方式而感到开心。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谢笙在极力安抚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多想，但是在重复了几次之后，谢笙心里那个小人几乎要爆炸。 但……这种情况谁特喵能不多想啊！ 这小子是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在酒吧里意味着什么是吧！ 不是，就算真的没钱来找他啊！去酒吧真遇到什么危险了怎么办？ 他到底知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啊！ 谢笙心里暴躁，又知道不该怪陆砚。 急的厉害了，他掏出手机，直接就是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爸，我跟你说的资助的事，怎么样了？” 消息发出去之后，谢笙就一直盯着，那样子让人丝毫不用怀疑，如果等不到响应，他会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谢父很明显也很懂自己儿子的性格。 手机什么的给儿子设置的都是特别提示音，保证第一时间可以收到消息处理。 看到这个消息之后，很快就回复道：“调查中呢，别急，儿子提出来的事情，老爸会帮你办好的，到时候多给老爸说两句好听的让老爸开心开心就行。” 谢笙看谢父这随意的样子，感觉根本没有完全放在心上一般，急道：“还调查什么呢，我同学而已，没什么好调查的，你直接去资助就行。” “啧，你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啊？说投资就投资，你知道投资一个学生出来要花多少钱吗？你老爸钱虽然多，但也得省着花，不能败家。” 一句不能败家，差点让谢笙上头。 你平时没事花在我身上的没用败家玩意，就够资助两个陆砚了！ “就不能用你自己的私房钱投资吗？真花不了多少钱！大不了从我的零花钱里扣不行吗？”谢笙忍不住还是争取道。 陆砚现在是因为缺钱。 只要钱的问题解决了，就不用再去那种地方了。 “儿子，别任性，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用着急，等等老爸，流程走完了保证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话说到这里，谢笙知道已经是原则问题，虽然不知道原则在哪。 他按灭了手机，望着陆砚，欲言又止。 最终，把手机往桌斗里一丢，重重的趴在桌子上。 一个个的，爱谁谁吧，老子不管了！ 第47章 一天上完课之后，陆砚又一次来到了酒吧。 这一次，他把自己的行李等都挪到了酒吧的宿舍当中。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的晚上，他应该都会在酒吧当中度过了。 第63章 虽然从小就是在酒吧这种环境长大，对酒吧很熟悉，但酒吧里面的嘈杂，那缭绕的烟雾，和出现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还是让陆砚会下意识皱眉头。 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仿佛空气都会因为这样的环境变得污浊。 吧台工作区，这会儿没有什么客人点酒，陆砚便索性把东西都归置整齐，习惯性把这一片整理干净。 哪怕是在这混乱的工作环境，他也想要尽可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一隅安宁。 做完之后，他看着在旁边已经拿出手机的同事，想了想，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去刷短视频或者是聊天，而是习惯性的打开了游戏。 已经到了小黄鸡出现的时候，打开的瞬间，陆砚就看到了让他目光都变得柔和下来的一幕。 简单却整洁的小房间内，小黄鸡乖巧的坐在餐桌前，拿着餐桌上的小叉子，一点点的吃着餐桌上他提前准备好的水果色拉。 小黄鸡的脚落在凳子外面，一晃一晃的，心情明显愉悦。 陆砚又动作熟练地完成了那几个日常任务步骤，铲了猫砂，抚摸了小黄鸡的脑袋。 只是这一次，大概是并不想太多关注酒吧内的事情，他除了抚摸小黄鸡的脑袋之外，还拖动着那个虚拟的手，轻轻揉了揉小黄鸡的肚子。 小黄鸡原本在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仿佛是对着陆砚的方向瞪了一眼，明显不满。 陆砚眉目中闪烁出了稀碎的笑意。 小黄鸡一直都是这样，直率，坦白，纯粹，干净。 不开心了会掐着腰生气，开心了会翘起呆毛，放松的时候会慢悠悠的躺着，心里在想自己开心事情时候，会不自觉的晃动着小腿。 这样的小黄鸡，在和他互动的时候，陆砚觉得自己的情绪都仿佛会被他感染。 哪怕是在这嘈杂的酒吧环境内，和小黄鸡互动的这一会儿，陆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了些许抽离。 谢笙原本还在慢悠悠的晃着自己的小腿，百无聊赖中，斜斜抬眼，正看到陆砚此时的样子。 他穿着酒吧服务生制服，白色衬衣打着一个黑色的蝴蝶结领结，外面穿着一个黑色小马甲，小马甲上，还镶嵌着星星点点的碎钻。 虽然那碎钻一看都是假的，可搭配上陆砚的五官和气质，还有那制服修饰下的腰线，就连那虚假碎钻，都被带的显得贵气十足。 谢笙不得不承认，就这一眼，把他给看愣了。 小黄鸡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叉子叉着的一个小苹果块儿，也就此掉了下去。 小苹果块儿落在地上，让谢笙回过神。 发现自己的失态，它顿时手忙脚乱，想要掩饰。 陆砚当然猜不到小黄鸡是看他看出了神，只道是小黄鸡又调皮了，他便拿出了虚拟的手，把东西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乖一点，别调皮。”陆砚低声说了一句。 过往陆砚也曾经这么说过，和现在完全一样，温温柔柔的声线。 只是那时候他一边穿着简单的校服，给谢笙感觉也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电子宠物。 可这会儿，不知道是酒吧里这迷醉的氛围，还是陆砚所穿制服的缘故，这句话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与某种让人酥麻的刺激，谢笙从后颈开始，一抹绯红缓缓的向上弥漫着。 与此同时，他本能的并起两只小脚，压下小肚子那里热腾腾的渴望。 陆砚还待继续和小黄鸡玩闹一番，服务生那边传来了一个点单。 “一杯落日余晖。”服务声说道。 今天这会儿客人密度不高，听到这个声音，陆砚下意识看向了服务生，不知道服务生要分配给他们两人中的谁。 那位酒吧过往常驻调酒师听到声音，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机，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 “小弟弟，你来？”服务生问道。 陆砚放下手机，望向服务生，他眸色始终平静，淡淡道：“好。” 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和老板商量好的工作时间。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样，他在工作时间里，会做好自己的事情。 柳橙汁倒入杯中，与菠萝汁交杂在一起，添加冰块白兰地放在调酒壶内，随着陆砚手的上下摇动，冰块撞击调酒壶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他的动作很是熟练，干净利落。 虽然不像有些调酒师那样，专门玩一些花招，可是这简单流畅的动作，搭配上他本就出众的外形，显得异常吸睛。 在游戏里盯着外面的谢笙看呆了，而在酒吧里，本就无所事事的一群人，也注意到了在这里的陆砚。 “哟，这位是刚来的吗？之前来从来没有见过。”一位客人原本在卡位坐，见此手里拿着一杯酒，挪到了吧台前，望着陆砚，语气有些轻佻的说道。 陆砚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上已经调好的“落日余晖”向旁边递了递。 他知道，在这种地方，如果真的想避开事情，就要少和顾客接触。 但是他保持沉默，面前这位轻佻的顾客却不这么放过陆砚，好歹也是混酒吧多时的人，他在各个酒吧里都算挺熟，可是像陆砚这样出挑的，还真没多少。 尤其是在酒吧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来的多了，每个人身上总沾着那么一些追逐世俗利益的油腻味。 这个小兄弟大概是真的刚来，干干净净，就好像不属于酒吧一般，更让人不难注意到。 尤其是这会儿，陆砚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有种狩猎的快感和渴望。 “喂，你们这儿的这位少爷，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通知介绍我一下？”客人说道。 “诶，苏少，您别误会，这位可不是什么少爷，是我们老板刚刚招的，来临时打工的，就是个调酒师，不是什么少爷。”原本在一旁的服务生刚刚送了酒，回来就听到这句话，连忙主动站出来解释道。 他也算是知道一点陆砚的情况，干干净净一个小孩儿。 这位苏少虽然出手大方，但怎么也称不上是个什么好人，所以这会儿下意识维护了一下，生怕陆砚什么都不知道，出点什么事。 或者了解点什么，得罪了苏少也不好。 “不是少爷啊？那可惜了，不然的话，你跟着我多好。”苏少喝完了自己手中的酒，对陆砚说道。 陆砚眼皮没有多抬一下，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完美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但是视线却并没有在这位苏少身上过多停留。 他很懂得酒吧的生存之道，自然也懂要怎么样可以最大限度保护自己。 “喂，这么高冷的吗？你当真不考虑一下？我觉得你跟我的话不会后悔。”说着，他打了个响指，招呼服务生过来道：“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我买一瓶，记在这位小兄弟的业绩上。” 说完，伸手托着下巴，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陆砚的身上，欣赏着陆砚的动作。 陆砚把调酒壶里的酒倒入杯子，递给服务生。 也终于对这位正猛烈开屏的苏先生，苏少投来了一个目光：“苏先生，我不是这里正式的员工，您买的酒并无业绩可言，您要继续点的话，我帮您拿。” 第64章 这句话，已经把拒绝的意思说的很明显了。 “啧，声音也好听。” “不过，你不是这里正式的员工？那是什么？”苏少好奇道。 陆砚笑了笑并未回答。 接二连三的冷处理，就算是苏少这样一个平时遇到感兴趣的穷追猛打的人，兴致也稍稍少了几分。 他朝着陆砚丢过来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行了，今天我还有约，不过这个你收着，想通了要做我的小少爷，随时来找我。” 说完，挥了挥手，往自己之前的那个卡座坐去。 以他的身份，更好的酒吧他也是常客，更好的位置也称不上什么。 但他就是喜欢这里接地气的地方，混乱，嘈杂，但更刺激带感。 尤其是，像今天一样，时不时还能遇到个有趣的人。 苏少留完名片，投入了自己原本的圈子里。 陆砚也是把名片往旁边一放，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这一幕，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落在了游戏中的小黄鸡，谢笙眼中。 他的目光，完成了一个完整的，从茫然，到震惊，到愤怒的转换。 “做我的小少爷……”这句话清晰的在谢笙耳中回荡，每一次回放，都更加清晰。 咱谢爷好歹也是混过的，怎么不知道这个小少爷是什么意思。 一种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愤怒情绪在他心中回荡，带着一种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委屈。 他就说，这一身，还是在酒吧这种地方，肯定招蜂引蝶！！！ 谢笙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陆砚，咬牙切齿的甚至让小黄鸡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它只恨现在的他被这破系统限制的死死的。 否则，他一定要冲出去，把穿成这样招蜂引蝶的陆砚抓到这里，关起来！ 任何人，都别想觊觎！ 第48章 一个小时的时间，谢笙在空间里过的极其暴躁。 他眼睁睁的看着陆砚在酒吧工作台调酒，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值与行为会对其他人造成多大的吸引力，平静礼貌的面对每一个人。 无论谢笙怎么炸毛，都无济于事。 如果不是他们大多都只是言语上撩一下，实际并没有什么行为，否则在游戏里的谢笙，怕是砸了面前这个屏幕，也要冲出来干点什么。 直到一个小时结束，谢笙回到自己的身体，想到在酒吧里面的陆砚，还是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想到别人撩陆砚，会很难受，恨不得一拳揍在那个人脸上。 想到陆砚面对这个人，还会微笑面对，他更恨不得把陆砚直接绑过来，绑在房间里让他动弹不得，老老实实一个人待着。 这是一种类似于占有欲的东西，就像是小时候遇到特别喜欢的东西，想要据为己有。 可是，小时候他遇到喜欢的，不管是自己去商量，还是任性和爸妈哭闹，都可以得到。 但现在，越想陆砚，他就有种完全在虚空，抓不到的难受。 这种感受让谢笙有些崩溃。 他难受起来，索性直接不想，整个人钻在被窝里，把脑袋蒙起来，睡觉！ 不开心的时候就睡觉，谢爷的一大绝招。 也就是今天气的厉害，气到有些上头，加上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谢笙脑袋懵懵的，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都在不停回想自己的那个小同桌。 他感觉自己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随意的闲逛着。 然后走到了城市一角，一阵嘈杂而喧闹的重金属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个音乐旋律，好像有些熟悉。 谢笙脑袋有些迟钝，后知后觉突然想起来，这个声音，不就是之前在游戏里的时候，听到的陆砚前往的那个酒吧吗？ 谢笙突然有些激动，但表面故作淡定，双手插兜，慢悠悠的来到了酒吧当中。 打开酒吧的大门，两侧的服务生恭敬地迎着他走进。 谢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找了个可以清晰看得到吧台的地方坐下。 “落日余晖。”谢笙点道。 他脑海中好像隐隐有这个酒的名字，那个小可怜同桌做这个酒的时候，很专注，动作也很好看。 “好的，请您稍等，我们这就让酒吧里最好看的调酒师给您调酒。”服务生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谢笙的视线就这么跟着调酒师，终于落在了吧台的方向。 他们酒吧里最好看的调酒师，陆砚收到了点单，熟练地拿起酒杯开始调酒。 谢笙目不转睛的看着，看陆砚的每一分动作，看一杯鸡尾酒在陆砚漂亮的双手下诞生。 陆砚淡漠清冷的眸子，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杯子，仿佛所有的专注与感情，都倾注在了这一杯酒内。 这是在给他调的酒。 谢笙心中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顿时一种很莫名的满足，替代了原本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醋意，弥漫在他的胸膛。 他渐渐地看的入了迷，那满足感把他冲击的仿佛飘在空中。 一杯酒调完，服务生要去接。 谢笙的嘴角顿时耷拉了下来。 但下一刻，陆砚的行为就让他的嘴角重新狠狠上扬了起来。 只见陆砚亲手端着那杯酒，对服务生道：“我亲自去送吧。” 谢笙亲眼看着陆砚一步步地朝他走来，他看到陆砚的目光一直都注视着他，那深情让他愉悦极了。 陆砚把酒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阿笙，你的酒。” 谢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依旧一副酷酷的样子，甚至专门故意翘起了二郎腿。 “你怎么亲自来送了？你是调酒师，还得干这种活？”他这么说道。 陆砚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兼职调酒师，调酒就行了，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做。” “但是，来的是你，我想亲自把酒递给你。” 一句话，再一次让谢笙心花怒放。 就连原本陆砚在这种地方工作，被撩的吃醋嫉妒心，都少了很多。 “放下吧。”他听到自己这么讲。 陆砚把酒放下了，然后继续回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他则是一点点细细品尝着陆砚递过来的这杯酒，落日余晖的甘甜顺着唇舌流淌进喉咙，那淡淡的酒味则是冲击着他的神经。 谢笙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甜腻与刺激当中了。 甜的他感觉脑子有点懵懵的，他是醉了吗？ 出现这个意识之后，谢笙感觉自己眼前骤然一花，再定睛一看，陆砚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卡座的一角，就在他对面的位置。 而就在陆砚身旁的还有一人。 一开始，谢笙有点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他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看，终于看清，这人，不就是那什么苏少！ 就是那个跟陆砚说，让他做他小少爷的。 刚刚心中还塞满的甜腻顿时烟消云散，谢笙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着急的想要告诉陆砚，离那个人远点，那个人不安好心！ 可是他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无法起身，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甚至无法发出提醒的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所发生的事情。 第65章 他看到苏少伸出手搭在陆砚的肩膀，随后缓缓下落，划过陆砚的背，再环上了陆砚的腰。 陆砚被工作服修饰出来的漂亮腰线，完全被那个苏少掌控在手中。 谢笙眼睛瞪的，恨不得把对面那个苏少盯出一个洞来。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苏少肆无忌惮的在陆砚身上游走着，还解开了陆砚顶上的两个衬衣扣子。 他看到苏少贴近陆砚，而陆砚则是皱着眉头，表现出了内心极其抗拒的样子，但内心抗拒，行为上却是丝毫不敢反抗。 他觉得有些不甘，有些屈辱，在苏少的贴近下，闭着眼微微扬起头，修长的脖颈暴露在那里，却不再反抗。 这一幕，终于彻底刺激崩溃了谢笙的神经。 他在这一刻突破了自己身体的限制，翻身起来，几步冲到两人面前，一拳砸在了正对陆砚动手动脚的苏少脸上，干了他一直在脑海中思索，想做的事。 走完之后，他气鼓鼓的一把拉起陆砚，把他护在身后。 苏少被他打怕了，打走了。 陆砚安全了。 他胸膛憋着一股他自己都不理解的复杂，生气又心疼。 他拉着陆砚走出了酒吧，盯着陆砚质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个？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陆砚听到他的质问，缓缓抬头。 这一刻陆砚脸上表现出来的茫然与痛苦，差点把他内心彻底击溃。 陆砚的视线没有聚焦，望着前面喃喃道：“因为，我真的没钱，生存下去太难了。” “我能帮你！只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已经让我爸去帮你了，你再稍微等等，最多再有一周，我爸就能弄下来所有的数据，到时候光明正大的资助你，你就再也不会缺钱了，你可以像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不用花时间花心思去考虑其他，好好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就等几天就好，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陆砚听着他吼出来的话，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半晌后，眼圈微红，露出一丝崩溃脆弱的笑：“这样吗？谢谢你在努力帮我，可是，你来迟了。” 他来迟了。 因为陆砚生活太难了，没有可以赚钱的地方，所以为了让自己能好好生存下去，他只能选择来酒吧工作。 可是酒吧实在是乱，再怎么正规的酒吧，也避免不了来一群很奇怪的人。 陆砚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可，他的表现能不能抗事是一方面，在这样环境之下，还能不忘初心，维持自己不堕落，他也知道是对陆砚的为难。 是因为他来的太迟了。 所以才会这样。 后悔，崩溃充斥着谢笙的大脑，难过之下，他整个人头脑又是一懵。 然后，他醒了。 梦里的感觉还留在脑海中，谢笙身上揉了揉眼睛，竟然感觉眼角有一丝丝的湿润。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多。 他不知道这会儿陆砚在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在恐惧梦里的事情发生。 幸好，刚刚那只是梦。 他翻身下床，直接去隔壁砰砰砰砸起他爸的门。 谢父过了一会儿又是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小兔崽子，你又干嘛？” “爸！资助我同学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上心。”谢笙问道。 “嘿，你小子现在真的越来越嚣张了，还来质问我？你说的话，老爹什么时候没上心了？” “那为什么还没有动静？”谢笙脱口而出。 “老爸不是跟你讲了，凡事得有规矩，得有流程，现在还在调查中，等流程走完了，自然就去资助了，你别闹，也别急。” “我怎么不急！再不去，就晚了。”谢笙说道。 谢笙表现得情绪很大，喊出来之后，谢父愣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谢笙，却看谢笙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转身扭头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谢父却是站在原地，恍惚了许久。 他刚刚没看错吧，从小怼天怼地小霸王一样的崽子，刚刚，哭了？ 第49章 与此同时，酒吧宿舍里。 陆砚忙完今天的兼职之后，终于到了休息的时间，洗漱后躺在宿舍内休息。 只是，他还是有点低估了酒吧宿舍的闹腾程度。 昨天，同宿舍的人被客人骚扰，强行灌酒，他哭着大喊大叫了许久。 陆砚塞上了耳朵，方才重新入睡，而这一次，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虽然没有之前的那个同事喊叫的声音，却是多了几个下班后唱着歌回到宿舍的人。 他们三人一起，一边打斗，一边笑闹。 到宿舍之后，甚至还撞击到了房间的床铺，还在睡梦中的陆砚被这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慌乱。 待发现只是几个人打闹弄出的动静之后，他才重新放松下来，皱着眉强迫自己忽视掉那笑闹声，继续睡去。 但连续两晚上这样，陆砚自己都明显感觉到，他休息的不太够，明显有些睡眠不足，精神也变得有些衰弱。 白天上课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大脑昏昏沉沉，老师讲的话，在他脑海中都要过一遍，方才想的清楚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这样差劲的状态，严重低迷的学习效率，让陆砚稍稍有些焦虑。 自习课，陆砚打了个哈欠，擦了一下由于过于困倦引出的眼角的泪水，拿起笔正要继续算题，突然，班主任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 “陆砚，你跟我出来一下。” 瞌睡瞬间醒了大半，陆砚第一反应是自己要睡着的态度，被老师看到了。 是要被批评了吗？ 却没想，班主任并没有跟他多讲，而是带他来到了一个办公室。 “里面有人在等你，我就不过去了，有什么事你们聊吧。”班主任对陆砚道。 陆砚微微拧眉，表情来看，整个人稍显茫然。 有人……找他？ 他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是独自一个人，还有谁会来找他？ 他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在办公室里等待的那个人年纪稍大，看上去是年长一辈的人，穿着西服，只是扣子并没有好好完全系上，而是有些随意。 他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手机在跟人打着电话，虽然态度随意，语气温和。 可是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陆砚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更猜不到这个人找他是要做什么，看对方还在打电话有正事要忙，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大概三四分钟，对方挂断了电话，回过头看向陆砚。 他的眉宇温和，在陆砚悄悄看他的同时，也打量着陆砚。 这些天，关于这个小孩儿的资料他看了不少，但现实中看到，还是第一次。 这小孩儿安安静静的，从外在看，并看不出来和其他小孩儿有什么不同，只是不调查，根本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孩子经历了那么多。 “陆砚对吧。”谢父开口。 “嗯。”陆砚点了点头，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找他干什么。 第66章 “我是谢笙的父亲。”谢父直接开口，自报家门。 陆砚微微一怔，心中突然有几分慌乱，谢笙的父亲，来找他干嘛？ 是怪他……影响到了谢笙吗？ 紧张之下，陆砚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轻轻蜷了起来，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他的目光闪烁，心虚一样，不敢再去看对面这人的眼睛。 谢父看出了面前这小孩儿的紧张，不过平时面对他时候紧张的人挺多，倒没多想。 他从自己的文件包中掏出一份文件，一式两份摊在了陆砚的面前。 “原本我今天来是想好好跟你聊一下，但是刚刚我临时接到了个电话，有个急事要处理，所以你先别问，先听我讲，讲完之后你再自己考虑。” “嗯……”陆砚轻轻应了一声。 “我今天来，主要是跟你谈一下资助你接下来生活学习的问题。”谢父同样再一次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陆砚的眼睛骤然瞪大，一瞬间，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讲，但是想到刚刚谢父跟他讲，让他先不要问，他便暂时闭了嘴。 “我了解到你的具体情况，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生活学习足够努力，现在的处境也的确比较艰难，符合我平时资助人的标准。” “但，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我可能直接就定下资助，也不会拖到现在，但现在的问题是，你是陆安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在商业竞争关系上了解多少，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直接资助你，会导致和你爸爸那边有一种微妙的商业联系，我并不想这种关系存在，他可能会为我们这边带来一些麻烦。” “所以，综上考虑，我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来给你提供帮助，那就是借款的方式。” 谢父说着，把自己手上的合同往陆砚方向推了推。 “具体的细节，在合同上写的非常清楚，等会儿你可以拿着合同自己具体看一下，大概内容是，我虽然不能直接以投资或资助的方式给你资金完成学业，但我可以以贷款的方式，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债务人与债权人的关系。你生活和学习正常需要的资金，我全部都会提供。” “这个时间，会一直提供到你学业结束，当然还款上你也不用太有压力，我给你的是十年时间，只要十年内你可以把这笔钱还上就可以。” “基本就是这些，等会儿你自己再看一下，还有没有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再跟我联系，或者是你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也都可以后续再跟我讲。” “合同就放在你这里，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下，打电话给我，我找秘书跟你对接拿合同，或者是你直接交给谢笙，让他帮忙带过来，都可以。” 说到这里，谢父又看了一眼时间，确定距离马上开始的会议，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他对陆砚道：“我这边有个事情催得紧，要先离开，合同你好好看，名片在这里。” 就这样，在陆砚整个人茫然的状态之下，拿着两分合同回到了教室。 一路上，他还在被谢父一番话的冲击下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谢父讲的时候，他满肚子的疑问，都没有办法问。 现在走出来，终于能稍微整理一下思绪了。 他是谢笙的爸爸，那他为什么平白无故，突然提出来资助他？ 他是怎么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不好的？ 被赶出来，跑去酒吧打工的事情，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而且，就算知道了他当前情况不好，又为什么要资助他？ 这个世界上，情况不好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见得人人都有资助，为什么要帮他？只因为他和谢笙彼此认识？ 这一瞬，陆砚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谢笙的面容。 那意气风发，灿烂明媚的样子。 所以……是谢笙找的他爸爸，让资助他的吗？ 一种复杂的情感顿时在陆砚的脑海中升腾弥漫，那捏在手中的合同，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对当前困境的舒缓，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刺痛感，由指尖蔓延到胸口，有种很莫名的狼狈与难堪。 他脚步有些缓慢的回到教室，低头坐在位置上。 “去哪了？”谢笙还在百无聊赖的转着笔，看到小可怜同桌回来了，随口问道。 陆砚没有回答，而是把合同推到了谢笙面前。 “这啥？”谢笙看到合同背面，好奇的拿起来要看。 “是你找的你爸爸，让给我资助的吗？”陆砚声音很轻的问道。 陆砚的问话，搭配上合同上前面写的文字，顿时让谢笙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爸去找你了？”谢笙的声音中带着欣喜。 这次老爸还挺靠谱的嘛，昨晚他发了通小脾气，今天老爸就把事情给办了。 果然前面说调查就是在拖延，还是得时刻鞭策。 陆砚看着谢笙那纯粹欣喜的样子，毫无别的想法，再想到自己心里刚刚那一瞬间产生的，仿若被施舍的情绪，引发出的阴暗，对比之下，陆砚更觉难堪，不敢去正视谢笙的眸子。 他别开了目光，低声道：“谢谢你这样帮助我，但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麻烦你替我向叔叔道谢。” 这话一出，谢笙愣住了。 陆砚是在……拒绝？ “你不接受资助？为什么？”谢笙脸上的笑容已经全没了，皱着眉对陆砚问道。 他之前猜陆砚收到这个资助会惊喜，或者是会感动，再怎么样也会为自己可以脱离现在这环境而感到开心。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陆砚会拒绝这份帮助。 “我……”陆砚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谢笙骤然起身，一把拉起他的手臂向外走。 两人力量有所差距，陆砚挣不开，正自习课他也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头皮发麻的被谢笙拽了出去，一路来到了他们这栋教学楼的天台。 这会儿，天台非常安静，谢笙把人带过来之后方才松手，抿唇望着陆砚许久，方才问道：“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第50章 陆砚一路被谢笙拉到天台，视线却完全没有落在谢笙身上。 面对谢笙的质问，他心中的话却并不想讲出来半分。 为什么不接受资助？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不想被人施舍，更不想，这个人是他如今唯一的朋友，谢笙。 他一直知道谢笙家里很有钱，但他也一直刻意让自己忽视掉两人之间的差距。 不涉及除了自身之外的东西，不考虑家庭，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始终保持纯粹。 可现在，谢笙猝不及防的行为，打破了这个平衡。 他保持不求助，极力维护的体面，在这突然的施舍之下，变得粉碎。 陆砚垂落在身侧的手早已攥紧，维持自己表面上的冷静不至于失态。 谢笙看陆砚沉默，心里却是越来越着急。 着急之下，口不择言：“你不接受我爸的帮助，难道还想天天去酒吧打工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两天状态有多差？天天上课打瞌睡，那还是你吗？” 第67章 谢笙的声音微扬，天台上他的声音飘荡。 陆砚被这一句突然拔高的声音喊得怔住。 而另一边，原本在和班里另一个班委整理接下来活动所需材料的周维笙，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也稍稍抬了抬头，望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凸起的平台，透过缝隙，隐隐能看到谢笙那拉开拉链的校服，在风中飘动着。 那位班委突然听到这些信息，八卦心骤起，整个人好奇的要看向八卦发生地。 刚刚起身探头，他就被周维笙按着肩膀按了回去。 “嘘。”周维笙对他做了个安静的动作：“不要打扰人家。” 周维笙用口型说道。 17班班委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他这八卦心，也的确需要好好收一收了。 周维笙制止了班委之后，看似动作完全是在做工作，可思绪，却也早已经飘到了陆砚那边。 他的耳朵稍稍动了动，极力听着那边发生的事，半点信息都不想错过。 那边，谢笙说完这么一句之后，两人之间又一次陷入沉默。 陆砚望着谢笙片刻，神色怔然，带着几分茫然：“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吧……” 他在酒吧的事情，本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谢笙被这一问，也呆了。 刚刚脱口而出没有想那么多…… “我想知道的事，当然可以轻松知道。”谢笙梗着脖子道。 陆砚微微低头，攥紧的指节，变得稍稍有些泛白。 沦落到酒吧打工的难堪，又一次被如此直接的暴露在了他的朋友，他所在意的人面前。 谢笙勉强靠这种方式糊弄过去这个问题之后，本能的也开始转移话题：“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吗？未来的你，是有更好的发展的，所以你现在才需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你马上就要高三了，现在还花时间放在酒吧，那不是纯纯的浪费自己的天赋，浪费自己的时间？” 陆砚轻轻咬着牙，谢笙的话，戳中了他心底的痛。 “所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接受这个资助，是因为觉得我爸爸是用借钱的方式资助吗？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要是觉得借款有压力的话，我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直接资助，不是借款，我们家不缺这点钱。” 话音落下，陆砚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再无半点血色。 “不要资助。”陆砚感觉嗓子都有些发紧，极力说出这么一句。 谢笙急切的还想再说点什么，陆砚却有些狼狈的阻止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说完，陆砚转身，离开了天台。 谢笙看着陆砚就此离开的身影，微微蹙眉。 搞不懂，这小子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不就是缺钱，解决事情不就好了，宁愿打工浪费时间都不来接受资助，不能理解。 谢笙双手插兜，沉默的也回到教室。 而天台上，待两人走完之后，17班那个班委方才松了一口气对周维笙道：“好家伙，憋死我了，我们是意外听到了什么八卦吗？刚刚那个应该就是我们学校的谢笙吧。他是在资助同学？能来我们学校上学的，应该条件都还行，竟然有需要被资助的人吗？” 周维笙脸上的神情淡淡，眸子里带着几分了然。 “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家有钱，平时奔着钱绕在他身边的人也多，正常。” “是啊，我也听说了，从小因为家庭原因，身边就有一群舔狗，天天捧着他，舔开心了他就当散财童子，真的是傻乎乎的好骗。” 周维笙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 陆砚回到教室之后，整个半天，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所有课业，考虑到回去之后没法继续学习，就在下课的时候先把该做的作业全部都做完。 放学，便直接来到了酒吧。 这几天酒吧的人都很多，今天尤奇明显。 他刚刚进入酒吧，服务生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两眼放光的拉着他道：“你终于来了，快点去换衣服，客人那边等了好几个。” 一句话，让陆砚稍稍有些蹙眉。 他只是一个临时工，是来临时帮忙的，客人怎么可能因为他而等待。 但他没有来得及多讲，跟着来到后台换了衣服，重新回到工作台前的时候，就看到平时人并不多的吧台前，坐了好几个人。 他们各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看到他过来，眼神稍稍有所变化。 那是带着一种探究，挑选商品的眼神。 看的让他很不舒服，他极力无视掉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一杯一杯的专注于调酒。 可那接二连三的单子，让他应接不暇，几杯酒调下来，他感觉自己手臂整个都是酸疼的，甚至就连需要手凿冰球的威士忌，都调了几杯。 调到后面的时候，他拿起酒杯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颤抖。 他看着在一旁，在他来了之后工作明显减少的原调酒师，提醒了一句，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这样调酒是不是不太好。 可这一次不用原调酒师多说什么，旁边的客人就率先开口：“不行，我们就要小帅哥你调的酒。” 陆砚：“……” 虽然只是兼职，但客人发出的指令，也都不可违背。 陆砚拖着自己疲惫的手臂，继续调酒，到最后，感觉自己背部都是汗水，甚至打湿了穿在里面的衣服。 今天的一个小时，对陆砚而言，过的尤其艰难。 甚至中间连喂养小黄鸡，帮阿笙打扫的时间都没有。 也幸好他玩这个游戏有一段时间，买了一些装备，不用实时帮忙清理。 但这样的一个小时下来，陆砚明显感觉自己精力开始不济，整个人状态大幅度受到影响。 “必须赶紧回去休息了。”陆砚心中如此想到。 酒吧里烟雾缭绕，酒味很浓。 所以他除了每天在这里的一个小时打工时间，回到宿舍之后，还要好好洗个澡，洗去自己贴身衣物上的烟酒味。 基本睡觉的时候，已经在十二点。 可今天他刚刚离开吧台，还没从酒吧后门回到宿舍，就被酒吧老板拦了下来。 “小陆，你等等。”酒吧老板看着他，小跑来到他身边道。 老板的脸上眉开眼笑，看着陆砚，就好像看着一个金疙瘩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陆砚的突然到访，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个金疙瘩。 那日陆砚穿着平平见他，他就觉得这个小孩儿长得挺好看，觉得放在酒吧前台是个门面。 但没想到的是，陆砚换上工作服，拿起调酒壶时候的样子，更迷人。 陆砚在这里的几天，每天酒吧客人都在持续增多。 而且有一些明确表示了，就是奔着陆砚来的。 作为一个酒吧老板，有钱当然不能不赚，所以他来和陆砚重新商量一下合约内容。 “小陆，这两天在酒吧感觉怎么样？住的还习惯不？”酒吧老板问道。 “还行。”陆砚蹙眉回。 “还行就好，我看你在这里能力不错，来跟你商量一下，要不然这样，你每天多工作一个小时，到12点再下班，我给你换到一个二人间，而且每个月还能给你两千块钱工资，你觉得怎么样？”酒吧老板觉得这还是一个小孩儿，而且是个缺钱的小孩儿，他主动提出来这种好处，应该不会被拒绝。 第68章 陆砚却是皱了皱眉：“不用了，现在这样就挺好，我白天还有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再加时间。” 现在的强度已经有些影响到了他平时上课，再加时，精力肯定跟不上。 拒绝的话语一出，老板的脸色顿时变的严肃：“这明显的好处，你不要？” 不等陆砚继续，他道：“不想加时也行，但是目前你还不能下班。” 陆砚微微蹙眉望向老板。 “你看前面拍的单子，人家指名道姓让你调酒，而且是在你下班之前就已经点单，你就这么跑了，相当于放了客人的鸽子，你觉得合适吗？” “可是……” “现在，你要么去把那些单子给做了，要么，滚蛋。”老板蹙眉，厉声道。 酒吧本就不是一个多和谐友爱的地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是他自找的。 第51章 老板的话让陆砚脸色有些发白，他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收紧了一下，双唇也紧紧抿起。 “我们之前的约定……”他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约定？你有证据吗？有合同吗？”老板问道。 一句话，让陆砚的心开始往下沉了起来。 老板看几句话镇住了这个没什么经验阅历的小孩儿，语气方才重新缓了下来：“你看，你还未成年，我收留你本身就有风险，你总不能让我平白承担这些风险，还不让我得到点利益吧，你自己也能感觉到不合适。” 陆砚沉默。 “而且，你现在本就有困难，你要是离开了这里，去同行那里，恐怕也不现实，估计也没人敢再收你这样一个未成年，所以听叔的，叔也不是为难你，就把单子给做完，或者加一个小时，还能给你发工资，有什么不好？” 陆砚闭了闭眼睛，老板这看似商量劝慰的话，已经是威胁。 他离开这里，也不会有别的酒吧敢招他。 怕是他去哪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查雇佣未成年人的事情。 陆砚出了一口气，神色平静的望向老板：“我知道了。” 他重新回到工作台，继续完成剩下的单子。 全部做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 他已经困到不行了。 这一次离开，老板没有拦他，他回到宿舍，把东西收拾一番，贴身的衣物挨个都洗了一遍，回到宿舍躺下时，已经一点多。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入睡。 陆砚呆呆地坐在床上，虽然整个人已经是疲惫异常，但脑海中混乱之下，仍旧不停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各项事情。 “你马上就要高三了，现在还花时间放在酒吧，那不是纯纯的浪费自己的天赋，浪费自己的时间？” 而现在，他的时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每天可能只有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就算他想要逞强，身体也会用客观的反应来无情的击碎他的逞强。 他，的确不该继续在这个酒吧待下去了。 哪怕只是为了考虑自己的未来。 陆砚在心中很轻易就得出结论，谢笙父亲给的合同就在他包里放着，陆砚伸手，从包里拿出了那两份合同。 借助晚上房间里的小夜灯，他把合同上的字看的清清楚楚。 条款清晰明了，就是一个借款合同。 在他正式步入社会开始工作之前，每个月谢父那边都会根据他所需要的金钱数额，打钱到他这边，届时每一笔都会记账，他只需要在工作后十年内归还。 而且……无息。 这绝对不是一个商人会有的盈利行为。 几乎也和资助差不多的概念了。 “我们家不缺这点钱。”谢笙着急说出来的话，不停在陆砚的耳边回荡，他捏着合同一角的手指下意识收紧，连呼吸都隐隐有些发滞。 是啊，他们家不缺钱。 他早就知道的，从陆家说起谢家时候的反应，从同学看谢笙的状态，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只是…… 他想要维持两人表面平等的机会，都不再有了，是吗？ 他们，从不是一路人。 朋友，也不过是对方正义感爆棚的，居高临下的施舍。 是啊，他在倔什么呢？ 他心里还在隐隐的期待着什么呢？ 他应该早点认清现实，谢笙未来会有属于他的，精彩的，耀眼的人生。 而他，可以顾好自己，按照之前自己想的方向，可以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修改自己的人生，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应该感谢谢笙才对，如果不是他的这个施舍，他连选择这条路的机会都没有。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客观理智的分析优劣，去做出对自己未来最有利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任性，去被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影响。 他，应该接受这份施舍，不，是这份帮助，且，心存感激。 除此之外，便不要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陆砚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是要吐出自己心中的酸涩。 他拿出笔，在两分合同的后面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个酒吧，要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陆砚两个字，他写了无数次。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次这样，让他写的如此艰难，以至于，不像是写在纸上，而是刻在自己心里。 带着酸涩与苦楚。 写下之后，却又仿佛像是放下了一块儿挣扎，心中骤然平静下来，只是这份平静，多少带着几分死寂。 他看着自己名字上方的那个名字——谢明远，心中稍稍一动。 这个，是谢笙的父亲吗？ 鬼使神差，陆砚拿出手机，尝试去搜索这个名字。 网络上出现了挺多关于这个名字的词条，可是陆砚觉得都不像是在说谢笙的父亲。 直到看到一个论坛的检索。 “李涛，远爸爸的资产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还用涛吗？世界五百强之内，他的资产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猜的。” “其实我真的挺佩服的，其他各方的大佬我也都关注过，但是我最佩服的就是远爸爸，虽然不能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但绝对称不上富二代，从小上学就是天才，每一步都非常耀眼，高中就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去搞了一些小发明，一到大学，直接开始创业。” “毕业之后，借助家里的一点帮助，成立公司，十五年内，公司竟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重点是，他一直在尝试，锐意进取，每一次的创新拓展，都有很多人质疑，说他这样乱搞，肯定会翻车，可最终的结果，却永远都在打脸每一个人。” “我觉得他的能力还不是我最佩服的，我最佩服的是他的心性，从创业开始，他用的一直都是化名，而且非必要几乎没有出席过任何公共的活动，人低调的可怕，就连谢明远这个名字，也是一次意外被扒出来的。” “其实以前关于这个名字，有挺多词条的，但都被删了，而且我听说，他住的地方都不是什么特别夸张的地方，就是说，大佬也在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第69章 …… “前面的，都不用夸了，再夸也只能自己眼前酸一下，我们讨论点现实的事情，我想知道，大胆做梦的情况下，现在我们都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复刻属于远爸爸的传奇？” “这个就不用想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永远不可能，你让他自己亲自来，他也做不到。” “他的传奇，是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现在的社会环境，已经不存在下一个谢明远诞生的可能性了。” “谢明远的故事，只可能是传奇，任何人都无法超越，无法复刻，无法并肩。” …… 陆砚一条一条的看了下去。 里面提到的一些信息，隐隐和他所了解的谢笙对上了，而更多的，是他完全不敢想的。 他知道谢笙的家里有钱，但他从未想过，有钱到了这种程度。 “我们家不缺这点钱。”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夸大，只是客观陈述的事实而已。 陆砚缓缓躺下，手背搭在了眼皮上。 所以，他原本还在幻想什么呢？ 幻想两人可以成为长久的朋友，幻想自己好好努力，不停地努力，未来有一天，也许就可以达到一定的高度，和谢笙稍微步调一致一点。 幻想，可以并肩？ 哈，自大的，一直都是他。 接受不接受这个资助，又有什么区别？ 他早该认清的，两人之间天生的阶层差，便是那天堑鸿沟，他，无论如何做，也终不可能跨越。 正如他过往感知的，谢笙一直都是那高悬于天空的太阳，璀璨耀眼，而他不过是在泥泞中挣扎的人。 泥泞中挣扎的人，还企图触碰到那明媚的太阳？ 别傻了。 感受到太阳的光亮，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就应该知足。 陆砚这么想着，缓缓闭上眸子，眼睛里近期原本闪烁着的几分希冀与光亮，也缓缓淡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书写好自己的人生，便已足够。 最不该的，就是对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产生过多的觊觎。 这天，陆砚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陆砚沉默的来到教室坐下。 谢笙昨晚早在游戏中，看到了陆砚的处境，他在游戏里的一个小时里，陆砚没有休息半分钟。 那疲倦的神态，到后面甚至有些颤抖的手，都映照在谢笙的眼中。 他又为陆砚感到心疼，又气不过陆砚。 明明都已经这么辛苦疲惫了，他也已经把解决方式递在陆砚面前了，签个名的事情，为什么就是不签？ 他还能害了他不成？ 谢笙已经想好了，等今天来学校，不管怎么样都要再好好劝劝陆砚。 结果看到陆砚刚刚坐下，还不等他开口，就把两份合同递给了他。 谢笙接过，谨慎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签名的位置，工工整整的签着小可怜同桌那漂亮的名字。 签了！ 谢笙的眸子顿时闪烁出了几分细碎的笑意，谨慎愉悦的把合同装在自己书包里。 “签了就好，我今天就把合同带给我爸，对了，你有银行卡没？打款的话要不然直接绑定在你自己的银行卡上，可能更方便一点？” “嗯，好。”陆砚回道。 第52章 谢笙拿到合同，也解决了近期自己的“心头大患”。 再看陆砚在那个酒吧待几天，怕是陆砚没疯，他得先疯。 不过现在就好了，合同签了，之后陆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这边直接可以给帮助。 对，陆砚还没有住的地方来着。 “对了，你现在是不是没有住的地方？”谢笙问道。 “嗯。” “那正好了，之前我说我想独立，我爸在学校附近给我弄了个公寓，你要不直接去那边住。”谢笙继续道。 “好。” 这小子终于不拒绝了。 谢笙心中稍稍有些愉悦。 只是陆砚的态度让谢笙稍稍感觉有些不对。 前段时间他通过法律的手段，帮自己小同桌解决了校园暴力的事情之后，能感觉小同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积极的。 哪怕当时看来，结果可能并不是那么美好。 不但被赶出来了，还因为口袋里没钱，被迫去酒吧打工。 可是小同桌那个时候虽然过得挺辛苦，脸上身体都看上去挺疲倦的，可是从眼神中，可以看到小同桌的坚韧。 他一直都还在挑战自己的命运，挑战自己的遭遇。 但现在，他帮小同桌解决了钱上的问题，按理说应该是会让小同桌更轻松吧？ 为什么……他觉得小同桌眼睛里的光，反倒没有了？整个人浑身上下仿佛都透露着一股死寂？ 谢笙微微抿唇，拳头也稍稍攥起。 一天的时间，两人表现得都挺沉默，晚上刚刚放学，谢笙就忙不迭的起身，拎着包就跟着陆砚走出去。 “陆砚你等等我。”谢笙喊道。 陆砚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也不等等我，你知道我那个房子在哪吗？”谢笙语气稍稍有些幽怨。 陆砚垂眸，欲言又止。 “你不会还打算去酒吧？”谢笙挑了挑眉，率先说出了陆砚的选择。 “我东西还在那边。”陆砚轻声解释了一句。 “哦，也是，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拿完顺便带你认一下路，免得第一次去你找错。”谢笙道。 “不用……”陆砚依旧是本能的拒绝。 他在酒吧工作的事情，哪怕是已经被谢笙知道了，也并不想被他看到。 谢笙不只是没听到他这句拒绝还是大脑自动无视，直接伸手拎着陆砚背着的书包带，大步向外走去。 走出校园，谢笙不知道方向了，方才放开手，注视着陆砚等他带路。 陆砚顿了片刻，随后也不辩解，仿佛是放弃了维护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自尊，带着谢笙朝着酒吧的方向。 一路上，谢笙东张西望。 在游戏里的时候，他大概根据陆砚经过地方的声音，判断出了大致方位，可直到来到酒吧门前，谢笙才惊讶，原来在他一直生活的城市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地方。 也是，白天经过的时候，只觉得这里平平无奇，可能也就晚上才展露出它真正的喧嚣，只是他没来过而已。 带着几分好奇，谢笙跟着陆砚走进了酒吧。 如果说在外面看到的时候，谢笙还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有什么问题。 那当他走进酒吧，第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时，谢笙整个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酒吧里噪音喧嚣已经开始了，烟味与酒精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倍感不适。 如果是他自己来，这种地方他绝对是半分钟不想多待。 不只是空气中的味道，酒吧里那嘈杂的重金属的噪音，更是让人觉得心脏都随着这个音乐一震一震的。 如果是生活有压力，想要找这里发泄一下，可能还勉强ok，但如果长期待在这里，怕是人不只是精神，心脏也都会受到影响，早晚崩溃。 舞池里，更是有一些男男女女，有些穿着暴露，挥舞着手在里面蹦迪。 第70章 如果让谢笙评价对这个酒吧的评价，谢笙只会说两个字：混乱！ 比他之前在游戏里时候所看到的，还要混乱。 再一想陆砚之前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过了好几天，他就更觉得忍不住皱眉。 幸好他动作快，这种地方真的是越早离开越好。 “你住的地方是哪？我跟你一起去收拾行李，我们直接走吧。”谢笙说道。 他半分钟都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了，而且，还得赶在晚上十点钟之前把陆砚送到地方，他回家。 他并不想在外面暴露自己是游戏里那只小黄鸡这个事情。 陆砚点了点头。 从昨天开始，他在酒吧里的处境，让他也有些排斥这个地方。 两人顺着酒吧后面，打算尽可能不惊动人，悄无声息的去拿东西。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撞见了酒吧的老板。 老板刚刚安抚完几个奔着陆砚来的客人，这会儿看到陆砚突然出现，整个人连忙迎了上来。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慢？要我说你要不然真的别上学了，来我酒吧工作吧，我们这里赚的不一定比你未来上完学找工作的少。”老板依旧极力劝道。 自从陆砚来了之后，那几个客人几乎成了常客。 这也让他完全意识到，陆砚这种长相和气质，在这种地方到底有多吃香。 如果真的直接在他店里常驻，那他哪里还需要发愁什么客源的问题？ 稍微培养一下，这绝对就是酒吧里的“王牌”。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看现在陆砚的情况，每天放学之后才来，客人都要等得不耐烦了。 两相对比，老板难免对陆砚生出了几分怨气。 陆砚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 这些天他从老板口中听到类似的话挺多，他已经听麻了。 他没反应，但是在一旁的谢笙就站不住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脸上那不屑的表情，清晰地落在了老板的眼中，这让老板终于分出心神，好好地打量他了一番。 两人校服还没有换下来，老板一眼就看到了谢笙身上的校服。 虽然这校服穿在陆砚的身上和穿在谢笙身上完全是两种感觉，好好的正经的校服在谢笙身上都显得那么放荡不羁。 可是两人校服是同款，老板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位谁？你同学？也是来酒吧做临时工的？” 他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激动，一个陆砚，都能带来一些生意，这再来一个颜值一点都不逊于陆砚，同样俊朗非凡的小帅哥，就算不会调酒，培养一下直接能成酒吧里的头牌。 现阶段，酒吧里美女可能都没那么好使了，就是这种帅哥，最为吃香。 老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看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两袋子钱。 “临时工？我对你这破酒吧临时工没什么兴趣。”谢笙道。 一开口，就藏不住骨子里那股公子哥的傲气。 “同学，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还没说我给你什么条件呢。” “不需要什么条件，你这个店给我我都看不上。”谢笙随口道：“我们先去拿东西了，拿完就走了，什么好条件你还是留给自己吧。” “走？”听到这里，老板也顾不得谢笙嘴里话难听了，皱眉望着陆砚：“你这就走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我店里怎么办？客人还等着。” “我原本就只是临时工，不需要对什么人负责。”陆砚说道。 谢笙说的挺对的，他的确不该继续在这种地方待下去了。 这个酒吧老板的贪婪本色，在此刻暴露无遗。 如果继续待下去，指不定他还要被压榨到什么程度，这些个老板为了利益被逼急了时候的一些手段，他也有听说过。 哪怕没有谢笙给他提供这些帮助，这个地方，他也没法继续待下去了。 陆砚的一句话，无疑让老板急了。 前面的客人还都等着呢，他刚刚更是一番游说，让这几个为了陆砚来的人，办了个金卡会员。 要是这会员刚办，人就跑了，他怎么解释？ 怕是这个酒吧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 “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小心我扣……” 说到这里，老板顿时哽了一下，陆砚原本就不是什么他正经的员工，说起来还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压榨陆砚来着。 要是走了扣陆砚什么，他还真的什么都扣不下来。 但毕竟是酒吧老板，从来没有什么底线，一条不成，话音一转道：“你要是这么走了，酒吧里的损失你得赔偿。” 这句话一出来，不等陆砚说什么了，谢笙整个人先给气笑了。 “赔偿？我们还没问你要赔偿呢。”谢笙对了一句，回头看着陆砚道：“走，别管这个脑子有毛病的老板，时间不早了，我们拿了东西赶紧走，那边收拾一下你早点休息。” “你们今天走不了……”老板被谢笙骂了一通，正要发作，却看到谢笙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老板亮了亮。 “你要是再拦我们，小心我报警了。” 老板：“……” 不得不说，谢笙这句话非常有效。 老板顿时噤声，不敢再有任何造次行为。 报警？ 他还真就怕这个。 警察要是真的来了，无论是他允许未成年人进入酒吧，还是招未成年人在这里打工，都够他好好喝一壶的。 在老板让开了一点位置之后，谢笙拉着陆砚就往里继续走：“是要从后门出去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陆砚住的地方。 依旧是显得有些混乱的环境，房间里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异味。 在游戏里的时候，谢笙没有见到过陆砚所住的具体环境，这会儿看到，他更是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他觉得自己不算有洁癖，但是这种地方，他绝对不愿意住进来。 陆砚竟然可以忍得了这种？ 还有房间里这会儿待着的其他室友，看到两人进来，尤其是陆砚进来的时候，那眼睛落在陆砚的身上，带着一种让他都觉得很不舒服的侵略感。 就仿佛要把陆砚隔着衣服扒光一样。 他都感受到了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陆砚作为当事人，不可能感觉不到。 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继续和这样的人住在一个地方。 不知是心疼，还是来自于从心底涌现的莫名占有欲，谢笙觉得心里顿顿的，很不舒服。 但他没有多讲，而是在的陆砚收拾好东西之后，主动拉着行李箱道：“走吧？” 第53章 拒绝了室友提出要加好友的请求，陆砚和谢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是非的酒吧。 在这里短暂的几天，陆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是疲倦。 走在酒吧外面的街道上，由谢笙带路，两人要回到谢笙说的那个住处。 行李箱是谢笙拉着的，原本是陆砚自己在拿，没走两步，被谢笙夺了过去：“就你这小细胳膊，还是好好休息休息，用来写作业吧。” 第71章 这是夺去行李箱时候，谢笙所说的话。 陆砚拗不过谢笙，只能由着他去做。 临城这座城市，夜晚总归也是喧嚣的，在这繁华的地段，晚上更是充斥着灯红酒绿。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大家的夜生活也从这个时候正式开始。 疲倦了一整天的人，趁着晚上这点功夫，尽情在外面喧闹，发泄着努力了一天的情绪与疲倦。 和白天的死气沉沉不同，晚上的大家，带着展露自我的意气风发。 这点，和走在前面的谢笙一样。 同样的意气风发。 这个世界，是属于他们这些人的，可以明媚璀璨的生活着。 而不像他，和这个世界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条街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便利店隔壁的那条街，距离学校很近的。”谢笙一边走，一边给陆砚热心的介绍着位置，就好像生怕陆砚记不住路一般。 “嗯。” “其实这个房子距离我们学校真的很近，从大门走到家大概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当时是我提出想要自己独立试试看的时候，我爸专门给我买的。”谢笙解释道。 “不过现在没人住了，那里位置很好，也挺舒服的，住着应该挺不错。” 谢笙解释着，其中为什么他住了一阵现在却不住的原因并没有讲。 主要是他一个人住在那里，发现自己不会做饭，而且有一天晚上天气不太好，狂风暴雨还打雷，那呼呼的风响吹得他心态有点崩，有那么一丢丢害怕，干脆就放弃折腾自己，重新搬回家，跟爸妈一起住了。 不过这种不体面的理由，他并不想告诉陆砚。 “对了，你一个人住在那里，应该不会害怕吧？”快到的时候，谢笙突然想到这个。 “不怕。”陆砚回答。 “不怕就行，其实那个小区安保是做得很好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人来。”谢笙道。 “不过你到时候真的怕的话也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撑着，可以找我，跟我来讲，但是我提前说好，我十点钟之后就准时睡觉了，所以十点钟之后有事别找我，我不在。” “但你要是十点钟之后觉得一个人不舒服，可以打打游戏之类的。”谢笙意有所指，不过说完，又悄悄打了个补丁：“我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打游戏的。” “嗯。”陆砚又应了一句。 “小区有三个门，我们离南门更近，直接走南门吧，之后你空了可以自己探索一下，每一个门出去周边设施还都不太一样，北门那边是个篮球场，你周末想打篮球的话可以去那边，一般来打球的都是我们学校的人。” “哦对了，我们等会儿走的南门附近，水果超市也有，这附近买水果的地方有三家，不过我个人建议你还是不要图距离，走的稍微远一点，楼下这个水果店不好吃，不新鲜，隔壁那个大点的就很不错，好吃，种类也多。超市的就算了，经常是剩下来的，更替的太慢，有时候水果的水分都没了。” “哦对还有零食店，嘶，今天我们过来的晚了点，正好关门，不然平时正常下课回来，走到这边还可以买点零食再上去，他们家店里有一款薯条，蓝色包装，海鲜味的，巨好吃，我住这边的时候经常来买，还有一款饼干……” 一路上，谢笙都是絮絮叨叨，走一路说一路，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陆砚不知道，谢笙这样的酷哥为什么话会这么多，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索性沉默。 由于谢笙这是边走边介绍，等两人走到公寓前面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谢笙看了看，这个时间他如果出发，等到家里应该是卡着十点钟，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那你自己过去吧，房子前段时间刚刚找人专门打扫过，里面的一些用品应该也都是新的，不过东西背的不起，比较简陋，你看了之后觉得还缺什么直接告诉我，我这边找人帮你准备，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家，记得有事再联系。”谢笙说完，把钥匙塞在陆砚手中，门进都没进，就转身离开了。 陆砚望着风一样，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离去的谢笙，整个人稍稍滞住。 他收好钥匙，关好门，打量着这个房间。 当他打开门口灯的开关，光线充斥在整个房间的时候，房间的全貌也映入他的眼帘。 简约但精致的装修，整个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灯光洒下来显得特别亮堂。 入目之处，灰白配色的客厅，沙发摆放的对面，放置着一个投影仪。 客厅左侧连通的是餐厅，旁边的摆设和装饰都恰到好处，让人既不会觉得混乱，又不会看上去显得空。 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刚刚好。 厨房里，冰箱，锅碗瓢勺应有尽有，只是看那样子，包装还在，从未打开使用过而已。 卧室，一张一米八的床，其上应该是专门定制的床垫，与过去听同学吹嘘炫耀过的蚕丝被。 陆砚的手从开关上放下来，望着面前的场景，整个人趋于沉默。 这是谢笙口中的简陋，同样，也是他幼年时期曾经幻想过的，如果未来有一天，自己有钱了，梦想中房子的样子。 温馨，典雅，简约。 是他理想中，只能做梦的时候想一下的，家的感觉。 此时此刻，是他可以自由行动的，自由使用的空间。 可这样一个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很久很久以后，才可以体验到，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因为自己认识的这个同桌，轻而易举的住进了这样的房子里。 他无法精准的描绘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只能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陆砚把自己的行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之后拿出书本和练习册，坐在那里沉心静气，开始一题一题，专注的写起作业来。 这样的房子，的确是他梦想中的房子，可却并不是真正属于他。 别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施舍，自然也拥有随时抽身离开的资格。 他不敢，也不能为此沾沾自喜。 他需要的，是冷静下来。 现在的所有便利，都是他未来需要还的债，他没有什么时间和机会，再去浪费。 陆砚这么想着，沉心静气，开始一题一题的进入状态写着。 手机就放在桌面上，等到了晚上十点，小黄鸡准时出现。 桌子上依旧是他提前准备好的食物，他没有花太多时间在小黄鸡上，而是一题一题的写着。 依旧是和往常一样，作业每一题都非常专注，非常认真的写完。 但是最后挪到试卷上的时候，他只写了一部分简单的。 这个行为，在一些人的嘴里是藏拙。 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大概是从在之前那个学校的时候就已经习惯。 成绩好对他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有的只有别人更加难听的话与针对，还有老师对他抄袭的质疑。 那个时候其实他想的挺明白的，只要知识学在自己的脑海中，高考的时候发挥出自己全部实力，至于平时考试成绩能考多少，其实，都挺无所谓的。 第72章 游戏里的谢笙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翘着二郎腿望着屏幕外的陆砚。 终于不再是酒吧那种嘈杂混乱的环境，背景，是他的家。 他的那个小可怜同桌，现在被关在他的家里。 一种很莫名的满足感充斥在谢笙心头，他止不住微微上扬着唇角。 终于恢复正常了。 以后，他的小同桌也终于可以落得清净，没什么人会打扰到了。 谢笙的眼睛里带着愉悦满足的笑意，如此想道。 第54章 第二天，陆砚和平时一样，来到学校。 除了谢笙，没有人知道在短短几天内，陆砚身上都经历了多少事情。 也只有谢笙，在看到陆砚今天来到教室，精神很好，完全不像前几天那精神萎靡样子的时候，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看来他这个选择，这个举措把他这个小同桌养的不错。 休息好才有精力做别的事情嘛。 谢笙心中很有成就感。 顺便就借来了陆砚的数学作业来抄。 反正是自己这小同桌都已经写的那么完整干净了，不抄白不抄。 作业抄完，赶上数学课代表来收作业。 他收到陆砚这边作业的时候，翻了一下陆砚背面的那两道拓展题。 都只写了整个大题的第一小问。 “陆砚，你这个大题是懒得写吗？”数学课代表问道。 “啊？不是。”陆砚回。 “是不会？” “嗯，不太会。”陆砚不知道平时都收完作业走人的课代表今天怎么回事。 “好吧。”数学课代表语气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惋惜，更是让陆砚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没有多想，拿出英语课本打算再被两篇课文培养一下语感，就看到旁边谢笙打了个哈欠对他道：“你其实是做出来了没写上去吧？” 陆砚微微挑眉，没有骗谢笙。 谢笙依旧是那一副挺无所谓的态度对陆砚道：“可能你在之前的学校，表现太过于优秀会遭人妒恨，有些不太好，但现在没必要藏着掖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近学校里的数学竞赛培训应该要开始了，所以他才会这么问。”谢笙给陆砚解释。 “数学竞赛？”这又是陆砚过去没有接触，没有了解，只存在于听说过这种玄之又玄的新领域。 “嗯，咱学校的各种活动还是不少的，所以我建议你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参加一下，对你有好处。” 谢笙看陆砚的表情，就知道陆砚肯定完全不了解，便顺势耐心的跟陆砚讲了起来。 “你听说过高考加分的事情吧，我们高考除了统一考试的成绩，还有一部分有特殊才能，特长的，会有一定加分。”谢笙跟他解释道：“高考成绩每一分都很重要，对我当然挺无所谓的，反正我考三百跟考三百五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你不一样。” “如果你的目标是那些985之类特别好的学校，那可能一二十分就能有天翻地覆的差距，能决定挺多命运。然后就是竞赛这一个领域，我看你数学还挺好的，为什么不去试试？” “万一拿奖了，拿到了一定的加分，那后面你可以为这十分少付出很多，能轻松挺多的。再极致一点，万一你表现出来了在这方面非常突出的天赋才能，那可能会直接有学校给你做特招，甚至可能直接进清北那种等级的院校。” “退一步说，就算没有拿到任何奖项，只要能闯进正式的比赛，老师也会高看你一些，所以这么好的机会，真的不建议你浪费。” 这么一番话，当真把陆砚完全说蒙了。 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 加分？特招？ 谢笙说的非常浅显明白，他脑子也不笨，一听就知道，参加这个竞赛对他的确百利无一害。 而且他这些日子是有些惯性思维了。 总觉得自己完全展现出来自己的能力会被人注意到，会被人妒恨。 可是校园霸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不得不说谢笙的那个处理手法的确强硬有效。 短时间内，大家面对他的时候，表现得都非常尊重。 而且，他也相信谢笙所说，这里的老师和之前学校的老师还是不一样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还会上演和之前一样的情况，但和万一考出点成绩，高考时候加分比起来，这些好像都挺无所谓。 如果不是谢笙告诉他这个，他面对这些消息，当真是完全闭塞，丝毫不知。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陆砚真诚道谢。 “没事，我也就是正好知道，随口跟你多了一嘴。”谢笙依旧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意的样子。 这态度和刚刚谢笙说的专业内容非常不搭，陆砚忍不住侧目。 谢笙仿佛从陆砚的表情中，看出了陆砚想问的东西，主动解释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是知道这些事的人？” “害，这个就是当初我觉得学习太难了，但是又想上大学，就让我爸帮我找找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加分上大学的方式，我爸跟我讲的。” “结果我看完我爸给我整理的资料之后，觉得，算了吧，我还不如正儿八经的学习，我平时考试数学八十分考不到的人让我去竞赛，不如杀了我。” 陆砚：“……” 这个答案，属实没有想到，但好像又挺符合谢笙的风格，没什么毛病。 “真的，我觉得你去报名试试吧，刚刚数学课代表应该就是想确认下你能不能报名，你主动跟他说自己想试试看，问题不大。” “好。” 得到了谢笙的建议，陆砚直接去找了数学课代表。 课代表倒是挺无所谓的，帮他写了名单。 反正到时候学校那边还有一轮考试筛选，只要觉得自己有那个实力，都可以试试去。 不过，大家也都有自知之明，没那个实力，没多少人会上赶着受折磨。 报完名，课代表告诉他考试筛选时间是在一周后。 陆砚记下了筛选的时间和地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拿起书，在打算继续看课本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身边谢笙的声音。 “喂，你最近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我总觉得你还是有些不开心。” 他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心里藏不住事的性格。 在他看来，陆砚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按理说应该感到轻松，应该开心，但是陆砚却一直表现得沉默，他要是再看不出来陆砚状态不对，那就是他脑子有问题了。 但是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所以他直接问了出来。 陆砚听到这句问话，身体稍稍一僵，捏着书本的手也逐渐握紧。 “如果还有什么困难的话，大可以告诉我，只要我有能力，一定会尽力帮你。”谢笙道。 他的语气带着独属于他的执拗，认准的事情，却是一定会去做到底。 陆砚捏着书本的手逐渐缓缓的放开，他抬头，近期少有的重新抬头看向谢笙。 谢笙的双唇紧抿，眉头紧紧皱起，双瞳之间尽是对陆砚的担忧与关心。 这关心的情感，做不了一点假。 第73章 那坦率又直白的视线，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侵略性，直直的闯进了陆砚的内心，冲破他心底由于感受到两人之间差距，尝试筑起的高墙。 这侵略性让陆砚有片刻慌张，匆忙之下躲开视线。 “没，没事。”他答道。 “不可能没事。”谢笙笃定道。 沉默内敛自闭的人，最害怕如此毫不掩饰的直球。 陆砚感觉心头微颤之间，手指也本能缩了起来。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谢笙再次问道。 陆砚缓缓吸了一口气，大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眉眼稍弯，对谢笙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真的没事，大概就是觉得自己现在什么外面的条件都不用管，只剩下好好学习了，再学不出点成绩，心有不安。” 谢笙听完解释，原本拧紧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我大概懂了，就是觉得压力有点大。” “算是吧。”陆砚点了点头。 “这个我觉得没必要，我觉得你还挺聪明的，而且学习是真的很认真，你考上想去的大学，没太大难度。” 谢笙非常努力地让自己语气真诚些，至少让人觉得多几分可信度。 只是这个事情他实在不擅长，或者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敢想过，他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笙哥，谢爷，有一天竟然会坐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安慰别人的学习成绩。 这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才有的现象，现在竟然还真就实现了。 陆砚也感觉到了谢笙话语间的勉强，那有些笨拙但真诚的关心，让陆砚心中稍暖。 “嗯，你说得对。”他说到，认可了谢笙的话，也不难为他继续这样艰难的找安慰的话语。 “对吧对吧。”谢笙得到承认，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根本没法跟这样的人置气。 陆砚微微弯起唇角，点了点头。 回过头之后，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揉了揉自己胸口的位置，让自己平缓下来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因为感受到的阶级差，悄无声息的和谢笙置气，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的确对谢笙不公平。 他家里条件好，是客观事实。 他在尽力，坦诚的帮助他，也是客观事实。 他不该让帮他的人还担心他。 陆砚心中如此想着，一点点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而陆砚的变化，也看在了谢笙的眼中。 他自动给理解为是自己那翻引导的话起了作用。 成就感之下，心里满意极了。 两人之间的隔阂，好像不知不觉消融了一些。 一周过去，在谢笙觉得陆砚的状态越来越稳定，一切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再一次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这天陆砚放学，背上包和往日一样，朝着谢笙给自己住的那个房子走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停在校园门口不远处的一辆车。 可是，车里的人却眼尖的注意到了他。 今天，陆安公司里没太多的事情，难得闲暇，来到学校门口接陆瀚宇回家。 接到之后，原本想走，眼睛一花，却正好看到了刚刚从大门走出来的陆砚。 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在马路上。 作为陆砚本人，只是芸芸众生中平平无奇的一员，但只要接触过他，熟悉他的人，以他的特殊气质，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 陆安微微沉吟片刻，心中一动，对司机和陆瀚宇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晚点回去。” “爸，你去哪？”陆瀚宇探着头问了一句。 陆安已经快步走远，他的视线盯着远处的陆砚，生怕看丢了似的，陆瀚宇的话并没有听到，也就没有回应。 陆瀚宇随着陆安的方向，也看到了独自走在那里的陆砚。 趴在车窗边缘的手不自觉抓紧，陆瀚宇的目光里充满了敌视，紧紧地盯着陆砚的方向。 他心里带着记恨与不甘。 同时又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因为那个人被记了档案，明明就是陆砚把他害成了这样，学校里他人缘都变差了，为什么他爸看到人之后，还会上去关心？ 司机看到了自家这大少爷的样子，嘴上更是半点都不敢得罪，试探问道：“大少爷，咱接下来怎么样？是听陆总的回去还是在这里等？” 陆瀚宇收回手，关上车窗，声音中蕴含着浓浓的恼怒与不耐烦道：“回去。” “是。” 车子缓缓离开。 而另一边，陆安也来到了陆砚身边。 “陆砚。”陆安叫道。 陆砚听到声音抬头，对上陆安的瞬间，他稍稍拧起眉头，眼里神色也微暗，冷了下来。 他站定，望着陆安。 陆安的脸上带笑，语气有些亲昵：“砚砚，这些天我一直想来找你，一直没空，今天终于给我找到了，爸爸有事想跟你讲，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聊的。”陆砚淡声道。 他对人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可是面对陆安，也许曾经他也有过一丝希冀，或者说，对父亲的一丁点期待。 可是当陆安亲手把这份期待完全毁掉之后，他面对陆安，就不再有一丝感情，甚至于，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陆安哂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对爸爸有点意见，但爸爸那种情况下也有苦衷对不对？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你听听爸爸讲的话。” 陆砚定定的看着陆安的眼睛。 那视线看的陆安心里有些不安，就仿佛他这个混迹在商界的老油条，就此被陆砚看穿了心事一般。 但陆砚看他，并没持续太久。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24小时便利店道：“去别的地方就不必了，我还有事，如果你真的有要说的，在这里聊吧。” 说完，也不给陆安反驳的机会，转身，朝着24小时便利店率先走去。 第55章 陆安看着陆砚转身时那果断的背影，一时沉默。 他毫无办法，只能跟着陆砚走进那个24小时便利店。 脑海中，不停的想着等会儿该如何跟陆砚说那件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便利店的样子，落入了在附近的谢笙眼中。 他顿足，忍不住皱了皱眉。 随后不放心的同样也悄悄跟了进去。 便利店里，陆安买了一杯鲜果汁递给陆砚，脸上带笑，语气关心：“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手里的钱够吗？晚上在哪里休息？” 一句句关心的话，不了解的，甚至还会觉得这是一个慈爱的好父亲，在关心孩子。 陆砚早已了解他的嘴脸，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肯定有不满，有气，但那个时候我也没得选对吧，你看，你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你弟弟都被警察记了处分，你阿姨回来，她心情不好，你总得让她发泄一下。”陆安试图给陆砚讲道理。 陆砚听到这里，轻轻笑了下，陆安心中稍稍咯噔。 “所以呢？”陆砚问道。 “所以这段时间你就稍微委屈一些，等过段时间，你阿姨那边气消的差不多了，我就带你回去，你还是我的好孩子。” 第74章 “不必了。”陆砚拒绝道。 陆安蹙眉，他觉得这个孩子有些不对，和他想象中有出入。 陆砚抬眸，漆黑的瞳仁定定的注视着陆安，语速不快，却让陆安心底发寒：“我大概懂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你无非就是不想让我母亲口中说的，关于你的证据被曝光在外面对吧。” 陆安拳头骤然收紧，视线慌张的看向四周，心虚的模样，让陆砚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用觉得紧张，大可放心，妈妈当初口中说的证据并不存在，和你的卑劣不同，那个时候妈妈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算计，更没有你以为的拍照录音。所以你不用勉强自己在这里说些自己都觉得难受的，假惺惺的话。” 陆砚的话说的很难听，听得陆安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 但同时，他却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面对陆砚的时候，脸上那虚假的笑容也仿佛变淡了许多。 只是大概他自己也觉得就此改变态度有点不好，便又敷衍的关心了几句。 陆砚看他这微小的行为变化，心中觉得讽刺。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童年时期，还不怎么懂事的时候，看着别人天天说自己爸爸怎么怎么样，他就想象过，自己的爸爸会是什么样的人。 他曾经幻想，也许他爸爸很厉害很厉害，是一个英雄，现在离开，只是去做了更伟大的事。 再大一点，他问起的时候，妈妈告诉他了真相，是爸爸抛弃了他们。 当时的他不懂为什么要抛弃，当父亲把他带回家的时候，他甚至也曾经想过，能不能感受到那么几分的父子情深。 他不需要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只要让他有一个爸爸，他其实就挺满意的。 可是在陆家的这段时间，他逐渐看清了。 什么血脉亲情，不过是书里勾勒的美好童话罢了。 陆砚闭了闭眼睛，神色淡漠。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不期待，也就不会变得难过。 他重新张开眼睛，安静的看向陆安：“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影响到你的事业，你也不用再来找我，我今后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妈妈已经去世了，爸爸同样，所以还请陆先生今后不要打扰。” 言毕，陆砚起身，陆安买的果汁他碰都没有碰一下，转身离开。 …… 另一边，谢笙在陆砚之后，尾随着就进到了便利店。 他来到便利店里，距离陆砚他们谈话位置最近的一个货架前，猫着腰，视线顺着货架的缝隙，就朝着陆砚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不太清，往后稍微调整了下。 感觉撞到了一个人。 谢笙连忙回头，下意识低声道：“对不……” 话还没说完，看到对方是谁之后，话顿时吞了下去。 谢笙微微瞪大眼睛，警惕而充满攻击性，宛如炸毛猫咪一样盯着面前这人。 “你怎么在这里？”谢笙眯着眼睛，压低声音质问道。 周维笙：“……” 他手刚拿起一袋饼干，这会儿又把饼干放了回去。 周维笙的视线打量了一下仿佛做贼一样的谢笙，两人此刻在这种狭窄的地方相见，彼此间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剑拔弩张。 周维笙正待开口说些什么，谢笙直接开口让他打住：“等等，你先闭嘴，老子今天还有要事，没时间给你掰扯。” 正所谓冤家见面，分外眼红。 但以往更为眼红的一直都是谢笙，看到他周维笙，跟个战斗的公鸡一般，非要说点什么才肯罢休。 但今天，反倒是谢笙这小子先退出，看样子是主动放弃争斗。 很有问题。 周维笙顺着谢笙的目光，跨过货架缝，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陆砚。 周维笙顿时眼皮跳了跳。 他保持了沉默，但人却没有移动半分。 就这样，两个冤家同样都隔着货架看向了陆砚所在的位置，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谐。 距离很近，所以哪怕陆砚和陆安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在周维笙看来，最近陆砚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很不寻常。 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是完全不知道。 但这两天，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很巧，他好像偶然间听到了关于陆砚的不少信息。 综合放在一起串联起来，他也把当前陆砚的遭遇与困境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会儿再听到这些，顿时若有所思。 但谢笙并非如此，小同桌近期的遭遇，他比谁都清楚。 那样一个没有一点责任，没有一点担当的爸，这会儿竟然还有脸跑过来说什么他在关心陆砚？ 陆砚之前没有地方住，不得不在这个便利店里，甚至差点露宿街头的时候怎么不出来？ 陆砚被逼无奈，一边上学一边还要去酒吧打工，甚至在酒吧里还被欺负的时候怎么不出来？ 这会儿假惺惺的关心，哦，还是有目的的关心。 谢笙替陆砚感到憋屈，这会儿非要说，他脑子里只有三个字：让他滚！ 滚得越远越好。 这个人他不配。 不过很快陆砚的反应，深得他心。 眼看陆砚怼完就离开了便利店，谢笙也马不停蹄随便从货架上耗了两支棒棒糖，到前面快速付款，跑着追了上去。 “陆砚。”谢笙叫道。 陆砚止步，回眸看向谢笙。 看他跑来的方向，好像是有点诧异谢笙刚刚竟然也在便利店。 谢笙有些担心陆砚的心情，关心的看着陆砚：“你没事吧？” 走近后，谢笙直接开口问道。 陆砚知道谢笙大概率是听到了刚刚他和陆安的谈话：“没事。” 谢笙抬起胳膊，搂着陆砚的肩头道：“没事就好，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人难受，你说得对，那样的爹就应该当死了算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能养你。” 谢笙的话说的异常赤诚，毫无心机。 但陆砚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异样了。 他比谢笙原本经历的就多一些，生活环境也更乱一些，所以谢笙那一句我能养你出来，陆砚望向谢笙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谢笙对自己这句话中不合理的地方毫无知觉。 “没事。”陆砚知道谢笙没什么心思，便道。 谢笙也没多问，手中的棒棒糖递给陆砚一支：“吃糖吗？刚买的，不过没试过这个口味好不好吃。” 陆砚接过谢笙举着的糖果，撕开包装放在口中：“谢谢，挺甜的。” 谢笙的唇角止不住扬了起来：“走吧，一起往那边走一段，我们一起回家。” “不用。” 陆砚的拒绝，谢笙就跟没听到一样，我行我素的跟在陆砚身后，一直跟到房间里。 陆砚却也早就习惯了他我行我素，没有多讲，任由他跟着，适应良好。 而两人勾肩搭背，嘴里都叼个棒棒糖，还说着一起回家的场景，完全映入了同样刚刚从超市走出来的，周维笙的眼中。 第75章 手里的一袋饼干被他捏了个粉碎。 他微微眯起眼睛，胸口的怒火郁结一般，让他的胸口不住起伏。 所以，没有猜错，两人竟然真的搞上了？ 之前有过传闻的时候，他还想过，陆砚缺钱，谢笙有钱，两人就这样搞上也很正常。 以陆砚的状况，想要生存下来说实话挺难的，能理解。 可是当今天，他亲眼看到两人并肩离开，突然觉得异常刺眼。 “笙哥，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了？”旁边有路过的同学看到他跟他打了招呼。 周维笙望过去，眼里的怒意还没消掉，同学看了觉得脊背有些发寒。 平时周维笙展露给大家的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态势，这样看上去想要杀人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事。”周维笙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膛的火，对同学淡淡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回家，离开。 …… 而另一边，谢笙的没脸没皮在陆砚面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送陆砚到家后，他跟着陆砚的后脚就也挤进房门。 分明是他的房子，过去是他住在这里，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可是这一次，他进来之后，却像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客人一般，不停的打量着在这房间内的每一处角落。 “这里的东西你都没怎么用啊？”谢笙问道。 “零食箱里怎么也没东西，我之前跟你讲过之后你没去零食店买点吗？晚上不会饿吗？” “冰箱怎么也没？对了厨房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我没拆是因为我不会用，你应该会吧？那完全可以自己准备点东西，晚上饿了做点东西吃。” “嗯。” “算了，你等我会儿。”谢笙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风一样的，又离开了。 独留陆砚，看着谢笙风一样的又消失在房间，眉梢微微挑了挑。 第56章 谢笙的行为，永远都让人猜不到下一步会做什么，也让人摸不到头脑。 陆砚便没有多问。 他把自己的书包放在客厅，拿出今晚要做的习题册。 把作业和习题摊开在桌子上，正打算做题，敲门声又重新响起。 陆砚起身，打开大门。 这一次，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人，而是一提又一提装的满满当当的塑料袋。 “帮忙。”谢笙的声音从塑料袋后面传来。 陆砚连忙上手接过一部分袋子。 剩下的谢笙抱着走进家里，放在餐厅的位置，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瞅了一眼时间，今晚在这里待了也挺久，再不走可能没法赶在十点前回家了。 “你自己看着收拾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谢笙道，随便抽了张纸擦了擦汗，潇洒的朝后招了招手，转身离开。 “这些……”陆砚还想问些什么，谢笙的身影已经又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而且，这一次应该是真的回去了。 陆砚：“……” 他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 饼干，薯片，甘薯条，还有一堆他没怎么见过，更是从来没有吃过的他不是很认识的零食。 装了整整一大袋子。 而另外一个，陆砚打开看了看。 胡萝卜，卷心菜，土豆，西红柿，甚至还有一提鸡蛋，胡乱的塞在袋子里，若不是一个人同时可以提的重量有限，陆砚甚至怀疑对方会把整个超市都给搬空。 所以刚刚谢笙出去，是因为看到家里并没有什么吃的，所以专门买给他？ 这是……在照顾吗？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是一腔热血的英雄主义使然，让谢笙想要去保护弱小。 那在生活上的点点滴滴，做到如此细致体贴的关心，又算什么？ 但不管谢笙的出发点是什么，对陆砚而言，望着面前慢慢的两包食物，心底隐隐涌现出了从妈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被照顾的感觉。 “远爸爸的成功之路，他自己都无法再复刻，当今社会，再也没谁有机会重现他的辉煌，达到他的程度。” 那天看过的这么一段话，突兀的又涌进陆砚脑海。 陆砚眼底的那片温暖，在短暂停留之后，再一次隐去。 他手指收起，握了握拳头随后没多久又放开。 安静的一样一样把谢笙送来的东西归置好，随后沉默的打开练习册，重新坐在那里，埋头刷题。 十点钟，他还在继续刷题，面前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小黄鸡准时的出现在游戏当中，陆砚并没有太多互动，太多交流。 小黄鸡谢笙也不吵不闹，熟练地吃光桌上准备的各种美味食物之后，谢笙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惬意的望着陆砚那精致漂亮的眉眼。 一人一鸡，隔着屏幕，安安静静，彼此陪伴。 另一边，周维笙到家之后，也拿出了练习册。 和往日一样，他在为了自己能够不断地进步，冲向年级前几名，重新成为风云人物而努力。 可是今天，在写完几道题，对答案的时候发现自己错了一多半的时候，周维笙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烦躁起来。 他知道自己会出现这样高错误率的原因并不是题目难，而是自己心不静。 他更是知道自己心不静的缘由。 做题的时候，脑子里涌现的并不是学的知识，而是陆砚和谢笙那勾肩搭背的背影。 那个背影在他的脑子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 最后以至于他整个大脑，除了那两个背影，其他什么都没有。 面前做的题，也都接近于乱涂乱画，能做对才怪。 他打开手机，看着和陆砚聊天对话框中那鲜红的感叹号。 从那天他对陆砚展露出善意之后，陆砚就把他给拉黑了。 发现自己被拉黑之后，那一瞬间他很愤怒。 但也并没有产生任何去找陆砚的想法。 或者说，在他看来，陆砚不配自己去找他。 但现在，感受着陆砚和谢笙骑脸输出的嚣张，周维笙深吸一口气，操作着手机，很快注册了一个新的小号。 搜索陆砚的号码，点击申请好友，同时验证信息也发送了过去。 “今天看到你和谢笙走在一起了，我觉得你需要清醒一点，谢笙他除了手里有点钱，其他一文不值，你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或者说他就算和你在一起了，也不过就是闲的无聊玩玩，实际上根本瞧不上你的。” 一条验证消息，通过手机弹窗跳了出来。 陆砚看到，稍稍蹙眉。 他拿起手机打开这条申请的验证消息，直接点击忽略。 另一边，周维笙等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回应，眼底又带了一丝阴郁。 他不知道陆砚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但选择忽略无视。 索性又紧跟着一条验证消息发过来：“我知道你很介意之前我跟你提分手，但分手的时候我也讲过，我还把你当朋友，你跟谢笙在一起是因为缺钱对吧，你要真的缺钱可以找我，我能借给你，用不着找谢笙。” 这一条消息发出，哪怕上面没有任何对身份的署名，陆砚也把他的身份猜的清清楚楚。 第76章 这么一段话出来，带着和过往一样的高高在上与自傲。 陆砚看的不舒服，甚至于有点恶心。 他突然有点搞不懂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对这个人那么走心的。 不过，周维笙发来的这两段话中，有一句说的挺准。 这种人，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闲的无聊玩玩，实际上根本瞧不上他。 谢笙是不是这种人，他不知道。 但周维笙一定是这种人，他已经看清楚，看明白了。 陆砚动动手，顺便把周维笙注册的这个小号也拉进黑名单，让自己的手机重新变得清净下来。 放下手机，顺手打开游戏界面。 小黄鸡还惬意的在桌前趴着休息。 陆砚的视线注意到了小黄鸡脑袋上顶着的名字，阿笙。 有了刚刚那一段话，陆砚再看到这名字，感觉心中莫名的开始烦躁。 他拿起手机，想要找到可以改名的地方。 但是一番查探寻找，这么一个游戏，竟然连个改名的地方都没有。 陆砚手指微微蜷起，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厌弃感。 他知道自己和这小黄鸡相处这么段时间以来，小黄鸡阿笙就是小黄鸡阿笙，跟周维笙没有一丁点关系。 可是看着这个名字，他就感觉有点恶心。 也许，是迁怒。 陆砚发现游戏根本没法找到改名地方之后，心中烦躁，打算直接卸除。 而这一举动，却让还在游戏里的谢笙，感觉天都要塌了。 谢笙原本还在慢悠悠的休息着。 突然陆砚那边就来了消息提示。 在陆砚手机里的时候，如果陆砚打开什么软件，其实他如果想看，是可以探过脑袋看到其中内容的。 但是他很有分寸，很有礼貌。 陆砚不知道他能看到，所以大部分时候，陆砚搜索东西或者打开手机的什么界面，他都会刻意回避一下，不会去专门看内容。 但这一次，那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和他有关的事情，他不能不看！ 谢笙因此看的心安理得。 结果，看完他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什么叫做他手里除了有点钱，其他一文不值？ 这人谁？这么狂他爸爸知道吗？ 老子有钱关他屁事，怎么管得那么多？ 谢笙一边翻白眼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同时构想着怎么劝说自己小同桌，少跟这种人交往。 结果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新的消息：“我知道你很介意之前我们分手……”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谢笙当场怔在了那里。 一股他自己都无法精准描述的情感，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 “小同桌过去谈过恋爱？这个人是他前任？什么分手？” 这些念头涌出，谢笙觉得自己心中很酸，很不舒服。 甚至不舒服到，他有点不想看到自己这个小同桌了。 他有点想自闭。 游戏里，小黄鸡阿笙的眉眼耷拉了下来，小翅膀按着桌子的边缘，沉默又难过。 只是这次不等他好好消化完自己难过的情绪，游戏里突然弹出一条提示，让他几乎要原地弹起。 【警告！警告！警告！】 【玩家试图卸除本游戏，请尽快阻止，请尽快阻止，否则将随机缩小电子宠物身体某部分器官3cm。】 谢笙：？？？ “草！” 谢笙此刻根本顾不得去思考这玩意系统到底有什么大病，整个人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不是这玩意惩罚也太可怕了吧？ 是游戏里缩小什么还是现实中？ 缩小哪里？ 不是，缩小哪个器官都很致命好吧！ 谢笙几乎是瞬间弹地而起，根本来不及思考，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是真的呢？ 此时此刻，先阻止这个小同桌卸除游戏才是第一要事。 而且，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小同桌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突然要卸除游戏。 疯了疯了。 谢笙手忙脚乱，时间紧迫，一时又来不及想那么多，他只能用现在唯一可以交流的方式，和陆砚不停发着消息。 “主人，您是不想要我了吗？” “主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主人，为什么突然想卸除游戏，我要做什么你才能不卸除？” “主人……” 第57章 过去死都不愿意发的称呼，真到了临死关头，谢笙喊的极其顺口。 一声又一声主人丢过去，陆砚却视若无睹。 他原本退出游戏直接去卸除，可是无论怎么点卸除，这个游戏就像是病毒一样，无法卸除成功。 想想看，当初这个游戏就是突然自己出现在他手机里的。 当真是病毒游戏？ 这么一想，陆砚更觉烦躁。 大不了就把重要的东西都备份一下，然后手机恢复出厂设置？ 陆砚心中刚这么想，游戏弹出一个界面。 “玩家是否想要卸除此游戏？” 陆砚点了“是”。 “玩家已经同电子宠物绑定了关系，如须卸除，须先进入游戏，解绑关系。” 陆砚依言点进游戏。 刚刚进入游戏，那一个又一个文字泡，以他过去从未见过的速度与频率弹出着。 小黄鸡也是他从未见过的焦躁模样，一举一动传达着痛苦崩溃的信号。 陆砚看到自己一点点养大的小黄鸡这副模样，心中稍稍有些不忍。 但他心中更明白，这不过是游戏为了留住玩家，设定的程序而已。 “主人，你要真遇到什么事了，完全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主人，别冲动啊！” …… 一条又一条，从谢笙收到系统的警告之后，就没有停下过。 他简直要疯了，这同桌到底脑子哪点抽了，一言不合就想卸除？ 他眼睁睁的看着陆砚在设置里找到了解除绑定关系的选项，眼看就要点上去。 谢笙整个人彻底炸了。 “主人，你给老子住手！老子会死的！” 一行字，加红标粗的弹在手机屏幕上，陆砚看着这行字，眼皮止不住跳了跳。 小黄鸡瞪圆了眼睛，暴躁的说着“老子”的样子，跟周维笙一点都不同，反倒莫名觉得有点像……他同桌谢笙。 这个感觉很神奇，来的毫无根据。 但在这个感觉的驱使下，陆砚想要解绑关系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眉眼微垂，手指轻轻拂过小黄鸡的脑袋。 说到底，除了一开始刚拿到这个游戏起名的时候，自己脑子不清醒，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整个玩的过程中，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周维笙半分。 小黄鸡阿笙就是小黄鸡阿笙。 不代表别的任何含义，任何人。 他回头翻了一下刚刚阿笙给他发的一连串消息。 突然觉得自己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迁怒它，有点不讲道理。 陆砚缓缓吐出一口气，算了，不要去想那个人就好。 第77章 说起来，他同桌名字里也有个笙字。 只要自己不觉得这个小黄鸡是那个人，那就不是。 更何况，小黄鸡阿笙，比那个人可爱多了。 陆砚如此想着，拖动游戏中的虚拟手，揉了揉小黄鸡阿笙的脑袋。 “好，不解除关系了。” 一句话，让谢笙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他就被游戏系统丢到了现实，想问的东西，尽数没了机会。 第二日。 谢笙来到教室里的时候，陆砚还是和以往一样，丝毫没把昨天的事当回事。 想起来昨晚的惊魂时刻，他就是一阵后怕，就差一点，他险些要完！ 不过，在惊魂之前所看到的那段话，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陆砚是看到那两段话之后，才变得有些烦躁，甚至于迁怒要卸除游戏的。 所以，间接证明了那段话不是虚言。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谢笙望着陆砚，数次欲言又止。 陆砚过去谈过恋爱，那是跟谁？为什么分的？现在怎么还在联系？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一个个问题在谢笙脑海中不停出现，他想知道这一切，但又好像不想知道。 总之，一想到这些，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隐约变得不舒服。 怎么都想不通这些问题，谢笙最终索性不想。 用了他自己的解决大法，直接倒头就睡。 反正，睡着了就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让自己不舒服的事了。 而当天上午大课间下课。 他们6班教室门前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陆砚虽然还在学习，但教室里有些变化的氛围，还有各处出现的议论声，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就是17班的周维笙啊，果然好帅！” “不只是帅，他成绩还很好，我记得上一次考试他直接进了年级前五十，光荣榜上有他的名字来着。” “家里也小富的程度，啊啊啊嫉妒死了，怎么会有人同时长得好看，学习好，家里还有钱的，他什么都有，所以上帝到底是给他关的哪一扇窗？” “这就是典型的会投胎自己又足够努力地类型，在我看来就是人生赢家了。” “可不，咱学校暗恋他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感觉这种好学生，不会谈恋爱的。” 同学的话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传入陆砚耳中。 他们说什么他其实不感兴趣，只是，周维笙三个字一出，陆砚的心底就咯噔一下。 昨晚刚刚收到了那样的消息，他今天有种直觉，周维笙是奔着他来的。 果然，很快刚从外面回来的同学就来到了他座位前：“陆砚，外面有人找。” 陆砚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周维笙正单手插在兜里，目光淡淡的望着教室里。 “我知道了。”陆砚对着来通知的同学说了一句。 同学点点头回到自己位置了，他已经帮忙传话，但至于人想不想见，跟他没毛线关系。 陆砚也在应了一句之后，埋头继续写题，丝毫没有半点见面的欲望。 周维笙让同学帮忙传话之后，视线跟着那位同学，很快就看到了陆砚坐的位置。 昨天发完消息之后，一直都没有陆砚的消息回复。 他不知道陆砚是真没有看到，还是装作没有看到。 所以今天他来了，他想当面听听陆砚的想法。 只是，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的是，他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陆砚竟然选择不见他。 如老僧坐定一般，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写自己的题。 周维笙的目光一沉，眼底明显不悦。 他走到陆砚所在位置的窗户旁，扣了扣窗户，从外面推开：“陆砚，出来一下。” 这会儿正是大课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周维笙原本就属于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站在这里引起同学们的注意。 他会这么不顾形象的来窗前叫他，倒是陆砚没有猜到的。 他不是一直挺顾自己面子，就连两人谈恋爱的时候，都尽可能避免在大家面前，让两人有太多交集吗？ 陆砚抬了抬眼，从周维笙表面的淡定中，看出了几分偏执。 恐怕，今天他不出去见他，周维笙是不打算走了。 陆砚心中轻叹一口气，合上练习册起身，向外走去。 在他走出去之后，原本趴在那里，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一直很乱的谢笙也缓缓睁开了眼。 他抬头看向窗外，看到二人身影，瞳孔微微放大。 陆砚走了出来，两人来到教室旁边走廊拐角一处僻静的地方，和周维笙相对而视。 上次社会实践周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这会儿两人平静的面对面站在一起，氛围显得有些微妙。 曾经，他看到周维笙的时候，心中是忐忑的。 害怕自己什么行为举动引起周维笙的不满，也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关心就此消失。 两人分开后，他每一次见到周维笙的时候，是害怕的。 害怕明明有的时候只是在同一个学校无意中撞见，却被当成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度不敢见到周维笙，甚至于对这个名字，都一直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但现在，当他完全平静的和周维笙相对而视，平静的望着对方时，陆砚知道，自己现在是真的彻底把周维笙放下了。 他对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与概念。 周维笙看到了陆砚眼睛里的平和。 这让他整个人莫名开始变得有些慌乱。 他轻咳了一声，试图找回自己面对陆砚时候那绝对的主导权。 “昨晚我发给你的消息，你看到没？”他问道。 “看没看到，有什么关系吗？周同学，我想上一次我应该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联系，请周同学不要再来找我，影响不好。”陆砚平静的说道。 “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周维笙问道。 他知道，在给陆砚一定的希望，随后又突然抽身，对陆砚的伤害有多大。 所以陆砚如果还在生气，他也能理解。 并且会容忍他的脾气与别扭。 “我没生气，也没什么必要生气，我是真觉得你跑来我们班找我很没有意义，而且，很烦。”陆砚最近被周维笙纠缠的有些烦躁，说话便难听了些。 说完，他稍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要回去。 周维笙却突然对他开口说道：“你如果是觉得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孤立无援，想要找个人陪着，我们可以复合。” 周维笙话音落下，陆砚脚步都顿了一下。 随后他回身，漆黑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周维笙，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周维笙的耳中：“周维笙，我想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第58章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一句话回荡在周维笙的耳中，他瞳孔稍稍一缩。 周维笙曾经脑海深处也偶尔冒出过一两次这种念头，陆砚会不会真的不喜欢他了。 这种念头出现的时候，他还觉得挺无所谓的。 第78章 不喜欢就不喜欢，他倒也不是很在意。 可当陆砚真的对他说出这句话时，他心中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陆……” “请周同学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之后除了校友，没别的什么关系。” 说完，陆砚再没说别的什么，果断离开。 周维笙整个人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陆砚离开，稍稍拧眉，陷入了沉默。 而陆砚转身的那一刻，熟悉的身影飘进他的视野中。 谢笙校服敞着拉链，神情冷淡，视线未从他这里停留一秒的从他身边走过，顺着楼梯下楼。 注意到谢笙的身影，陆砚没由来的，突然一阵慌乱。 两人擦肩而过，彼此没有打什么招呼。 陆砚低头回了教室，而谢笙看上去神情淡淡的去了学校里的超市，可是他的双手，早已攥成拳头，握在了一起。 刚刚两人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知道偷听不好，不礼貌，可在陆砚离开教室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跟了出去，来到那个小拐角的另一侧，倚靠着墙面，看上去是在晒太阳放松。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了谢笙耳中。 所以，谈恋爱是真的。 而且陆砚应该还挺喜欢对方。 所以，昨天发消息的人，就是周维笙，那个处处和他作对，从来到这个学校开始，就一直在给他不痛快的人。 那个来了就抢走了他的小弟，处处和他较真，他怎么都赢不过的人。 所以，游戏里的阿笙，又会是谁？ 谢笙突然觉得很多东西一下子都想通了，为什么昨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要卸除游戏，要解除绑定关系。 因为消息是那个人发的，而游戏里的阿笙，也不是随便起的，而是那个人的阿笙。 所以，他其实一直被同桌当成是那个人？ 倾诉心情的对象是那个人，关心的是那个人，想要陪着玩的是那个人，甚至昨天放弃卸除，也是因为他说了，卸除了自己会死，陆砚不想让那个人死，所以放弃卸除？ 想通这其中的各种问题之后，谢笙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甚至胃里涨涨的，有些反胃。 他去超市买了瓶冰可乐，天有些冷，可他还是一罐可乐直接灌了下去。 那冰凉的气泡感划过喉咙，到达胃里，刺激的感觉让他的胃好像舒服了挺多。 又随便买了点零食，拎着不慌不忙的走出超市。 这会儿距离上课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害怕迟到的同学都在加快步伐，甚至小跑着朝教室方向跑去。 只有谢笙，不紧不慢的拎着零食在校园里随便溜达。 他来到了操场，走到操场后面的一个看台。 没有举办什么活动的看台是冷清的，谢笙把零食往看台座位旁一丢，整个人横着躺在几个座位上，抬头看着天上浮动的云，晒着太阳发呆。 其实他答应过自己老爸，以后非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就都不逃课了。 但是他觉得，今天的自己，应该可以到达心情非常不好的标准。 应该是今年从开学以来，心情最不好的一次。 说起来，他生活应该挺平静的才对，老爸也没有扣他的零花钱，他也没有莫名其妙突然被班主任拉出去挨呲。 甚至前几天，老师甚至还夸了他几句，现在作业做的比以前有进步了。 可是现在，他不想回到教室，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什么，总之在这空旷的操场看天，比在教室那让人不舒服的，压抑的环境中舒服多了。 就这样，他看着天上那自由自在没什么烦恼的白云，晒着暖暖的太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中午。 谢笙伸了个懒腰，果然睡一觉神清气爽多了，心里的拥堵好像都没了一般。 他觉得自己这个超能力很棒，只要睡一觉，什么样的不开心都能消失。 谢笙抓起自己身边吃完了的空零食袋，丢在体育场附近的垃圾箱。 双手揣兜，晃晃悠悠的朝食堂走去。 吃饱喝足，回到教室，又恢复了他潇洒自在的笙爷。 谢笙从大课间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作为谢笙的同桌，陆砚有些担心。 向来都是三好学生，上课好好听课的他，第一次在课堂上犯了错。 老师提问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连课本讲到了多少页都不清楚。 这对陆砚很反常，很不应该。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谢笙再怎么样也是在学校里，不会出什么事。 但直到谢笙午饭后回来，完好无损的坐在教室，他心中才安心。 “你去哪了？好几节课没见你。”陆砚主动问道。 熟了之后，陆砚知道谢笙并不是什么高冷性子，相反其实他话还挺多的。 只要他主动抛出一个话题，谢笙就会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事无巨细，甚至连中午吃了什么都恨不得跟他讲一下。 可是今天，谢笙表现得有些冷淡。 “没什么，出去耍了耍。”留下这一句，谢笙随手揪了一张老师发下来的作业，挑着自己看得懂，能做的题往上写着。 看到谢笙这幅样子，陆砚也不好再打扰。 他抿了抿唇，数次欲言又止，最终沉默。 谢笙这样冷冷淡淡的态度，持续了整整一周。 这一周陆砚数次找谢笙聊话题，甚至聊到了谢笙擅长，而他不怎么玩的游戏。 谢笙都是寥寥数句就把他给打发了。 谢笙最近很不开心，甚至可能是，在生他的气。 陆砚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那天见过周维笙，然后谢笙从他身边经过后，不再理他的。 难道是和这个有关？ 好像，也不是全无可能。 他隐约有听说过，谢笙和周维笙很不对付。 甚至同学之间还有个传言，谢笙就是因为周维笙，从此不叫笙哥，让大家改口叫谢爷的。 所以，作为谢笙朋友的他，却和谢笙的对家有交流，让谢笙产生了背叛感？ 这样的猜测听起来有些离谱，可却是陆砚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了。 不然，平白无故，谢笙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不理他？ 可这事他又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如果不是因为他，他这么问就显得自作多情。 情况，就这样僵持下来。 他本来从小就不是很擅长交际，遇到这种事情更是没有哄人开心的手段，有些无措。 他只能笨拙的找着话题，试图和谢笙多讲一些，尽可能表达着自己对他的在意。 这天，更是在晚上熬了个夜，在厨房亲自做了雪花酥，放在保鲜盒里，偷偷带到了学校。 谢笙依旧是卡着点来到教室。 坐在自己位置上之后，对陆砚也爱答不理。 陆砚抿唇，避着老师，从自己书包里把自己做的雪花酥拿了出来，递给谢笙。 “昨晚做的雪花酥，要尝尝吗？”陆砚说道。 谢笙的视线落在雪花酥上，雪花酥有着精致漂亮的外观，一块一块儿切的整整齐齐，码在保鲜盒里。 第79章 一眼望过去，里面有他爱吃的坚果，还都是他爱吃的水果组合。 外面被一层不知什么糖裹着，看起来就很干净清爽，甜而不腻的类型。 对原本就很喜欢甜食的谢笙，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有点难抗拒。 他取出一块儿吃。 雪花酥的口感果然和卖相一样好吃。 和想象中完全一样，甜而不腻的类型，外层包裹的柔软酥脆伴随着里面的水果甜味，再加上坚果香味，一口下去，绽放在他的味蕾。 有点好吃。 他吃完一块儿，又拿了一块儿。 不知不觉，一盒都几乎要进他肚子了。 吃的剩最后几块儿，谢笙自觉有点不好意思，把剩下的部分推给了陆砚。 “不好意思，不小心吃多了，没给你留多少。” 陆砚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都吃，这个本来就是专门给你做的。” 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这是他昨晚熬夜，尝试了很多次才成功的完美版本。 原本，也是他用来笨拙赔罪的方式。 谢笙听到这句，心里好像突然有点莫名其妙的舒服了几分。 他想了想自己这些天不怎么理陆砚的时候，陆砚一直在主动地跟他讲话，好像，还挺在意他的？ “但更在意的是那个人，连玩游戏给陪伴的宠物起名都是那个人的名字。” 谢笙心底那个泡在醋缸已经整整一周的小黄鸡，这会儿无情的跳出来拆穿道。 原本差不多已经被哄好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有些不美丽。 “你之前也是这样哄别人的？”谢笙突然开口道。 “啊？谁？”陆砚一愣。 “你前男友。”谢笙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多少袋这些阴阳怪气。 陆砚：“……” 听起来，最近谢笙情绪不好，可能还真是因为他？ 他垂眸解释道：“没，我做的东西，除了我，就只有……我妈妈吃过，现在多了一个你。” “哦。” 提到了陆砚的妈妈，谢笙知道这对陆砚是个伤心事，顿时厚些后悔刚刚自己多嘴。 不过，陆砚给的答案让他那酸酸的醋味，少了一些。 “好吃，还想吃。”谢笙说道，语气跟刚刚比起来，已经温和了很多。 “这些都给你。”陆砚把谢笙刚刚递过来的又重新给了谢笙。 “这些吃完也不够。” “那明天我再给你多做点，里面配料也可以改，你更喜欢什么坚果水果，我给你调。” “这个就挺好的。” “那就这种，明天再做。” “嗯。” 两人维持了一周的冰点关系，那层被包裹起来的隔膜，突然就消失了。 谢笙那原本别别扭扭的态度，莫名其妙的，也就给哄好了。 在吃完最后一块儿雪花酥之后，谢笙转头看着陆砚，停顿片刻后，突然道：“陆砚，那个人老子有点不喜欢，你以后能不能离他远点？” 第59章 “那个人老子有点不喜欢，你以后能不能离他远点。” 陆砚听到谢笙这话，顿时愣了愣。 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谢笙所说的那个人指的就是周维笙。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谢笙竟然会这么直白的把这话讲出来。 符合谢笙的性格。 直率，坦白，怎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本来也没打算再和他有什么联系。”陆砚如实道。 谢笙想了想，也是。 这几次看到这个人出现，都是主动来到陆砚面前，陆砚没有找过他。 而且，两人见面的时候，他都亲耳听到了，陆砚说了，他已经不喜欢对方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吃醋，但至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所以，是他最近一直在纠缠你？”谢笙脑子一转，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问题。 “也不算？我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关系早断了，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到底是在抽什么风。” 这个回答，让谢笙心中更满意了。 他压下了自己有一点忍不了想要上扬的嘴角，对陆砚道：“那以后他再纠缠你的时候你告诉老子，老子削他。” 杀气腾腾的一句话。 “不用了吧……”陆砚被谢笙这无差别攻击的杀气冲击的感觉脖颈处都微微有些发凉。 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谢笙警告的目光。 陆砚又补充道：“我是觉得打架对你不好。” “你维护他？”谢笙眯起眼睛，不满道。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削他？” “……” 陆砚感觉自己面对谢笙这种状态，头皮发麻。 他硬着头皮解释道：“真没有维护，我是担心你出事。” 后面这句话，陆砚说的很小声，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并不是他擅长的事。 谢笙还是听到了，不但听到了心情还很好。 但事还是要继续找的。 “我不信。”他回道。 陆砚：“……” 他放弃了。 “算了，你想削就削吧，保护好自己，也注意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上一次谢笙的那次操作，让他也跟着了解了一部分法律相关的东西，第一反应阻止谢笙，还真是担心他过于冲动，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影响自己。 得到了这还算满意的答案，谢笙心中的开心终于藏不住了，他唇角稍稍上扬了起来。 原本觉得到这里已经结束，却没想，陆砚说完这句，思考一会儿之后，又继续道：“或者你想削他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跟你讲说什么话可以快速激怒他，到时候你就属于正当防卫。” 谢笙：“……” 他其实只是口嗨一下，倒也不用这么较真，还要给他出谋划策。 不过，这样的小同桌，好像还挺可爱的嘞。 小朋友的情绪向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么一番皮下来，两人之间关系就仿佛更近了几分一般。 而陆砚在看谢笙没什么问题之后，松了一口气，拿出报名数学竞赛之后，老师为了让大家先适应一下，提前给的竞赛试题做。 明天就要去大礼堂进行竞赛初测了，他最近因为心中担忧谢笙还没怎么看题。 虽然平时他做难题也蛮多，但他也知道，竞赛的思维和平时做的那些题思维是不同的。 换句话说，竞赛题也有竞赛套路解法。 就算他大概能解出竞赛试题，但如果提前没有习惯思维，熟悉一些套路，那考试的时候在短暂时间内拿到一定分数，进入竞赛选拔，恐怕有些难度。 谢笙看到陆砚做的题，随口问道：“这不是前两天就发了，你竟然一直没做？” 陆砚：“……” 他怎么观察的这么仔细，连题是什么时候发的都知道。 “我前几天……没什么状态。”陆砚如实答道。 谢笙沉默了。 他大概猜到了点，只是，没状态不会是因为他甩脸色给他看吧。 第80章 心理真脆弱。 谢笙这么吐槽，可这个行为下面透露出的陆砚对他的在意，让谢笙心情更好了。 “那你赶紧看看吧，我记得明天好像就要进行测试了，测试通过才有资格进入学校的竞赛培训班？” “好像是。”陆砚了解的也不多。 “没关系，以你的聪明才智，进选拔问题不大。”谢笙道：“到时候是全校报名的人一起考吗？” “嗯，通知里是的，大家会聚集在大礼堂，老师统一发试卷，解完之后好像还要停留在那里听专门的老师跟我们做竞赛普及，然后有老师现场改我们的试卷，直接出成绩，选出最终可以参加竞赛班培训的人。”陆砚有问必答，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谢笙。 “全校一起选拔啊……”谢笙精准的捕捉到了信息的重点。 “我听说那个姓周的之前成绩也很好，他是不是也要去参加竞赛选拔？” “……我不知道。” 谢笙越想越觉得不对，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他肯定去，这玩意跟我没什么关系，但跟他这样成绩好的人关系可就大了，不行我也得去，不然我怕他还继续纠缠你。” 万一纠缠着纠缠着你俩死灰复燃，你也跟我别的小弟一样跟他跑了怎么办？ 后面这句，谢笙放在心中，没有说出来。 陆砚：“……” 谢笙是个行动派，下定决心后，直接起身找数学课代表。 两人交流了几句，谢笙回来跟陆砚道：“说好了，明天数学竞赛我也去。” 还真是个说干就干的性格。 “今天报名也可以吗？”陆砚有些疑惑。 “嗯，我问了，明天去报名考试都可以，只是没有你这种试卷可以提前做了。”谢笙道。 “那你要一起看看这个吗？”陆砚把老师发来的竞赛试卷往谢笙那里推了推。 “用不着，你看就行，反正我也看不懂，我去的目的就是看着姓周那小子别再纠缠你就行。” “行……” 陆砚也不清楚对谢笙的这种行为做什么评价好，他心中无形对谢笙也双标偏袒到了一定程度，更是觉得谢笙做再离谱的事情都挺无所谓，或者说，理所当然。 只是，当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两人双双拿着文具袋离开教室的时候，还是引起了教室里一部分同学的骚动。 离开教室的不只是他们二人，而是连带班级里的其他一众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 九个人几乎同时离开教室，难免引起大家注意。 “他们是去做什么的？”完全没有关注过数学竞赛的同学忍不住问道。 “一个个都带着笔，有点像去参加考试的。” “参加考试？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考试？” 同学一个个人傻了，更是有些担心，是否真的是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考试。 “应该是数学竞赛吧，上周数学课代表不是问过。” “我也觉得大概率是数学竞赛，可是……里面怎么有陆砚和谢笙？” 大家顿时沉默。 是啊，出去的几个人中，除了谢笙和陆砚，其他几人无一不是班里的尖子生。 就算总成绩不是特别优秀，也得是数学单科极好的类型。 可是里面夹了个陆砚和谢笙是什么情况？ 陆砚大概是什么水平大家虽然不是很清楚，可在这个班级里寂寂无名，就足以说明他并不具备参加竞赛的能力。 “可能，他只是想去试试看吧，或者是好奇，不知道数学竞赛是什么样的情况？” 有人这么猜测陆砚。 毕竟这种人，都是聪明人闲的，才会玩的专属于他们的游戏。 像他们这种平时考试都为难的普通人，去了只是自取其辱，混在非人类的世界里被打击自信而已。 那能解释陆砚报名行为的，就只有“不知者无畏”这句话了。 “那如果陆砚是因为好奇，谢笙又是因为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同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这个世界他已经看不懂了。 他印象中的谢笙，难道不是那个平时考试都恨不得逃掉的谢大爷吗？ 现在竟然主动报名考试，还是数学竞赛考试？ 颠了颠了，这个世界彻底颠了。 但这会儿，谢大爷可顾不上这群人的心理活动。 来到大礼堂之后，谢大爷的目光就四处瞟着，很快，就在人群中定位到了周维笙的位置，向陆砚身边迈出一步，精准的挡在两人视线之间。 陆砚：“……” 他想告诉谢笙，真不至于，他是真的对当周维笙小弟没什么兴趣。 但考虑到作为学校扛把子的谢爷，在努力彰显自己的威望，他还是没有打击谢笙的积极性。 “我们，找个地方先坐着？”陆砚问道。 “行。”谢笙答，跟着陆砚挑选位置，但那警惕的目光，和刚刚一样，一刻都没从周维笙身上挪下来过。 “好像是自由选座，我们就坐这里？” 一个班的同学，虽然没有商量，但大家都默契的尽可能坐在比较相近的位置。 陆砚选的也不例外，虽然比较靠边，属于故事里路人甲坐得位置，可也还在6班的聚集范围内。 “我都随便，你找你舒服的位置坐。”谢笙答道。 反正他也不是来考试的，小同桌顾好自己，坐好就行了。 “那就这里吧。”陆砚说着坐下，谢笙也一屁股坐在了陆砚身边的位置。 而就在两人坐下之后，6班的其他同学都感觉他们仿佛被别的同学的视线给包围了。 也是，有这么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谢笙同学在，不被注意才怪。 同时，在不远处的周维笙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眸色一暗，收起了放在桌面的笔，大步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 第60章 周维笙走近后，妄图和陆砚打招呼。 还不等他完全接近，谢笙就起身把他拦了下来。 “喂喂喂，注意点，快考试了，这位同学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妄图作弊影响别人啊？”谢笙吊儿郎当的说道。 周维笙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 他早就练就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可谢笙总有本事把他气到破防。 “我来参加考试，反倒是你，测试马上就要开始，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周维笙微仰着头，望着谢笙。 谢笙一点都不意外周维笙会这么讲，他眉梢微扬，带着肆意与张扬的炫耀：“我当然也是报名来参加测试的。” 周维笙：？ 他看了看谢笙班里的其他人，大家表情都挺淡定。 谢笙真的来参加了数学竞赛的测试？ 周维笙觉得头有点发蒙，可能是被气的，也可能是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做梦。 但来不及深究，老师的声音传来。 “大家尽快落座，考试马上开始，选座位的时候每两人中间要至少隔一个位置，同时，大家应该都明白，这种测试作弊没什么意义，所以还望大家都自觉一点。” 老师发出提醒，周维笙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和谢笙掰扯。 第81章 这会儿，陆砚坐在最边上，周维笙朝着他那个方向走去，想要坐在陆砚隔一个位置的右侧。 刚走一步，被谢笙拉住：“喂，这里有人了。” “谁？” “我啊。” 谢笙唇角稍稍上扬，臭屁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写着欠揍。 他当着周维笙的面，一屁股坐在陆砚身旁的位置。 这还不够，他对陆砚道：“同桌，我带的笔不好用，能不能用用你的？” “好。”陆砚应道，挑了挑，从自己文具袋中拿出了一支他最贵最好用的笔给了谢笙。 “谢谢我的好同桌。”谢笙接过笔，语气微扬的说道。 周维笙知道谢笙是在故意挑衅，他不该为此动怒。 他闭上眼，胸膛起伏数下，就坐在谢笙附近的那个座位上，骑脸输出，恶心人对吧，他也会。 果然，看到周维笙这样都不走，还要执着的留在这儿，谢笙原本上扬的嘴角顿时耷拉下去。 他幽怨的看了陆砚一眼。 还说这是没什么关系了，瞧瞧对方这执着的样子，要是过去感情不深，能这么坚持？ 陆砚感受着谢笙投放过来的视线：“……” 不，他是无辜的。 谢笙和周维笙两人之间的动静，大家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盯过来看，可却也都一个个恨不得竖着耳朵吃瓜。 他们好像有点懂谢笙为什么会来参加竞赛测试了。 学校里的两个笙哥彼此间互相不对付，经常暗中较劲，这事他们过去也有听说。 现在看来，是真的。 尤其是他们这个升级为谢爷的笙哥，更是不服输一点。 输人不输阵，哪怕自己什么都不会，也要前来参加竞赛。 嗯，别的不说，这个精神非常值得他们学习。 这样的话，陆砚为什么会来，也就都说得通了，毕竟大家也都知道，陆砚和谢笙关系好嘛，谢笙都来了，陆砚跟着也来那也说得通。 有了这样的想法，这群尖子生们觉得自己终于平衡了一些。 不然，一个成绩一直在班里平平无奇没什么存在感的陆砚，和一个整天在校园里晃悠的谢笙都认真来参加竞赛的话，会让人怀疑自己的。 随着试卷发下，大家都停了八卦与好奇，开始专注于面前的试卷。 陆砚与周维笙同样不例外。 哪怕三人之间的气氛错综复杂，但到正事的时候，他们都能很快进入状态，不会影响需要做的事情。 从这点看，两人倒是很像。 而谢笙在试卷发下来十分钟后，就有些开始 后悔了。 考试的时间，实在太难打发了。 尤其是看着面前这天书一样的竞赛试题。 平时考试的时候，题目难归难，但连蒙带猜他也能做出来几道。 但这竞赛试题也不知道是哪个报复社会的人出的，整张试卷一共六道题，但都是大题！ 这让他蒙都没方向去蒙。 想着好歹写上去一点，毕竟陆砚和周维笙在他一左一右，他谢爷的面子还是不能丢。 可在他一题一题认真阅读题目之后，整个人更加崩溃了。 看不懂一点！ 真是应了那句话，分开来看，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组合起来，他怎么就一句话都看不懂！ 想要往上写点东西，但一个解写出之后，再不知道该往上写什么字。 坐立难安！ 但他又不愿意因为自己影响了正在专注答题的陆砚，只能强行忍着，保持认真思考的样子。 简直痛苦。 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样坚持下来，谢笙整个人都近乎崩溃。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分明这个考核没什么限制谁都能报名，但报名的人并不多了。 如果原本并不擅长这玩意，再这里强行带两个小时，会死人的。 他无所事事，就只能打量着在这里考试的同学，来打发时间。 其中看的最多的自然是分别在自己左右手的陆砚和周维笙。 陆砚做题的样子他经常见，可每一次看他专注写题，一行行字工整流畅漂亮的在笔下流淌出的时候，谢笙还是觉得赏心悦目。 唇角都会止不住跟着勾起。 但视线刚转到周维笙这边，他嘴角就立刻耷拉下来。 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当真是看他一举一动都会讨厌。 他的视线随着滑落，看到了周维笙的试卷。 谢笙：“……” 怎么是个人字写的都那么好？就他的字跟鸡爬的一样。 谢笙看了看陆砚的字，又看了看周维笙的字，再看了看自己试卷上的几个“解”。 翻过试卷把自己写的字盖在下面，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两个小时熬过。 老师开始依次收取试卷。 两个小时高强度专注的思考，让周维笙脑袋也是变得昏昏沉沉的。 不过题目都解出来了，做的还算畅快。 周维笙这么想，老师收试卷的时候，他顺带瞥了一眼谢笙的位置。全空白，六道题一道没写。 果然，不过就是来耍耍。 周维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地笑。 这笑，让谢笙的目光顿时暗了暗。 试卷收完之后，紧接着就是老师现场讲解一些竞赛相关的注意事项。 为了给之后即将参加竞赛的人一些提前的了解，还有也是给那些等会儿没能入选的同学，一个美好的期待。 竞赛的好处，几个阶段的时间，什么样的人更适合竞赛，什么样的人不建议投入太多时间在竞赛当中。 老师一样一样的介绍着。 谢笙有些听不下去，打着哈欠，勉强撑着自己。 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 熬时间，实在是太痛苦了。 陆砚听得却非常认真，甚至还在刚刚并没有收走的演草纸空白的地方，一条一条写上老师讲的关键信息。 以往的他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但现在知道竞赛对他未来有利，他就逐字逐句，认真思考。 而这些内容，对于6班其他来参加竞赛的同学，并不陌生。 他们大多在刚进入高中没多久的时候就了解到了这些东西，所以这会儿和老师讲一些他们都很熟悉的东西比起来，他们更好奇的是，这一次测试，他们班能有多少人入选竞赛班。 “我觉得应龙义肯定没什么问题，你数学成绩基本次次满分，你要是还不进，我估计咱班没什么人可以进了。”同学望着应龙义低声说道。 应龙义闻言转过头，低声谦虚道：“你们别黑我了，竞赛和平时考试又不一样，思维都不同，很多平时考试成绩不错的，竞赛题做不出来的。” “要我说，我看邵舞华没什么问题，老师都夸她聪明，平时数学作业最后那道拔高题，好几次我做不出来，人家轻松拿下。” 邵舞华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6班典型的好学生，每次考试成绩都没有掉出过全班前三名。 这会儿听着这几人互相谦虚，没理他们。 几人气氛轻松，简单嘻嘻哈哈几句，也都不再讲了。 第82章 而是埋头等待着，等待老师全部说完之后，最后的那个人员名单宣布过程。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老师们也是在一个个飞快批改着试卷，以免浪费大家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 这边老师把后续注意事项都已经讲完，另一边的老师，也已经同步批改完了同学们提交上来的试卷。 “好了同学们，现在的考试结果已经在我们手上了，接下来我们会宣布这一次竞赛班入选名单。” 原本有些已经听得开始跑神的同学，不禁坐直了身体。 有些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微微仰头，就仿佛在等待宣布属于他的荣誉。 还有一些则是心情紧张，暗暗祈祷。 在大家各异的情绪当中，老师拿着试卷，直接现场宣布结果。 “3班，赵娜娜，16班，栾雪融，6班，邵舞华……” 老师念的顺序是自己收试卷的顺序，并没有按照班级来分，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什么时候会出现，亦或是到最后也没有他们的名字。 在名字没有被念到之前，有的是越来越忐忑。 邵舞华被念到名字之后，其他几个6班同学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同时，自己也紧张起来。 他们几个都是坐在一起的，交试卷的时候，基本也都放在一起。 那后面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果然，接下来，老师又念出了两个6班同学的名单。 “6班，应龙义，6班，舒晴雨。” 应龙义也闯进名单，在大家的意料范围内。 舒晴雨闯进去，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可是在6班三人名单念完，很明显已经到这一排后面其他班同学了，那几个没被念到的，眼底多少出现了几分失落。 “估计也就你们三个了，果然，大佬不愧是大佬啊。” 有点失落，却也不意外。 至于在后排的陆砚和谢笙二人，自动被默认来凑热闹的，被忽略了。 第61章 竞赛题，是和一般题目的思路不一样。 平时成绩好的人，做竞赛题的结果并不一定有多好。 但如果平时考试成绩都平平，那做竞赛题，绝不可能出什么成绩。 所以，不是他们歧视，而是平时考试都勉强在班级中游浮动的陆砚，从什么地方都看不到可能进入竞赛的潜力。 几人在得到结果之后，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自己接下来的目标了。 突然，在隔了一阵之后，他们又听到了6班的名字。 “6班，陆砚，17班，周维笙……” 老师的声音清晰地传在大礼堂内大家的耳中。 所有六班同学都是一怔，随后猛地回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砚。 不是吧！陆砚进了？！！ 其他班级的人不了解，还没什么感觉，可6班前排的几个人全傻了。 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点。 一个平时考试总是在三十多名，数学满分150差不多考100左右极其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差的分数，竟然可以入选竞赛班？ 不理解，且很惊讶。 他到底是怎么进的？总不会是作弊吧？可是也不应该啊，这种东西，就算是作弊进了又有什么用？如果跟不上，来这里也听不懂，天天在这里折磨自己吗？ 陆砚对自己是否能进竞赛班也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不知道入选的标准。 刚刚那六道大题，其实他拿的准的只有四道。 还有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完全没有思路，只是把模糊的思考流程写了上去。 甚至最后一道大题，他都没有做完。 如果是六道题全部答对才可以进，其实他已经可以被宣布淘汰了。 没想到答成这样也进了。 陆砚心中有些欣喜。 和他一样开心，甚至比他更开心的，还有谢笙。 听到陆砚名字的时候，他整个人激动地恨不得原地起跳。 他就说他小同桌可牛逼了，数学竞赛班都可以进，以后看谁还敢小看他小同桌。 但下一秒，听到和陆砚连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名字，他的心情顿时美丽不起来了。 17班，周维笙。 他也毫不意外的入围了竞赛班。 而且，由于三人坐成了一排，老师改卷的时候是挨着改的。 他的名字被单独摘了出来，其他两人都进了。 那种很微妙的被人强行揪出来，丢出三人之间这关系的感觉，让谢笙有点不爽。 他突然觉得，要是自己也厉害，可以通过这个竞赛考核就好了。 这样，好歹他的名字也得横插在周维笙和陆砚之间，而不是让两人的名字排排坐的连着，听着就刺耳。 偏偏，在两人名字被念到之后，周维笙投过来了一个淡漠的眼神，就仿佛是获胜之后的耀武扬威，谢笙心中顿时更不爽，甚至于暴躁了。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让自己压住想削他的冲动。 忍住，这不是揍人的地方，真的想削，也得等在校外套着麻袋削。 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陆砚的面削，万一觉得他有暴力倾向就不好了，再延伸一下，万一觉得他有家暴倾向怎么办？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家暴上面去的。 三人坐的位置相对靠后，念完他们的名字之后，就没多少人了。 老师很快宣布完所有入选名单，一共是大概五十多人的样子。 念完之后，放下手中的试卷道：“刚刚念得那些，就是全部的入选成员了，没有入选的大家也不用难过，条条大路通罗马，今年不行，还有明年，而且，竞赛这条路其实并不好走，更不是快捷方式，所以大家可以按部就班，根据自己的情况规划自己的未来。” …… 一些安慰和鼓励的套话，却也让那些原本提着劲要进入竞赛班，但遗憾落选的同学稍稍好受了一些。 “至于其他入选的同学，你们也别高兴地太早，属于你们的苦日子就要开始了。”竞赛班培训老师脸上露出了嘿嘿得逞的笑意。 “从这周开始，我们将进入集训，每周六下午都要来到这里上课，一直到考试结束。所以，现在有人想要退缩，或者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周六下午无法来的，都提前说一声，现在还有退出的机会，但培训一旦开始，原则上就不允许再退出了。”老师讲完注意事项之后，语气稍稍重了一些，对在场的同学道。 竞赛非常不易，需要动脑的程度比做那些普通的题强多了。 以往每年都有一些同学一开始提着兴致，很快就坚持不了。 中途退出，不但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也浪费了学校的资源。 所以每一届竞赛班选拔的时候，都会比之前相对更严格一些。 当然，这话说出来之后，没有什么人会退缩。 也基本早就知道，入选了是要参加培训的，没什么意外。 只是谢笙却突然呆了一下。 他之前没想那么多，但现在看来，陆砚和周维笙都入选了这个竞赛培训班，只有他没入选，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每个周六，两人都要一起来上课？ 第83章 而他，由于没能进竞赛班，根本没有来阻止的资格？ 谢笙想着，眉头都要紧紧地拧起了，一直到老师把注意事项讲完，大家一起离开，他眉头的疙瘩都没舒展。 偏偏周维笙这厮在经过他的时候，还低声，却挑衅意味十足的来了一句：“所以，眼巴巴的跟来又有什么用呢？” 谢笙：“……” 谢笙心态炸的时候，就不爱讲话。 所以，在他一路都沉默时，陆砚已经发现了谢笙的不同寻常。 他是理智脑，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为了哄谢笙，放弃这么一个培训机会的事。 他上前两步，和谢笙并肩。 “你放心，我培训班里不会和他有什么过多的交集，顶多就是一个地方学习，而且我会避着他坐，离他远远地。”陆砚主动道。 毕竟谢笙心思并不难猜，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气什么。 果然，这句话结束后，谢笙表情好看了很多。 “没事，你好好学你的，不用顾及我。”谢笙看上去极其大度的说道。 这大度的样子，让陆砚恍惚中觉得自己怕不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没有为此不开心就好。 说实话，如果进了竞赛班，但谢笙为此不开心，这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望着自己手中刚刚做完的试卷，还有代表着仪式感的证书，心中突然有种过去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可以什么都不顾，放下压力，轻松地去展示真正的他。 每天都可以不用顾及别的，生活在自己的节奏里。 晚上回家之后可以放轻松的去刷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担心受怕房间的门突然被踹开。 学习有些累了，空闲的时候，他还可以弄点好吃的。 每天回家，她都可以做到更加勤奋，却比之前轻松多了。 至少这次，他有了种自己可以主宰自己人生，可以改变人生的实感。 晚上十点多，陆砚写完了自己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抬头转了转脖子，视线有一次扫过这舒适的居住环境。 他的目光微微垂了垂，他从心里由衷感谢谢笙。 虽然之前的一些事情让他有些别扭，可如果没有谢笙，现在的他还指不定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中。 也许，还在忍气吞声依附于陆家。 也许，还在日日紧张，自己房间的门随时会被踹开，然后陆瀚宇破门而入对他又打又骂。 再或者，他不知道已经沦落到哪个地方，为生存而困扰。 绝对不会有现如今这样放松的环境。 陆砚发着愣，手无意识的在小黄鸡脑袋上轻轻戳了戳，完成一次互动，也吸引了小黄鸡的注意：“阿笙，你说，我应该怎么感谢他呢？” 谢笙刚刚吃完游戏里的奶酪饼，嘴角还沾着一些碎屑，抬头望向陆砚，猜测着自己这小同桌又多愁善感什么呢。 感谢他，感谢谁？ 总不至于是姓周的那小子吧，那以自己小同桌的这交友范围来讲，感谢的人怕不是他吧。 谢笙心中有些小得意，自然也顺着飞快回应了陆砚。 “主人，好吃的。” 之前死都说不出来的主人二字，在前些天被系统威胁下，连发了几十个之后，他好像脱敏了。 只是一个代称而已，叫的倒是很顺口。 看着小黄鸡的回应，陆砚神情微动。 虽然这个回答只是ai设计，可也提醒了他。 谢笙好像的确是这样，对什么东西的兴趣都表现得平平无奇，相对而言，对美食，尤其是甜食还挺有兴致。 之前做的雪花酥，谢笙好像就挺喜欢的。 那这次换一个试试吧。 陆砚打定主意，在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之后，手机上开始搜索有什么好吃的甜品。 而另一边，阿笙结束了自己电子宠物身份的打工时间后，回到现实当中。 他翘着二郎腿躺床上，天花板上，仿佛都出现的是隔着屏幕时看到的陆砚的样子。 但很快，这个图像旁，周维笙那个让人讨厌的形象也出现了。 吊着眼睛，一副打了胜仗一般的优越样，让人不爽。 不就是考进了竞赛班吗？有什么好优越的。 他就算没那个做题能力，也照样能进。 谢笙翻身爬起，来到了还灯火通明状的客厅。 “爸妈，我有个事想请你们帮忙。”谢笙直接开口道。 谢父谢母二人瞥了他一眼，很快目光又回到了自己面前的电视屏幕上：“又想坑你爹什么了？” “不是坑，就是说，我想进我们学校的数学竞赛培训班，你们看能不能给学校弄点投资什么的，让我进进？” 谢父：？？？ 他的视线难得从面前的电影上挪了出来，望着谢笙，恍惚中还觉得自己怕不是在做梦。 谢母也是在愣神片刻后，迟疑道：“你确定……要上的是竞赛班，不是吊车尾上进班？” 第62章 谢笙妈妈一句话，用这种试探的语气讲出来，讲的谢笙大脑一阵发晕。 这还是亲妈吗？有这么埋汰自家儿子的吗？ 谢笙深吸一口气，对妈妈道：“妈，我觉得你对你儿子有偏见，这不太好。” 谢母稍稍侧了下脑袋，带着思索，认真望着谢笙道：“有偏见吗？我觉得这应该被归纳于妈妈对自己亲儿子的了解程度足够深才比较合理。” 谢笙：“……” 这天没法聊了。 谢父在一旁看着，忍笑。 他用手抵拳在自己唇下轻咳了声，随后笑道：“小子，你妈妈这是为了保护你那脆弱的自尊心才这么讲。” 谢笙：？ 虽然还没听到后面的话，但他已经开始感觉到离谱了。 谢父继续道：“竞赛班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平时你觉得还好是因为虽然你很多课都不太听得懂，但好好学总归还能学会一点。可竞赛班不一样，竞赛班可能是你非常努力的在听讲，可最终还是在听天书。” “同时，跟你在一起的其他同学们却做到有问必答，时间久了自然会有挫败感，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智商。” 谢笙微微拧眉。 “不过你如果自己已经想好了，的确还是要去竞赛班，我可以帮你。”谢父道：“你们学校的竞赛体系等等就是当年我们家帮忙资助建立起来的，所以只要跟你校长叔叔说一声，让你破格进去没多大问题，只是说，这个事情你确定想好了吗？” 谢笙原本还以为老爸他怎么都不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听到这里突然松了一口气，不假思索回道：“我想好了，老爸你帮我跟校长说一声吧，我要去竞赛班。” 反正他去竞赛班又不是真的为了去学习。 看着两人不要再看对眼，看好别让他小同桌再跟人跑而已。 自己听不听得懂，没多大关系。 “行，我过两天就跟你们校长说，上课的时候你直接去就行。”谢父道。 确定下来，谢笙的眉眼顿时弯了起来，那单纯愉悦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这种一米八大高个该有的表情。 第84章 而他自然也不知道，这一次竞赛班范围内，他的这个行为，却让竞赛班绝大多数同学都凌乱了起来。 谢笙是谁？ 校园一哥。 打架逃课等等，有他不意外，可是当他的身影真正出现在数学竞赛班，而且抱着本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哪里听课的时候，整个教室都充满了违和的气息。 恍惚中，大家都想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太阳。 今天是否还在照常从东边升起。 周维笙在竞赛班看到谢笙的时候，整个人也愣了一下。 他皱眉，疑惑的目光落在竞赛班老师身上。 结果看到老师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来到谢笙面前关心道：“谢笙，咱这里学的东西可能难度比较高，听不懂的部分你可以先记下来，下课了无论是问老师还是同学，大家都可以帮你解决。” “嗯。”谢笙点了点头，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好学生的模样。 周维笙的目光暗了暗。 看老师这态度，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无非就是借用了家里的能力。 恰好，这会儿谢笙微微回头，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谢笙望着他，眉梢微挑，上扬了一下。 就仿佛是对他的挑衅与宣言。 “所以，眼巴巴的跟来又有什么用呢？”那天离开的时候，他对谢笙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谢笙这会儿的目光，就是对他的回应。 周维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不应该再因为这个人浪费时间。 索性埋头，在发的数据讲义上有些暴躁的写着。 谢笙见此，收回目光，唇角微微上扬，仿佛一个胜利者，极其愉悦。 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落入了一些人的眼中，顿时又一次强化了他们的认知。 “我就说，我们学校两个笙哥之间绝对有不为人知的cp故事，学霸vs校霸，就是会这么刺激。” “之前考试的时候两人就坐在一起，现在校霸分明来这里都不会，为了cp还是要来。” “小声点，小心真被两人听到了。” “说起来校霸既然是为了学霸来的，为什么两人不坐在一起，还要坐的那么远？” “这道理这么简单都不明白？当然是为了避嫌啊。” 大家彼此间窃窃私语，不过这话也幸好没有被谢笙听到，否则怕是要揪着对方的衣领好好说几句：“好好看看老子，老子这么英勇伟大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东西！” 不过…… 这会儿谢笙的潇洒，没过多久，也就没了。 老师刚一开口，那一个个他完全听不懂的内容，就像是咒语一样，源源不断的钻进他的耳朵，让人崩溃。 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谢笙的脑袋控制不了的往下栽着。 其实他还是很有责任感的，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他最好也是好好学习，不能破坏了大家的学习氛围。 可这困意从体内奔涌而出，实在是扛不住啊。 又一个哈欠打了一下，谢笙就快要放弃挣扎倒头睡下。 老师的声音突然传来：“这道题的发散性很强，常规思路就是和我们之前讲的那个类似，这里不再重复，但是老师注意到了我们班有一位同学的解法很有意思，大家可以看一下。” “陆砚，你上来把你的解法写出来。” 陆砚两个字，就仿佛是谢笙的提神醒脑神器，他顿时就不困了。 谢笙抬头，视线微侧看向陆砚。 陆砚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讲义试卷来到讲台上。 流畅认真的把自己的答案写在上面。 随着陆砚过程的展现，谢笙听到了下面坐着的同学那有些惊艳的声音。 “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解法，这个好像是比常规的要节省很多时间。” “这个思路厉害了，我完全想象不到。” …… 然后就是很多同学埋头计算，应该是在验证这个方法的可实施性。 谢笙看到这一幕，不受控制的扬起唇角。 陆砚的优秀，好像比他自己优秀还要让他开心。 甚至，感到有些自豪。 他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视线在教室内大家身上游荡，享受着大家对陆砚惊叹赞赏的目光。 直到瞥到了周维笙的身上，看到了周维笙蹙眉思索的样子，他缓缓地坐直了身体。 这小子，实在不爽吗？ 很快，他的直觉猜测得到了验证，周维笙很快起身，在陆砚走下来之前道：“这个解法我觉得有局限性。” 刚刚写完，打算走下来的陆砚顿住了脚步，略微抬眸望向周维笙，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老师也看向周维笙，询问道：“你怎么理解的？” 周维笙拿起了自己刚刚计算的思路，清晰地解释道：“这种解法的随机性太强了，只是这道题恰好对应上，所以有这种巧合，但就这题而言，我们假设a的位置是……” 一个又一个数字公式，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传进谢笙的耳中。 谢笙感觉他又傻了，宛如一个绝望地文盲。 再看其他同学，大家听着周维笙的话，跟随着他的思路，在本子上同样划着，进行着验证。 仿佛是认可一般，也在思索之后，一片了然的微微点头。 甚至就连老师，在听了周维笙的话之后，也都一时沉默，看上去实在思考陆砚这个方法的可实施性了。 这个情况，看的谢笙有些着急。 在他看来，陆砚想到了好的解题思路，得到表扬是应该的。 可是周维笙几句话，就把他这个应该被表扬的事情给破坏掉了。 他有心反驳，帮陆砚争取。 但连周维笙所说内容都听不懂的他，就算想要反驳，也没能力。 就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 心里对周维笙的讨厌，也随之增加了几分。 而台上的陆砚低眸看着自己手中的讲义。 他握着粉笔的手指微微动着，仿佛是在心中推演计算周维笙所说的可能性。 而在周维笙彻底讲完，老师同学分别都在思索两人所言，教室里陷入暂时沉默的时候。 陆砚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其实并没有冲突性。”他吐字清晰，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思索，声音平静的解释道：“根据你说的情况，如果a点在这个位置，我们只需要改变参考线添加的地方，做延长线……” 陆砚一边说，一边直接拿粉笔在黑板上把自己所想的那种可能性方式写了出来。 随着陆砚的动作，大家又纷纷明白了过来。 不知道多少人眼睛里都带上了几分兴奋的亮色，有些甚至也站起身来，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就连那个周维笙，也在听完陆砚和其他几个同学的想法解释之后，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承认的确那个方法比常规思路要简单好多。 台下同学也七嘴八舌讨论着，有赞扬，也有一些质疑，表示还是常规思路最稳妥，虽然整体思路走下来更浪费时间，但考试的时候，一定可以有解题方向。 第85章 整个教室的氛围都热烈起来。 陆砚也被两三个同学直接围在讲台上，他们手上拿着粉笔在一旁写着些谢笙并不能看懂的东西，激情讨论着。 老师的目光柔和，眼睛里带着满意和鼓励，看着这群充满激情的学生。 竞赛班，本身就很需要大家动脑子，多创新。 这种互相讨论，思维碰撞起来，思考出更多的可能性，反倒是老师很愿意看到的情况。 所以哪怕教室里看上去很混乱，但老师也不会马上去阻止，而是给大家足够的时间去讨论。 毕竟能来到这里的，基本都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没有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闲聊浪费时间。 而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谢笙沉默而安静的坐在那里。 他感觉，自己仿佛和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一般，他们的讨论，他听不懂。 他们的疑惑，他不明白。 他们理解了这个试题之后的兴奋，他无法共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台上跟其他班同学解释思路的陆砚，这一瞬，他突然觉得他和陆砚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 第63章 关于这题解法的讨论，大家足足进行了十多分钟。 老师制止之后，夸赞了陆砚思维的灵活度，搞得陆砚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下讲台。 他回到位置前时，视线看了一眼谢笙。 陆砚看到谢笙微微蹙眉，心情看上去就不是很好。 他稍稍思索一下，好像猜到了点。 来到谢笙身旁，谢笙压低了声音，用不会打扰到别的同学的音量对谢笙道：“我刚刚跟周维笙讲话，只是客观讨论一下题目，那会儿不管是哪个同学，我都会聊。” 谢笙回头看了陆砚一眼，注意到了陆砚的忐忑。 他伸了个懒腰，双手背在脑后。 谢笙睨了一眼陆砚，拽拽道：“老子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情况，学习上的交流很正常。” “那你……” 谢笙太不会伪装了，有一点不开心的小心思之类，都会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看得一清二楚。 “老子只是有点困，都是什么东西，一个字都看不懂，跟催眠似的。”谢笙打了个哈欠道。 “算了你也别管我了，好好听课吧。老师还表扬你了，我看你应该比我想象的还牛，好好学，一定要比那姓周的小子学得好，帮老子打压一下那姓周的气焰，不就是成绩好一点，天天恨不得踩在老子头上，老子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了。” 陆砚看谢笙这样，方才像是恢复到了他正常的样子，眸子微微弯起：“嗯。” 谢笙对着陆砚摆了摆手，随后和平时上课一样，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他不想折磨自己了，天书的催眠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强好多。 只是趴在那里，他却睡不着。 他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偶尔还有旁边陆砚写题的沙沙声。 每一次老师让大家彼此间讨论的时候，陆砚跟自己周围同学一起，都能讲出点什么。 原来，他的同桌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优秀很多。 那个姓周的小子，虽然哪哪都很垃圾，但不得不说，眼光还是蛮好的。 聪明，还有自己的想法，未来他的同桌，肯定不可限量。 谢笙带着这样的想法，沉沉入睡。 日有所思，日有所梦。 谢笙带着沉沉的心思，哪怕睡着，梦里也都是他同桌。 只是同桌的状态，却让他并没有那么满意。 他看到一节课下课，陆砚和周维笙两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向教室外面走去。 那一幕极其刺眼，看得他心脏钝痛不舒服。 “喂，陆砚。”他想要叫住陆砚。 但陆砚却没有回头看他，看他的是周维笙。 周维笙望着他，对他露出了一个胜利者一般的姿态：“我说，你就算借用家里的关系来到了这里又能怎么样？来了，东西就能听得懂吗？来了就能和陆砚说上话吗？陆砚有疑问想找人讨论都不会找你，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很难听，却又是大实话。 完成了对谢笙的一波绝杀。 他就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成拳头。 憋屈，心中又有些委屈，有些泛酸。 “谢笙，醒醒，下课了。” 手臂被人轻轻拍了拍，谢笙稍稍动了动，抬起头。 眼睛里还带着没有完全从梦里走出来的痛苦和茫然，他对上了陆砚平和的目光。 很快，这目光变成了关心。 “你做噩梦了？”陆砚问道。 谢笙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啊。 “我们是直接走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再回去？”陆砚担心的问道。 “直接回吧。”谢笙缓过来后，又恢复了他那一副酷酷的模样道。 陆砚点头，没想多直接站起身来。 刚走两步，却突然听到了身后谢笙的声音：“陆砚，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一句话，让毫无防备的陆砚直接怔住。 他感受到了谢笙就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等着他的答案。 可他整个人却整个僵在那里。 “没，没有。”陆砚感觉如芒在背，声音也有着他自己都不懂缘由的结巴。 “现在没有喜欢的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谢笙继续问道。 仿佛是不问到结果决不罢休，陆砚整个人更加紧绷了，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热气上涌，耳朵发红。 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过去他还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这会儿突然被人，尤其还是被谢笙如此直白的问出来，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谢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来到他面前，微微侧头看向他，等着他的回答。 陆砚在即将对上谢笙目光的时候，突然一下子转开了头：“我不知道。” 谢笙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不想告诉我。”他笃定道。 陆砚感觉自己有些要崩溃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说道。 “那你喜欢的是周维笙那种的？长得好看，看上去温文尔雅，学习还好那种？”谢笙问出自己在意的事，语气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浓浓醋意。 “不喜欢。”这一次陆砚反倒是回答的很快。 而且语气笃定，一点都不心虚。 是的，他不知道，或者不想去面对去承认自己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人，但可以确定，他现在一定不喜欢周维笙。 虽然知道发散不好，个人不代表群体。 可由于周维笙的行为，让他对所有表面温文尔雅的类型都ptsd了。 谁知道温文尔雅之下，隐藏的是什么。 陆砚这果断的回答，让谢笙心情好了不少，他单肩背着自己的书包向外走着，同时扬声问了一句：“那我呢？” 这一句，陆砚又僵住了。 他低头跟着谢笙的脚步向外走，同时还有的是非常低的一声：“我不知道。” 对周维笙，是不喜欢。 第86章 对他，是不知道。 他赢。 谢笙的开心来的就是这么简单。 而他这一番话的冲击，对陆砚而言，却影响巨大。 当晚，陆砚回家做题的时候屡屡跑神。 谢笙突然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拿周维笙出来说，又拿两人进行了一定的对比？ 一个隐隐的猜测在陆砚的心中浮现，以至于在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本子上划了很多不必要的痕迹。 陆砚看着其上写着的谢笙两个字，苦笑。 他不得不承认，当谢笙问他喜欢谁的时候，他脑海中瞬间出现的人，是谢笙。 虽然前段时间和谢笙之间有些不愉快，可他必须承认，也许在不知不觉中，谢笙已经成为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没有之一。 只是，也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太孤独了，原本也没什么朋友。 所以就很容易把这唯一的朋友，赋予附加的一些感情。 陆砚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不过还好，他虽然喜欢，却也还有理智。 这个世界上的关系多种多样，也就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是同学，没什么太多的阶层观念，两人现在还可以勉强平等对话。 但之后，等他们一旦走出校园，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现如今的朋友，日后掺杂了利益等因素之后，又还能留有多少情谊？ 保护两人感情，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要保持理智。 保持距离，不越界，不生出那么许多不该是自己的渴求。 谢笙可以肆意书写自己精彩的校园生活，但他，要知道自己的处境，他没有人兜底，也没有退路。 所以像今天这样…… 陆砚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可是他却一套试题都没有写完。 这样胡思乱想消磨时间，最终只会让他距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 他深吸一口气，把内心那突然被撩起的一丝涟漪抚平。 起身，收拾好了今天的所有作业，进入厨房去收好已经做好放凉的甜品，装在食盒当中，作为第二天带给谢笙的课间零食。 另一边。 谢家的沙发上。 谢笙和谢父两人坐在那里，看着面前投影的屏幕。 “哈哈，好玩。”谢父乐呵呵的一边看一边道。 “哈哈，是挺好玩的。”谢笙附和。 “这孩子是傻了吧，怎么看都傻了吧唧的。”谢父继续道。 “应该是。” “这喜剧好看吗？”谢父突然开口问道。 “嗯，好看。”谢笙满脑子都还闪烁着周维笙，陆砚的身影，下意识开口应喝道。 “我也觉得你这表情真的挺喜剧的。”谢父道。 “啊？”谢笙一下子清醒了，目光带着些茫然地看向谢父。 谢父抬手，关掉了投屏。 “我好好的一个谍战片，被你在旁边傻乐的，气氛毁的一点不剩。来吧我的大少爷，说说看又受什么刺激了，我跟你谈谈心。” 第64章 饶是谢笙已经习惯了被老爹阴阳，看到自己老爸这幅样子，还是被气得够呛。 但他今天的确对老爹有事相求，所以忍了。 “爸，你说两个人如果思想层面有差别，聊不到一起去，关系是不是只会越来越远？”谢笙问道。 谢父，谢明远在这个世界上，任凭谁说起来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绝对成功的存在。 而这样一个人，在只有谢笙一个孩子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对谢笙不上心。 看上去是纯粹的放养状态，但谢笙的每一步成长，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从之前谢笙提出来去竞赛班，到现在竞赛班一天课程结束，发出的这么一句问话。 他基本把谢笙为何会发出这种疑问，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你问我这个问题，自己心里基本已经有了答案吧。” 谢笙抿着唇没有出声。 老爸的这句话，基本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承认，不想面对。 “没有例外吗？两个思维境界不同的人，真的不能成为朋友吗？”谢笙问道。 “朋友……”谢父沉吟了一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定定而又灼灼的望着谢笙：“这个要看你对朋友的定义了。” “酒桌上的酒肉朋友，也是朋友，这种你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思维境界，只要存在利益，你就永远不缺这种朋友。” “思维跟不上但两人之间身份有差，也可以成为朋友，站在高位，就注定会有一群人趋之若鹜的想要来到你身边，为了在你身上得到一定好处，会去奉承你，迎合你。” 谢笙一边听，一边眉头越皱越厉害。 他把这一切都代入了自己和陆砚之间的关系，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关系。 “但只有两人三观相投，思维境界在一个层级，不存在谁居高临下去包容对方的思维，在对方面前可以畅快表达，才能做到真正跨越所谓的阶层，身份，年龄等，成为真正的交心朋友。” “但是这种，大概一生也就两三个，甚至有些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 说到这里，谢父望着谢笙问道：“你想要的，是哪一种？” “当然是最后那种。”谢笙说道。 谢父望着谢笙，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继续多讲什么。 谢笙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低头沉思着。 今天在竞赛班里，看着所有人都在兴奋的围绕一个问题聊着天，而他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在这样一个班级里格格不入。 他想到了在自己的梦中，陆砚想要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可以理解他的人，首选都只是周维笙，而不是他。 现在他还有机会和陆砚成为朋友，是因为他还能帮陆砚。 可是他也很清楚，在思想与思维上，他对陆砚，当前大概只有仰望的程度。 虽然他很讨厌，也不愿意承认。 可是姓周那小子，可能真的和陆砚更加能聊到一起一些。 如果他整日还都只是这样傻乐呵，其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以后陆砚能和他聊天的内容只会越来越少。 如果有机会，陆砚会聊天的人，也只会是周维笙而不是他。 想到这个结果，想到这种可能性，谢笙就觉得浑身难受。 总之，他不想被陆砚看不起，或者说看不起太难听了点，但也不想被陆砚看他仿佛向下包容。 想通这点，谢笙抬头，定定望着谢父道：“爸，我想好好学习了，你之前不是联系过好几个特别厉害的老师，能不能把他们再请回来？” 谢父听到谢笙的话，眼皮顿时跳了跳。 这小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谢父警惕的望着谢笙。 谢笙被自己老爸用这狐疑的目光瞅了一眼，差点把他心态看崩了。 “你还是我亲爸吗？别人的爸爸听到这话不是该高兴，你怎么这反应？” 第87章 “我就是担心你是不是又搞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来找你爹我寻乐子，就跟之前一样，你老爸花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钱专门找名师想给你指点，结果老师都坐飞机来了，你告诉我你就是跟朋友大冒险输了。你老爹的脸不是脸，你老爹的钱不是钱啊？” 被如此直接的说出黑历史，谢笙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时候不是我不懂事吗？我保证这一次是认真的。”谢笙道。 “你确定？”谢父道。 “确定。”谢笙目光笃定的望着谢父。 就算为了以后面对周维笙的时候，不被他嘲讽，在他找陆砚聊天的时候，他可以更有底气的把人赶走，他也得好好学习。 “你确定也不行，你在我这里的信誉趋近于零，除非你先做出点成绩，先有点表现给我看。”谢父道。 谢笙：“……” “什么表现？” “你现在成绩在你们班应该是下游水平对吧，全班五十个人，我记得你经常也就是四十名左右？”谢父问道。 “……是。” “那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在班里可以到前三十名，什么时候我就把那几位老师请来，为你制定专门的学习计划，帮你提升。” 谢笙一听，急了：“不是老爸，你不给我请老师，我怎么进步？” “那你班同学们，其他人也没有老师，他们那些进步之星，是怎么进步的？” 谢笙无话可说。 “小子，加油吧，你老爸我先去睡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拿成绩来跟我交易。” 说完这句，谢父拍拍屁股就回屋休息，留谢笙一个人在原地，欲言又止。 而谢父回到房间之后，却并没有像说的那样直接睡觉，而是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原本在阳台边正看书的谢母，发现了谢父的异样，放下书本，她抬头看向谢父问道：“遇到什么事了？” “儿子的事。”谢父道。 “阿笙？他怎么了？”母亲目光中明显有几分担忧，但行为依旧优雅。 “你不用急，不是坏事。”谢父把刚刚谢笙的状态跟谢母复述了一遍，谢母听完，眼睛里也明显带上了几分思索的神色。 “所以你怀疑，阿笙出现这些变化，是因为之前他让你资助的那个小同学？这个学生到底是怎么个来头，竟然能对阿笙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谢父认同谢母说的这句话，也缓缓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孩儿，竟然对阿笙影响这么大，看来，以后有机会我还得好好找这个小孩儿聊聊。” 谢父说着，眼底露出了一丝厉色。 “你注意点，孩子好不容易有点向上努力的斗志，你别把孩子的斗志弄没了。” “这个你放心，我有分寸。” 谢父点头说道，同时，他点开手机。 屏幕上，赫然就是之前秘书帮忙调查的，和陆砚相关的各项资料。 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第65章 谢笙好好学习，目标闯入全班前三十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前没有人知道，班里的霸王谢爷竟然要改邪归正，好好学习了。 可是陆砚，这么一个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却还是像小透明一样的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学霸，闯进竞赛班的事情，却成为了6班不少同学口中的谈资，偶尔回家和爸妈闲聊的时候，从他们口中聊起。 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能听听也就过了。 偏偏陆砚姓陆。 这天，陆安和合作方一起吃饭，酒余饭后，两人靠在椅背上，随意聊起家常。　　“老陆，你这家伙不得了，自己的公司做的风生水起，孩子竟然也一个个都这么厉害。” 自己的孩子被夸，没有多少人会不开心。 陆安乐呵呵的，喝了口面前的茶水，老神在在道：“我其实一直都没怎么管他，都是孩子自己看着做的。” “你也别在我这里嘚瑟了，我当然知道你没怎么管他，你这不是今年才刚把人给接回来。”朋友哈哈笑道。 陆安喝水的动作滞了一下，握着杯子的手指稍稍抽动半分。 “我可是听我女儿跟我哭诉了，你家那个长子陆砚，前段时间参加学校的数学竞赛选拔，直接就考进学校组织的竞赛班了，那东西可不好进。” 几个公司之间，孩子彼此也都认识。 陆砚虽然没跟他们玩过，但他的身份，这些人基本也知道。 加上竞赛班考试的时候还和谢笙坐在一起，不被大家注意到都难。 “他进了竞赛班？”陆安的声音微微上扬。 “他没跟你讲？” “哈哈，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家孩子都是自由成长，我没参与太多。”陆安打着哈哈，巧妙地掩饰过去了自己眼底的震惊与尴尬。 “那你真的是享福了，那个竞赛班真的不好进，他们学校的教学质量你也知道，咱孩子们平时想考个高分都不容易，你这长子，从来没管过就可以有这样的成绩，未来不可限量啊。” 陆安眼底神色略有波动。 “都是孩子自己的努力。”陆安这么说了一句。 “哎，你这人就是，得了好处还卖乖，哦，这会儿抱怨说孩子不好好学习的人不是你了对吧。”朋友善意的白了他一眼。 陆安笑了笑：“这努力的也不是小儿子，能有什么用？” 两人虽然是商业上的朋友，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但生活上也关系很近，所以对此，他也没什么遮掩的意思。 “我说老陆，平时觉得你脑子挺灵光的，怎么，今天脑子出问题了？”朋友伸手沾了下水，点着桌面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想让陆氏发展的更好？陆氏本来就是你一手办起来的企业，两个孩子也都姓陆，都是你的孩子。” “那是大儿子帮忙发展的，和小儿子帮忙发展的，有区别吗？” “你不懂这其中的关系。”陆安摇着头摆了摆手。 “我看不是我不懂，是你胡涂。”朋友继续道：“现在这情况，我们从来不缺人才，但是缺的是什么？我们缺的是能用的，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你那个大儿子脑子绝对是够用的，你对人家好一点，以后大儿子指定死心塌地。就算你顾及你家那个，或者说公司必须交到小儿子手中，那也无所谓，当不了掌权者，把他往军师方向培养，这不好吗？” 陆安的神色明显动了动。 “反正我啊，要是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我一定得想办法把他培养出来，还要想办法让他对我公司死心塌地。” “你说的对，哈哈。”陆安附和，脑子里不知在飞速盘算着点什么。 “行了，来最后我们再喝一杯，庆祝你解决了一个心头问题。” “我能解决什么问题？”陆安乐了。 “你之前跟我抱怨家里小辈出不了头，不成器的问题啊，你之前羡慕我女儿优秀，现在我还羡慕你儿子能进竞赛班呢，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是要气死我。” “哈哈哈哈。” 陆安放声大笑，一口喝了面前酒盅的酒。 第88章 抬手习惯性拍了下自己大腿，仿佛想到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亦或是想到了现在那个被人羡慕的孩子，却已经提出和他要断掉关系，重重的叹了口气。 结束聚会，陆安被司机接回家。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他整个人酒气熏熏，脚步都有些虚浮。 一路上，他脑海中都在回放自己那个朋友说的那番话。 是啊，陆砚也是他的孩子，他之前还在头疼，以陆瀚宇那不成器的样子，未来公司交到他的手中，指定早晚败家败完。 可是现在，陆砚在啊，而且好像还挺优秀？ 脑子里刚出现这个想法，陆砚那天在便利店跟他讲的话，就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耳边回荡。 那孩子，是真的带着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念头来的。 烦躁。 陆安醉醺醺的走到二楼，路过陆安的房间。 入耳就听到了陆瀚宇大晚上还在打游戏的动静。 “打野到底会不会玩？下路都快被抓烂了都没来一次，没长脑子吗？” “草，中单你是傻子吗，对面来帮三次了一次没见你，会不会报点？” …… 不稳定的语气，伴随着愤怒的抱怨。 跟外面遇到的那种市井混混也没什么区别。 再想到饭局上朋友的话，两相对比，陆安顿觉愤怒。 他猛地推开陆瀚宇房间的门，陆瀚宇没得准备，被吓得一个哆嗦。 他慌里慌张的把手机塞在被窝里，目光慌乱，看着陆安结巴着叫了一句：“爸，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我回家是不是还得给你报备一下，让你提前把手机藏起来？”陆安冷笑了一下道。 陆瀚宇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过去我对你的成绩也没有太高要求，觉得人不只有学习这一条路，所以我接受你成绩不好，但是你天天就是这种状态，这种态度？” 陆安原本就受了刺激，这会儿在酒精的作用之下，更显得有些口不择言。 “天天学习没见你学多少，打游戏，满口脏话倒是学会挺多是吧。我怎么就生养出来了你这样一个废物。”陆安怒道：“你能不能看看你哥，他不但能弄好自己的学习，甚至还考进学校的竞赛班，你呢？我就不求你多少了，你考试能不能不要给我次次倒数？我真他妈丢不起这人！” 陆瀚宇瞳孔稍稍收缩，瞳仁颤抖着看向陆安。 他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目光微红。 他爸，在骂他。 他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被这么难听的骂过。 “爸，你拿我跟那个野种对比？”陆瀚宇不可置信的问道。 “野种野种，张口闭口就是野种，你还不如那个野种！”陆安咒骂道。 “陆安你大晚上发什么神经？吼儿子干什么？你就是觉得现在陆家做大了，就看不上我们了对吧，你要是看不上就早点说，我带着儿子走，免得污了你的眼！”两人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隔壁的注意。 陆瀚宇妈妈穿着睡衣走出来指着陆安的鼻子骂道。 “都是你给惯得，这个孩子早晚被你养的废掉！”陆安同样指着陆瀚宇妈妈骂了一句。 丝毫不管母女俩都红了的眼睛，朝着卧室走去。 随后一摔门，什么都不顾了。 只剩陆瀚宇妈妈把陆瀚宇抱在怀中，揉着他的脑袋道：“行了，不哭了，你爸就是那个德行，喝多了就到处发癫，不用管他。” “妈，他肯定就是还惦记着以前的那个，不然也不会说我不如那个野种。他肯定就是不满意你把那个野种赶出去，现在就已经开始表达他的不满了。” 陆瀚宇在控诉着，但她见得事情多，想的也不像陆瀚宇那么简单。 重点是，她很懂人性。 对于她而言，陆砚那个野种是一个纯粹的竞争者，是她看到都会心烦的人。 但对陆安，陆砚和陆瀚宇一样，都是他的孩子。 现在陆安还能因为和陆瀚宇之间相处的时间更多，更亲近一些而偏向于陆瀚宇，可谁知道时间久了会怎么样？ 尤其是，听他的话讲，那个野种还显得很优秀。 陆瀚宇妈妈真实感受到了危机。 “瀚宇，你爸那边你别多想，我来说他，但是你也得注意好好提升自己了，至少不要输给那个野种。” 陆瀚宇稍稍瞪大了眼睛，妈妈的反应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妈，你也觉得我不如那个野种了？”他整个人有些崩溃。 “不是觉得你不如他，而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 陆瀚宇原本还在哭，听到这话，他沉默了。 这一瞬，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妈妈这欲言又止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他说道。 另一边，已经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的谢笙，望着自己那空白的，干净的堪比他脸的练习册，整个人崩溃了。 他过去到底是有多摆啊，在这一瞬，他崩溃的发现，他真的什么都看不懂了。 重点是老爸还来了一句什么，他不考到全班前三十，就不给请名师提升。 现在就这样子，还前三十呢，能不能不继续倒退都不好说。 心态炸了。 谢笙崩溃的揉着脑袋，抬头注意到了同学瞅向他，带着好奇和探究，他瞪了人一眼，那人赶紧又转回脑袋，不敢多瞧。 谢笙这才放心下来，抿唇继续偷偷崩溃。 是的，虽然他谢爷打算好好学习了，可是如果被那群人知道，他谢爷竟然坐在教室里，因为做不出一道题而崩溃，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所以，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被大家发现，尤其是…… 刚想到这里，谢笙听到身旁突然传来了小同桌陆砚那关心的声音。 “你……是在因为这些题崩溃吗？” 谢笙：“……” 第66章 越不想被什么发现，就越是会被发现什么呗，谢笙人麻了。 “之前躺太久没学，这会儿突然想看，看不懂了。”既然被发现了，谢笙承认的倒也是很坦率。 “哪里不会？”陆砚很自然的凑了过去，帮他看不会的题。 谢笙没有准备，突然陆砚的脑袋就到了他面前，闯入他的视线。 他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 陆砚洗发水的味道很清新，很好闻，窜入他的鼻息，让他整个身体都仿佛变得有几分异样。 心脏的位置也仿佛是被羽毛拂过一般，变得有几分瘙痒。 他不着痕迹的稍稍向后躲了一点。 “这道题啊，看不懂应该算是比较正常的，比之前的例题要稍微难一点，如果学的话，还是从前面的例题入手可能会稍微好点？”陆砚平和的声音传来，他视线还在盯着谢笙面前的那道题，并没有注意到谢笙的异样。 “嗯。”谢笙的思绪已经随着陆砚飞远了，视线静静地望着陆砚。 他注意到了陆砚耳朵后面，藏着一颗小小的痣，很小很小，针尖一样，不是靠的这么近根本看不到。 这颗痣就像他本人一样，藏在那里，安安静静，不为人知，但如果发现了，却又觉得带着些莫名的，有些性感的魅力。 第89章 只是不等他多盯着看，陆砚开口了。 “这个例题你会吗？不会的话我跟你讲一下？”陆砚道。 “你帮我讲讲吧。”谢笙道。 “行。其实这个思路很简单，不过需要提前学好一个公式……”陆砚直接拿过一个练习本，在上面写着公式的内容和思路。 陆砚声音非常平和，而且在跟谢笙讲题的时候，表现出来异样的耐心。 这毫无攻击性的声音，竟然吸引的原本心猿意马的谢笙，跟着听了进去。 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哪怕有些东西陆砚是拆开揉碎了给他，依旧还是有不懂的地方。 渐渐地，谢笙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了。 这也是他学习的时候遇到的最大问题。 每一次想要好好学，一旦开始就会被接二连三的东西打败。 自己研究，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问别人，很难不发现对方那有些不耐烦的目光，一般这种时候，他就放弃了。 这一次，他刚刚出现片刻烦躁，陆砚就像是会读心一样问道：“是刚刚那句话还有什么没明白吗？” 听他语气，比自己还紧张。 谢笙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到这点，是有点不懂了。”谢笙老老实实的指着陆砚本子上写的一个步骤道。 “哦，这个也涉及到之前学的一个定理，是这样的……” 有不明白的，就立刻解答。 一点都不会嫌弃他基础太差，或者是问的问题太过于弱智。 今天，也是谢笙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原来完全学会一道题的感觉竟然这么爽。 那是一种畅快淋漓的满足感。 当然，这也完全归功于自己同桌的牛逼与耐心，谢笙望着陆砚的视线，灼灼发烫，看的陆砚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怎，怎么了？”陆砚还是有些吃不消谢笙这如此直白，又带着些许进攻性的目光。 “同桌，我突然有点好奇，你的真实成绩到底在一个什么水平。”谢笙问道。 能进竞赛班，那毋庸置疑，陆砚在数学这门学科上，绝对没一点问题。 但是他所看到的也只有数学。 而且竞赛班的确不能百分百证明平时的实力。 可是今天，小同桌跟他讲课的时候，他的感受非常明显。 小同桌不仅仅是聪明，能解答难题，更重要的是，小同桌的基础知识极其扎实。 又稳又靠谱。 这说明，哪怕不是在竞赛中，小同桌的成绩也不会差。 只是具体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陆砚神情思索，迟疑道：“我也不清楚自己在一个什么水平，之前学校的师资力量差，所以数学物理这种，自己看数据书可以学会的东西我还行，但英语我就完全不行了，来到这里明显感觉有些跟不上。” “所以说，除了英语，其他你应该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谢笙整个人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不是很清楚……”陆砚谨慎地回答道。 平时做题的时候，虽然绝大部分的确是没什么问题，可毕竟不是考场，在考试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全部好好发挥过，也没有参与过和其他同学的比较，所以他并什么底气说自己一定可以。 “那就试试吧。”谢笙道：“再过段正好期末，反正现在你也不用为了什么隐藏自己实力，直接发挥全力试试看，我也有点好奇你要是发挥全力，能有多牛逼。” “说起来你要是能考到咱班前五名，那我也能吹吹牛逼，说我也有学霸朋友了。” 谢笙激动起来，甭管什么事情合不合理，他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陆砚就此紧张了起来。 “我，我尽量。”陆砚说道。 说完，陆砚盯着自己面前的书本，在谢笙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手稍稍收紧，手心里出现了一片汗渍。 他从小其实就根本没怎么在意成绩，更是游离于同学之外，没怎么关心过名次之类。 可谢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竟然开始紧张了起来。 他突然就想真的考进全班前五了，同样也在担心，万一真的考不到怎么办？ 谢笙从来没想过，他一句话的威力可以有这么大。 只知道好像最近小同桌学习的用功程度，比之前还要离谱。 堪称分秒必争。 这让他原本想跟小同桌聊天，都不好意思聊了。 不过同桌近期这样的表现也正常，毕竟快期末了嘛，全班同学上上下下都在努力，秉承考前抱佛脚突击一下的态度，为了让自己可以过一个好年而努力着。 看着小同桌这样的状态，他也不好意思再多打扰了。 谢笙干脆网上自己挑挑拣拣，找了个补课老师，虽然没有他老爸之前找的那么牛逼，但好歹也能随时帮他解答点问题。 就这样，在紧张的氛围下，谢笙晃悠到了期末。 期末考试，持续两天时间。 在最后一科考完之后，也就意味着长达小半年的上学期结束了。 和考试时候的紧张不同，交完试卷回到教室，同学们就叽叽喳喳，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束缚，愉悦的讨论着假期自己的打算与去向。 谢笙从考场晃悠着回来的时候，看到同桌正在收拾书包，应该也是已经在为放假做准备了。 莫名的，谢笙的心里升起一股失落。 空荡荡的，让人有些许不舒服。 今天之后，就要有挺久见不到自己小同桌了吧。 一整个假期的时间。 这么一想，原本曾经挺喜欢的假期，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香了。 谢笙吐出一口气，书包一丢坐在位置上。 陆砚看到谢笙回来，神色稍稍一动。 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告诉谢笙，他这一次考试整体发挥的应该都挺不错的。 但话到嘴边，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止住了。 谢笙有没有问，他这表现就像是一个邀功求表扬的小孩儿一般。 虽然…… 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自己怎么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就因为谢笙那一句想要看他考得好一点，让自己也能有一个学霸朋友，他就摆出了比平日里不知认真多少倍的学习态度。 好像要迫不及待的争取到谢笙想要的东西，然后摆在他面前。 而看谢笙这随意的样子，怕是早就忘记自己当初说的话了。 也是，随口一句而已。 陆砚眉眼稍稍垂了垂，把自己那激动的有些过分的情绪压了下去。 正把自己最后一份作业放在书包里，陆砚突然听到了谢笙的声音：“同桌，你寒假打算去哪？” 没有缘由，听到谢笙那懒散的语调，陆砚心情稍好。 “应该还是待在家里吧，也没有别的地方去。”他如实回答道。 说起来，要寒假了。 这应该会是他第一次要面对那么长时间的一个人的生活吧。 妈妈不在，家里就只有他。 “在家啊，那挺好，我正好假期也没啥事，到时候去找你玩。”谢笙伸了个懒腰道。 第90章 “啊？好。”陆砚应道。 “怎么？你这语气是不欢迎我？”谢笙瞥了他一眼，拽拽道。 “没有，非常欢迎。” 就是不知道你来的话我能和你一起玩什么。 毕竟，和谢笙多姿多彩的生活比起来，他的生活是那么无趣，和无趣的他在一起呆的久了，就也会觉得无聊，逐渐就失去好奇，没什么兴趣了吧。 谢笙还想嘴贱找事几句，刚一开口，班主任从教室外面走了过来，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考完就彻底放假，老师也要强调一些假期的注意事项。 同时更是要把假期作业一一布置好，毕竟已经高二，距离高考说起来也没多远了，更是分秒必争。 正因如此，一科又一科作业布置下来，大家纷纷叫苦连天。 最终，在同学们一片叫苦连天中，班主任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看着班里的同学道：“好了，作业就布置到这里，属于你们的寒假正式开始，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老师也新年快乐！” 伴随同学们兴奋的一句话，属于陆砚的最难忘的一个寒假，正式开始了。 第67章 寒假。 对连续上了几个月的同学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释放。 第一天跑出去玩，和同学唱歌，聚餐，或者是和家长一起出门旅行的大有人在。 走在外面，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属于学生的热情与能量。 和外面的热闹比起来，陆砚在家里显得尤其清冷。 把假期要用的东西在家里一一摆放整齐，他看着自己没怎么用过的书房，书架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便打算趁此机会好好收拾整理一番。 他打了盆水，一点点的把书架等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之前他住进来之前，这个房间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听谢笙说，是因为哪怕这里没住人，每过段时间，也都会请专门的家政工来打扫一番。 谢笙还提出，他如果嫌麻烦不想收拾，也可以让家政工继续来打扫。 他拒绝了。 和别人来家里帮忙打扫比起来，过往的他一直把自己所代入的，是空闲时间随着妈妈一起去帮别人打扫的经历。 一个人的房间，没有旁人打扰，倒显得很清净。 紧绷了大半年的精神也都放松下来。 书房，卧室，客厅，厨房…… 每一处都过了一遍，全部完成之后，陆砚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腰，但看着面前干净的房间，却觉得心中一片满足。 这样的环境，至少说谢笙来玩的时候，也会觉得比较开心吧。 全部收拾完，陆砚看着冰箱里不是特别新鲜了的水果，拿出来给自己打了杯果汁。 随后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打算好好计划一下距离高考还有这一年半的时间，他该怎么好好安排。 学业上的内容，下半学期的课程最好全部预习一下。 毕竟高二基本就把高中所有内容都学完了，下学期的任务也很重。 如果可以，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把成绩再往上提一提。 也能成为他口中，比较合格的学霸朋友？ 想到这点，陆砚心跳悄悄地快了半拍。 但很快，他压下了那莫名涌起来的心绪，开始进入自己的节奏，收心投入学习起来。 对陆砚而言的假期，好像跟上学时候没什么区别。 依旧是每天按时起床，按照上学时候的作息进行。 早上五点多钟起床，背一些英语内容增加语感，之后便是自己做饭，吃早餐，刷习题。 学校里给留的假期作业，那厚厚的一打，让同学们叫苦连天的内容，他竟然五天就完成了全部。 这如果让同班同学知道，一定会震惊并感慨他太卷了的事情，对陆砚而言，会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在家太闲了，太无聊了点。 没有什么人讲话，打开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 一个人的生活，若什么都不做，不去找事情打发时间，的确有点，太孤独了。 可作业全部做完，陆砚写完最后一点复盘之后，坐在凳子上，感受着房间的安静，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孤独。 大概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了点吧。 陆砚这么想着，起身去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窗户打开，外面不远处广场上的音响声传了进来，与此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冷风。 毕竟也是冬天了。 陆砚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 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呢？ 他一直在告诉自己，要拼命努力，可是拼命努力之后，又可以得到什么呢？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陆砚的心中闪烁，他的情绪越来越往下沉。 不行，打住。 他知道，自己差一点又要进入了孤独感的漩涡。 当自己完全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进入到这种状态之中。 和这个世界抽离，无法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就会无法控制的进入到这种虚无当中，觉得什么都仿佛没有了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内心深处不断涌现出来的念头。 他看了看放在一侧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眼。 现在放假有几天了，在窝在家里休息之后，大家也都开始逐渐活跃起来，班级群里大家都讨论的挺兴奋。 “@刘洋，老刘，过两天去哪玩？没事的话一起去打球？前段时间我刚开了篮球场的vip。” “可以啊，我得先回老家一趟，之后一直到过年都没什么事，随时可以。” “行，那再叫几个人，大家在市区住的方便来的，谁想一起打球来联系我大家一起。” “@徐萌可，萌萌你看隔壁拉的小群，大家在讨论明天一起去看电影。” …… 班级群没有老师在，都是他们这些学生。 所以大家讨论的都比较轻松。 有什么说什么，互相约着出去玩是常态。 陆砚看着这些，视线放在成员列表里那个卡通头像上。 “我正好假期也没什么事，到时候我去找你玩。”陆砚想到了他说的话。 大概是群里热闹的气氛，显得他一个人在家里更为孤独，陆砚望着这个头像，在某一瞬，突然也想象其他同学那样，能不能也约他出来玩。 不只是自己想的太多还是怎么，突然群里出现了谢笙的名字。 “@谢笙，谢爷假期有空没？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消息一出现，陆砚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视线盯着屏幕，想看看谢笙要怎么回答。 只是谢笙还没出来，就看到其他同学先出来反驳了。 “你小子，到底是多冥顽不灵竟然还妄图约我们谢爷出来，谢爷什么时候能被约出来了？” “这不是大着胆子试试看嘛，万一谢爷就被约出来了呢，那我说出去也贼有面。” 看到这里，陆砚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冷静了下来。 谢笙没跟人出去过啊，那他自然也不可能，之前说假期来找他玩，应该就是随口一提？ 第91章 这么想，陆砚倒是也平静下来。 刚想关上手机，特别关心的提示就出现了。 谢笙出现在了群里：“没空，没兴趣，老子假期忙着呢。” “哈哈哈，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假期那么多，哪一次有人能把笙哥约出来了，喊笙哥出来玩的可能性，还不如你们游戏里找笙哥来的痛快。” 陆砚望着这话，缓缓吐出一口气。 算了，假期是属于他们这些学生难得的放松时间。 谢笙那样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了假期，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做。 他还是不要凑上去打扰，烦人家了。 陆砚刚出这个念头，手机震动了一下，却是谢笙突然私聊的内容。 “爬过山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陆砚老老实实回应：“没有。” 他自小的活动范围都只有那个小小的城市，爬山，只存在于同学的口中，还有网络上的搜索，自己是从来没有爬过的。 “那什么时候我们一起爬。”谢笙又飞快的回了一句。 我们一起…… 陆砚望着这四个字，心头微动。 他尚未回什么，就是一张图片发了过来。 是一片在山上拍的雪景。 壮阔的山脉，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苍茫一片。 隔着照片，仿佛都能感受到大自然带来的震撼冲击，令人向往，心情也被这白雪覆盖的山峰带的明朗开阔了几分。 “好看吗？”谢笙问。 “好看。”陆砚真心回答。 “长白山。” “我正在爬。” 陆砚仿佛看到了谢笙是站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心情拍的这个照片。 “冷不冷？正爬山这样发消息会不会不太好？路滑不滑？” 另一边，谢笙坐在一旁休息着，晃荡着自己的脚，看到陆砚这关心的模样，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 “没事，我跟我爸妈一起来爬，他俩正拍照，我坐一旁玩，太无聊了。” 他直接发了语音。 陆砚点开语音，手机里传来谢笙那懒洋洋的声音。 陆砚的唇角也稍稍泛起了一道弧度。 他就近坐在凳子上，顺手点了一下语音收藏。 “你不去一起拍吗？”他回道。 “不拍，他俩拍照技术太堪忧，我这么好看一张脸都能让他俩拍毁，拒绝。” 陆砚笑出声来。 心中更是好奇，这样一个谢笙，到底是怎么在学校营造出难惹冷酷校霸形象的。 “这样吧，要不然你空了学一下拍照，下次咱俩一起来，你帮我拍怎么样。” 很随意的一句话，看不出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在讲还是随口一提。 陆砚句句都有回应：“好。” “行，先不聊了，他俩要继续出发了，我也走。过两天等我回家去找你，刚刚山上文创店顺手买了个平安吊坠送你。” 陆砚听着谢笙的语音，背景里还能隐约听到风声。 他回复了一句：“注意安全。” 随后望着两人的几条聊天，稍稍有些发呆。 而这会儿，发呆的人，又岂止他一个，谢笙望着陆砚那句“好”，目光稍稍躲闪，做贼一样的把手机揣进兜里，若无其事的来到了爸妈身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 大概是因为刚刚走在文创店时看到的那句： “长白山，长长久久，相守到白头。” 第68章 刚放假的一周，大家和父母待在一起。 刚进入假期的大家，和家人相处也极为和谐，无论是家长还是孩子，都在构想一个美好的寒假。 但一周的时间，就足以破坏掉彼此间和谐友善的亲子关系。 大家看父母开始相看两相厌。 而这时，期末考试成绩也顺势出来了，更是给大家了致命一击。 这天，当班主任通知大家，期末考试成绩结果与排名已经下发，让大家登录校园网后台领取自己成绩后，班级群就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啊我疯了，为什么就是今天下的成绩，我刚刚跟我爸妈商量好，让爸妈给买那家新出的鞋子，结果老师的通知下来，老爸按着我查成绩啊啊啊疯了。” “后来呢，怎么样？鞋子买了吗？” “我能不挨打就算好的了，退步了十几名！” “这一次的题目是不是都比较难？我成绩还没上一次考得好，但是排名上升了。” “应该是的，我也发现我排名上升了。” “说起来……这一次咱班第一是谁？出来看一下最高分？” “@邵舞华，@应龙义，@田秋，来来来，咱班的第一专业户，说说这一次咱班成绩最高分多少？” 班级群大家彼此间都挺熟悉，问起这种成绩，也没什么顾忌。 而且本身就是玩得好的几个人，倒也不必隐藏什么。 “第一邵舞华，这次题这么难，总分1050她还是考了900以上，变态。” 邵舞华的朋友跳出来毫不客气的把邵舞华的成绩暴露出来。 “666.” “大佬大佬。膜拜.jpg” …… “说起来，咱班这次谁第二？”在一片膜拜大佬中，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这句话非常显眼，一般大家虽然会在群里问成绩，但也有一个默契，尽量不问第二是谁。 这不是扎人心吗。 这人是谁，怎么这么不懂事。 但是在看到说这话的人是谁之后，想要吐槽的人也就闭嘴了。 问这话的人是应龙义，平时也是他们班的第一专业户，那话从他嘴里问出来，证明至少这第二不是他了。 “哈哈哈，竟然也有龙哥跑出来关心成绩的一天，不过你确定第二不是你？要真是你我跟你讲，用不着真用不着在这里炫耀，大家知道你牛逼。” 应龙义看这黑他的话，人麻了。 “炫耀个鸡毛，我这一次没发挥好，班里第五。” 班里第五，的确是他比较差的成绩了。 作为几乎次次都是前三的他，有点一时不是很能接受这个成绩，所以就更为好奇在他前面的几人都是谁。 结果，第一邵舞华不意外，第三是田秋，第四常书杰。 这些人他都挺熟的，可唯独第二名是谁，完全没有一点消息。 他把平时自己的竞争对手一个个旁敲侧击打听完了，前十名的排名也基本都知道，可这班级第二名就仿佛神秘消失了一般，完全没有一点消息。 所以这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也一反常态的直接来群里问了出来。 可是群里依旧没有任何人认领，也没有人出来讲这个第二名到底是谁。 这只能说明一个可能性，这个人绝对是一个黑马。 平时考试都很少进班级前十名，而这一次直接杀出重围，所以才可以在大家都没有预计，没有猜到的情况下，拿走这个第二名。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二名是谁，成了班级里一时讨论的重点，应龙义的反应，更是让第二名这个价值更高，更被大家所注意。 第92章 而这会儿，陆砚看到班主任发的消息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那被他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的群聊，而是直接登录了校园网的后台界面。 打开的时候，他整个人竟然有点紧张。 这感觉过去从未有过。 毫不客气的说，比他当时初升高时候查中考分数紧张多了。 “我也能吹吹牛逼，说我也有学霸朋友了。” 谢笙当时说的话还留在他脑海中，这一次成绩出来，他能有资格被谢笙当成那个学霸朋友吗？ 陆砚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点进去，看向了自己的成绩单。 姓名：陆砚。 总分：903【点击展开各科分数】。 班级排名：2. 全校排名：17. 成绩单一出，陆砚的眸色顿时稍亮。 放在身侧的拳头，也稍稍握紧。 另一边…… 成绩下来之后，大约是班级里紧张程度排行前几名的人，还有一个陆瀚宇。 自从那天他被陆安骂了之后，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陆安对那个野种，还有感情。 正如妈妈所说，如果他一直烂下去，让陆安那边积累失望，可能真的就放弃他了。 所以，这一次考试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重视。 至少，自己一定得有点不一样的成绩，让老爸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 至少，看到他的进步，也能对他多少有点信心。 也不出所料，陆安在知道他们成绩已经出现后，很快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自从那天听说了陆砚的情况，他抑制不住的在心里对比陆砚和陆瀚宇。 虽然他很明显更倾向于想要让陆瀚宇更优秀一些，更偏向于陆瀚宇，可当两人的成绩，两人的优秀程度摆在那里，他也还是会无法克制的动摇。 甚至偶尔会想，如果陆砚真的回来，以后继承公司，帮他打理公司，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次，成绩出来，回到家他就问了陆瀚宇。 “听你们老师说成绩出来了，你怎么样？前段时间还说帮你补课，看上去是好好学了，怎么样，进步没？”陆安问道。 陆瀚宇就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一般，拿出手机给陆安看。 “自己看。”陆瀚宇道，微微扬着眉梢，等陆安的评价。 陆安瞅了一眼，脸上顿时挂上笑容：“哟，看上去不错啊，这一次进步不小，得进步了十几名吧。” “19名。”陆瀚宇语气有些骄傲。 “哈哈哈，行，不愧是我的儿子，只要好好学，那进步速度能吓死人。”陆安的语气中都能听出他的骄傲。 陆瀚宇把这当成了对他的认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陆安对他这样满意的表情了。 自从陆砚进了学校竞赛班的事情被陆安知道，陆安看他就是各种嫌弃。 现在通过这一次考试，大概也能让他缓一口气了吧。 陆瀚宇这么想，只是，想到自己是怎么得到的这个成绩，就难免心虚。 陆安又鼓励夸奖了陆瀚宇几句，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陆瀚宇的肩膀道：“行，玩去吧，作为奖励明天让你妈带你去逛街，想买什么尽管买。” “好嘞。”陆瀚宇心里原本有的那点不安也消失了。 陆安打发陆瀚宇离开之后，站在书房望着窗外。 他无法控制的，在脑海中又开始浮现陆砚的身影。 那个孩子，这一次考得怎么样？ 刚刚想问陆瀚宇知不知道，但最近这个孩子好像对陆砚敌意挺大，他也就放弃了。 陆安想了想，拿出手机，还是打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作为很会做人的他，平时多多少少也给班主任一些隐形好处，在这种事情上，班主任很乐意跟他交流。 电话很快接通，陆安说明来意。 “老师，我想知道我们家陆砚的成绩，你那边可以直接告诉我一下吗？” 为什么不直接问学生？ 班主任脑海中有一瞬间出现了这么个疑问，但很快就略过了。 如果问的是别人，他还需要回头查一下，但问的是陆砚，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一番话就讲了出来。 “陆砚的成绩可不得了，这一次直接引起了我们班各科老师的注意，他总成绩过了九百，班里第二，全年级成绩也进入了前二十，真的是很不得了！”班主任语气有些激动。 对他们这些老教师而言，早就把教育工作和自己日常生活融为一体。 班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黑马学生，对他也是一种荣誉。 而陆安听到这话，却愣住了。 他觉得自己怕不是听错了，出现了幻听，亦或是，老师看错了。 怎么可能是第二呢？ 那样一个看上去木讷的孩子。 就算闯入了竞赛，那他也一直觉得算是个意外，总成绩第二名，在市重点前二十，这意味什么，陆安可太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更加不可置信。 如果真的厉害，为什么之前不表现出来？ 这样一个优等生，不但可以考进竞赛，平日里的这种考试，也可以得到这样的优异成绩。 那就不仅仅是智商可以解释的了。 这样聪明又努力的孩子，如果下功夫好好培养，那未来当真无可限量。 而且，还是具有他血脉的孩子！ 一种激动，掺杂着被利益席卷的疯狂，疯狂冲击着陆安的内心。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手机，却是问出了让班主任瞬间沉默，激动的心同样也冷静下来的一句话。 “老师，陆砚的成绩可以确定是自己的实力吗？我是说……他存不存在什么作弊之类的行为。” 第69章 “我是说，他存不存在什么作弊之类的行为。” 班主任耳中回荡着陆安这句话，一时让他不知该做什么表情，该说什么好。 虽然陆砚成绩出来之后，他们这些老师也都不敢相信放在面前的成绩单。 单次进步30名左右的人，过去也曾经见到过。 但从五六十名进步到二十名，和从三十名进步到第二名，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谁都知道，越到前列，想要进步，空间越小。 那是需要绝对优秀才能位列前几名。 可是陆砚就做到了。 虽然质疑自己学生有违师德，可这宛如天方夜谭一般的成绩，仍旧让他们无可避免的怀疑起来。 陆砚到底有没有作弊。 只是…… 他们老师怀疑学生有没有作弊，已经是很过分的行为了。 作为陆砚的父亲，陆安应该是最不该怀疑的人。 身为外人，班主任也不好说什么，如实相告道：“陆砚同学的成绩的确超出了老师们的预料，所以我们老师也在计划调取当时的考试录像，进行二次查验。” “好的好的。那如果查完有结果，麻烦老师告诉我一下。” “应该的。” 挂断电话，陆安一个人在书房里连抽了两支烟。 陆砚的成绩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加上老师所说，他也拿不准陆砚的成绩是否作弊，所以这个成绩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 第93章 只是这等待的过程，他竟不知自己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是想听到陆砚成绩是作弊得到的，所以他不但实力不足，而且心性人品还不如陆瀚宇，让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孩子，陆瀚宇的存在可以被他认可满足。 还是想听到老师说，陆砚的成绩并没有作弊，他的确就是这么厉害。 这过去流落在外，根本没有被他管过，身上流着他血液的孩子，当真是如此优秀。 在这样的思绪下，陆安忙工作的事情时，都没有过往那么投入。 他心中苦笑，看来那句话说的没错。 爬的再高的人，都还是会被自家孩子的成绩影响心绪。 就这样，到了晚上，陆安在一片忐忑中，终于收到了老师回打来的电话：“陆先生你好，监控已经查清了。” 陆安原本坐在凳子上，闻此直接起身。 “怎么样？”陆安问道。 “我们已经把几场考试的监控都重新调查了一遍，可以确定陆砚同学没有作弊行为，这些成绩都是他个人的真实水平，实实在在。”班主任道。 没有作弊！ 陆安的心中涌现出了几分喜色。 这是他的孩子！ 虽然比陆瀚宇优秀这个事实让他稍稍有些心梗，可两个孩子都流着他的血液，所以无论谁优秀都一样。 “谢谢老师，这个孩子能有这个成绩也多亏老师照顾了。”陆安本能继续奉承道。 但这一次，老师却没有以前那般，听到这话之后表现出开心，而是欲言又止数次，最终语气委婉，内容直接的说道。 “但是……在我们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您孩子陆瀚宇，可能有作弊行为。” 这句话讲完，一个视频发送到了陆安的手机上。 正是老师录下来的，陆瀚宇考试作弊，摄像头拍到的内容。 闻此，陆安脸上的笑容凝滞，下一刻，完全消失。 陆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后面敷衍，挂掉电话的。 他通过刚刚老师的话，知道老师会查陆瀚宇的情况，是因为陆瀚宇这一次考试同样进步很大，既然是看视频，坐着无聊，顺便就都调出来看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陆砚没有作弊，可，陆瀚宇的成绩却是作弊出来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老师的心情很复杂，恰好陆安在问，那这种事情，就还是交给学生家长本人自己处理。 他并不会怎么在意这个消息于陆安而言是否等于晴天霹雳。 他只知道，他们班，又出了一位非常不得了的尖子生，陆砚。 挂断电话之后，陆安又坐在书房里抽了几只烟。 等整个书房都搞得一片烟雾缭绕，他起身，来到了陆瀚宇的门前。 敲了几下门，陆瀚宇打开走了出来。 “爸还有什么事？”陆瀚宇问道，语气轻松。 刚刚拿到了那么好的一个成绩，对他而言就是免死金牌，就算是他再当着他爸的面打游戏，他爸估计都不会说他什么。 所以这会儿陆瀚宇表现的特别轻松。 只是陆安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陆瀚宇，在陆瀚宇感觉到有些不对时，突然就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我让你好好学，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还会作弊了是吧！” 冷硬的一句话，说出来之后，陆瀚宇整个心都是一寒。 另一边。 谢笙最近天天跟着爸妈到处玩，这两人平时也是喜欢出去旅游的人，只是考虑到儿子还在上学，为了照顾到谢笙脆弱的心灵，所以谢笙上学期间，他们出去玩并没有太过分。 现在带上儿子了，他们一个个活动强度也就跟着拉了上来。 就连谢笙这样年轻力壮的，几天玩下来也差点虚脱。 这天，结束了一天的旅游，谢笙躺在了床上，休息着。 洗完澡才刚刚八点钟，爸妈都在外面看电视了，他躺在床上，晃悠着脚丫子打开手机，看看今天他那个小可怜同桌有没有什么动静。 结果刚刚打开，小可怜同桌还没有给他发消息，他就被班级群里的99+吓到了。 往日虽然人多，却也没有多到这种程度。 怎么回事？ 谢笙网上翻了翻，很快就发现大家在讨论成绩的事。 出成绩了！ 他一条条上翻着，试图看到一些关于陆砚的消息，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说。 但是，没有明确陆砚的成绩，可是他却注意到了，班里那个大家疯狂讨论，却没有得出结论的神秘第二名。 这一次考试考了班里第二名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的那个小同桌！ 谢笙的脑海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猜测。 刚这么一想，他整个人也就跟着激动了起来。 退出群聊界面，他直接冲到了陆砚这边，一条又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同桌同桌！考试成绩出来了，你怎么样？” 谢笙的消息刚刚出现，另一边，陆砚几乎同步就拿起了手机。 望着谢笙的消息，仿佛可以从文字中看穿谢笙的期待。 他唇角微微抿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就像是小时候拿着自己成绩单给家长炫耀一般，这会儿面对谢笙问成绩，他竟然有些自己都不是很能理解的愉悦。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成绩截图直接给了谢笙。 随后，就收获了一连串的感叹号。 “！！！！！！” “我们班的第二名果然是你，而且你竟然也考到了900分以上，这玩意我听说超级难来着！” “好家伙，同桌我知道你厉害，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你才是一个真学霸啊！” 谢笙的感染力很强，陆砚看着那一连串的话语，心情莫名也跟着异常愉悦起来。 比刚刚看到自己的成绩时还要高兴。 更是比那900分，还要让他感到高兴。 “这次运气好一些，有几科都比想象中还要高一些，应该是原本不会的题给蒙对了。”陆砚面对激动的谢笙，回道。 “不能这么说，你这就是牛逼，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换做是我，死也蒙不出来900分！” “可以可以，以后我也算是有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朋友了，我看以后说起来，谁还说我谢笙。” 陆砚眉眼稍弯，心情也变得很好。 而另一边，谢笙在夸完之后，翻身爬了起来，直接来到了客厅。 “爸妈！” 一句话，喊得二老眼皮跳了跳。 他们算是真的怕了自己这个儿子，以至于每一次他用这种兴奋的语气喊二人，他们都要担忧一下这孩子又在有什么想法计划。 “你又想要什么？”谢父问道。 “我没怎么，是这样，你还记得你前段时间资助的那个学生吧，就我同桌。”谢笙眼睛里闪烁着激动。 谢父不着痕迹的跟谢母交换了一个眼神，表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 “嗯，记得，怎么了？” “他真的巨牛逼！这一次考了我们班第二名！”谢笙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至少在爸妈面前，他也想表现的稳重一些，只是他那疯狂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内心。 第94章 谢父眼底的神色稍稍闪烁，心道：果然如此。 在孩子这段叛逆期，能让他如此直白表达自己心情，直白吐露愉悦情绪的，也只有那个孩子了。 第70章 谢笙说完之后，看着自己爸妈，在等他俩的反应。 但谢父谢母却表现的极其淡定，表情都没变一点。 “你们不觉得他很厉害吗？”谢笙问道。 “嗯，厉害。”谢父点头。 “不觉得惊喜？” “嗯，惊喜。” “那你们不打算有点表示？” “我们为什么要有表示？” 谢笙：“……” 他挪到父亲身边坐下，“是这样，之前我成绩好的时候，你不是都给我各种奖励，送礼物表示吗？这个你不打算送点东西奖励一下？” “你是我儿子，所以我送你东西表示鼓励，他是我什么？”谢明远也是一挑眉，理所当然道。 谢笙顿时哽住片刻：“他是你资助的人。” “那我资助的人多了，总不能各个平时考试考的好了一点我就送礼物？你真当你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谢笙：“……” 算了算了，人的欢喜不能共通，他爸理解不了他看到小同桌这个成绩后的开心程度。 谢笙起身打算离开，被谢明远又叫住。 “诶你等等，你在这儿说了半天，你自己成绩怎么样？之前不是还说想好好学来着？” 谢笙的动作顿了片刻，他一点点转身望着老爸，谢明远适时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谢笙：“……” 他过去并没有看自己成绩的意识，所以听老爸这句话，整个人感觉尤其陌生。 “我还没看。”他如实回答道。 “那现在来查查。”谢明远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谢笙没法反驳，老老实实坐在谢明远身边，打开手机查了起来。 很快，他的成绩也展露出来。 总成绩五百多分，考了班级36名。 看到这个成绩之后，谢明远眉梢禁不住稍稍挑动了一下。 这个成绩…… 进步很大啊。 可是谢笙看完，整个人却颓丧下去。 果然，他就学这么一阵就考进前三十还是太不现实了点。 “没考进前三十。”谢笙语气带着对自己浓浓的不满意。 他同桌都全校前三十了，他全班前三十都没有。 他和同桌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果然，最开始鼓励自己同桌好好努力的人是他，发现同桌实在是太优秀了，开始觉得有些别扭不舒服的，也是他。 谢笙深吸一口气之后吐出，起身打算回屋。 被老爸叫住了。 “你等等。”谢父叫住了他。 “还干嘛？”没考进前三十，谢笙自己也没多少心劲。 “怎么，之前不是还说想要专门的补课老师帮你补课？虽然你没考进前三十，但看在你进步这么大的份上，破例给你请，怎么样？” 听到老爹这话，谢笙目光稍亮。 “你自己说的啊，不能反悔。” “嗯。” “行，那帮我联系老师吧，我想好好补课。”谢笙果断道。 只是，依旧没有和自己老爹多说的意思，匆匆回到房间。 谢父看着他这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有心事了，都不想在他这个当爹的面前薅羊毛了。 不过他还是拿出手机，给儿子转过去了五千块钱，备注为考试进步的奖励。 赏罚分明，尽可能让儿子有更强的动力。 毕竟，这孩子自从进入青春期以来，想让他好好学点东西，可不容易。 谢笙侧卧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正打开聊天界面和陆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看到了自己手机上弹出的转账信息，才意识到，好家伙，今天一个激动，竟然差点忘记找家里老头薅羊毛了。 不过转账到账，他心情更好了几分。 双手噼里啪啦的打字。 “喂同桌，你有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没？”谢笙问道。 陆砚不知为何谢笙会突然问出这句话，但是他本能知道，这时候该拒绝，便道：“没，怎么了？” “就是你这一次考试成绩很好，我爸要给奖励，你看看缺不缺什么，直接拿。”谢笙很自动的分配了这五千块钱的使用权。 陆砚一直在极力让自己暂时不要太在意自己被资助的事情。 他也知道谢笙纯属好心，可谢笙时不时的提醒，还是让他认清此时此刻他完全是在被资助状态这个事实。 “不缺。”陆砚又一次回绝。 他更倾向于可以让他们的关系类似于债权人的模式，而不是资助的模式。 谢笙目光微动，他其实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自己这个小同桌会这么回答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同桌对别人的帮助永远都是一副拒绝的姿态。 跟老爸之前资助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之前老爸资助的，有些不但拿的理直气壮，甚至还会拉出不知道怎么样的账单，让老爸多给钱。 不过他也已经想好自己这小同桌要是不要，他送什么东西了。 “那没什么需要的我就帮你选了，过两天你记得收快递。” “对了，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去，之前旅游的时候，帮你在寺庙里求了个东西，说是保平安的，我一起也都寄给你，你拆的时候检查一下。” 陆砚原本还想拒绝，可是谢笙已经没再跟他多讲了。 匆匆留下一句还有事，就又一次消失。 陆砚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又突然觉得不适的心情，重新投入到学习当中。 每一次他被谢笙刺激到，都会产生更浓的学习动力。 他没有多想这种心情是从什么而来，大概是觉得，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学习了。 可能，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稍微拉进一点两人关系的办法。 这个年头，快递很快。 从谢笙说过让他准备收快递，到他拿到快递，也不过只用了两天时间。 顺丰送来的东西，陆砚拆开，发现里面是一件黑色羽绒服，一件灰色鹿角毛衣。 除了衣服，旁边的盒子里装的，大概就是谢笙所说的，在寺庙替他求来的平安符了。 陆砚垂眸，拿手机扫了一下衣服外包装上的防伪验货码。 两千多的价格映入眼中，让陆砚的眸子稍稍垂了垂。 他不自觉握紧手机，小心地把衣服收了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从小到大他穿的最贵的一件衣服，还是他考上高中之后，妈妈送他的那件羽绒服。 在当时家门口的店面买的，370. 这个价格，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毛衣价值多少钱，他已经不敢去扫了。 反倒是那个平安符，他拿着看了许久。 红色的外包，上面用金线绣着平安顺遂四个字。 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金线，陆砚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好像暖融融的。 他把几样东西摆好，拍了一张照给谢笙，并道：“已经收到了，谢谢。” 第95章 那边秒回：“收到就好，怎么样，喜欢不。” “喜欢。” “哈哈哈哈，我就说老子的眼光肯定还是可以的。”谢笙说着，拍了张自己身上的衣服给陆砚看。 两人的是同款不同色，谢笙身上是大红色的。 陆砚看到之后，愣了一下。 “两件一起买的，便宜，七折。”谢笙继续道。 陆砚恍恍惚惚，就听到谢笙继续解释道：“老爸教的，钱这种东西，该省省，该花花。” 陆砚莞尔。 “对了，你最近天天都在干嘛？”谢笙大概又是无聊了，最近天天无聊了就找他聊天。 “写作业。”陆砚老老实实地回复，回复完之后，他方才觉得自己讲话其实挺无聊的，会让人没有什么和他聊天的动力。 “佩服佩服，好好一个假期没人监督还能自己好好学的，都是狠人。”谢笙说道。 “不过同桌，你考的这么好，之前在自己学校的时候为什么不发挥出全部实力？按理说，就算是同学之间看不惯嫉妒，以你这么好的成绩，老师应该也会护着吧？” “人一个个其实都挺在乎自己利益的，你这样的成绩，如果考上了什么好的大学，学校那边也会沾光，按理说学校应该恨不得把你保护起来来着，为什么不好好考？” 陆砚一听，愣了一下。 他稍稍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之前他成绩稍微考得好一点，那群人看不惯他，会欺负的更狠，老师也怀疑他是抄的这是一方面原因。 还有就是…… 他忘不了那个时候，他努力好好学习，成绩追赶上来，也超过了当时成绩数一数二的周维笙。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周维笙面对他的时候有些爱答不理。 当时，自那之后，他就对考多少成绩没什么兴趣了。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也是内心太过于软弱。 觉得周维笙是唯一可以陪伴他的人，他就放弃了继续考多好的分数。 现如今看来，当时的自己也真的是蠢。 “可能当时没想到成绩好会被特殊对待吧。”陆砚没有说实话。 谢笙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他这个脑子，也一直不适合想太多太复杂的事情。 “说起来，同桌，你在之前那个学校是怎么样的？跟我讲讲呗，有点好奇。”谢笙说道。 随着和陆砚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他也是真的对陆砚的过往，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第71章 陆砚很少跟人说过去的事情。 倒不是因为他回避那些事情，而是在他身边，一直也没有遇到什么值得讲这些的人。 现在谢笙问起来，他又是一个人在，竟难得的起了倾诉欲。 “我之前的那个学校，说实话不怎么样。”陆砚讲道：“我们那个地方比较偏，学校里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有些还和社会上的混混有勾结。” 陆砚所说的话，每一条都引起着谢笙的注意。 不只因为这些是陆砚说的，还有就是陆砚口中的校园世界，完全是他不曾接触过，甚至不曾想过的。 “跟社会上的混混勾结？这就有点离谱了，你们老师不管吗？”谢笙问道。 “老师管不了吧，在我看来，那些人好像还挺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陆砚回忆着当时班里那些同学，讲道。 “那你最开始是怎么被欺负的？”谢笙直接问道。 不熟悉的人，看到谢笙这么一个低情商的问法，怕是要瞬间觉得谢笙是不是在嘲讽，或是阴阳怪气。 但陆砚明白，谢笙其实心里没多想，只是客观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最开始……应该是因为我衣服比较旧吧。”陆砚说道。 谢笙：“？？？” 陆砚以为他是不了解情况，就多解释了一句：“我们那里的学校，是没有校服的。” 所以，不像是现在这个学校一般，大家都穿着校服，也就不太能看出来彼此间的差距。 可当初他那个学校，没有校服，大家都只能穿自己的衣服。 虽然是个农村小县城，可是学校里贫富的差距一下子就拉起来了。 而他，恰恰就是那个穿着洗的泛白的衣服，那个莫名被人盯上的牺牲品。 他说完之后，谢笙又跟着问了一些。 而谢笙问什么，他也就答什么。 他发现，当自己现如今的生活变得自洽之后，过去的那些事情，讲出来也不会太过难受。 陆砚坐在房间和谢笙聊着天。 突觉窗外传来了很细密的，砂砾一般的东西拍打窗户，拍打树叶的声音。 陆砚抬头望向外面，发现是雨和雪混合成的冰碴。 冬天的寒冷感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尤其明显，在这样寒冷的感官之下，和谢笙聊天的地方，仿佛成了唯一的热源。 陆砚眷恋着这样的温暖，平和的和谢笙聊着天。 却不知，在他对面的谢笙听到他所说的内容，整个人都快要给气炸了。 过去他还是小黄鸡，只能在游戏里看到陆砚的时候，就也只能被动的听陆砚讲述他的事情。 陆砚讲什么，他听什么，一些细节陆砚没有讲，他也不能多问。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想知道什么，都是直接问出来的。 陆砚对他也不掩饰，尽数直说。 这让谢笙开心的同时，也为陆砚如此平静的讲述曾经自己遭遇，显得更让人心疼。 那轻描淡写的态度，每一次都让他不受控制的升起浓浓的保护欲。 也就是当时没他在，否则，那些人他一定要挨个削过去。 谢笙这么想，也直接这么说了出来。 当陆砚看到谢笙那有些暴躁，又有那么些霸道的话时，眉眼间，顿时露出了几分笑意。 其实，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啊。 现在能遇到你，也很好。 陆砚心中如此想道。 他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谢笙聊，突然在聊天界面上方，又弹出来了一条验证消息。 “班长”邀请您加入“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群。 陆砚诧异，点开班群。 一般有什么事的话，班群里都会讲一下。 果然，一点开班群就看到了班长在群里的通知。 “班长”：学校里要开始做光荣榜了，上榜的同学要求被拉在一个群里填一些资料，我已经都邀请你们了，大家看到之后同意一下。 谭琦：收到。 邵舞华：1. …… 果然是班里的活动。 他配合的同意了邀请申请。 在他进入之后，界面更是不断地弹出了一个又一个加入的人。 而在看到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之后，陆砚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这个群，不是他们班自己的群，而是整个学校的大群！ 学校里每一次期末考试之后都会张贴光荣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由于之前这个事情和他没一点关系，所以他也不清楚具体流程。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却没想到，竟然要进入这么一个大群。 第96章 每个年级前三十名，十位优秀进步生，各科目第一，还有一些在特殊活动上表现优异的同学，全部都会在这个群里，一起按照学校的要求填写信息。 所以，那个成绩一直都还算优秀的周维笙，也在这里。 虽用不着避嫌，可是陆砚本能并不想和周维笙待在任何一个地方。 他心中有些烦躁。 随后自己尝试调节。 “算了，所有人都加在一起，这个群怕是得有一百多人，自己也不一定会被注意到。” 陆砚心中这么想道。 墨菲定律却从来不会缺席，陆砚刚有这样一个念头，他的名字就出现在了群聊艾特中。 “周维笙：@陆砚，好友通过一下，不然有些东西我就只能在群里说了。” 简单一句话，陆砚仿佛能猜到周维笙是怎样一个高傲的态度在讲这句话。 不止如此，他还在试图用群里曝光来威胁他。 陆砚目光微暗，心中亦跟着烦躁。 他知道，周维笙这话却不仅仅是威胁，他若是不通过，周维笙真能干出什么都在群里讲这回事。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目光微冷的通过了周维笙加好友的请求。 通过之后不等周维笙发送消息，陆砚就率先开口道：“我想之前我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面对陆砚的冷漠，周维笙丝毫不气一般道：“我觉得你不用上来就对我抱有这么强大的敌意，之前我有些话，有些行为可能的确做的不是很好，但现在，我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绝对真诚。” 周维笙的话语很真诚，可陆砚的表现却很冷漠。 他早已放下，亦早已不需要他这所谓的真诚。 以周维笙的骄傲，以往他不理会的时候，周维笙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但这一次，周维笙却像是吃错药了一般，不停地跟陆砚发着消息。 “你和谢笙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想多问了，但我还是得告诉你几个残酷的事情。” “谢笙的家庭环境，你应该听明白了，所以他嘴里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心，我觉得你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 “而且，就算你们现在是认真的，你觉得你们真的能成吗？” “就算是成了，你们又可以走多远？” “爱各种研究都早已显示出来了，一份爱情的保质期也就只有半年，半年之后，激情过去，剩下还能在一起的理由，只有合适二字。” “你扪心自问，你们两个真的合适吗？” “无论是思维方式，眼界，层次等等。虽然谢笙他自己不怎么样，但他有一个厉害的爸，注定了他从出生起就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我不一样，我家里虽然有点小钱，但和你一样，我们都是普通人范畴。” “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还彼此了解，之前的分手是我冲动，是我没有看清自己，现在我已经看清了，也保证之后不会了。” “所以陆砚，你可以尝试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重新在一起。” 这一次，周维笙根本没在意陆砚回不回复他，而是一个劲的表达着自己。 等陆砚打开手机看到那一连串的消息，整个人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人疯了吧。 他不想理会，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之后就打算重新把他屏蔽掉。 恰好，周维笙新的一段话紧随其后又跟了过来。 “你现在不想理会我也没有关系，只要给我一个重新接触你，或者说让你重新认识的机会就好。” “我懂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我愿意重新追求你。” “现在你骂我，拒绝我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但我不会放弃，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和认真，不会放弃你。” “另外就是，不回复我没有关系，不过如果这样，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发疯，让全校都知道，我喜欢你。” 一段又一段内容，不停地闪烁在陆砚的屏幕。 看得他缓缓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周维笙到底是在抽什么风，他只想说，这个人，脑子出问题了，疯了。 他没再多讲，恰好谢笙发来了消息。 “同桌，你看这个挂件怎么样？好看不？”谢笙发来消息的同时，还带着一张图片。 陆砚点开图片，是一个冒着鼻涕泡的卡皮巴拉。 呆萌的样子的确很可爱。 “可爱。”他回道。 “哈哈哈是吧，你看这个外面看是卡皮巴拉，把上面头套打开！”谢笙消息发出，同时还有一个视频。 陆砚点开，头套之下，是一个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他愣了片刻，顿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原本被周维笙搞得有些烦躁的心情，也都尽数变得轻松。 这一瞬，隔着屏幕与文字，陆砚突然觉得一个人的气场仿佛是真实存在，有所差异的。 就如同现在屏幕那侧的谢笙。 就像是一个向日葵一般，朝向光明，温暖璀璨。 第72章 寒假的时间原本就不长，很快，就到了年关前后。 除了学校之外，其他工作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开始放假，大街小巷开始变得带着些热闹的气息，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年味。 中午，陆砚吃过饭之后，收拾书包，检查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之后，背上书包去了学校。 昨天，他接到了通知，说数学竞赛班的同学今天一起到学校一趟。 说是老师要安排一些相关的东西。 陆砚按时收拾了东西，去往学校。 刚刚进入学校校园门口，就被门口刚刚换上的光荣榜栏吸引了目光。 光荣榜上依旧是传统的大红底色，但是边框用金色的线条做着装点，显眼却不显得庸俗。 陆砚走过去看了一眼，几乎是一瞥，就注意到了在第一栏，年级前三十张贴着的，他的照片。 不知为何，看着自己的照片被明晃晃的挂在那里，下面还有着他临时上网搜的一句励志名言：星光不负赶路者，时光不负有心人。 陆砚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有些羞耻。 那蠢蠢的憨憨的样子，让人不觉得这是一个光荣榜，倒像是在被公开处刑。 陆砚忍着自己心中逐渐攀升起来的尴尬，快步离开了光荣榜，朝竞赛班所说的阶梯教室走去。 走进阶梯教室，这会儿老师还没来，教室里有些喧闹，乱哄哄的。 隐隐约约，他听到了班里其他同学的讨论声，基本大多数都是在聊外面光荣榜的。 有些在说，谁谁谁的照片拍的好看。 还有一些则是好朋友之间的调侃，照片上的人显得怎么怎么个蠢法。 陆砚庆幸他和这些人都不怎么熟，所以也没人跟他多说什么。 他埋头整理自己的纸笔，虽然竞赛班只是在这里短暂的待半天，但他也习惯把自己的桌面整理的整整齐齐。 在他一个人默默整理时，突然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影，就在他旁边坐下。 陆砚微微抬了抬眼皮，望过去。 第97章 他一直都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自己选的座位其实特别偏，基本上除了谢笙来了会和他坐一起，谢笙没来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坐在这里。 这突然过来的人是…… 陆砚看到这人之后，目光暗了暗。 是周维笙。 那天，他同意周维笙的好友申请之后，周维笙整个人就像是抽了风一样，有事没事都在跟他发消息。 他可谢谢企鹅有隐藏对话且消息不提醒功能，把他放进对话隐藏之后，就当没这个人，他发什么也都与自己无关。 但两人都是竞赛班的人，三次元里，就怎么都避免不了见面了。 这一瞬，陆砚有种想要换一个位置，逃开的冲动。 但他也知道，这个人现在真的是疯了，就算他换了位置跑开了，这个人也会继续追上来。 索性，以不变应万变，陆砚直接当没看到这人，或者说，也不过是一个从未相识的同学而已。 “这些天你怎么一直都不回我的消息。”周维笙坐下之后，对陆砚说道。 和以往趾高气昂的样子相比，跟陆砚说的这句，堪称刻意压下了自己心中的傲慢。 陆砚没有回答，接过从前面递发过来的，老师刚刚印刷出来的，今天的讲义。 “你现在对我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这样什么都不讲，我也不清楚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想要的是什么。” 陆砚拿出自己笔袋中的一支笔，开始埋头写讲义上的内容。 这一次讲义和以前明显不同，并不是一个类型的题目，或者说一个思维方式的内容占满一整张讲义，而是每一道题目的思维方式都不一样。 而一整张试卷中，足足有七道题目。 陆砚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头大。 注意力不受控制的被题目中的内容所吸引。 “陆砚，你别这样，之前我们都还年轻，我也不知道你家里会遇到那样的事情，我现在后悔了，你心里怎么想的告诉我，或者说跟我讲一下我到底还能不能有一个机会。” “这个明显是要做切分，应该是要用到导数相关的解法？但好像还不止如此，在此之前，可能还需要计算出来这个曲度变化的周期……”陆砚思索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争分夺秒的计算着问题。 竞赛班和平时上课不同，平时讲课的时候，老师照顾的是全班同学的进度。 或者说老师讲课速度的标准，是要保证至少全班中下游同学都能听懂的程度。 所以稍微放松一点也没关系。 但竞赛班不一样，竞赛班本身就是一个残酷的，优胜劣汰的环境。 本就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竞赛考试。 老师也不会为了一部分跟不上的同学，放慢自己的讲课速度。 甚至，能不能反应过来，跟上老师的节奏，也是筛选的一部分。 所以，他不敢耽误时间。 写完一题，甚至来不及计算好最后的结果，只是把大概思路理清写下来，他就投入了下一题的计算。 至于周维笙对他都说了什么…… 不好意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函数走向，还有一堆又一堆的公式变形，实在是没有空去听他那些没有营养的话语。 陆砚在奋笔疾书，周维笙望着这样的陆砚，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烦躁。 他自诩自己是一个偏向于理智冷静沉稳型的人，在别人都慌里慌张的时候，他却总能保持淡定的去解决问题。 可是现在，无论他在说什么，陆砚都不去搭理他的做法，让他整个人的心态开始趋于爆炸。 他就像是被当成了一个空气一般无视，甚至陆砚那淡定，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幽灵，说的那些话根本无法传达给陆砚。 他抬手，想要拍拍陆砚的肩膀，让陆砚注意力回到他的身上。 另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拍在了他的肩膀：“周维笙，你为什么不做题？别的同学至少都已经写出来两道了，你还在干什么？” 周维笙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了就站在自己身边的竞赛班老师。 他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也都没辩解，心中莫名有些羞愧的低头开始写题。 作为一个优等生，这还是他少有的，因为违反纪律而被老师敲打批评。 而一旁的陆砚，这会儿终于觉得自己落得了一个清净。 按部就班，不断地刷着题。 而在一个小时的刷题之后，老师也开始一道道的讲课。 教室后面又是不停地奋笔疾书。 这个过程中，周维笙数次想要跟陆砚说点什么，可是一抬头，陆砚就在认真的思考或者是记笔记。 而他看着自己做的稀烂的题目，整个人更是烦躁。 是啊，突然想到，现在陆砚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这一次勉勉强强才考了一个全校前三十，其实这个成绩在重点高中已经是非常优秀的成绩了，可是在光荣榜出来之后，他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陆砚，整个人有片刻的怔忪和恍惚。 陆砚的成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突然想到了陆砚以前。 他记得没错的话，陆砚之前成绩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当然也称不上差，大部分时候都是班里平平无奇的水平。 不对。 他突然意识到，陆砚在之前他们学校，就一直是班里平平无奇，经常中游三十来名的水平。 而在这个重点高中，陆砚还是三十多名中游的水平。 两边的成绩相差那么大的情况下，都可以保持中游，那只能说明一点，陆砚这是在控分！ 他的实力，从一开始就绝对不是大家所看到的平平无奇。 他又突然想到，陆砚在之前他们学校的时候，好像有一次成绩考的比他还要好来着？ 就是两人还在谈的时候。 当时他就认定陆砚是抄的，不然一个经常三十多名的人怎么会一下子考到那么高的一个水平。 他质问陆砚，陆砚当时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些心虚的说了一句只是自己运气好。 他懒得多说，只是有一阵不想理他。 第二次考试前，他只是用自己学生会的身份，跟老师交涉的时候，让老师这一次监考监控的严格一些。 老师也答应了。 果然那一次陆砚的成绩就恢复了正常。 这让他对陆砚更没什么好感，兴趣缺缺。 可是现在，看着在一旁连竞赛的数学题都可以写的这么丝滑，驾轻就熟的陆砚，联想到陆砚的控分行为，他突然有种大胆的猜测。 陆砚那一次成绩突然飙升超过他，可能才是陆砚真正的成绩，而陆砚的成绩差的时候，反倒都是在控分。 意识到这点，周维笙只觉得心里有种无名的烦躁，坐立难安。 一整个下午的课，他都几乎没怎么听。 坐在凳子上的他也难得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终于熬到了一下午的课结束，所有人整理好老师发下来的讲义试卷之后离开。 周维笙几乎是第一时间收拾好东西，站在那里堵着陆砚。 第98章 陆砚抬了抬眼，淡漠的望向周维笙：“让开。” 周维笙没有让，但这一次他的语气也变得慎重冷静下来。 “你别急着走，我这一次真的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就好。” 陆砚蹙眉，有些不耐烦。 周维笙不等他再讲什么，直接快速开口道：“你成绩是不是一直都挺好，只是之前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陆砚静静地望着他，语气冷漠：“是。”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发挥？”周维笙的语气已经开始有些气急败坏了。 陆砚听着周维笙的话，沉默片刻，平静道：“你确定要知道？” “确定。”周维笙盯着陆砚的目光道。 “因为，我要照顾你那脆弱的自尊心。” 说完这句，陆砚推开周维笙挡在那里的手，大步离开。 第73章 那一次竞赛班，是他们年前最后一次上课。 陆砚说完那句话之后，周维笙的心情会是如何，他没兴趣去管。 当然，周维笙回家之后，在企鹅里怎么发癫，他看不到，也直接无视。 眼不见心不烦。 正好竞赛班离开的时候，老师给发了整整一沓的练习卷子，作为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正好。 这天，陆砚做完最后一份试卷，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伸展开自己一身的倦怠。 刚吐出一口气，陆砚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冒出一股浓郁的孤独感。 他怔忪片刻，意识到了这孤独感的来源。 哦，今天是小年了。 小年，是传统上大家祭灶的日子，大家大多在这一天理发洗浴，包饺子煮汤圆。 同样，也是团圆的开始。 在外忙碌的人很多也会选择在这一天回家，和家人团聚。 这会儿，楼下大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一种充满了年味的热闹。 而他，位于这闹市区的一角，望着外面的热闹，仿佛完全游离在了世界之外。 倏然间，陆砚脑海中想到了课本上的一句话。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离开了窗边。 说起来，他也该下去准备点年货了。 毕竟一旦开始正式进入年关，菜市场之类的都会关门。 有些东西，还是提前备一点比较好。 他回到卧室换了衣服，拉上自己过去的一件已经穿旧的棉袄裹在身上，下楼朝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虽然附近就有超市，但跟着妈妈学到的生活经验，让他更明白如何才可以更大程度的省钱。 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菜市场，门口就极其热闹。 在菜市场进门处的地方，灯笼挂饰，春联摆件，还有各种年货一个挨着一个的摆放着，红红火火，空气中都透露出一种浓浓的迎新春的氛围。 陆砚朝着手心哈了一口气，让自己手变得稍微热一些。 随后慢慢走进了菜市场。 茴香，大葱，猪肉…… 一样一样，陆砚在菜市场逛着，脑海中回放着过往一年年和妈妈一起的日子，买着包饺子用的食材。 想想看，以往每年过年的时候，也都是他和妈妈两个人一起过的。 没别的什么朋友，但是小年里，和妈妈一起去菜市场买大包小包，然后提着东西一起回家，累的要死要活。 回家之后还不能休息。 处理食材，盘饺子馅，再坐在那里包饺子。 总是围在客厅的那个茶几前，妈妈把案板拿出来，妈妈擀饺子皮，他在一旁包。 有的时候，他们一天把全部食材都包完，当天吃一部分，剩下的就冻在冰箱里。 然后一整个年，都在吃冰箱里的饺子。 他记得他还曾经对饺子很不满意，一到过年就只吃饺子，也太单调了点。 妈妈说，这是习俗。 可现在…… 不管什么习俗不习俗，他是真的想吃饺子了。 陆砚一边想，一边在菜市场挑选。 足足一个多小时，他才提着东西离开。 买好的东西带回家，他先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在冰箱等该放的地方。 随后直接换了身衣服，开始大扫除。 房间他平时也都天天打扫，所以并不是很脏。 大扫除也就是把一些近期买的东西重新归置一下，整理的更清爽一些而已。 只用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陆砚就把大扫除工作完成。 之后就是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了。 他好好的洗了个澡，开始整理买来的一堆食材。 盘饺子馅这种事情，在他还小的时候，一直都是看妈妈做。 后来长大了些，有一天妈妈突然主动教他盘他喜欢吃的饺子馅。 他学不会，妈妈甚至让他自己一遍遍试，也没有主动出手帮他搞定这一次的饺子馅。 现在想来，他突然好想明白了点妈妈的用意。 是害怕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太过孤独，所以……至少有熟悉的味道，可以陪伴在左右吗？ 陆砚觉得自己的鼻子稍稍变得有些发酸，但他很快也就忍住了。 现在是过年，他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能哭。 盘饺子馅，发面，擀饺子皮，包饺子。 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一个人完成，而到了晚上，万籁俱寂，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看的东西时，那种孤独感再一次降临在了他的世界。 群里，同学们大多有在彼此间聊着天。 可是他们所说的话题，他并不能插上话，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那陪伴感很强的小黄鸡，也已经下线了。 拿出手机想要找人聊两句，也竟然不知道可以找谁。 谢笙吗？ 可是这会儿，他大概已经开始睡觉了吧。 算了，他也去睡吧。 陆砚心中想着，起身关上电视。 都说，晚上的时候最容易感觉到孤独，尤其是在喧闹的环境中，一个人的孤独感就会被放大。 而结束这种孤独感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去睡觉，睡着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砰……” 一声烟花爆炸的声音，惊醒陆砚。 他抬头向外看去，恰好看到一大簇烟花绽放在空中。 今年，为了让年味更浓，政府下发了新的说法，可以燃放烟花爆竹。 只是需要在固定的几个燃放点燃放，除了固定的燃放点之外，其他地方依旧是不允许。 他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绽放的烟花。 远远遥望，就仿佛是站在自己的世界，去尝试感受触及到别人世界的美好。 一场烟花过后，他垂了垂眸，低头打算回屋。 手机适时的震动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陆砚拿了出来，发现是谢笙发来的。 “睡了没？现在在干什么？”谢笙的问话向来都是这么直白。 “还没，正打算睡。”陆砚回道。 “没睡正好，你来客厅，站在窗户前。”谢笙声音里明显压着兴奋。 第99章 陆砚不解，却还是回道：“现在就在。” “那你看外面的天空。” 陆砚看到这句话之后，外面烟花炸开的响声，又一次传来。 这一次的烟花，比之前的还要大簇。 各色的烟花彼此绽放，显得热闹之下，又带着浓浓的活力，璀璨明亮。 半个城市都要被这场烟花秀所照亮。 烟花交错间，更是让人觉得目不暇接。 陆砚也同样被这烟花吸引到了目光，他的视线始终注意着，看金色的烟花幕布从天而落，也看多彩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变幻出各种形状。 这场烟花，持续了近二十分钟，毫无停歇，吸引了大半个城市中人的注意。 “好家伙，这一次烟花是谁放的，这么好看？” “感觉不像是个人，这种异形的烟花好像很贵来着，应该是约烟花公司专门承包了烟花秀来着。” “不至于吧，烟花秀不一般都得是公司宣传的时候弄吗？这提前也没有通知，突然是做什么？” “等等，我有点怀疑，这不会是哪个富二代表白搞浪漫的行为之作吧！” …… 话音刚落，外面的烟花秀仿佛是结束了一般。 在刚刚那绚烂的一波之后，突然归于沉寂。 陆砚也收回了视线，拿出手机刚要和谢笙再问这些是不是他放的烟花，就看到外面的烟花重新炸起。 这一次，冲上天的却是接连的几行字。 lu yan。 开心、快乐、幸福。 新年快乐！！！ 烟花是彩色的，在天空炸响，悬留在天上足足有三秒钟，方才渐渐隐去。 那明亮的色彩，让此刻注视着外面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陆砚自然也看到了，不知为何，鼻子突然有些泛酸，以至于眼眶也开始变得有些微红。 他怔怔的望着外面的天空，烟花已经完全熄灭，可是他望着刚刚停留的方向，一动不动。 手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那是特别关心一直在发来消息。 陆砚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看到没？” 从谢笙的文字里，就可以感受到他的激动。 “看到了。”陆砚回道，他忍下了鼻子那泛酸的感觉，手指在手机虚拟键盘上反复敲着，删删改改，却不知道要发什么过去。 幸好，谢笙从来都是一个没人搭理都可以自说自话的人。 “好看不？” “其实原本我是想大年初一放的。” “但是你那个位置能直接看到烟花的燃放点就这一个。那个地方还需要提前预约，我没能约到。” “所以我只能提前放了，算是提前庆祝新年快乐。” 这些不靠谱的言论，看的陆砚感觉眼睛莫名开始有些模糊。 “好看。”他回道。 “你觉得还能看就行，我真的是服了，我们这儿的烟花厂商不行，原本想订制一些东西，想直接弄你的名字，结果那边直接给我来一句做不了，最后还是找的字母拼的。” “而且种类还少，这不，我把他们那好看的全买了，结果就放了二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 陆砚目光模糊着，唇角却微微扬起了一道弧度。 他还没继续回复，突然看到谢笙又是几条消息。 “你现在困了吗？” “我买的烟花还没有放完，就在小区前面两条街后的河堤上，要不要来一起玩？” 第74章 二十分钟后，河堤上。 陆砚拉了拉自己的外套，遮挡迎面扑来的风寒。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就谢笙的一句话，他什么都没准备，就来了。 这会儿已经是小年，天气完全凉了下来，河堤上又完全是风口，一阵风卷过来，陆砚已经后悔自己刚刚出门出的太急，没有再往里面多加一个衣服了。 “这边。”谢笙的声音传来。 他望过去，看到了正冲他挥手的谢笙。 刚走近，还没待他说什么，谢笙就看到了他那一身衣服。 陆砚出来的时候穿的还是之前的那身羽绒服，而不是他送的那件。 他的目光，陆砚注意到了，下意识跟着解释了一句：“出来的比较急，没有换衣服，直接拉上了这件。” 果然，一句解释结束，谢笙的表情变得好看的多了。 “没事，我出来的也挺急的。”谢笙随口接了一句：“想玩什么？” “啊？”陆砚疑惑。 “就这些，你想玩哪个？”谢笙指了指面前还剩下来的一些烟花爆竹问道：“当时选的一些没放完，打算把你叫过来再玩，你想玩哪个？这个其实有点猛，点完跑开它炸起来也挺大声的，玩过没？” 陆砚望着谢笙指的东西，说实话，他只见过烟花在天上绽放时候的样子，还真不知道，在地上的时候这玩意真的这么大。 “没玩过的话那轻易别玩，其他的安全性都没什么问题，想玩哪个？”谢笙问道。 陆砚从小到大只看到别人玩这些东西，自己从来没有玩过。 这会儿听到谢笙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 “都不想玩？还是不敢？”谢笙看他这样子，却没想放过他一般，追问道。 “不会吧，你不会真被我猜中不敢玩？”谢笙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道：“行不行啊哈哈哈，怎么样，窜天猴也不敢？” “这种小的呢？” “哈哈哈，你不会要玩仙女棒吧，不好意思这玩意我还真的没买。” 一个没注意，谢笙就又自己嘚瑟起来了。 陆砚也没有反驳，只是无奈的笑着看向他。 “算了，你不玩我玩，你要不在旁边坐着看看？”谢笙问道。 陆砚点头，当真在一旁坐着看了起来。 谢笙对着他撇了撇嘴，陆砚也只是笑。 实际上，他对这种东西还的确不是有特别大的兴趣，他喜欢看烟花，可是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 可能是不太喜欢放烟花时的刺激感。 可是这会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看谢笙大呼小叫的放着烟花，他突然觉得，有烟花在，这个年好像过得热闹了起来。 原本几乎要把他完全吞没的孤独感，这会儿尽数消失殆尽。 他微微仰头，望着天上的烟花。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烟花，硕大的烟花在脑袋上方炸响。 说实话，如果是自己面对，还是会觉得有些吓人的。 可是这会儿，感受着烟花把他整个人笼罩在下面，一声一声爆炸声在头上覆盖，带着一种诛邪退散的霸道，陆砚渐渐地也跟着什么都不想了，只去沉浸在这烟花当中。 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烟花后，陆砚看到谢笙朝着他这边走来。 他稍稍坐直了一点身体。 “你不继续玩……”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笙丢过来的围巾蒙上了脑袋。 “你围上。”谢笙道。 陆砚把围巾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下意识道：“我不冷……” 第100章 “这里要是有个龟壳，你怕是都要缩到龟壳里去了，还不冷呢。”谢笙撇了撇嘴，反驳道。 陆砚：“……” “你围好就行，我才是真不冷。”谢笙道，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羽绒服。 他现在穿的，可不就是和陆砚同款的那个，送陆砚的衣服？ 陆砚说不准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谢笙这话有点点他的意思，点他没和他一起穿同款。 谢笙做了决定的事，很难说动他改变。 陆砚很清楚这点，所以干脆也没有再做什么无用功。 他把围巾小心围好，生怕碰到其他地方。 侧眸望着谢笙，也就看到了谢笙的意气风发。 立体精致的五官，虽然在学校的时候很喜欢装酷，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不好惹的样子。 可是当他放松下来，尤其是这会儿玩开心了的时候，他的嘴角永远都是上扬的，带着一道浅浅的却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弧度。 而且，家庭所带来的红利，让他从小就知道比普通小孩儿知道更多的东西。 哪怕成绩看上去不是很好，可是他的知识面，他的见识，他的智慧与修养，只要好好接触起来，很容易就会被大家所认可。 这是一个只要接触起来就会很容易被人喜欢上的人。 陆砚心中这么评价道。 这样的人，哪怕表面上只是一个人玩，可大概，也是完全不会缺少同伴的吧。 今晚的烟花，很美。 陆砚的一大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不属于他的，从一开始，他就不会觊觎，哪怕自己再渴望，再喜欢。 因为，求而不得，才最为痛苦。 “喂！”身边谢笙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还有在他面前晃荡的手。 “嗯？”陆砚看向了他。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两遍了你都没听到。”谢笙控诉了一句。 陆砚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是有些走神。” “那现在回神了？老子问你，你觉得老子人怎么样？”谢笙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偶尔还在绽放的烟花，对陆砚问道。 陆砚不知道前后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也不妨碍他夸夸面前这个经常自恋的人。 “嗯，你人很好，很帅，很有品味，身材也好。”陆砚的回答既敷衍又真诚。 “你真这么看老子啊？”谢笙视线稍稍朝他这边瞥了一眼，但很快又挪开了，问道。 “嗯。”陆砚点头回。 “那跟老子交往怎么样？” 一句话，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风声，飘到了陆砚的耳中，让他的眉梢都忍不住挑了挑。 “交……往？”陆砚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亦或是在这个城市里，这个词还有别的意思。 而谢笙则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耳根都红了起来。 他别着脸没有看陆砚：“就是谈恋爱的意思，你之前跟姓周那东西在一起过，不是直的对吧。” “不是……”陆砚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了大脑宕机是什么感觉，大脑一片混乱，无法思考，只能顺着别人所问，勉强回应着。 “所以跟我谈，有什么问题吗？”谢笙问。 “有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谢笙没想到自己会听到陆砚这样的回答：“你自己说的，觉得我人还挺好的，你挺喜欢，你也不是直的，所以不会因为我是男的就拒绝，那还有什么问题？” “这事不能这么草率……”陆砚大脑完全宕机，有些勉强的挣扎着说道。 “怎么草率了？你觉得还有什么顾虑，你告诉我我帮你搞定。” 大概是今天表白之前，谢笙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惨遭拒绝，这会儿他有点着急的问道。 “我得再想想，对不起。”陆砚说完，完全顾不得所谓的礼貌，或者是会不会伤害到谢笙之类，起身几乎是逃跑一般的，离开了河堤。 一路回到家，关上门，他还感觉自己呼吸有点重。 脑子里嗡嗡的仿佛是睡梦当中，谢笙的声音仿佛魔咒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跟我交往吧。” “跟我谈，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有什么顾虑，完全可以跟我讲，我都能帮你消除顾虑。” “为什么不能跟我谈？” …… 一句句，以陆砚完全没有想过，或者说完全不敢想的方式，强势的冲进他的脑海当中。 他想要当今天晚上只是在做梦，可是脖子上还围着的，忘记归还谢笙的围巾，一直在提醒着他，他这并不是在做梦。 他其实过去也收到过一些人的表白。 他都是很平静从容地拒绝了，可是这一次，他不知为何，当谢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逃。 想要逃走，想要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不用看到任何人的地方躲起来。 不想面对，不想响应。 甚至于，连去求证一句这是不是在开玩笑，是不是他突然玩了什么真心话大冒险都没有。 他乱了，慌了，也……彻底陷入了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反应自己都觉得很离谱，听到之后脑袋嗡的一下宕机很离谱，听完后把谢笙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跑路，也很离谱。 对，他跑了，那谢笙呢？ 他拿起手机，顶着内心疯狂想逃，不想面对的冲动，点开了谢笙的消息框。 “对不起……”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先这么说了一句。 谢笙这会儿还留在河堤上，大红色的同款羽绒服穿在身上，分明是很喜庆，应该穿在身上很温暖的颜色，这会儿他却感觉有点发冷。 想到刚刚自信满满的表白，陆砚却突然跑开的样子，谢笙觉得有点委屈，心里有点受伤。 他有这么垃圾吗？ 听到他表白，竟然能吓得人直接跑路。 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手机响了起来，谢笙甚至都有点不想看。 可是他知道这个特别关心的提示音，代表是谁发来的消息，别别扭扭的还是看了。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仿佛可以看到陆砚是什么样的状态发过来的。 虽然这会儿谢笙满心想的都是不愿意搭理。 凭什么他人跑了还得自己再哄？ 可是手还是很诚实的回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太突然，太冒犯了。” 陆砚发完，忍着想逃的冲动与不适，一直努力盯着屏幕。 而看到谢笙消息之后，他的手不受控制抖了一下。 更想逃了。 第75章 陆砚虽然想跑，心里还有理智。 他如果真的跑掉不理，可能他们之间的友谊，也要到头了。 “我真的有那么垃圾吗？” 陆砚还没想好自己怎么继续跟谢笙说这个话题，就看到屏幕上又出现这么一句话。 仿佛看到了谢笙的自我质疑。 陆砚心底在急切地否认这句话。 不，你很好，非常非常好，是我垃圾，都是我的问题。 第101章 他在恐惧看到原本意气风发的谢笙变得低落。 “你很好。”陆砚的回答依旧克制。 “那为什么不答应我？甚至我表白之后都不愿意跟我讲话？”谢笙回的很快。 “是我的问题。”陆砚硬着头皮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仍旧觉得我很好？”谢笙在这种事情上最不喜欢的就是拐弯抹角，非常直球的问。 “是。”陆砚回。 “那你讨厌我吗？”谢笙几乎不给陆砚任何喘息的时间。 “不讨厌。” “那喜欢吗？”谢笙继续问。 这一次，陆砚并不像前面那样非常快速的回答。 两人之间的快问快答模式就此停滞。 随着界面没有动静，沉默坐在那里的谢笙，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原本的一腔热血，在逐渐平静下来。 “我知道了。”谢笙这四个字打在对话框，还没有发出去，就看到了陆砚紧跟着发过来的话。 “我不知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好再回答吗？”陆砚回道。 他其实很知道谢笙这会儿最想到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此刻，他如果打出“喜欢”这两个字，他可以得到的都是什么。 一个世界知名企业家的独子，富二代的男朋友。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他的人生也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完全站在理智与利己的角度，他哪怕不喜欢，这会儿回答喜欢也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说不出口。 “你现在还在河堤上吗？”陆砚想到河堤上那呼呼的风声，免不了关心的问道。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虽然在外面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可是他怕谢笙一个人被冻坏了。 “嗯。”谢笙回了一个字，看不出情绪。 “先回家吧，外面太冷了。”陆砚劝道。 “你在关心我？”谢笙问。 “嗯。”陆砚回。 谢笙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这个关心，至少代表这小子不讨厌他，那所谓的再考虑考虑，可能也不是什么借口，而是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 换个思维来想，至少证明他对自己还挺上心，挺慎重的？ “行，我马上就回去。” “还有，我今天跟你讲的不是开玩笑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谈。” 陆砚感觉他又有点想逃了。 硬着头皮回：“我会好好考虑。” “好，我等你的答案。” “你大概几天可以考虑好？” 陆砚手有些开始发抖：“我不知道，我尽快吧。” “行，那我等你的答案。”谢笙很快回。 “先回家吧。”陆砚不忘提醒。 “好。” 原本让人有些紧张的氛围，很突兀的归于沉寂。 陆砚缓缓吐出一口气，躺在床上，蒙上了被子。 一直等过了会儿，谢笙发了消息说已经到家，他才撑着回复一句：“好，早点休息，晚安。” 随后他起身，拖着甚至开始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去冲了个澡。 热水从上冲着脑袋浇了下来，陆砚让自己完全困在水中，逃避着所有要思考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谢笙的这个表白，反应如此之大。 只是，他心中隐约感受到，他和谢笙之间原本很微妙的一个平衡，就这样，突然被打破了。 他害怕，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表白，如果处理不好，两人之间，是否连朋友都再也无法做到。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在那天表白之后，两人之间原本热切的聊天突然一下子冷却下来。 前段时间，谢笙找他其实挺频繁的。 话题也是天马行空，从毛绒玩偶到飞机大炮。 两人就完全是普通朋友一般，不需要话题有什么营养，想到什么说什么。 每天的聊天有好几百条的程度。 而现在的消息，每天随便往上翻几下就可以到头。 又一次翻到两人的对话。 “早，今天打算干什么？” “写作业。” “嗯。” 随后就此结束之后，就没再有别的什么消息。 陆砚目光垂了垂，感受到自己情绪的消沉，他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自己都没有给他什么确定的答复，也没有任何承诺，还妄想期待对方像之前那般对待自己吗？ 大概是在他说考虑一些时日，并且他因为逃避不出现的日子里，谢笙已经默认了他的否定答案，然后，就此疏远了吧。 陆砚轻轻握了握拳头。 他感觉胸膛微微有些泛酸，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异样，随后低头，用知识驱除大脑中的难受。 这一待，就到了开学。 假期开学。 学校里整个乱成了一团。 有些同学忙着找人抄作业，玩了一整个假期，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只能靠开学短短两三天时间，赶紧抄完。 还有一些同学则是尽快让自己收心，进入到开学的状态中。 当然，像邵舞华，陆砚这种学生，开学和假期本就没有多少区别。 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学习，有老师在，反倒可能感觉更轻松一些。 而这一次开学，陆砚把自己的书本等好好地归置到桌面上，正在整理，突然感觉一个阴影自上而下投下。 他抬头，看到的就是谢笙熟悉的面容。 和小年那一次见他的时候不同，那时候的他丝毫没有半点掩饰，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的笑。 而只要到了学校里，谢笙就恢复了他一副酷哥的样子。 眉眼清冷，带着一种对谁都爱答不理，极不好惹的态度。 那个身形站在哪里就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望着这样的谢笙，陆砚一瞬间感觉到有些恍惚。 想想看，两人已经近十天没怎么讲过话了。 在小年那次表白之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就仿佛是普通同学一般的： “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 在家里的时候，陆砚面对突然冷淡的谢笙，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可以通过转移注意力麻痹自己。 可当谢笙清冷着眉眼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陆砚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难受。 在谢笙开口前，陆砚主动起身，给谢笙让了让座位。 谢笙望着陆砚，欲言又止。 看到他让座位，便顺势走了进去，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交流。 等谢笙坐下。 陆砚的视线放在他身上。 “我想了半个月，心中大概已经有答案了。” 这话陆砚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讲出来。 算了，想想看也是。 谢笙这种受人欢迎的同学，主动向人表白，可能也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像他这种人，表白之后对方犹犹豫豫的，他又怎么会等待对方。 算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第102章 陆砚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轻轻揉了揉，单手开始写起了来学校之后，刚从竞赛班领到的竞赛题。 开学之后一个下午的时间，谢笙的视线一次又一次的落在了陆砚身上。 他就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这都已经开学了。 自从那天他突然跟陆砚表白，结果吓得陆砚仓促逃跑，还说要好好思考之后，他就陷入了后悔当中。 他一直都很清楚，他这个小同桌是个慢热的人。 他怎么就一时冲动，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给同桌表白了？ 看小同桌被他这搞得，魂不守舍，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虽然心里很着急想知道陆砚的回答，想知道陆砚的结果，可是当那天后悔之后，谢笙不敢再继续这么冲动了。 他宁愿多等一段时间，多点耐心，也不想再逼着陆砚。 甚至就连两人聊天的时候，他都在拼命的克制自己，生怕自己多聊两句，就会再一次憋不住自己的冲动，去问：“你说考虑的事情，现在考虑好了吗？” 这开学之前的十多天，他不知道克制自己克制的多辛苦。 同桌既然提出来了要好好考虑，他就需要把时间完全留给同桌，不想让他感受到压力，想要给他足够的空间与尊重。 可是这份空间与尊重的后果，就是他不断被折磨，也没能等到他想听到的一个答案。 原本觉得好不容易开学了，他这个小同桌再慢热，想的再多，也该考虑好了吧。 结果见到小同桌，人家就低下了头。 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 时间相比较来说，也开始变得无比折磨。 十七八岁，正好是完全藏不住事的年纪，这样的折磨进行了整整一天，放学的时候，谢笙终于完全忍不了了。 刚放学。 “我先走了。”陆砚和往常一样，像他打了个招呼。 背上包要离开教室，谢笙三步两步追了上去，在楼梯走廊那边，拦下了陆砚。 “你跟我来。” 这里人来人往，他知道小同桌面子薄，就一把拉着小同桌，一直走到了学校教学楼后面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 这里没有监控，是平时同学们约会的秘密乐园。 谢笙不知道自己脑子一抽，怎么就把人带到了这里。 陆砚却什么都没想一般，任由谢笙拉着他来到了教学楼后方。 心脏在不受控制的稍稍加速，陆砚心里好像是猜到了点什么。 直到两人来到教学楼后面，僻静的地方，只有偶尔经过的小情侣。 谢笙看着他，抿唇，片刻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幽怨与委屈：“你说你要好好考虑一下，这都半个月了，你还没有考虑好吗？” 第76章 “这都半个月了，你还没考虑好吗？” 一句话讲出来，陆砚觉得自己心里某处仿佛被撞碎了一般。 原来他不是心血来潮就表白，表白之后就后悔。 他最近一直没有动静，竟然真的在等待。 心里的某处被狠狠地撞破，陆砚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他望向了谢笙，比他高了一头的谢笙这会儿正抿唇蹙眉看着他，他难过，谢笙也在委屈。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等待了许久没有等到答案的大狗狗一般，会让人看的不自觉对他心软，甚至愧疚自己的拖延等待。 答案早就已经在陆砚的心中。 他这会儿也没有看谢笙的眼神，他低声说：“我有答案了。” “是什么。”谢笙急切问。 陆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正视谢笙的目光，没有挪开。 谢笙面对这样的目光，突然不自觉向后轻轻退了半步。 陆砚没有因为谢笙这一步后退就放弃自己要问的话，他带着自己稍有的攻击性，认真的盯着谢笙的目光，问道：“你说你喜欢我，我有点想知道，是哪一种喜欢？或者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一下，谢笙给愣住了。 这是个好问题，他被问住了。 因为喜欢，他选择了表白。 喜欢就想要在一起，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非常显而易见的道理，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 他从来没有想过。 被陆砚这么一问，他蹙眉沉默的开始思考起来。 从还不认识陆砚的时候，他作为小黄鸡，在游戏里看到陆砚，恼羞成怒这样一个人可以随意支配他，在游戏里甚至是随便欺负他。 那个时候，他肯定称不上喜欢。 不说讨厌，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再后来，在学校里见到他，他的心情就开始变得复杂。 不知道陆砚身世情况的时候，觉得这么一个天天被欺负还不知道还手的包子，简直就是看得人憋屈。 但随着逐渐了解陆砚的过去，谢笙心中，对陆砚开始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疼。 他觉得，在陆砚面前，他需要成为一个英雄。 他想要保护陆砚，想要这么一个被打击欺负的甚至不会笑，不会开心的陆砚变得开心。 想要宣布陆砚的所有权，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陆砚。 甚至那个时候他发现了，原本他最讨厌的就是每天都要在游戏里的那一个小时。 因为在那里他完全无法掌控自己，只能任人宰割。 可那段时间之后，原本在游戏里恨不得时间到了立马离开的他，竟然觉得每天一个小时的陪伴太短了点。 大概是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喜欢了吧。 而喜欢的原因…… 谢笙很认真的在思考。 陆砚在问出之后，就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他望着谢笙的沉默，却丝毫不意外，他虽然平时不怎么讲话，却是一个聪明人，很多事情都想的很透。 这会儿谢笙不讲话，他索性先替谢笙把话讲了出来。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陆砚的脸上带着温和又淡淡的笑，平静的跟谢笙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者说，是英雄一样的存在。” “你身上具有着很多英雄的属性，正义感，勇敢，善良。” “所以你在看到我这样被人欺负的人时，会产生一种从心底的保护欲，这种情感，被你误解为了喜欢。” 陆砚的声音极其平静，可是保护欲三个字一出，谢笙的心中莫名的开始有些发冷。 就仿佛是一下子被猜到了内心，而且，他感觉陆砚后面要说的话，绝对不是他想要听的内容。 陆砚看谢笙沉默，就知道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不过他倒是很坦然，毕竟那十多天的思考，不是白来的。 “所以，我们这个年纪很容易被各种自己都分辨不清楚的情感所欺骗，可能是一时冲动，也可能是把一些别的感情，误解成了喜欢。”陆砚轻声说出了自己得出的答案。 谢笙听完，却是紧紧地抿着唇，一动不动的盯着陆砚，心里充斥着不甘。 “那你对我呢？没有喜欢吗？”谢笙反问道，带着几分咄咄逼人：“还是说你对我，也是你嘴里说的，纯粹的觉得我有正义感，还不错？” 第103章 陆砚怔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一点点的分辨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 在谢笙不回复他消息的时候，他会难过。 在感受到谢笙与自己之间那此生都无法跨越的阶层时，他会心中泛酸。 谢笙对他，注定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所以他不敢妄想。 可是他知道，他是喜欢谢笙的，亦于崇拜依赖的，甚至于在心中把谢笙当成亲人的那种喜欢。 “我喜欢你。” 在谢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都快要碎掉的时候，陆砚说道。 谢笙愣了一下，心中开始重新一点点燃起了新的希望。 他望着陆砚重复问道：“真的？你自己分辨得出是哪种喜欢？” “我确定。”陆砚漆黑的瞳仁，倒映着谢笙的身影。 “那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直接在一起，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到底合不合适，我对你到底是哪种喜欢？万一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呢？”谢笙不依不饶。 他心底，不想让自己还没开始，就被判定死刑。 试试…… 陆砚眉眼低垂，陷入片刻沉默。 许久后，他轻声开口：“对我来说，如果开始，就不会是试试。” 谢笙站直身体，被陆砚眼睛里的认真与固执所震慑。 “我恐惧亲密关系，所以面对这种关系，我做不到轻松坦然，抱歉。”陆砚说道。 谢笙抿着的双唇动了动，未有言语。 “对我而言，如果确定要谈，那就想要一生一世都认准这个人，两人一起生活，荣辱与共，我会为两个人的未来赌上全部，只要迈进了一段亲密关系，也……一定会赌上全部，包括生命。” 陆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吐字清晰，让谢笙振聋发聩，心脏都在跟着忍不住轻微颤抖。 “我懂我心中的感情和大多数人想要的，想象中的都是不一样的，我也懂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责任去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和我在一起，绝对不会那么轻松开心，被粘上了就是一辈子，会让你很累，很疲惫，逃开甚至会受到良心上的谴责，这种沉重的感情，是你想要的吗？” 陆砚还在讲，谢笙心头微颤，脚步又有片刻不自觉的后退。 陆砚注意到了这微小的动作，他鼻子稍稍有些发酸，却微笑着望着谢笙。 “我知道这些可能和你想象中的都不一样，但这就是我，也会是未来我们将会面对的感情的模样。” “谢笙，我和很多人是不一样的，我一无所有，拼尽全力才有可能博得一线生机，所以，我不敢赌。” “抱歉。” 陆砚说完这些，微微侧头妄想了一侧，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已经开始变得微红的眼眶。 谢笙整个人也都已经变得木然了。 他从未想过这么多，内心也第一次被陆砚这一番话完全震慑。 他脑子彻底乱了。 “对，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谢笙说道。 不意外的回答。 陆砚笑了笑，反过来安抚他：“没关系，是我和大家不一样，你不去想这些是正常的。” “走吧，学校快关门了，我们离开吧。”陆砚道。 两人一起离开校园，彼此之间却尤其沉默。 一直走到楼下，陆砚看谢笙还是一直沉默的跟着他，他方才提醒道：“那我先上去了？” “啊，好。”谢笙失了魂一般的应道。 陆砚看他这样，忍不住稍稍蹙眉。 他是不是把话说的太直白了，而且没有给谢笙一点准备的时间。 “你还好吗？”陆砚担心道。 谢笙抬头看向陆砚的动作都迟缓了很多，视线更是像没有聚焦点一般，麻木的看着陆砚。 “你……”陆砚话还没说完，就看谢笙僵硬着身体，朝家的方向离开了。 陆砚垂下了目光，转身上楼。 和往常一样走进家，换鞋，把书包放在玄关，拿出里面今晚要写的书摊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一坐就是到了晚上十点钟。 手机闹铃响起，是他害怕小黄鸡饿死，给自己每天进入游戏看小黄鸡定的闹铃。 可是抱歉，他今天没有心情点开游戏。 他起身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走进浴室，打开淋浴，任由水冲在脸上。 一切，都结束了吧。 在他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之后。 这就是现实。 不该动感情的他，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最不可能，最没有未来的一个人。 其实，他们之间，早该有个结果。 不过是，这个结果来的太突然，太直接罢了。 第77章 谢笙家里。 当他失了魂一样回到家中，没理会老爸的调侃，头一栽倒在床上的时候，谢父谢母就猜到，这儿子可能是出了点什么事了。 他们过去问谢笙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谢笙回：“有个事情没有搞清楚，你们别打扰我，让我自己想想。” 是的，他把谈恋爱这个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或者说，他没想到这个事情对陆砚的意义竟然如此之重。 之前他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所以要好好思考。 躺在床上，谢笙一度感觉自己脑子有些发晕。 不愧是想了十多天的话，一番输出，让平时嘴毒能说会道的他都哑口无言。 陆砚刚刚说的话，句句清晰的在他面前呈现。 过去的他，竟然从不知道陆砚可以这么强势。 他想要的感情，是一生一世吗？ 可是他也是这么想的啊，那到底是哪里出现的不对呢？ 这一想，就进行了很久。 谢笙几乎把自己能想的方向全部都想了一遍。 进入空间，当小黄鸡的时候，他也在想。 出来之后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在想。 随后他就明白了，他不舒服的来源，就来自于陆砚对他的不信任。 是啊，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断定，两人一定走不到最后？ 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给他判定为，他的喜欢只是正义感使然，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那会儿被陆砚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的话说蒙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过…… 谢笙抿了抿唇，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起一些东西来。 他相信，陆砚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自己好好思考后得到的东西。 他需要弄懂陆砚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一查，就查到了第三天。 第二天，陆砚照例来到学校。 看着自己旁边空空的位置，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在论坛里刷到：首先，高中谈恋爱是不被允许的，再者，就算真的谈恋爱，也不要找自己班的，因为分手的时候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非常尴尬。 现在的他，虽然并没有谈恋爱，两人也称不上分手。 可是有了昨晚那段对话，陆砚还是深切清晰地和这句话有了共鸣。 他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谢笙了。 可当老师说，谢笙今天有事请假，不来学校的时候。 第104章 他除了松一口气，心里更是担忧。 好好地，怎么会突然请假？ 不安的感觉充斥在他的内心，犹豫许久，方才在当天晚上，给谢笙发了消息。 “今天怎么请假了，身体不舒服吗？” 随着消息发出，陆砚的心中也稍稍有几分忐忑。 昨晚刚发生那段对话，今天就请假，怎么也能猜到请假的原因极有可能跟他有关。 所以他不能确定，他发出去这句话之后，谢笙还会不会回他。 结果，消息刚发出去，就得到了谢笙的响应。 “我没事，今天一天在家里想一些事情。” 陆砚看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 “有些事情我已经想好了，但是并不想在这里跟你讲，等我明天去学校告诉你。” 陆砚望着这句，呼吸略滞，同时，带着几分茫然。 他昨天不是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还…… 就这样，陆砚的心中带着忐忑，到了第二天。 来到学校之后，一整天陆砚都变得有些魂不守舍，他数次看向谢笙，带着欲言又止。 原以为谢笙来了之后就会告诉他，可是今天回到教室，谢笙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就好像昨晚说的今天要找他说一些话的话都是错觉。 谢笙也注意到了陆砚是不是看过来的目光，心中莫名有了几分快乐。 陆砚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 这种结论让他的心中多了几分满足。 同时，看着陆砚魂不守舍，影响了学习的样子，他更加确定，自己昨晚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陆砚的等待，一直到了晚上放学。 刚一放学，就像前天晚上一样，他又一次被谢笙拉着来到了后面那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就仿佛是那天晚上事件的重新上演，只是这一次掌握主动权的，不再是陆砚。 陆砚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或者说，内心深处又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昨天我想了一天，我有答案了。”谢笙望着陆砚，突然开口说道。 陆砚心跳有片刻加速。 “你之前的问题，我也已经想到答案了。”谢笙说。 陆砚沉默，微微低头没看向谢笙。 “其实说起来这个，我觉得你这人挺霸道，对我的处理也挺不公平的。”在正式说明自己想法之前，谢笙首先忍不住控诉。 “啊？”陆砚愣了一下。 “你自己那段话一定想了很久，结果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噼里啪啦说了那么一大堆，直接把我说蒙，这种情况下，我当然吵不过你。”谢笙继续控诉。 陆砚恍恍惚惚。 “所以，那天我没能回答出来，不代表我认可你的话，只是我暂时没有理清回答的逻辑。”谢笙的目光无比认真，盯着陆砚，字字清晰。 “现在，我要告诉你答案了。”谢笙的视线中，带着让陆砚不敢直视的坚定。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喜欢你之前被欺负的时候依旧顽强生存的样子，就仿佛岩石上的一株生命，无论外界环境再怎么恶劣，恨不得把你彻底摧毁，可是你依旧能顽强生存。” 陆砚心里仿佛震动了一下。 “我必须承认，我没有你这么坚强，这么勇敢，如果换做是我，我确定自己做不到，所以我很佩服你，也因为你的这些质量，无比的喜欢你。” 他的语言不夸张，可是当喜欢二字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摆在陆砚面前，陆砚还是感觉到了眼眶微热。 “当然，你之前说的，我对你有保护欲，我不否认。”谢笙坦然承认：“可这不是互斥的事件，你完全把事情给我弄混淆了。” “并不能因为我想保护你，你就说我不喜欢你，相反，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惨的人多了，比你惨的人肯定也有，可是我并不是谁都想保护，或者说，在这么多人中，我想要保护的人只有你。”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保护你，并不是因为保护所以才喜欢。” 我是因为喜欢才想保护你，并不是因为想保护所以才喜欢。 这一句话落在陆砚耳中，他又一次心头巨震。 拳头早已经不受控制的握紧。 他怔怔的望着谢笙，一时失语。 谢笙看陆砚沉默，终于心中舒坦畅快了几分。 好歹让他扳回一城，之前陆砚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他不认同的，但是他反驳不了的时候太憋屈了。 扳回一城的谢笙声音终于放缓下来。 “另外就是关于我想要什么样的感情，我也已经有答案了。” 陆砚预感到，接下来的一段话可能会让他想跑，可是他面对谢笙，却完全跑不掉，脚步仿佛被钉了钉子一样站在原地。 谢笙也没有给他跑路的机会。 “我也是一辈子想和你在一起，就你说的，以后两人都一起过，同甘共苦。” “无论生老病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彼此再也不分开。” “遇到困难我们就一起解决，遇到比你好看的也不会多看一眼，以后的日子就是我们两个，好好生活，去过好这一生一世。” 谢笙话语的内容，坦率到有些耿直的程度。 陆砚鼻酸之下，又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我也知道，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我突然地表白对你应该的确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因为现在我们还小，就凭一无所有的我们，就站在这里说什么一生一世，显得太轻浮，没有一点说服力。你担忧，觉得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陆砚垂了垂眸。 “所以，我不会让你再有这方面的顾虑了，我不会让你担心未来可能异地的不安定感，你说过你想考上海那边的大学对吧，我也去。”谢笙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气势。 “我不想未来优秀的你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的我委屈的在一起，所以我决定好好努力，努力尽可能的追赶上你。” “我不着急要你现在的答案了，正如你所说，如果我们的目标所看都是未来，我们想要的都是未来那几十年的时间，那的确没必要纠结于现在的一两年。” “我会等你，也会在这一两年的时间拼命努力，更是要向你证明，我谢笙对你到底有多喜欢。” 陆砚的鼻子抽了抽，别过头没有看谢笙。 谢笙绝对不知道自己这段话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冲击。 心脏的位置被隐隐揪着，带着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好，我等你。”陆砚应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谢笙的目光骤然亮了起来。 昨天郁闷了一整天，存在了一整天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你说好的啊，你等我。等等不行，我得先录上音。”谢笙说着，当真拿出了手机。 “你别拍。”陆砚感觉自己要有镜头恐惧症，伸手遮了一下镜头。 “行行行，不拍，但是录音你得让我录吧，不然我就当你这是在骗我了。”谢笙立马耍赖不干了。 第105章 陆砚硬着头皮：“行。” “那你重复刚刚你说的话。”谢笙把手机调成了录音模式。 “我等你。”陆砚只得顺着他道。 “你声音太小了，我感觉没录上，来凑到话筒讲。” 陆砚头皮发麻，却还是依言凑到了话筒这边说：“我等你。” “说好了啊，就不能耍赖，说好了等我就得等我，在和我谈恋爱之前，你不准跟别的任何人在一起。”谢笙警告道。 “嗯。” “那个姓周的来找你也不行。”谢笙的声音充满了警惕，强调自己这个潜在的，威胁极大地竞争对手。 陆砚却是无奈的笑了：“我说过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关系，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关系。” “口说无凭，得录下来，来你跟我一起讲，我陆砚在跟谢笙谈恋爱之前，不会再谈任何一场恋爱，包括姓周的。”谢笙要求道。 “有点幼稚。”陆砚低声弱弱的抗议。 “不行，幼稚你也得跟我一起讲。”谢笙坚持。 除了这种方法，他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可以让他放心下来的方法渠道了。 陆砚只能妥协：“我陆砚在跟谢笙谈恋爱之前，不会再谈任何一场恋爱，包括姓周的。” 话音刚落，谢笙的唇角就扬了起来，划出一道愉悦的弧度。 陆砚的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扬了起来。 “好了，保存，云端也备份了，你耍不了赖。”谢笙扬眉，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手机，揣兜里之后，他很自然的伸手揽着陆砚的肩膀，两个少年仿佛在这一刻都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心结，愉悦的朝着未来充满着光明的地方走去。 这些暂时无法得到答案的事情，就让时间去证明吧。 第78章 爱总是伟大而神秘的，它总是能爆发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谢笙也不想自己脑海中出现这么一段中二的话语。 可是当他下学期第一次月考，考了班级第23名的时候，他自己心里都免不了发出这么一句喟叹。 他已经多久没有考过这样的成绩了？ 之前老爸为了激励他，承诺他只要考进班里前三十名，可以送他那辆他定了许久的全球限量跑车的时候，他都没做到过。 可是现在，就为了自己身边这个小同桌，他竟然做到了。 谢笙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恋爱脑，干杯。 恋爱脑。 但值得。 可是进步如此巨大，看上去分明如此优秀的自己，再回头瞅一眼自己的小同桌。 哎，压力大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谁让他喜欢的人这么厉害呢。 哦对，大家好像都知道了，他喜欢的人这一次月考竟然考了全年级第一呢。 不只是这个，他喜欢的人还在数学竞赛中，拿了一等奖呢。 一等奖是什么概念，就是高考可以直接加分10分的概念。 10分啊，很多人努力几个月都不一定可以提的上去的10分呢。 谢笙心中无比嘚瑟的想着。 当然，回到家之后，拥有这样成绩的他，连爸妈也都在跟着他开心。 “儿子，想要什么尽管提，老爸之前承诺你的，只要能进班里前三十名，就奖励你，你还要跑车吗？” 谢家，谢明远收到这个成绩之后，大手一挥就承诺道。 大概只有到他这种程度的人，才知道当自己事业有成之后，自己那平时玩物丧志的儿子也开始努力了，是什么样的满足。 却不想这倒霉孩子撇了撇嘴，用一副嫌弃的目光看着他。 “什么张口闭口就跑车，多俗啊，我给你看成绩是这么目的吗？”谢笙一边嫌弃，一边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谢明远顺着谢笙的话问道。 “也不要什么，就是想要给你们证明一件事。”谢笙又拿着手机在爸妈面前晃了晃，在让两人清楚地看到这明晃晃的成绩之后，开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进步这么大吗？是怎么做到的吗？” “不知道。”两人非常配合的摇头。 “是爱情的力量。”谢笙从小的想法都非常受到父母的尊重。 他也一直都清楚，爸妈都是开明的父母，所以这种事情，对爸妈那是没有半点藏着掖着。 谢明远果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样，只是挑了挑眉问：“恋爱了？” “还不算，没谈呢，表白被拒绝了，在追。”谢笙叹气，虽然现在自己一鼓作气在往前冲，可避免不了的还是有浓浓的挫败感。 “哟，我们谢大少爷还有表白被拒的时候？男的女的？”谢明远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男的。”谢笙随口一答，答完之后警惕的望着老爸：“现在我们可是同行早就合法的，甚至都可以领证，你不会还要告诉我，你一个老古板，不同意吧。” “我说了吗？你就给我扣帽子老古板？”谢明远挑了挑眉，望着自己这个有了喜欢的人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的儿子。 “没这么觉得就好，果然我老爸最开明了。”谢笙嘿嘿笑了笑，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谢明远也没有关于这个事情深究，知道对方的性别之后，他基本就已经知道了儿子这个单恋对象是谁。 如果是那个小孩儿的话，儿子去表白他拒绝还挺正常。 “那怎么办？你现在跟老爸说这个，是想让老爸帮你追？”谢明远问道。 “算是吧。”谢笙回：“你之前不是说我只要考到班里前三十名，就让那个什么金牌老师继续跟我讲题？现在你出马，帮我把这个老师请过来吧。” 这段时间的学习，也让他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前些年落下的功课有多少。 现在看上去他进步挺多，可是他也能感受到学习上的吃力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逞强的性格，甚至于，他非常懂得利用自己已经有的优势。 如果有名师一对一的帮他做助力，提升他的学习效率，何乐而不为？ 这句话答出来，谢明远是真的惊讶到了。 其实以谢笙的性格，他说想要奖励是架私人飞机，他都不意外。 可是这孩子竟然什么都不要，反倒要名师指点，看来这一次是认真了。 谢明远当然开心，很快答应：“行，我马上就和老师联系，你打算什么时候上课？不想去学校的话，学校那边请个假，直接让老师全程陪同补课也行。” “这个不用，哦对了，也不用像之前那么麻烦，让老师还得来家里，你看跟老师说一下，我还是正常去学校学习，上课，然后每天晚上十一点到一点钟，给我通过网络，补两个小时的课。”谢笙要求。 每天十一点到一点加班，听上去挺剥削的。 但他相信，以老爸开的价格，老师应该会挺开心，挺乐意来才对。 “网课？”谢明远挑眉看了眼自己这儿子。 “嗯，这就是我要跟你讲的另外事情，我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开始就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去哪？” “不用担心，就是去之前你给我买的那个房子，学校附近那里，跟他住一起。”谢笙这是一点都不掩饰。 第106章 “直接跟人住一起？”谢明远微微皱眉。 “不行吗？”谢笙反问，那样子看上去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反驳的话。 “倒也没什么不行，就是……”谢明远欲言又止。 看老爸这样子，谢笙觉得挺难得。 他爸不一直都最挺毒的，这一次竟然有了一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态度，他突然觉得很爽。 犯贱的劲儿上来，他挑衅道：“怎么不行？这会儿发现我认真了，开始慌了？” 谢明远抬眼睨了一眼谢笙，看明白了这儿子这会儿兴奋起来了，便低声，多少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调调：“没什么，就是想交代你一句注意安全。” “哈？” “你们还未成年，安全意识不到位，不该做的事情，不该发生的关系，不能做。”谢明远继续用平缓的语调说道。 谢笙本身还在茫然，直到老妈拍了一下老爸的后脑勺，他方才突然意识到老爸这句注意安全的意思。 原本还处于嚣张状态的他，顿时给闹了个大红脸。 不，不是。 他也没想过要发生什么啊。 可是想到陆砚那样子，他好像…… 谢笙因为老爸的一句话，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脸红。 不等他讲什么，老妈也语气认真的跟他讲：“你想好要搬过去住了？” 谢笙面对老爸比较皮，但是在家里，面对老爸都要害怕尊重的老妈，他也不敢过分嚣张。 他点了点头：“想好了。” “人家怎么想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突然过去，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什么样的困扰？”谢笙妈妈提醒道。 虽然他们的教育方针一直是支持孩子平时自己都经历一些事情，可依旧避免不了，在他们这样的庇护之下，谢笙的思想非常单纯。 “已经商量好了。”谢笙确定。 他还在一年多的考验期呢，在不能被陆砚讨厌这个事情上，他一直做的比别人都谨慎。 “可以，那爸爸妈妈不反对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妈妈也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教过你，用于承担责任，正视自己内心的所有情感，是非常勇敢的表现，所以喜欢别人，追求别人妈妈都不反对。” 谢笙眉眼带着一丝笑。 每到这个时候，他其实都觉得自己真的挺幸福的。 因为身边有凡事都会很好的支持自己的爸妈。 “但是。” 谢母的话音一转，谢笙也跟着心头一跳，还以为是什么警告的话。 “就像是你爸爸说的，搬过去住可以，但在你成年之前，爸爸妈妈都不希望你去发生一些比较越界的关系，答应我们吗？” 谢笙又一次耳朵开始发红了。 不是，这不对吧，不都说现在他们这新一代的人更开放才对，怎么爸妈都…… 他们开放的也太过了头吧！ “知道了知道了。”谢笙连忙说道，只想让爸妈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那爸爸妈妈没什么意见，你确定明天就搬过去吗？” “嗯。” “需要我们帮忙吗？”他们又继续问。 “不用了，就带几件衣服，拎个行李箱打车就过去了，而且也没多远，你们搞得跟我出去就不回来了似的。” “好，那你之后有什么事就随时联系我们，今天收拾完东西也早点休息，晚安。” 谢母说完，起身朝卧室走去。 谢父也紧随其后，两人门一关，外面又只剩下了谢笙一个人。 而谢笙看着这紧闭着的门，人傻在了原地。 不是，他怎么莫名的从这快速关上的门中，感受到了急迫感？ 今天不是他表达自己有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生的大日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两人听了之后，就一句“注意安全”就把他给打发了？ 他说自己要出去住，两人竟然也真的都没什么反应？ 而且这关门的速度，仿佛在说着：赶紧出去吧，别再烦我俩了。 这浓浓的被嫌弃的感受，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谢笙人傻了。 而到了第二天，当谢笙拎着自己的大行李箱，一副就此定居的模样，出现在陆砚门前时，陆砚整个人，也都傻了。 “喂同桌，我想往你那里住几天，可以吗？” “可以啊，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会打扰到你吗？” “打扰，当然不会。” “那我明天就过去。” “行。” 两人的对话还浮现在耳边，而这会儿，陆砚望着谢笙的大箱子，不禁想： 这所谓的几天，真的是……几天吗？ 第79章 时间，验证了陆砚的答案。 谢笙这一次来，当真是抱着常住下去的态度。 当然，面对这个结果，陆砚并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原本就是谢笙的房子，他也没资格有什么意见。 更重要的是，甚至虽然自己心里不是很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有谢笙在的地方，的确不再孤独。 他心底，甚至在期待着，谢笙当真可以就此长住下去。 这会儿，距离谢笙正式搬过来，两人从同桌，变成“室友”关系，已经过去一周了。 都说室友之间的相性如何，需要磨合。 他们之间的磨合倒进行的极其迅速，这一周相处下来，彼此间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 或者说，陆砚更愿意归功于，谢笙的脾气好。 和想象中的大少爷完全不同，谢笙的各种表现，都显得极其接地气。 衣服脏了自己会洗，房间乱了也会收拾。 周末的时候，他还曾担心谢笙这样的大少爷，平时吃的说不定是什么山珍海味，他在家做的家常菜谢笙不一定吃得惯，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两人的饮食问题。 却没想到，面对他做的简简单单一个青椒土豆片，谢笙都吃的赞不绝口，甚至盘子里一点都没剩下。 不但不挑，甚至情绪价值都给的非常足。 如果不是陆砚自己心里有逼数，看谢笙的态度，甚至还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天生的大厨。 谢笙对他，是真的没有半点富家公子的气质。 这点和陆瀚宇完全不同。 陆瀚宇在家的时候，一丁点不顺心就要大呼小叫。 家务各方面，更是从来碰都不碰。 他原本还以为所有富家公子，家里有钱的人都这样。 看来是自己片面，刻板印象了。 为自己的盲目刻板向所有被他误解的富二代道歉。 陆砚心中这么想着。 一边手上写着题，视线一边望向了谢笙房间门的方向。 说起来，住一起相处的这一周时间，谢笙的行为真的无可挑剔，各方面表现的跟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有一点，他来的第一天就告诉自己，他在每天晚上九点五十之后，就会按时进入一种冥想状态，而且不喜欢人打扰。 谢笙说这个习惯之后，陆砚虽然觉得奇怪，但心中表示非常尊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点小习惯，理应尊重。 第107章 只是在尊重之余，他心中也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习惯倒是和他小黄鸡阿笙出现的时间很像。 说起来小黄鸡，两人另外一个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小黄鸡阿笙现在也长大了。 以前阿笙只是吃了睡睡了吃，现在也跟谢笙同步开始好好学习上进了。 前段时间，甚至还专门让他给批了400金币，说是要去买书看。 孩子长大了爱学习了，陆砚虽然平时在小黄鸡其他地方比较克扣，但在涉及学习方面，他倒是大方的很，大手一挥就给批了，甚至还鼓励式的主动增加，一共给了五百。 主打一个支持学习。 大胆猜测，谢笙不会就是小黄□□。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陆砚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离谱了，但真的很巧啊。 不过也是，谢笙怎么可能是小黄鸡，如果真的是，以他那炸毛傲娇的模样，让他喊一句主人，怕是现实中得把他生吞活剥吃咯。 收回这奇奇怪怪又乱七八糟的念头之后，陆砚继续投入了自己的学习当中。 这段时间心无旁骛的学习，他的成绩也很快冲刺到了年级前十名。 一开始，他在学校里还是黑马的姿态。 连续两次成绩越来越好，而且竞赛还拿了奖之后，老师看他的模样就有些不同了。 班主任找他谈话的时候，也说过，他就是清北苗子，让他好好加油，稳住一年冲刺清北。 他也有在好好学，一直都有比之前更努力。 但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努力的根源，并不是想上什么所谓的清北，而是因为自己身边这个人。 那天谢笙表达了那么一通之后，说不感动是假的。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如此坚定说喜欢他的人。 而且是在他用极其尖锐的语言刺激过之后，还在坚定表达的人。 那天谢笙表达之后，他甚至一时有种冲动，想要答应谢笙提出的两人在一起的要求。 但在关键时候，他止住了。 谢笙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是，需要努力的人，不是谢笙，而是他。 他能做的并不多，只能尽可能让自己在某一方面还算足够优秀。 至少，让自己稍微拥有一点可以和谢笙并肩而立的资格。 可是，他没想到，谢笙当真说到做到。 曾经谢笙有多讨厌学习，近半年的相处，他都看在眼里。 让他坐下好好学习，堪比要命。 但这样的谢笙，现在都开始变得沉下心努力了，而且他的进步速度，让陆砚觉得自愧弗如。 以至于，在他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时候，他开始变得有些自卑。 唯一的优势，成绩，好像在谢笙面前，也逐渐失去了他本该作为优势的价值。 谢笙口口声声都在说，在为了可以和他在一起而努力。 可是，一年后，他真的可以有机会，和谢笙站在一起吗？ 这个答案，让陆砚觉得茫然。 在这个世界上，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可是他自己还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社会的学生，在面对这种未来人生道路的事，更是没有一点经验。 那现在，唯一一个可以给他一点指点的，就只有…… 周六。 养老院里。 陆砚又一次在郜爷爷的房间里出现。 自从上一次学校活动，陆砚被养老院里的郜康爷爷完全看穿，说中了一部分心事，并且让他有问题随时来找他之后。 陆砚就成了养老院的常客。 当然，并不是因为自己遇到了问题来找郜爷爷解决，纯粹就是因为，他在心底，已经把郜爷爷完全当成了长辈，当成了亲人看待。 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来找郜爷爷下下棋，解解闷。 郜爷爷愉快，他也开心。 而今天，在下棋的时候，他出现了片刻的魂不守舍，竟然在非常基本的棋路里，有了一个致命的失误。 这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郜康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怎么？小家伙有心事？”郜康问。 陆砚垂了垂眸，稍作犹豫，还是选择坦白：“嗯，而且我有个事情想请郜康爷爷帮我分析一下。” “你说。”郜康干脆收了棋子，看向陆砚。 这天，陆砚一直在郜康这里，待到了晚上七八点。 回到家里，谢笙正安安静静趴在那里写作业。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绝对违和的画面。 毕竟提起谢笙，那绝对是一中校霸，跟学霸的共同点，那大概也只有一个霸字。 可这次，他知道谢笙好好学的原因。 陆砚眉眼间带着一丝浅笑，走过去问道：“吃晚饭了没？” 谢笙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到陆砚的瞬间，心情就明媚起来。 “吃过了吃过了。” 下午的时候，陆砚就给他发了消息，说要晚点回来，他干脆就楼下吃了碗面，回来就继续学习。 努力的的确不像他，可是看到陆砚，又会觉得充满动力。 “今天都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谢笙随口问。 陆砚欲言又止。 片刻后才组织语言：“跟郜爷爷聊了些事情。” 谢笙听完：“猜到了，你说在养老院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要去跟郜爷爷一起，说起来你也挺牛，郜爷爷是里面最不好相处的一个，我之前去过那么多次，好几次想跟郜爷爷说上话，他都是有点爱答不理的，你能跟他聊起来，真得厉害。” “其他人都挺喜欢你。”陆砚回。 这是实话，养老院里现在他去的时候，有几个老人都要拉着他问一句，谢笙这段儿怎么不来了。 “那可不，我毕竟算得上是人见人爱。”谢笙应下的毫无负担。 陆砚笑了笑。 “我要跟郜爷爷学点东西，所以之后可能每周末我都……”陆砚跟谢笙解释。 “每周末都要过去？”谢笙问。 “嗯。” 学什么？ 谢笙想问，但没问。 长大后他就明白了，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空间，凡事因为好奇就对对方进行逼问，只会让人感觉边界感被侵犯而不舒服。 而且他相信，如果陆砚想说，一定会主动告诉他的。 最近两人聊天一直都是这样。 “那正好，以后周末你去郜爷爷那里的时候，我回家。”谢笙随口说道：“免得我家那两个想我想的受不了。” 陆砚微微弯唇，笑了起来。 而他这一笑，谢笙整个人倒是有些愣住了。 “陆砚。”他开口喊了陆砚的名字。 “嗯？” “以后你在外面还是尽量别笑了。”谢笙说。 “为什么？”陆砚疑惑。 “我怕你在外面招蜂引蝶。”谢笙醋溜溜的讲道。 陆砚愣了一下，想笑，他忍了忍，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笑什么？”谢笙被陆砚笑的闹了个脸红。 “笑你可爱。”陆砚坦诚的说道。 第108章 谢笙哽住，耳尖开始微微泛红：“老，老子这么酷，哪里可爱了？” 更可爱了。 陆砚笑的身体往后倒在凳子上。 这种放松自在的心情，让他整个人感觉都异常舒服。 郜爷爷说得对。 现在的他，想那么多干嘛。 当下两人一起的状态生活的很开心，那就享受当下的开心。 至于他担心的事情，那就等事情真的发生时，再考虑吧。 第80章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一转眼，他们就升入了高三。 就连陆砚谢笙两人自己都没想到，他们不知不觉住在一起，竟然有半年之久。 不但没有网上说的那些，住在一起之后开始出现一地鸡毛，甚至两人都越来越习惯。 就连周日，一开始陆砚去郜爷爷那边的时候，谢笙还趁着这个机会回家一趟。 随着越来越接近高考，时间变得越来越紧，谢笙连家也不回了。 上学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学校。 回到家里，两人一起写作业。 到了九点半，谢笙准时回自己房间，陆砚则是和往常一样，一边在外面写写作业，看点书积累一下自己的综合实力，一边打开游戏，遛遛小黄鸡。 说起小黄鸡，陆砚一直觉得很遗憾。 小黄鸡出现的时间和谢笙的作息完全错开，不然的话，他还真想让谢笙看看。 毕竟，有这么一个同样傲娇，性格还如此相似的电子宠物，真的是一件非常巧的事情。 而到了周末，或者是小假期的时候，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会变得尤其长。 从一大早两人就会见面，所做的一切都会商量着来。 就像这会儿，两人正一前一后走在超市里。 “要不然今天就吃黄焖鸡？除了鸡腿肉，你还想在里面加点什么食材？”陆砚拿起了超市里的一袋黄焖鸡调料问道。 谢笙一听，目光稍稍亮了起来。 黄焖鸡，他超爱啊。 不得不说，陆砚的厨艺也是他不愿意回家的原因之一。 家里虽然有保姆，但老爸老妈奉行的原则是，生活要接地气，所以做饭这种事情，老爸老妈都是亲力亲为。 这也是为什么他吃饭从来不挑。 嗯，虽然背后腹诽不太好，但不得不说，老爸老妈真的天生就不是做饭那块儿料，跟他一样，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陆砚就不一样了，单说这个黄焖鸡，谢笙的评价是，不输给二叔家那个三星级大厨。 香菇，豆皮，土豆，一种他叫不上命的小青菜，鸡腿肉，甚至还考虑到口感的多样性，又弄了点小肋排。 单看这些食材，谢笙已经能感受到今天的午饭能有多好吃了。 “还有酸奶，家里好像没有酸奶了。”陆砚一边走，看着货架上的东西，一边跟谢笙商量着都添置一些什么。 家？ 谢笙听着这个词，心中表示非常满意。 是啊，和陆砚住在一起这么久，一直都非常有家的感觉。 而且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小家。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表示很开心，甚至眉眼都跟着微微弯了起来。 “酸奶不要吗……”陆砚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还以为不喜欢这个牌子，回过头看向谢笙的时候，正好看到谢笙那微微弯起来的眼眸。 “你笑什么？”陆砚挑眉问。 “同桌，你觉不觉得我俩这状态，其实跟谈也没什么区别了。”谢笙声音里多少带着几分贱兮兮的味道。 陆砚的眉梢稍稍挑了挑。 “有吗？”他声音稍稍上扬，虽是问句，实则自己心里也无比认可。 “是啊，你看，天天住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看电影，一起写作业，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一起吃饭。”谢笙掰着手指头讲：“这不只是谈恋爱了吧，老夫老妻我觉得也就是这样，就差一个名分了，而且我跟你讲，就我们这样早早住在一起，而且住的这么开心，等以后在一起了，连磨合都不用磨合的。” 陆砚唇角带着浅笑，一边把一些调料放进谢笙推着的小推车里，一边听谢笙还在乱七八糟的絮絮叨叨着。 “而且，我现在成绩也稳定下来了，老师都说我的进步大到不可思议，我觉得考进那个大学机会还是很大的，所以，拿到名分也是早晚的事。”谢笙心里是由衷的开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陆砚之间有一个约定。 或者说，距离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只差一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他努力了近一年的时间，让自己距离那个通知书，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只要剩下的几个月不放松警惕，坚持到高考，基本可以确定，自己能完成逆袭。 而他的进步，在老师眼中，都是奇迹。 陆砚挑了一包新鲜的紫菜看了看，虽然他的话不多，可是谢笙对他说的话，他却是句句都听在耳中。 “对了同桌，班主任应该也找过你吧，就是跟你讲之后如果考完试，回来给学弟学妹们打气的事？”谢笙这会儿已经畅想到了大学阶段。 “其实那天班主任找我的时候我就想了，如果我未来真的考上了，然后老师来找我让我给学弟学妹们演讲，我就要实话实说。”谢笙拳头在自己唇边抵着轻咳了两声，模仿回到学校演讲的语气：“学弟学妹们好，今天我站在这里之前，一直有人想要问我，我是如何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从班里的吊车尾，学校里的蛀虫，逆袭到这个位置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源自于自己内心的一股信念，一股力量。而我变成这样的秘诀，就是因为我有一个很喜欢，很优秀的人。” 陆砚心头稍稍震动了下。 谢笙还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继续着：“我们曾经有过一个约定，约定好一起考到x大，我们就在一起。为了这个约定，所以我一直努力着。而现在，也终于得偿所愿。” 谢笙模仿这未来那场景的语气，跟陆砚说着。 说完问陆砚：“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燃？” 陆砚看了他一眼，心情愉悦，唇角微弯的说：“那我觉得在你说完这段话之前，恐怕就要被老师轰下来了。” “啧啧，这么小气的吗？我又没有鼓动大家早恋，明明是多么青春，多么热血的故事啊。” “是，青春，热血。”陆砚顺着他。 谢笙乐呵呵的，就喜欢陆砚被他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思想搞得无奈的样子。 他们买完所有要用的食材，结账离开。 回去的路上，两人提着一大袋食材，陆砚自己也觉得神奇。 这是他第一次和除了妈妈以外的人这么长时间的住在一起，竟然神奇的没有任何不适，甚至因为家里有谢笙的加入，而变得充满了活力。 谢笙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熄灭的能量源，在他的身上，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更为意外而感动的是，谢笙的喜欢完全不是一时兴起。 距离他之前表白到现在，已经近一年的时间。 都说爱情起源于一种激情，而这种激情只能持续大概七个月的时间，等七个月过，那股激情就渐渐消散，归于平淡了。 第109章 也有说，过了七个月之后还在爱，那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爱。 现在，他们已经快一年了。 说不开心，是假的。 除了开心，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感动。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当真还有一个纯粹而坚定的爱着他的人。 面对这样的感情，他不想辜负。 或许，就像郜爷爷所说，他面对闯入他世界的感情，有的时候，也该勇敢一点。 两人一起回到家，收拾收拾买来的食材，两人一起在厨房忙碌，谢笙削皮，陆砚起锅热油的时候，谢笙突然问道：“陆砚，说起来也快考试了，你现在怎么想的，还是打算上之前的学校吗？” “嗯？”陆砚动作没停，询问道。 “就是以你现在的成绩，就算是上全国top5的大学都没关系吧，有没有想过换一所大学？清北之类的冲刺一下？我到时候就算考不上，但在同一个城市应该问题不大。”谢笙很为陆砚考虑：“而且我这边上什么我爸妈都不管的，他们尊重我的意见，不过为了让他省心一些，我尽可能去学管理方面的东西就行。” “这个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可能学校还是之前的那个吧，我也是，挑专业，不是很挑学校。”陆砚说。 “什么专业？”和自己小同桌住一起这么久了，要不是今天说到这个话题，他还真不知道。 “想学医。”陆砚道。 “想当医生啊，听说这个很难，而且大学上的时间比别人时间都长。”谢笙挑了挑眉。 “我知道。”这些陆砚早早就已经了解清楚了。 “可以可以，那到时候我们再看看，报考的时候商量商量？”谢笙把切好的香菇递给陆砚。 “好。” “同桌。” “嗯？” “你说我俩现在这气氛，像不像老夫老妻。” 陆砚：“……？” 接收到陆砚投过来质疑的表情，谢笙笑的肩膀有些发抖。 陆砚对他是彻底无奈了，把食材都弄好，在锅里闷上，锅盖一盖。 “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先好好学吧，到时候能发挥到什么程度也不一定呢。”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问题。”谢笙大大咧咧，却极其自信的说道。 两人在这里生活的极好，谢笙乐不思蜀，这段时间一个电话都没有往家里打，更别提回家了。 而家里，谢父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整个人表情却都显得有些阴沉。 “你们那边该澄清澄清，先稳住场面，剩下的等我回来再说。” 第81章 陆家公司。 “陆总，最近我们整体趋势都是在往上走的，作为我们这种家族企业，其实大公子的成绩也会成为判断标准的一部分，在这一块儿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宣传运营一下。” “还有就是大公子和谢家的关系，现在外面小道消息已经有传，我们陆家和谢家之间接下来会达成一波合作，大公子就是我们合作的一个信号，现在的整体情况是由大公子先去和谢家联系，甚至有人在传大公子已经认了谢家那个做干爹，现在天天跟谢家公子混在一起。” 陆安听着汇报，不大的眼睛里露出了浓浓的算计的颜色。 “可以，那就继续照着这个模式宣传下去，注意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 “我懂我懂，陆总放心，这些都是在我们的计划安排当中。” …… “同桌，我就还先回房间了，数据信息应该都已经确定提交没什么问题了。”这边，谢笙提交完最后的东西，打了个哈欠之后，对陆砚说道。 高三，尤其是距离高考如此近的阶段，各种资料信息老师那边一次次的催促。 谢笙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全部填完提交之后，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他按照自己以往的习惯，还是得第一时间先回到房间里再说。 虽然现在两人已经是非常亲近的关系了，可自己是小黄鸡的事情，谢笙依旧并不想被陆砚就这么知道。 没别的，真的，太丢人了。 尤其是那个称呼放在那里，总让他有种非常诡异的尴尬。 偏偏这段时间，他为了不浪费时间，在游戏里也想要尽可能多学点。 所以就只能一遍遍的找陆砚要金币，从游戏中兑换需要用的数据。 这天，又搞定了一本练习册，谢笙看了看商城内其他需要内容所需的金币，用小黄鸡的身份，对陆砚又一次发出了请求。 “主人，之前的内容学完了，还需要金币买新的。” 陆砚正刷题，看到这个，动了动手指，很快就给批下来了经费。 说起来，最近难道是临近高考，小黄鸡也学的更加起劲了。 跟隔壁房间那个家伙一样。 陆砚目光瞥了瞥谢笙的方向。 谢笙也在要完经费之后，暗暗嫌弃了一把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喊主人竟然喊得这么顺溜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都是自己人了，喊两句也无所谓。 尤其是以后日子长着呢，等他有一天从这破东西里出来，再让那小子把他叫过的主人，全部都还回来。 小黄鸡阿笙在游戏里摇头晃脑的想着，反正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一抬头就能看到陆砚，他心里是挺满足的。 想想看，陆砚还不知道游戏里的小黄鸡是他。 也就是说，他在暗，陆砚在明。 嗯，这么想想，还是他赚了。 谢笙自己想的很开。 陆砚也完全在日常的习惯当中，每天晚上九点多，谢笙就会回房间休息。 分寸与边界感极强的他，这一年来，也都从来没有打破过谢笙的这个习惯。 谢笙说不让他进，他就不进。 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例外。 但今天，十点多，他还正放着小黄鸡写作业，突然班级群里弹出来了班长的连环艾特。 “@全体同学，这一次提交的资料中，有几个同学的数据出现了问题，赶紧快点重新修改填写，时间比较紧，截止到晚上十一点半，不修改好会很麻烦，大家注意！！！” 这样的消息，连续发了四五条，足以见得严重性。 陆砚重视起来，点开了班长所发表格。 扫了一眼，没有自己的名字，可是谢笙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上。 谢笙的数据出现了问题？ 陆砚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回头看了一眼谢笙的房间，这会儿房间门紧闭，他进去应该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说这个点他一般都是在冥想，那他看手机吗？ 陆砚迟疑了一下，考虑到谢笙强调过，不要进他的房间，他决定通过手机通知一下谢笙。 点开谢笙的聊天界面，陆砚转发了班长的消息。 “睡了没？快点看一下这个，你的信息出现了问题，这个好像跟学籍的东西挂钩，赶紧修改一下。” 发完之后，他坐立难安，不停地盯着手机屏幕，紧张焦虑，也希望可以看到阿笙的响应。 哪怕说一句“知道了，看到了。” 这样就好。 第110章 至少让他知道这个消息没有错过。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一点消息响应都没有。 陆砚免不了的开始着急起来。 比他自己的信息出现问题要着急多了。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分多了，看来谢笙在自己房间的时候，真的完全不看手机。 他轻轻咬牙，拿起手机拨通谢笙的电话。 就算是睡下了，打电话叫醒，就算有起床气冲他撒气，也比学籍出现问题，影响高考或影响大学的很多事情好得多。 电话拨通，谢笙房间的方向很快传来铃声，声音还挺大。 幸好，没有静音。 陆砚心中庆幸，等待谢笙被这手机铃声闹醒。 但近一分钟过去了，电话都以暂时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谢笙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 陆砚的眉头蹙起，心里开始隐隐出现了几分不安。 再拨通，再一次无人接听挂断。 再打，再挂。 这一次，陆砚的不安提升到了极点，甚至于头皮发麻。 以往谢笙完全不是这样的，就算是早上他叫人起床，别说这样打电话轰炸了，敲几下门谢笙也就醒了。 但今天，这声音比他敲门的时候大多了，这动静，睡得再沉的人都能被叫醒。 可是谢笙始终没有一点反应。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安感侵蚀着陆砚的身体，他自己没注意到，他的手开始一直都在发抖。 来到谢笙门前，他和往常一样敲了敲。 没有任何反应。 “谢笙？”他开口叫道。 还是没有反应。 “你听到没？睡了吗？你别吓我。”陆砚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开始抑制不了的发抖。 他之前也听到过各种传闻，说什么高中生压力大，天天熬夜学习，最终熬得猝死的案例。 本来不该想这些晦气东西的，当时听到这些事情，他也觉得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这会儿，看着谢笙这边毫无动静的样子，一个个传闻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烁。 说起来好像也是，谢笙近期学习非常努力。 肉眼可见黑眼圈也起来了，应该学的挺刻苦。 可不管他这会儿是学习还是休息，都不该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啊。 陆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出声对谢笙说道：“你真的别吓我，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谢笙？谢笙！” 在门口敲门敲了有近十分钟后，陆砚心态终于炸掉了。 他再顾不得谢笙所说的什么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进他房间。 就算他这一次进了，之后谢笙知道了生气，也好过现在谢笙在房间里一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得难听点，谢笙这会儿生死未卜。 陆砚握着门把手的手稍稍用力，向下按了按。 门并没有被反锁，他顺势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长什么样他之前就知道，所以也没有多看，走进房间之后，他只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体态安详的谢笙。 那宛若死掉了的模样。 陆砚看到的瞬间，整个人顿时僵住，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游戏里。 身为小黄鸡的谢笙原本一直在优哉游哉的刷着新买的题。 现在他虽然半个人已经领到了陆砚男友转正资格，可是在到最后，彻底拿到这个称号之前，他可不能有半点放松。 在陆砚的手机里，陆砚所发的一部分消息，如果他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一部分的。 但他最近没关注，也就懒得看。 直到陆砚拿起手机，开始给他打电话，他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点什么。 谢笙忙不迭的关注外面的动静，当他知道自己刚刚填的表内容有误，出现问题，而陆砚这会儿忙着把他叫出来重填表格时，他的心里就突然咯噔一下。 好像，有点不妙。 他现在人还在游戏里，根本没法给陆砚回应啊。 而且看他这样子，完全就是一副不把他叫出来不罢休的模样。 而当谢笙看到陆砚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往下压，推门进入他房间的那一刻。 谢笙的心骤然往下一沉。 此刻，他的脑海中至于下了两个字。 完了。 第82章 陆砚走进谢笙房中。 站在床边，手指稍稍有些颤抖，戳了戳谢笙。 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砚感受到了一股从心底升起来的寒意，在发自内心的恐惧。 “谢笙？”陆砚喊的同时，伸手推了推谢笙的肩膀。 被这么晃着还没有一丁点反应。 这绝对不是睡着正常该有的反应，除非……要么是睡死过去了，要么就是，晕倒了。 他手指稍稍有些哆嗦的往谢笙鼻子下面凑了凑。 呼吸还在。 手按在谢笙的胸口，胸膛的起伏也还有。 这些生命体征算是让他稍微放心一些，可是这怎么都叫不醒的样子，还是让他担心。 陆砚咬咬牙。 不行，这种情况还是得打120，如果没有事情，虚惊一场就还好，如果真的出了事，就因为他一时懈怠，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一定会自责内疚一生，这辈子怕是都无法放过自己。 陆砚拿起手机，就要拨打急救电话。 只是点开之后，屏幕却自动落在了游戏界面，一闪而过的是小黄鸡的身影。 他顾不得什么游戏了，抬手就要退掉。 却是在手划掉界面的那一刻，又停了下来。 因为这会儿，界面上赫然停留着一句话： 主人，谢笙没事！！！ 但凡这句话说的是其他，他也就退了，可这句话内容里，带了谢笙两个字…… 一种诡异的想法，在陆砚的脑海中浮现。 这……真的仅仅就是一款游戏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陆砚盯着小黄鸡问道。 这一刻，他已经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甚至包括，有哪个不怀好意的人监控了他的手机，然后专门弄出来了这么一个游戏都想到了。 唯独不敢去想的就是…… “主人，我踏马就是谢笙！” …… 时间就此静止。 陆砚原本担心焦躁到不行的心情，就此一点点的开始恢复平静。 他看了看自己手机上那小黄鸡阿笙的画面，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睡死过去，或者还可以解释为灵魂出窍状态的谢笙。 半晌后，结巴着问：“你，你是说，你现在灵魂，在游戏里？” 游戏里，谢笙已经开始变得生无可恋了。 他有预料到，被这游戏困在这里，总有一天，他的身份要被陆砚知道。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而且不是他主动讲出来的，是被陆砚撞破的，这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主人，是。”游戏里，谢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陆砚的表情开始变得更为微妙了。 第111章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机有点烫手。 “所以，你现在这样，是没问题的？”陆砚还是先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主人，没问题！” “主人，等时间到了，到十一点了，我自己就回去了，自己就醒了。” “哦。”陆砚应了一下，暂且还算是相信了里面小黄鸡所说的话。 “那……”陆砚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有点迟钝。 游戏里，更为崩溃的谢笙选择飞快的转移话题：“主人，你不是说学校那边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没法出去，你直接帮我修改提交。” “哦哦，好。”陆砚立马回神。 也是，差点忘记正事。 班级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那个还是有时间限制的。 “主人你去直接拿我的手机，密码852461.” 大概是每一次谢笙说话的长度都有限，他只能一步步跟陆砚说着。 陆砚是一个很注重隐私的人，平时没有必要他绝对不会碰别人的手机，但今天是例外。 饶是如此，他拿起谢笙手机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生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他一步步点开谢笙的手机，打开□□。 全程都是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对面，让他的每一步操作都可以被谢笙看到。 这个行为谢笙感觉虽然挺不屑，可是心里对陆砚更舒服满意。 自己这个小同桌果然一直都是这样，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想法。 换他，可注意不到这些。 自己能帮忙改信息填写就不错了，还要给人看着全程，麻烦。 陆砚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麻烦，或者是把自己手机摆在对面别扭，而是认真的，一点点的操作着。 只是打开□□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看到了谢笙对他的备注。 笨蛋同桌。 陆砚：“……” 所以，他在谢笙那里，一直定位都是笨蛋？ 行吧，也没法反驳，过去他很多行为，站在谢笙的视角，看上去也许是挺蠢的。 没有在意这个备注，陆砚飞快的点进班级群，打开班长发的那个表格，顺着链接，看着谢笙通过小黄鸡，一一告诉他的信息，把他的数据顺利修改之后点了提交。 班长回他收到新的信息之后，陆砚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关掉了谢笙的手机，放在一旁，视线重新回到游戏中小黄鸡阿笙的身上。 空间，再一次变得沉默。 气氛，也再一次开始变得尴尬。 他这会儿倒是不怀疑小黄鸡阿笙就是谢笙的问题了，毕竟连谢笙的手机密码都知道，刚刚填写的时候更是有很多私人信息，除了谢笙，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但…… 知道对方是谢笙，才更尴尬，好吗？ 这一刻，过去的一幕幕都仿佛是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中浮现着。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对着小黄鸡哭的样子。 他心情好的时候，坏心眼的蹂躏小黄鸡，欺负小黄鸡的样子。 甚至……有一次看小黄鸡会炸毛，他还不停地专门戳小黄鸡的屁股…… 啊啊啊，阿笙就是谢笙？ 所以他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对谢笙做的？ 死了算了！ 陆砚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所谓的社死，恨不得把自己丢到另一个星球，再也不要见到谢笙才好。 游戏里的谢笙也好不到哪去。 平时脑子还挺活络的他，这会儿也整个崩溃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是小黄鸡的事情被知道了，那他平时在游戏里当小黄鸡的时候，那些丢人的，想起来就让人崩溃的逊事，岂不是全部都被暴露了？ 包括且不限于吃完就拉！ 拉完还不会自己清理！ 啊啊啊，每一项，想起来都是想死的程度。 他在自己这同桌面前维护了一年多的形象啊！ 就这一朝，全部毁了！ 谢笙整个人也都在崩溃。 尤其看到陆砚若有所思模样时，崩溃更甚。 别想！你住脑！ 要是同桌把那些都再回忆一遍，他真的也别活了。 谢笙选择及时打断。 “主人，你在想什么呢？”阿笙问道。 陆砚注意力被瞬间拉回。 他原本就还在崩溃，这会儿当然也更不可能承认自己在想那些个想起来就崩溃丢人的事情。 只能别扭的答了一句：“在，在发呆。” 不过答完之后，他又望着小黄鸡阿笙给他发的一系列消息，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更加异样的违和。 “你……为什么每句话都要加上主人？”陆砚呆呆地问道。 在不知道小黄鸡阿笙就是谢笙的时候，小黄鸡叫他主人，他觉得没什么问题。 养了一个电子宠物，电子宠物喊他主人，怎么看都没问题啊。 可现在不一样了，谢笙就是那个电子宠物。 也就是说，谢笙在喊他，主人？ 陆砚原本就是一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人，意识出现的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现实的谢笙，一个比他高了整整一头的酷哥，面无表情喊他主人的样子。 陆砚整个僵住，从脖子到耳根开始发红。 救命。 他自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小黄鸡谢笙，在听到这话之后，顿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屏幕上弹出一句话。 纯粹文字，看不出情绪，可是，却仿佛字字都带着情绪。 “主人，我为什么要叫这个称呼，您自己，不清楚吗？” 陆砚：“……” 救命，他感觉要死是怎么回事？ 这隔着屏幕的对话，说了几句，也就结束了。 一个是突然撞破，谢笙就是小黄鸡阿笙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刺激劲爆，无论是对陆砚，还是对猝不及防就掉马的谢笙，都需要一点时间去平复一下心情。 再有就是，每一句话都要加上一个主人二字，就别说是谢笙了，再多听几句，陆砚自己都要崩溃。 反正现在时间也已经趋近于十一点，马上游戏时长结束，谢笙也就要出来了。 他们干脆都非常默契的不再讲话，只是，也都没有离开，而是一个望着屏幕，一个隔着屏幕看向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直待到了游戏时长结束。 十一点一到，游戏里小黄鸡消失，陆砚则是回头，视线落在了躺在床上的谢笙身上，呼吸稍稍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带着几分紧张忐忑，望着床上的谢笙。 不到一分钟，躺在床上装死的谢笙装不下去了。 他索性坐起身来，望向陆砚。 眼睛里带着影帝模仿都模仿不出来的复杂情绪，视线闪烁了数次，最后落在了陆砚的身上。 陆砚却是打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也跟着又紧张了起来。 “你，你醒了。” “嗯……” 第83章 客厅。 这已经是陆砚添上的第三杯茶了。 在谢笙醒过来之后，两人彼此望着对方，当这一层关系突然被戳穿，尴尬的，是彼此双方两人。 第112章 “算了，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赶紧问，问完回房间该睡觉赶紧睡觉去。”急性子的谢笙受不了这折磨，主动打破僵局。 陆砚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水差点都给撒出来。 他又浅浅的嘬了一口，让自己不要抖得那么明显。 随后，他定了定心神，对谢笙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入到游戏里的？” 谢笙：“……” 想到这个就来气。 他没好气的道：“从最开始你玩这个游戏，我俩现实中还没见过，还没认识的时候，我就在了。” 陆砚：“……” 救命，比他想象中还要早，怎么办。 “也别问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老子正在家里打王者荣耀打的好好地，结果睁开眼睛，一下子就来到了这鬼地方。” 陆砚：“……” 话都说完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彼此间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喂，老子问你个问题。”谢笙说道。 “你说。”陆砚马上回。 “你当初为什么要让老子叫你主人？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谢笙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陆砚。 陆砚的脸瞬间红了，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意外……”陆砚语气弱弱的辩解，“当时我正在选名字的时候，陆瀚宇突然闯进了我房间，踹门的那一下，我被吓得手抖，就按错了地方。” 谢笙回忆，结合那天看到的情况，这一句话还挺有可信度。 只是…… “那你既然是按错的，后面为什么不改？”谢笙问。 说到这里，陆砚轻叹了口气：“我也想改，但是改不掉。” “哈？”谢笙一副震惊的模样，“这不是一款游戏吗？游戏还改不了名？不是，等等，一般改不了名的东西，用钱可以改吧。” 陆砚摇了摇头：“我看了，都不行。” 谢笙倒吸了口冷气：“所以以后我还是得叫主人？” 陆砚尴尬：“其实也可以不叫。” “嗯？” “就是你在里面需要什么东西的话，提前告诉我，我直接给你安排，这样就不用次次在里面叫主人交流了。”陆砚出主意。 合着就是他在游戏里的时候，彼此间别讲话了呗。 “也行吧。”谢笙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最后一个问题。”谢笙继续问。 “你说。” “我要怎么从这个里面平安出来。”谢笙微微眯起了眼睛，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 虽然现在在那里面生活的也还不错，但是如果让他一辈子都在那鬼玩意地方天天待一个小时，他拒绝。 “我卸除？”陆砚试探问。 谢笙：“……” 如果这么简单他会摆出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吗？ “卸除不行。”谢笙有些焦躁的反对。 “为什么？”陆砚有些不是很明白。 因为你卸除了游戏那边会惩罚我随机某部位缩短3厘米！ 当然这话他不能随便说出来，至少当着陆砚的面，他不好意思。 “反正就是卸除了对我身体有害。”谢笙含糊不清的大概解释了一句。 “哦哦，那还真的不能卸除。”陆砚没想那么多。 他微微蹙眉，想了想，许久后方才迟疑着说：“除此之外好像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谢笙着急追问。 “放归。”陆砚沉声，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当时看这个游戏里面各种功能的时候看到了这一项，我觉得应该就是让你获得自由，解绑的意思。”陆砚猜测。 因为除此之外，游戏里根本没有任何和解绑等有任何关联的功能。 “那说不定就是这个了，你能直接点吗？”谢笙眼睛亮了起来，感觉人生都重新有了新的希望。 早知道自己小同桌这边有这样的功能，他早就暴露自己就是小黄鸡的事实了，说不定早早就能让自己从游戏里出来。 不过…… 自己真的那么想出来吗？ 当可以从游戏里解绑的事情摆在面前，谢笙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疑问。 陆砚摇摇头：“点不了，这个功能需要金币，现在我们金币只有七千多。” 还是辛辛苦苦攒了一年才攒出来的。 “那放归需要多少？”谢笙问。 “五万。”陆砚如实回答。 谢笙：“……” “没什么加快攒金币，或者是其他办法吗？”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有倒是有……”陆砚虽然并不想用这个办法，谢笙问了，他还是如实交代一下：“就是氪金。” “这个游戏是可以充钱的，一块钱等于一金币。”陆砚说。 “所以现在如果我想直接脱离这个游戏，只需要花不到五万块钱就行。”谢笙很快看去换算出来了这个结果。 “是。”陆砚回。 谢笙的视线落在陆砚身上。 好像已经有解决办法了，只要他真的不想待，五万块钱而已，只要他告诉他爸，别说五万了，五十万他爸分分钟都给他转过来。 只是…… 他好像也没那么想就此解绑了。 “算了，不着急，我们慢慢攒得了。”谢笙摆摆手说。 “啊？”陆砚没想到谢笙会这么讲，他应该是最想得到解脱的才对。 “五万块钱平白无故送给这傻逼游戏，我觉得不值。”谢笙撇了撇嘴，语气嚣张。 “是……”陆砚点头认可。 “那就这样吧，咱一点点攒，有什么攒金币快的方式，需要我配合做任务什么的，直接告诉我，应该攒的能挺快。”谢笙出主意。 “好。” “那没事了。”这么一番对话下来，谢笙感觉自己的尴尬少了很多。 在他打算回屋休息时，陆砚出声追问：“那个……” “怎么？” “你在游戏里待得还好吗？”陆砚问。 “挺好的啊。”谢笙这倒是实话实说。 自己同桌的确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敏感的人，哪怕是游戏里，他也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喜恶，所以环境布置，给的吃的之类，都是他喜欢的。 “嗯。”陆砚点点头。 心道，安全了。 以谢笙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他觉得自己在游戏里受委屈了，他可能现实中也活不久了。 “就这问题？”谢笙确认。 “嗯，就这个。”陆砚回。 “那我去睡了。”谢笙指了指房间。 “睡吧，晚安。”陆砚点头。 “你真没别的要跟我讲的了？刚刚我看你一直欲言又止，小朋友，有话就要说出来，憋在心里不太好。”谢笙善解人意的开导陆砚。 陆砚双唇动了动，最终忍住没说。 “同桌，你这演技也太差了点，别逼我威胁你，快说快说，大老爷们，磨磨唧唧干什么。”谢笙忍不住催促。 眼看谢笙朝着他一步步走来，当真是一副要逼问的态势。 第113章 陆砚连忙开口：“我想说的是我觉得你还挺可爱的嘞。” 谢笙顿住了脚步。 ……？ 陆砚找补：“就是，游戏里，小黄鸡，挺可爱的。” “草。”谢笙的耳根不受控制的又红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问了。 他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讲：“算了，我去睡了，晚安。” 仓皇出逃。 陆砚则是看了看他，嘴角带起一抹笑。 真的，挺可爱的。 现实中也可爱。 作为小黄鸡在游戏里待了一年的尴尬，在两人这么一番对话之后，谢笙感觉自己稍稍好了一些。 他想的倒是很开，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晚都是要被知道，早晚都是要面对的。 他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陆砚可是毫无准备。 他是极力控制着自己，才让他在面对谢笙的时候，表现得不至于太过失态。 可一旦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 从自己开了这个游戏开始的每一天，细节一个个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谢笙觉得自己是那个没有形象的人。 实则并不。 他，陆砚，才是真的没了一点形象。 从小的经历，让他对外总是习惯性的戴上了一层面具。 冷静的，沉着的，面对万物都还可以保持淡定的。 真实的他，他就只可能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表现。 比如发疯的，一个人默默哭泣的，甚至……还有背后吐槽一些老师同学的。 原本小黄鸡他当成了一个纯粹的电子宠物，也就没什么顾忌。 甚至还很喜欢那只能的ai效果，跟小黄鸡吐槽的很开心。 现在想来…… 救命，要不他还是直接死了算了。 陆砚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极度的崩溃当中。 这种崩溃随着时间的酝酿愈发明显，尤其是经历了一晚上的发酵，陆砚起床之后，已经完全不敢面对谢笙了。 两人只是一前一后的来到学校，彼此之间都不好意思多说一句话。 不知道的看到他俩这状态，怕是还要以为这俩人互相闹别扭了。 只有当事人两人明白，他们这模样，纯粹就是因为，看到对方的瞬间，就能尴尬到原地去世的程度！ 算了，还是就这样保持点距离，让时间冲淡他们之间的尴尬吧。 两人都是这么想着。 结果很明显，原本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的谢笙，在这个脱敏当中，很快占据了优势。 第三天，他就已经自我修复完成了。 想想看也是，尴尬什么？ 以后两人那可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看的。 小黄鸡状态光腚拉屎…… 多大点事。 谢笙把自己修复的极好，生活在他眼里已经恢复正常，甚至由于两人已经坦诚相见，他在游戏里当小黄鸡的时候，也没那么多负担了。 这天，他在游戏里也不浪费时间的去学习。 做到一个怎么都想不通的题，游戏里又没法去联系他那个一对一专门辅导的老师，只能求助陆砚。 “主人，空没空，我这儿有道题搞不懂了，你帮我讲讲？”小黄鸡在游戏里问道。 第84章 陆砚原本正埋头学习。 但注意力其实还是分出来了一部分放在游戏里的小黄鸡里。 小黄鸡弹出这句话之后，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不知道小黄鸡身份的时候没感觉，但这会儿，再看小黄鸡，他脑子里自动就给替换成了谢笙。 救命…… 望着“主人”那两个字，陆砚的耳朵已经完全红了。 但还是结结巴巴，勉强控制自己不至于太过失态问道：“哪不会的。” “主人，你看题。”谢笙直接把自己做的题，透射到陆砚的屏幕上。 陆砚看了看，很快有答案，开始给谢笙讲了起来。 谢笙专注地听，和过往感觉一样，陆砚讲的通俗易懂。 “主人，我会了。”关键步骤搞懂之后，谢笙主动说道。 防止自己太过于浪费陆砚的时间。 结果这次，话音落下，他很清楚的就看到了陆砚那红起来的耳根。 谢笙：！！！ 他眼神可好了，这一次一定没有看错，他的小同桌，耳朵害羞的红了！ 有点好玩。 谢笙的坏心眼一下子就起来了。 毕竟陆砚平日里一直成熟稳重，想看到他这样，真的太不容易了。 谢笙当即开始。 “主人，你怎么这么厉害，一眼题就看出解法了，我要是有你这个能力就好了。” 陆砚：“……” 救命啊，放过他，求求了。 他越是这样的反应，谢笙表现的越是兴奋。 整个人玩不够了一般：“主人，饿了，给我买个甜品吧。” “主人，你别一直盯着我了，你自己作业还没写完呢。” “主人，你看我要不换个形象，其实看久了这小鸡形象还挺可爱，你不觉得吗？” “主人，你难道都不好奇变成小黄鸡之后的体验是什么样的吗？” “主人……” “主人……” 谢笙的玩心一起来，一句接着一句的，一直都停不下来。 以至于陆砚晚上睡觉的时候，梦里都充斥着谢笙一句句的“主人”。 直接能在梦里惊醒的程度。 啊啊啊，怕了他了。 上学的时候，他更是直接躲谢笙躲得远远地，否则只要看到谢笙那张脸，那一句句主人，就会避免不了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不行，不能再想。 陆砚心态要炸了，而目前他处理自己心态的唯一解决方式，就是，离谢笙远点。 谢笙看陆砚这样子，摸了摸鼻子。 看来昨天晚上玩的是过分了点，这会儿小同桌都不理他了。 他还算是有分寸，为了防止小同桌彻底炸毛，真的完全不理他，他选择稍微老实一会儿。 两人之间，互相感觉异常尴尬。 可是在外人看来，却解读为了，两人之间出现了矛盾。 尤其是陆瀚宇，这段时间他知道他爸为了公司，搞了一些动静，虽然不清楚老爸到底要干什么，但近期为了让自己在老爸那里刷点好感度，至少让自己有用一些，而不是真的成为使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 他非常主动的在帮老爸分析汇报陆砚相关的消息。 这会儿看到两人基本互相不怎么说话了，而且最近几天明显和之前那“如胶似漆”不同，陆瀚宇拿出手机跟陆安发消息。 “爸，最近陆砚和谢笙之间关系好像不太好。” 没有说更多，他需要陆安多问他。 至少显得他还有点价值，而不至于现在每天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陆砚的身上。 陆安那边回复他回复的很快。 的确是比他来讲别的事情表现的积极很多。 “怎么说？两人闹矛盾了？” 陆瀚宇的心中带着一种异样的矛盾，一边为找到了陆安想听的话题，陆安愿意理他而开心，一边又因为这个话题的中心是陆砚而烦躁。 第114章 他压下自己心中的烦躁，强忍着对陆砚的看不惯，对陆安继续回：“我不清楚，总之这两天我看两人都没怎么讲过话，路上遇见了都直接避开。” “行，我知道了，你那边看到还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说完这话，就没了别的。 陆瀚宇收回手机，望向陆砚的方向，眼睛里带上了几分阴鸷。 陆砚和谢笙两人闹矛盾了，彼此之间都不再理会对方。 这消息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开始传，很快传到了谢笙的耳朵里。 刚听到这样的消息，谢笙愣了愣。 这言论，似曾相识啊。 很久之前好像也出现过这样的言论，可现在两人关系这么好，天天恨不得都贴在一起，竟然还会传出这样的谣言，他也是服了。 不过现在稍好的是，那群人倒是轻易不敢触他霉头，不像之前那样，听到类似的话，就恨不得立马在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欺负两下陆砚。 饶是如此，听到这样的言论，他依旧感觉很不舒服。 他和陆砚关系好着呢，和情侣只差一个名分的关系。 现在在这里说什么他俩闹矛盾，互相不认识对方了，咒他呢？ 谢笙轻嗤一声，双手揣兜，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晃晃悠悠的来到陆砚面前。 陆砚还在埋头写作业，也不知道听到过他俩闹矛盾的谣言没。 这种谣言说起来也特别好破，只要他拉着陆砚，多说两句话就成。 而且喊陆砚一定要大声，要让班里关注他们的人都听到。 谢笙计划的很好，而且说做就做的性格，让他拥有了立即行动的动力。 走到陆砚身边，谢笙稍稍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道：“主人……” …… 每个人在这一辈子里，多多少少都会遇到某几个社死瞬间，让自己回想起来恨不得可以拥有时间倒流的能力，可以抹除那一刻。 亦或者是自己可以有一架飞船，可以载着自己，彻底离开地球。 这会儿，谢笙就面临着这么一个瞬间。 当他用清朗的，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喊出“主人”那两个字之后，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变得寂静一片。 原本在聊天的同学，这会儿也不聊了。 原本打闹差点急眼的同学，也休战了。 甚至就连原本坐在那里好好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这会儿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谢笙和陆砚的方向。 陆砚愣住了，谢笙人也傻了。 谢笙看着一脸震惊的陆砚，疯狂想要解释：“不，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在这诡异而安静的氛围之下，这话他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陆砚先他一步回过神来，表情淡定的把笔一合，抬头对谢笙道：“主任有事找我吗？” 谢笙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嗯嗯，主任那边说有点事情。” “走吧。”陆砚起身，和谢笙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表情始终淡定，看不出任何异样。 直到两人走出教室，来到楼下，没人看到的时候。 谢笙三两步追上前，对陆砚急切道：“我不……” “我知道。”陆砚赶紧打住了他。 他把校服的袖子往下捋了捋，否则就能被看到他因为紧张而整个竖起的汗毛。 他这会儿是崩溃的。 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淡定，余光仍旧看到了同学们一副探究好奇，甚至于吃到了惊天大瓜的表情。 大家都已经临近成年了，现在互联网发展也快，绝大多数同学都知道主人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某些不是很单纯的含义。 因此在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有不少同学脸上都是一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的模样。 特别让人崩溃。 他崩溃，谢笙当然也不例外。 他真的是口误啊！ 突然开始后悔这两日自己在游戏里的嘚瑟了。 在发现陆砚对主人这两个字反应很大之后，他就一口一个主人，叫的很欢。 以至于刚刚根本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也是主人二字，所以才造成了现如今这尴尬的局面。 尴尬到，两人彼此都不敢看向彼此。 他皮归皮，可是脸皮还没能厚到当着班里同学的面，喊了主人之后，还能淡定的面对陆砚的程度。 回教室。 陆砚不敢看别的同学，谢笙不敢去看陆砚。 放学，陆砚梗着脖子耳根发红回家，谢笙跟在后面不好意思再说话。 周末。 当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一直无法消失，甚至越来越浓，谢笙率先受不了了。 他当天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对陆砚道：“同桌，我，我要不这段时间先回，回家去住，也快高考了，我们，们好好学习，别打扰到彼此。” 很拙劣的借口，陆砚一听就明白，这不过是想要终结掉两人之间的尴尬。 他也有此意，随着在教室里那句主人叫出口，两人之间的尴尬仿佛把氧气都给冻结，面对面的时候尤其如此，呼吸不上来的程度。 “好。”陆砚答。 得到肯定的答案，谢笙拎着行李箱就跑路。 仓皇逃走的程度。 等谢笙的身影在这一片空间消失，陆砚方才崩溃的抬手搭上了眼睛。 救命，什么事啊这都是。 不不不，别想了别想了，越想越崩溃，就当自己失忆了，不，就当全班同学都一起失忆了，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85章 谢笙忙不迭跟逃命一样回到家时，谢父谢母正在客厅里神情严肃的聊着什么。 平时公司里很多事情都是有专人负责，他们能在家里处理好后续的解决方案，再去公司。 谢笙回来，让他们猝不及防。 谢明远下意识拿东西遮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资料，望向谢笙。 而谢笙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也没看出两人脸上还未褪去的凝重，把自己的行李箱随便往客厅一丢，留下一句“爸妈，我先搬回来住了。” 随后就回到自己房间，门一甩就没见再出来。 留谢父谢母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这是？”谢父压着嗓音低声问道。 “不知道。”谢母也是一脸茫然。 前段时间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在那边住的很好，看上去没有一点想回家住的意思。 这怎么就突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回来了？ “吵架了？”谢明远继续猜。 “有可能。”谢母回。 “那最近你看有空了关心关心他，不过公司这边这些事情，什么都别跟他讲，快高考了，我看他前段时间状态不错，还是尽量别影响到他。”谢明远交代道。 “我比你担心。”谢母轻斥了一句，对谢明远使了个眼神。 谢明远把桌上的数据全部都收了起来。 整理的干干净净之后，谢明远敲了敲谢笙的门。 谢笙顿了一会儿，打开房门。 随后就看到老爸没事人一样，双臂环抱，揶揄的看着他。 第115章 “谢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是跟人吵架了还是惹人生气了，什么都不说就跑回来了？” “没有的事。”谢笙反驳：“我就是快高考了回来住两天，对了我烦还没有吃，家里有吃的没？饿了。” “有有有，出来吃吧，别饿死我们家谢大少爷了。”谢明远面对自己儿子，依旧不遗余力的调侃。 谢笙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这和往日一点区别都没的气氛，让他也跟往日一样，什么都没多想。 走出来一边问着爸妈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东西来吃。 他走进来那一瞬间，爸妈表情的变化，他是半点都没察觉。 “你这段时间是都要住在家里了？”谢明远看着吃的很香，还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谢笙，问道。 “嗯，应该是直接住到高考了，反正距离高考也没多少天了。”谢笙回。 就现在两人这尴尬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住在一起，他怕两人就因为尴尬，导致双双高考发挥失常。 他无所谓，但要是影响了自己小同桌这段时间的备考复习，他得骂自己一辈子。 “行，那这段时间正好我们给你补补，瞧这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这辈子投胎不满意，下辈子要投胎成国宝去了。” “没有没有，别的不说，我对我这辈子投胎还是谈满意的。”跟着老爸皮了一句，谢笙吃饱喝足之后，对老爸问，“那没什么事我还先去学习了，我跟你们讲，这段时间别太打扰我，我保证到时候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一鸣惊人！” “哈哈哈，行，我等着看你怎么惊到我们。” 目送谢笙回房，三言两语也确认谢笙的确没什么大问题之后，谢明远也回到了卧室里。 没面对谢笙的时候，他的表情终于不再隐藏。 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两鬓隐隐冒出的白发，证明了他这段时间过得并不轻松。 “阿笙他……” “现在看应该是没什么事。”谢明远知道谢母康淑娴想问什么，主动答道。 “那看来大师之前所说，不是这次了。”康淑娴微微蹙眉说。 “应该不是。” 两人沉默。 过了会儿，康淑娴的声音响起，有些轻：“你说，大师所说的，是真的吗？那事，一定会发生吗？” 谢明远没有答案，在许久后，留下了一声叹息。 最近他们两个人都焦头烂额，他的鬓间更是多了很多白发。 让他变成这样的根本原因，却和旁人所猜测的不同，并不是因为近期公司的事情，而是因为谢笙。 依旧是那一次遇到大师时候的事。 那一次，大师告诉他们了一些关于谢笙未来的预言。 由于时间久远，过去他们也没有太当回事，所以记得的只是谢笙在十六七的年纪会遇到一场非常奇妙的机缘。 这场机缘会让谢笙一改颓势，整个人生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条，实现了。 大师还说不用担心谢笙的成绩，他成绩会是普通人中非常优秀的模样。 这一条，在谢笙开始好好学之前，他们看着这吊车尾的成绩，觉得当时大师这点是算错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谢笙就把这差距完全追了回来。 由于大师说中的太多，他们当时只记下来了一部分，剩下的只是笑笑，原本没太放在心上。 可是前段时间，他们意外翻到了那时候记录下来的一个日记本。 在那个日记本里，他们看到了大师所说的剩下的全部内容。 “孩子在这一次事情之后，会有一次大的蜕变，近乎腾飞，可……福祸相依，他也必将因为这个关键人，因情陷入人生的最低谷，危及生命。” “所以，是福是祸，终究还是得自己判断。” “妙哉，妙哉。” 当他们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 当时大师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更是让人心底发寒。 大师望着他们，眼神里带着同情与惋惜，甚至还提醒他们，如果当真面对这样的大灾，一定要对谢笙多一点关心与爱，否则，他们真的可能会失去这个孩子。 而且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也注定无力改变。 无论尝试与否，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当初的一幕幕，大师说的一段段话，让谢明远心生恐惧。 他从建立公司走到这一步，中间不知道遇到多少挫折，说实话，他都觉得无所谓。 他以心理素质强大著称，可他自己知道，他心理素质强大的根源在于，他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 不在意究竟能赚多少钱，不在意公司在他的手下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甚至极端点说，就算一朝他的公司没了，他也会觉得，没钱有没钱的过法，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那么多，自己一朝成为普通人，有手有脚难道还能过不下去。 可是，他也有在意的事情。 认识康淑娴之后，他在意康淑娴，有了谢笙之后，谢笙更是成为了他心中的宝贝疙瘩。 他不在意自己的公司是否腾飞，可他在意，自己的儿子谢笙是否能健康快乐。 当年大师的预言一个个全部都应验，那最后面所剩余的，他最担心的事情，也成为了压在他心头的一颗大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对谢笙而言，这个所遇到的人，就是陆砚。 从前面谢笙拎着行李跑路，他更确定了这一点，并且知道，现在他儿子已经入局。 “那个孩子，我们调查出来也是一个挺乖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做出来什么伤害阿笙的事。”康淑娴迟疑说道。 “这个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谢明远如此讲了一句。 说完，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谢明远望着窗外，过了许久，方才下定决心一般：“过段时间，我去见见那个孩子吧。” 康淑娴稍稍蹙眉，欲言又止。 谢明远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大师说我们做不了什么，该发生的，我们做什么也都阻止不了，但我还是得试试。”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儿子走入大师所说的结局，有生命危险，他不接受。 康淑娴沉默片刻，开口：“避开阿笙。” “放心，我明白。” 谢笙回家了，陆砚这边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突然少了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让人心情低落。 可想到两人之间近期的尴尬处境…… 嗯，还是一个人待一段时间比较好。 总之近期马上就要临近高考，他和谢笙也都没什么时间去浪费。 虽然现在两人拉开了距离，但在学校遇到的时候，偶尔一个对视，还是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无形的默契。 这样其实也挺好。 直到又一个周末，陆砚刚刚吃过饭收拾了东西，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谢笙又来了？”陆砚心中第一反应。 毕竟这个位置，知道的也就只有谢笙。 想来是在家这段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了吧，他也得注意一下，不能让尴尬继续。 第116章 想都没想，陆砚状态轻松地开门。 “怎么也不提前说……”话到一半，陆砚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愣了片刻，抬手就要摔上门。 “陆砚，你等等。”门被从外面猛地卡住，陆安拧眉盯着陆砚开口：“我今天来找你有正事。” 第86章 陆砚关门无果，收回手，目光冷冷的望向门外的陆安。 “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正事。”陆砚说。 “你自己任性否认没用，再怎么说，你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陆安瞥了他一眼，视线中带着他自以为的对小辈的容忍。 “让我进去。”陆安命令。 陆砚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知道陆安是怎么查到他位置的。 但这里，不是他的地方，是谢笙的。 所以，他自己的东西无所谓，属于谢笙的地方，他不会让这个人迈进半步。 两人僵持在原地，半晌后，陆安看着陆砚那丝毫没有半点松动，什么半分感情都没有的眸子。 他心中叹了口气，自己主动妥协。 “不让我进也没关系，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陆安说道。 片刻后，楼下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 两人就在靠窗的位置的大厅坐着。 这位置是陆砚选的，他不觉得自己和陆安之间的聊天有什么东西是机密到外人不能听的。 同时，他也不会让自己和陆安单独困在一个区域。 这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在他眼里，陆安跟那些为了利益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也没什么区别。 “有什么事，说吧。”陆砚没点东西，只是喝了一杯白开水，对陆安讲。 当他可以完全摆脱陆安独立生活之后，面对陆安，他就真的把他完全当成了一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陆砚，你对爸爸用不着这么有敌意……”陆安面对陆砚，还在试图打亲情牌。 “我们之间没有关系。”陆砚在他继续后面的话之前，率先打断。 他漆黑的眸子沉静的望着陆安，不带一丝感情。 陆安哽住，他真的低估了这个孩子，心真狠啊。 一个方向不成，他也不是一根筋的人，身体稍稍向后靠了靠，很快就换成了另外一个方向。 “好，既然你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那纯利益的关系，你要不要？”陆安睨向陆砚，完全摆出了往日面对一些商业合作伙伴的架势，对陆砚说。 “没兴趣。”说完这么一句，陆砚起身打算离开。 他一直都知道陆安是个什么样的德行，无利不起早。 今天突然过来找他，他就已经把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听我说完！这个东西对你有利，甚至对你那个小男朋友也有利。”陆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嘲讽。 人真的一个个都是贱骨头。 之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在家里怎么受委屈，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牛逼了，有谢笙的保护翅膀硬了，跟他讲话都敢这样。 陆砚原本跟陆安是半点讲话的欲望都没有。 可听到陆安说到这里，他神色稍稍暗了暗。 有什么事和谢笙有关？ 他重新坐回座位上，目光冷冷而警惕的望着陆安。 他不觉得陆安嘴里能说出什么对他有利的话，但对谢笙有害的事情，还真说不准。 “很简单的事情，我想找你聊一下合作。”陆安开门见山。 “我说过，你身上留着的是我陆安的血脉，这个不管你怎么否认，这个社会上的人都是认可的，爸爸也要感谢你，由于你的优秀，带动我们陆氏股票都有所上涨。”说到这里，陆安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对他而言实打实的利益，他当然开心。 那一句对儿子的感谢，也做不得任何假。 陆砚的神色稍稍一沉，他猜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利用了。 “你都做了什么？”陆砚沉声问。 “你用不着这么警惕，我也不会拿你的名字去干什么坏事，只是一些人知道了这么优秀的你是我陆安的大儿子之后，比较看好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所以公司身价涨了一部分而已。” 陆砚手轻轻握着杯子。 面对陆安轻描淡写的神情，他少有感受到了一种无力的愤怒。 他完全不懂商业上的一些弯弯绕绕，所以陆安说的内容，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陆安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继续跟他说：“我说过，你不用这么警惕地看着我，更不用把我当敌人。” “我们是合作，互利共赢的关系，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和你聊一下合作，你今年高考应该考得不错，到时候也不需要你做太多，配合我们公司宣传一下，往我身边站一站就可以。” “我拒绝，我和你们公司没什么关系。”陆砚不想和陆安，或者说整个陆家再有任何联系。 “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陆安看陆砚又要起身离开，开口说：“只要你配合我，我直接带你认祖归宗，到时候家里的族谱，你就是老大的位置，等你成年之后，公司里的股份我也会直接给你一部分，从今以后，你就是正儿八经的陆家公子，再没有人可以多说你一句，甚至只要你今后足够优秀，就算是顶替掉陆瀚宇，继承陆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番话陆瀚宇逐字逐句讲出来之后，静静望着陆砚的变化，他想，没什么人可以抵挡这样的诱惑。 这是多少人羡慕，且一生都求不来的机缘。 陆安说出这句话之后，试图等待陆砚期待激动的目光。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会儿就在隔了一堵屏障的小隔间，陆瀚宇整个已经攥紧拳头，咬着牙，红着的眼眶一副要撕了人的模样。 …… 陆砚回家了，在两人聊了半个小时之后。 每一次见到陆安，毫不意外，他的心情都会变得不怎么好。 这次更甚。 他并不是很意外陆安会知道他现在住的位置，他们这些人都这样，凭借这些权利，所以带上了那让人很不爽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让他更恶心的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陆安竟然利用他干了那么多事情。 而且，陆安跟他聊的时候，为什么会提到谢笙？ 陆砚只是一个高三学生，关于公司经济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不说，平时忙着学习考试，甚至连网络上的东西都很少去关注。 这会儿，他心中带着不安，试图在网上搜索一些和他相关的东西。 毕竟，现在这个环境，只要有什么动静，网络上一定可以搜得到，哪怕只是只言词组。 而一番搜索之后，果然，和他相关的内容一片片的呈现在屏幕上。 陆砚。 陆董事长长子。 学霸。 竞赛一等奖。 …… 这些关键词几乎全部都是捆绑的形式呈现在他眼前。 直到看到其中夹杂着的另外一些词，陆砚的瞳孔方才骤然收缩。 和谢家公子疑似恋爱。 双方疑似有联姻关系。 第117章 看到这些，陆砚的拳头不自觉的收紧在一起。 果然，陆安跟他所说的内容还有隐瞒成分。 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不但利用他本身的成绩，甚至，直接拉上了谢笙，甚至是整个谢家，进行了深度捆绑。 “fu**。” 几乎没有说过脏话的陆砚，终于是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陆砚坐在这里了整整半天。 除了一开始对陆安的愤怒，现在陆砚心中更多的是忐忑。 谢笙知道这个事情吗？ 不，就算谢笙不知道，谢家也肯定知道。 那他们会怎么看他？ 是会觉得他忘恩负义，拿着他们的帮助还去帮对家。 还是会怀疑他的用心？一开始接近谢笙，就是带着目的。 他的脑子很乱，各种猜测让他接近惶恐，甚至于，心底发寒，有些害怕。 * “你在害怕什么？”面前的人出声问。 陆砚微微低头一直没敢看对面这人的眼睛，手里的杯子被他握的很紧，极力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 这是他第二次面对谢明远。 和陆安坐在那里盛气凌人，恨不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告诉别人自己是个总裁，是个大佬相比，谢明远这样一个世界性的传奇人物，如果是不认识，只是路上见过的人看到了，怕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温和的长辈。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温和，充满了平和包容的人，陆砚前所未有的紧张。 大概，是因为自己心虚吧。 陆砚缓缓吸了一口气，谢明远点出了他的恐惧，这让他反倒松了口气一般。 他抬眸看向谢明远，稍稍迟疑，起身，对谢明远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他道歉。 自从那天他被陆安交出去吃了一顿饭，陆安告诉他怎么利用他做的宣传开始，他心中就一直在不安。 而今天，这份不安也终于落地。 谢明远来找他了。 谢明远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儿，和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年纪，两人的经历，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这不是自己儿子喜欢的人，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大师口中那位能让自己儿子入局的人，他大概会发自内心的欣赏陆砚。 而现在，和欣赏相较，他更多的是警惕。 谢明远视线静静注视着陆砚，在陆砚垂在身侧的双手浸满汗水时，他方才出声，语气依旧是长辈一般的温和。 “起来吧，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兴师问罪来的。”谢明远说。 陆砚攥紧拳头，并没依言起身。 谢明远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陆砚领到座位上坐下。 “看你这样子，你应该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陆砚点头：“前段时间，陆安找了我，跟我讲了近期他的作为。” 谢明远笑了笑：“还真符合我对他的了解，他都跟你许诺什么了？” “他让我帮他做公司的宣传，作为交换，让我回到陆家，上族谱，分股份。”陆砚简单却精准的总结。 谢明远又爽朗的笑了：“你怎么回的？” “我说他的那些垃圾东西，我瞧不上，也不想沾。” “哈哈哈。”谢明远笑的更大声，这个小孩儿的脾气他还真挺喜欢，“那陆安怕是得气死。” “可能？” 谢明远放松的坐在那里，望着陆砚，眼中虽然带着笑意，可眼底那充满了智慧的色泽，却从未消散：“小同学，你很聪明。” 他评价道。 第87章 “你很聪明”四个字，在不同的环境下，往往有不同的解读。 不一定当真是夸赞。 陆砚这会儿，听到这四个字，就本能紧张。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所以你主动对我表态。”谢明远面对这么一个小孩儿，自然用不着任何弯弯绕绕，直白的点出陆砚的心理想法。 陆砚抿唇，默认。 “我讲过，用不着这么紧张，如果我当真是来找你的事，你也不可能这样安安稳稳的和我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谢明远温声道。 陆砚低下了头。 “来，先说说你紧张的事是什么，担心的是什么，我接下来要跟你讲的事情，我希望你是放松状态下跟我聊。”谢明远主动把话题的掌控权递给陆砚。 陆砚抿唇，半晌后，轻声问道：“我想知道，有没有因为我为您的公司带来什么麻烦。” 虽是问句，实则陆砚心里早有肯定的回答。 这句话简直就是废话，如果没有麻烦，谢明远犯得上来找他？ 他问完之后，望着谢明远。 谢明远也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坦然说：“有。” 陆砚心中一紧。 谢明远的声音不紧不慢：“由于陆氏那边的捆绑，网上流传一种说法，我们即将和陆氏完成合作，而你和谢笙的接触，也被自动解读为了正式合作之前的接触信号。” 陆砚攥起了拳头。 “陆氏公司架构等都不稳健，是一个突然发展起来的公司，但公司的各项决策都偏向于对赌性质，赌赢了，所以有了现如今的发展。” “可是这也注定了陆氏由于发展太快，在很多地方发展不完善，未来具有隐患。和这样的陆氏合作，对我们而言，是在向下兼容。” 谢明远知道陆砚并不懂什么经济上的东西，所以尽可能用大白话跟陆砚讲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种模式引起了一部分股民的不满，也必将导致一些关注我们的人，不看好我们的决策，因此引起了股市上的一些动荡。” 陆砚虽不懂，却也猜得到谢明远这段轻描淡写的话，背后意味着怎样的经济损失。 “对不……”陆砚的话还没讲完，被谢明远又一次打断。 “但是这些在刚刚发生之后，我们就解决掉了，所以，公司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谢明远说。 陆砚抬头看向了谢明远。 他有些不是很明白了。 这句话，在谢明远口中说出来，绝对不是为了向他炫耀他们的强大。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自责，正如我所说，这个小手段，不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我们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 “所以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并不是在这方面对你问责，而是为了，谢笙。” 陆砚心头顿时一跳。 这是他一直也不愿意主动去思考的问题之一。 无论他再怎么跟谢笙两情相悦，可谢笙家庭里，对他们又是什么样的看法？ “我们处于这个位置，也就注定，谢笙不可能过和普通人完全一样的轻松生活，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或者说，在不知情的时候，就可能被利用。” 陆砚目光垂了垂，他明白。 这一次，陆安就是通过他，利用了谢笙。 心脏的位置在隐隐作痛，充斥着即将溢出胸膛的痛苦与不甘。 那复杂的情绪让陆砚的呼吸越来越重，各种杂糅在一起的感触，几乎要彻底冲垮他的意志。 第118章 痛苦，后悔，不甘，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了和谢明远这近一个小时的谈话的。 回到家里，倒在床上的时候，那浓烈的情绪反噬一般的扑面而来。 “陆砚，我和谢笙妈妈都非常清楚你和谢笙之间的感情，我们作为家长，其实并不应该插手什么。” “但谢笙这个孩子，太过于单纯，感情方面更是一腔热血，他喜欢什么东西，一直都是倾尽所有，毫无保留。” “这样的他，太容易受伤。” “我不会插嘴你们之间的关系太多，只是现在，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想要请你答应我，不要伤害谢笙，可以吗？” 自始至终，谢明远的语气都非常温和。 他不怪他，甚至哪怕自己被利用，给他们公司带来了麻烦，他也没有责备他。 甚至还真心的感谢了他，感谢他带着谢笙好好学习，让谢笙终于可以静下心努力。 到最后，更是剥离了自己其他所有的社会身份，纯粹站在一个父亲的视角，表达了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保护。 正因这样毫无攻击力的纯粹请求，更让陆砚觉得无法反驳。 一个纯粹的，完全在为儿子考虑的父亲。 他真的好羡慕。 也……好不甘心啊。 * 世界，拥有世界的规则。 完全不会因为任何个人的表现与意志发生转移。 太阳日日都会东升西落，校园也是如平日一般，充满了嘈杂与激情。 陆砚回到教室里。 知晓了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被有心人利用，他在学校等公众场合，刻意拉开了和谢笙之间的距离。 绝大多数时间都不单独和谢笙一起行动，有避不开的，就以刷题学习当成非常正当的拒绝他的理由。 所幸由于之前谢笙那次“主人”事件，两人之间原本就有点尴尬，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也不会显得那么明显刻意。 大概……是这样吧。 陆砚垂了垂眸。 至少谢笙现在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陆砚觉得自己挺奇怪的，在他的心中，好像既想被谢笙发现有所不对，又不想。 大概是自己内心稍稍有些委屈，在这个世界上，他又没有人可以倾诉这份委屈，谢笙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可在这个事情上，他最不能倾诉的人，恰恰就是谢笙。 陆砚缓缓吐了口气，视线望向这个城市郊区一角。 或者，这周在郜爷爷那里，多待一会儿吧。 周末。 陆砚照例来到了郜康爷爷那边。 这一次来的时候，郜康爷爷正在他的小菜园子里浇水，看到陆砚过来，只是开口招呼了一声，也没有多管他。 陆砚乖乖的也拿着浇水的东西来到了郜康爷爷身边。 “washastduaufdemkopf？”（德语：有什么心事？） 陆砚愣了一下，很快回应道：“ich bin in letzter zeit einigen dingen bege, die mich unsicher gemacht haben, wie ich eine wahl treffen soll。” （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郜康闻言，停下了摆弄花草的动作，望向陆砚。 他的目光温和，看陆砚的时候当真像是看自己家的晚辈，充满关心爱护。 “走，进屋聊。”郜康接过陆砚手中的洒水壶，主动带着陆砚回到了屋里。 陆砚紧随其后，脑海中在极力组织语言，他想要找郜康爷爷，可是真的面对了，又不知道自己家的那一摊事情，要如何处理。 回到房间之后，郜康先是慢悠悠的给自己泡了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陆砚。 随后摆上棋盘，示意陆砚边下边说。 这个孩子性格他早看清楚了，小小年纪谨慎得很，自己不完全理清思路，是不会开口的。 两人一局棋快下到终局的时候，陆砚终于谨慎的开口。 “爷爷，如果你遇到了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你，但是你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很大很大，而且……在一起的话，自己身边一些恶心的人还可能会影响到他，爷爷你会怎么办？” 郜康听完，没有马上回答。 他平静而温和的目光看向陆砚，只一眼，仿佛可以把陆砚所想完全看穿。 “你说的，是之前来过这里的谢家那小子吧。”郜康问道。 陆砚一点都不意外郜康能猜到，抿着唇，点点头。 “孩子，你家那边的事情，我这段时间没事刷新闻的时候了解了一些，那个孩子的背景，我偶尔也听到过一些。”郜康说：“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问这话的是别人，或者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感情这个事，喜欢就大胆去追，两情相悦就在一起，提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没用，真担心那些可能会遇到的事情，那就等遇到事情了再说。” 听到这些，陆砚并没有半点轻松。 他知道，后面一定会有但是。 郜康继续说：“可是孩子，我现在看你，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希望你走上一条太难的路。” “豪门那边的感情，太复杂，太苦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得到你对那个孩子的感情，看得到你的付出，你的用心。如果这个孩子只是一般人，或者说，他和你家那情况类似，甚至再稍微好一点点，我都会支持，但是，他那边的纠葛实在是太多，变数太多，诱惑也太多了。” “娃娃，不要考验人性，更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第88章 这天，陆砚在养老院待了许久方才回家。 他去找郜康爷爷要一个答案，郜康爷爷也的确给了他答案。 可为什么，有了答案之后，他却并没有半点轻松，反倒更为沉重。 大概，还是不想放下，还是……不甘心吧。 郜康爷爷说的很对，不要考验人性，现在他们两个彼此喜欢，可是若干年后，在豪门压力之下，在遇到各种各样问题矛盾之后，谢笙还是否喜欢，他不知道。 他也不能勉强。 他一边这么告诉自己，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疯狂在反驳：“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未来，一定不会美好？” 而且，哪怕未来他爱的辛苦一些，但闭上眼睛想到谢笙笑的灿烂的样子，陆砚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感情上的拉扯，比直接被否认掉，更让人心力交瘁。 临近高考，他却开始出现一次次地晃神。 甚至就连二模，他的名次竟然掉出了年级前十。 这是他进入高三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自然，也引起了谢笙的注意。 这天放学，谢笙三步两步追上了陆砚。 由于他搬走，两人没完全住在一起，加上因为那一次在教室的口误，两人平时走在一起的时候都变少了。 原本，他也没多想，可是这一次陆砚掉出年级前十名，让他忍不住为陆砚担心。 “你最近怎么回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谢笙追上陆砚之后，直球。 陆砚对他笑笑：“没事，可能就是前几天刷题刷的有点晚，考试的时候状态不太好。” 第119章 住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陆砚有什么事情都会直白的告诉谢笙，从来都不藏着掖着，这也让谢笙有了一个心理预期，陆砚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多想。 这会儿陆砚一否认，他也就放心了。 “这样啊，那你还是得好好注意一下，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考试前出什么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谢笙交代了一句。 “放心，我会注意。” 谢笙和陆砚一起并排走着，谢笙随口聊着这些天听到的一些八卦消息。 虽然都是八卦，却也都和学习有关。 从话题来看，谢笙的确是和之前那个小校霸天差地别。 聊着聊着，谢笙看到路边一片小叶子落下，正好落在了陆砚脑袋上。 他非常自然的上前走了两步，抬手要把叶子从陆砚脑袋上拿下。 陆砚原本在慢慢走，感受到谢笙的动作，突然惊到一般，向一侧迈了一步，躲开了谢笙的动作。 同时更惊弓之鸟一般的回头，望了望周围。 就仿佛在他附近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随时可能会有一个摄像头对准他，拍下两人互动的一幕。 他这原本只是条件反射的一个举动，落在谢笙眼里，却让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稍稍僵了僵。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顿了顿，问道：“同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砚惊了一下，他知道谢笙的敏感，但这个事情，他并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隐瞒。 他尚且沉默，谢笙早就已经忍不了了。 他快步上前，面对陆砚，按住了他的肩膀，强行让陆砚视线看着自己。 他语气有些急，还带着些慌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人了？” “啊？”陆砚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个思路。 “其实我前几天就感觉到你不对了，你开始频繁跑神，而且还不愿意和我有更多接触，这不都是移情别恋的表现？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谁？不会又是姓周那个过来找你了吧。”谢笙盯着陆砚，那神情，让陆砚一点都不怀疑，只要陆砚一个回答不好，他能当场哭给他看。 陆砚哭笑不得的同时，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轻松起来。 “没。”他回答。 “真的没？”谢笙不信，继续确认。 “真的没有。”陆砚说。 “你说好的啊，等咱俩到大学就正式在一起，我录过音，你耍不了赖。”谢笙只说还不够，非得把录音放出来。 手机里，清晰地传出了那天两人在后面说的话。 “我陆砚在跟谢笙谈恋爱之前，不会再谈任何一场恋爱，包括姓周的。” 放完，谢笙挑挑眉，有些挑衅的看着陆砚。 陆砚听闻，怔神，笑笑：“嗯，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 谢笙舒服了，手插在兜里，一边走，一边慢悠悠的问陆砚：“说起来，你高考后有什么计划没？” 高考之后，一定程度来说，什么都不用管的学生生涯也就结束了。 没有每天规律的必须要做的事，每个人都要替自己好好安排。 像他们这种有爸妈管着的，会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自我放飞的机会，很多人会拼命趁着这个机会疯玩一把。 可是这对陆砚却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目标和方向的话，人会陷入无所事事的茫然。 “还没想好，可能提前准备一些大学的东西吧，然后有空的话打点零工什么的。” 今年，他过了十八岁生日。 已经正式成年了，高考之后的那个假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打工赚点钱。 “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吗？”谢笙稍稍蹙眉，分明以后两人都要是一家人了，真正缺钱的话用他的不好吗？ “还行吧……”陆砚就像是能猜到他内心所想一般，笑笑：“主要是太无聊。” “哦哦，那我觉得应该不至于。”谢笙说起了他的安排：“我生日正好在高考之后没几天，而且正好是成年礼，我爸的意思是到时候好好办一场，你也来？” 虽然谢笙说的轻描淡写，陆砚听出了他话语中隐隐带着的期待。 他垂了垂眸，望向谢笙时带上了笑：“好。” 果然，谢笙跟着开心了。 “然后等考完，我们去找个地方旅游吧，我看很多人都计划了，到时候我们也找个地方游山玩水，等大学再一开学，可能又没什么大块儿时间。” “到时候看看，有空就去。” 两人一路上又恢复叽叽喳喳，一问一答的模式。 基本上谢笙说什么，陆砚都会应一声。 有些是正面响应，而有些，则是模棱两可。 ……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 对高三生而言，这是最后的冲刺时间。 由于高考的临近，各种紧张焦虑的情绪也都纷涌而至，校园里的空气，都仿佛开始逐渐变得躁动起来。 谢笙最近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对。 面对高考，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只是和其他同学紧张的方向稍稍有些不同，对他而言，考试成绩真正怎么样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从小老爸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成绩不是衡量一个人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更多的是看这个人各项素质。 所以一次高考而已，他发挥好与不好，对老爸老妈那边来说，两人都不怎么在意。 他在意的是，和陆砚的约定。 两人约好了，他考上大学，就转正。 所以，考试成绩不重要，可是那张s大的录取通知书，对他来说却是重要的。 那可是转正合格的标准证书。 虽然以现在两人的关系，谢笙感觉，就算自己到时候真的发挥不好没考上，陆砚也不至于不让自己转正。 可他还是更期待到时候两人进入一所大学，他拿着录取通知书，骄傲的站在陆砚面前，让他宣布自己正式转正成为他男朋友。 那种两人约定达成的宿命感，比任何时候的快感来的怕是都要强烈。 而在这紧张的备考阶段，陆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感觉烦躁。 这些烦躁全部都来自于陆安那边。 每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把话说的很清楚。 他瞧不上陆家，也不想再和陆家有任何牵扯。 可无论他怎么讲，陆安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时不时在某一个街区拐角，就能看到陆安的身影。 在之前爆出私生子丑闻，陆安的公司受到影响之后，他一度对自己厌烦。 近期，却因为他的成绩比较优秀，不知陆安到底怎么一步步运营，让陆氏重新一点点回暖。 这种不受控制的被利用感，让陆砚极其难受，却无力反抗。 他甚至想过在报纸上刊登声明，写文章发表，试图隔离自己和陆氏之间的关系。 但他孤零零一个人，和陆氏那个庞然大物相比，人微言轻。 他想要刊登在媒体上的声明，从来没有进入到审核那关，就被人拦下。 而在网络上所发的东西，两三天的时间内，风向也会被扭转为轻飘飘的一句：青春期孩子叛逆闹别扭。 第120章 当有人刻意的想要隐瞒事情的真相，那想说出真话时，就显得那么艰难。 陆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向来很能忍的他，被陆安的一系列操作搞得极为烦躁。 想避开这一切，想逃。 当这天，陆安又一次出现在陆砚面前时，陆砚想彻底拉开和陆安距离的冲动，攀升到了极致。 第89章 这天，陆砚刚刚离开学校，陆安就在门口拦住了他。 有了之前的经验，陆安见到他也不跟他讲去什么地方坐坐了，反正陆砚都只会拒绝。 他索性直接跟在陆砚身后，摆出一张关心孩子的慈父面容，不停地在陆砚耳边交代着。 “砚砚你看快高考了，高考那两天要不然还是回家里住，家里有阿姨专门做饭，你也不用担心你高考那两天的饮食问题。”陆安伸手看上去还想帮陆砚拎背包，被陆砚躲开。 如果这一幕完全被外人评价，怕是同样又会得出一个结论，说陆砚是一个任性叛逆的高中生，不懂得体恤父母的辛苦。 但陆砚不在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可以离这个狗皮膏药似的人远一点。 陆安却在现在仿佛拥有了无限的耐心，一个劲的跟陆砚聊着。 两人已经走过了一条街区，陆安还跟在身后。 不过随着周围的人逐渐变少，陆安所说的内容也在逐步改变。 陆砚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转过去往前走一点，就是小区了。 只要他跟保安说一句，陆安进不了那个小区。 想到这里，陆砚直奔小区快步走去。 陆安猜到陆砚的想法，快步上前，几步拦在了陆砚面前：“陆砚，你好好听我说。” 陆砚往左，他也往左。 陆砚往右，他也往右。 一定就是拦在陆砚面前，把陆砚的路当的死死的。 陆砚冷冷抬眸注视着他。 “你听爸爸把话给你讲完。”陆安叹了口气道，从语气看，仿佛他还受了委屈，很是无奈。 陆砚没有理他。 “爸爸之前跟你讲过，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天赋，以后爸爸也总有老的一天，你现在不用这样跟我敌对。”陆安望着陆砚说道。 “或者说，你怎么样才可以原谅爸爸？”陆安看着他问：“不管什么，只要你说，爸爸一定尽力去做。” 陆砚冷冷的望了陆安一眼，漠然道：“请让开。” 陆安下意识朝旁边挪了半步，给陆砚让出了一条位置。 陆砚迈步离开。 陆安看着陆砚毫不留恋的样子，顿了一下，对着陆砚讲：“你要是肯回来，我直接带你去公司，今后你也是我的第一继承人。” 这句话说出来，陆安虽然是冲动为之，却并不后悔。 这段时间，他已经确定了，陆砚比陆瀚宇强得多。 公司在陆瀚宇的手上可能会败坏，但是在陆砚手上，只会发展更好。 他说完，原本自信满满。 这样的条件，陆砚绝对会动容。 却不想，陆砚仿佛没听到似的，连向前走的节奏，都没有任何变化。 陆安目光暗下，狠狠地收紧了手。 而在不远处，藏起来的陆瀚宇清晰地把陆安的那句话听在耳中，半晌，狠狠地砸了一下身旁的墙壁。 “陆砚！”他的喉中，低低传出这两个充满了愤恨的字眼。 ……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 到今天，高中生涯基本已经可以宣布结束。 大家都早早的清理好了自己的东西，在学校里，是他们高中同学之间最后的道别。 随着班主任一段陈词激昂的演讲，班里大家起立一起最后唱了一次班歌。 在高考开始之前，分别的不舍席卷在每一个学生心里，哪怕平时相看两相厌的同学，这会儿看上去都莫名顺眼不少。 陆砚除外。 他大概是天生对人冷漠，有距离感。 在这最后一天结束，他只是认认真真检查了自己的准考证，还有各种和高考挂钩的东西，防止自己高考出现什么意外。 自己的检查之后，又检查了一遍谢笙的。 他一项如此，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 全部确认完，就开始收拾最后的东西。 今天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来学校了，想带走的东西，今天也是最后的机会去带走。 谢笙同样在收拾，最后装在书包里之后，他掂量了一下重量，对陆砚道：“同桌，你东西多吗？” “不多，怎么了？”陆砚把最后的书本装在书包里，掂了一下。 大概有十几斤的重量，不轻，也不算多重。 “我的也不多，前几天听你的陆陆续续把不用的已经全部带回家了，剩这么点我觉得也没必要让我爸再来一趟，干脆我直接跟你一起回去，把东西先放你那里。”谢笙说。 今天作为高三最后一天待在学校，门口肯定有不少家长开车来接人。 想想就能知道堵成什么鬼样子。 他没什么耐心在这路上浪费时间。 “好。”陆砚点了点头。 刚到放学的时间，在大家都还在有些不舍，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着天，磨叽着没有离开时，陆砚喊上了谢笙。 “走吧。” “来了来了。”谢笙赶紧应了一声跟上。 两人几乎是班里第一批离开教室的学生。 离开之后，有人望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感慨。 “他们竟然直接就离开了，这看上去是对我们高中一点留恋都没有啊。” “还留恋呢，谁不知道之前陆砚在班里，换做我是他，别说什么跟班里同学再多说两句交流什么感情了，我不趁着毕业把之前怼过我的挨个骂回去，都是我脾气好。” “不过说真的，我之前对他还觉得挺瞧不起的，甚至觉得顶多就是个书呆子，后来他爆发之后，我只能说，对他奉上最崇高的敬意！” “夸张了啊，但不得不说，他的毅力真的强到可怕。” “这一次高考，对他来说压力应该挺大吧，毕竟对他而言，可能是改变自己唯一的一个机会了。” “是啊，肯定很看重的，对陆砚这种人来说，一朝逆袭，就看这一次了。” …… 班里同学偶尔提到着他。 而在班级里，同样在收拾着自己资料的陆瀚宇，听着这一个个谈论的话，目光阴郁。 这一次高考，对陆砚而言，当然重要。 可不仅仅是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就可以逆转人生，他爸的承诺还放在那里呢。 不就是成绩好。 不就是可以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野种而已，凭什么来抢属于他的东西？ 陆瀚宇想着自己那天听到的话，愤怒之下，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野种，就要有野种的自觉。 想要抢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就不要怪他把他的希望全部毁掉。 你不是在意这一次高考吗？ 那我就让你，参加不了这一次高考！ 陆瀚宇阴沉着脸，拿出手机望着短信里还在拉扯的东西。 第121章 “老板，你让我们干的事情可是大事，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还好，一个高考状元预备役，学校里名声那么大，你让我断他一只手让他参加不了高考啊？妥妥的要上新闻。” “我是接这些脏活，但你也得体谅一下我这些弟兄们，总不能让我接完活之后没地方去吧。” “还是那句话，八万块钱，已经给老板你打了折了，干完这一票，我们弟兄几个去隔壁省跑着玩玩，我们的路费住宿费得有。” “看老板你自己的选择了，答应就干，不答应就拉倒。” 陆瀚宇看着停留在上面的信息，咬了咬牙。 虽然他是一个富二代，但八万块对他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平时也是一点点省下来的。 但想到万一真让这小子考个高分，看他老爸现在稀罕陆砚的样子，指不定真的要把陆氏继承人的身份给这小子。 那他的损失，可就远远不止这八万块钱可以抵消的。 “还是那句话，先给你们三万，事成之后五万。”陆瀚宇商量着。 他也怕这些人拿了钱跑路，那他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先给五万，事后三万。”那边回的很快。 “不行，你们拿钱跑路怎么办？”陆瀚宇在这点倒是坚决，但同样也急迫。 他大概能推算出来陆砚到家的时间，今天也是那些人动手最好的时间，真错过了这个机会，想再下手都不容易。 “干我们这一行的，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ok？”对方回复，文字里都显得有些流里流气。 陆瀚宇看这极为讽刺的一个回答，心中暗骂，手中却快速打字商量：“那就各退一步，先给你转过去四万，事成四万。” “成交。”对方回答：“老板尽管放心，只要钱到位，我们的工作态度也绝对到位，老板需要视频吗？需要的话我们会把过程视频也发给老板。” 明明就是几个地痞流氓混混，说的跟干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 陆瀚宇心中暗骂，但对他所说的视频，还是挺满意的。 到时候看到那小子痛苦求饶的视频，也不错，谁让他前段时间在老爸面前那么嚣张，还妄想挤掉他的位置。 “需要。”陆瀚宇说了一句，同时交代：“你们快点去吧，也就那条小街有动手的机会，过了就没机会了。” “放心，我们就在这里埋伏着，就等老板的指示了。” 对方这么一回，陆瀚宇看到之后，心里也开始松了一口气。 陆砚，我毁掉你一直盯着的高考机会，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第90章 小路上。 陆砚和谢笙一边走，一边轻松随意的聊着。 “你高考那两天真的不和我一起吗？为了防止到时候有什么意外，我爸在那边给我准备好酒店了，我俩高考的考点就隔了一条街，完全可以住在一起。”谢笙提议。 “真的不用了，我还是住在这里就挺好，离得也不远，到时候就算车不方便过去，我步行最多三十分钟也到了。”陆砚说。 有了之前面对谢明远的经历，他从心底不是很想再和他们有过多接触。 “吃的呢？那吃的你怎么办？高考那两天总没有时间做饭吧。”谢笙考虑的很全面：“要不就是让我们家那个阿姨先去你那边，那两天给你做个饭。” “没关系，我到时候在附近楼下面馆吃就行。”陆砚说。 “那怎么行，高考呢，万一那天面馆不干净，你吃坏了肚子，考试时候拉肚子怎么办？”谢笙皱眉拒绝。 陆砚望着谢笙，他觉得，谢笙这表现的比他本人还要紧张。 “我哪有这么脆弱。”陆砚笑了笑。 “这不是脆弱不脆弱的问题，而是要防止一切万一的可能性。”谢笙语重心长。 这种事事都要交代，而且显得絮絮叨叨，并不是他以往的风格。 只是他明白，一次对他来说挺无所谓的高考，对陆砚意味着什么。 陆砚其实内心一直很坚强，这么些年的努力，也都在想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 高考，就是他计划中非常关键的一环。 所以，他不否认，他的确可能比陆砚还要更看重这一次高考。 他不希望陆砚在这最关键的一环中，出现什么意外。 陆砚看了眼谢笙，沉默片刻，又笑着抬手揉了揉谢笙的脑袋：“别那么紧张。” 谢笙身体都是一僵，耳尖红了的同时，“恶狠狠”的瞪了陆砚一眼：“你小子胆子现在变肥了是吧。” 陆砚笑的肩膀在抖。 这么一个打岔，谢笙还真不那么紧张了。 他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恢复那个帅气发型，又确认问道：“你确定不需要阿姨去帮你做两顿饭？真的不麻烦。” “不需要，真没事，其实我应该是和平时一样，保持一种平常心的话，会发挥更好一些？”陆砚迟疑片刻讲道。 谢笙想了想，算是认可了陆砚的这个说法。 “行，那就和平时一样，到时候你……” 话音还没说完，戛然而止。 谢笙拧眉望着堵在路前面的几个小混混。 几个人都穿着小皮夹克，不少一手揣在兜里，一只手夹着个烟，往外吐着烟圈。 几人或站或坐，目光却都非常一致的盯着他们。 冲着他们来的。 谢笙心中马上得出结论。 他稍稍靠近陆砚一些，从背后扯了扯陆砚的衣服，示意他往后来点。 为首的小混混把烟掐灭，向两人走了过来，指了指陆砚，对谢笙说：“这里没你小子的事，我们找他，你滚蛋，我们不找你的麻烦。” 陆砚听到这话，神色稍稍暗了暗。 奔着他来的。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了，突然面对这些人，甚至他一时想不到是什么人要找他麻烦。 但当下最重要的，不是去猜什么人要揍他，而是…… “谢笙，你先……” “喂，哥几个是给谁干的活？我出双倍怎么样？”谢笙一改平日跟他一起的模样，同样身体一歪，单手插在兜里，吊儿郎当的看着对面这几个小混混。 甚至在气质方面，他和那些小混混之间，也就只差了一支烟。 小混混错愕。 他们想过这两人都会有什么反应，但直接提出来跟他们交易的情况，他们还真都没想过。 本来就是想弄点钱，有些见钱眼开的直接就激动了：“老大，我们要不……” “你给我闭嘴。”“老大”呵斥。 最前面这个被叫老大的目光也跟着动了动，“张口闭口就是给双倍，你很拽啊。” 谢笙则是完全放松下来：“不是我拽，哥几个不混这一片的吧，只要混了，应该都听过我谢笙的大名。” 谢笙一边说，一边单手往后给陆砚打了个手势。 两人从来没什么默契训练，但这会儿，陆砚仿佛完全看懂了谢笙的意思一般，往谢笙身边微微侧了半步，从谢笙包最外侧掏出了他的手机。 他还记得谢笙的解锁密码，飞快解锁，通讯簿打开，一共就四个人的号。 第122章 而这会儿，谢笙比的是个3. 陆砚只停顿了片刻，拨通那第三个号码。 但在这虎视眈眈之下，他也不敢说什么，生怕多说一句，对面被激怒了，直接动手那两人都得糟。 老大拧眉。 他的确不是混这里的，来到这边也就是四处流窜跑到这里而已。 他身上背的事情不少，所以接陆瀚宇的单子才肆无忌惮。 不过就是打断一个人的手，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听起来你很有钱？20万，拿得出来吗？拿得出来就放你们离开。”老大当场讲。 谢笙听到20万，愣了一下。 不是因为钱多，而是……这钱有点少啊，请这些人的拿了10万就请到了，甚至考虑到这些人讲话夸大的成分，可能还不到十万。 那也就是说，至少两人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这个价格，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拿得出来的，所以肯定也不是挨一顿打就完事，极有可能是缺胳膊少腿的价格。 短短几秒钟，谢笙就把情况分析了个差不多。 他很轻松无所谓的说：“20万嘛，没问题，不过咱就在这小巷子犄角旮旯聊啊？要不换个更隐私的地方？” 他这大方的模样，反倒搞得对方几人愣了愣。 谢笙还说：“现金还是转账？” 几人：“……” 感觉仿佛被反客为主了是怎么回事？ 录视频的那个犹豫了一下，先把前面的视频按了保存，手机暂时收起来对老大低声商量几句。 其他几人也凑在一起。 谢笙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但他觉得吧，只要不是冲着他老爸来的人，其他都还好处理。 无非就是给多少钱的问题。 只是，他没预料到，几人就在商量的时候，那位老大，手机突然又收到了条消息，他只瞅了一眼，立刻跟几个人说：“草，别跟这个废话了，赶紧打，打完拿钱走人。” “怎么回事？”有人问。 谢笙也想问，这聊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甭管那么多了。”老大怼了一句，看向谢笙：“我们不想揍你，你要是不想跟着挨打就赶紧走，我们就当没你的事。” 谢笙看情况不对，神色已经稍稍凛了凛：“几位，我跟你们说的是认真的，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聊。” “聊个屁，赶紧动手。”几人已经冲两人冲了上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谢笙也知道事情已经聊崩了。 在几人冲到他们面前抓到他们之前，谢笙对陆砚喊了一句：“跑。” 两人扭头就跑。 谢笙更是瞬间放下自己背着的书包，十多斤的书包冲着冲在最前面的小混混脑袋就砸了下去。 小混混一时不查，被书包正中脑门。 十几斤的东西冲着脸砸下来，差点没把他鼻子给砸扁了。 “草，妈的老子连你一块儿打。”小混混这么骂了一句，冲的更快了。 陆砚脸色有些发白，随着谢笙一起跑的也飞快。 但是他手里紧紧地抓着书包不放，书包里，放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准考证，还有谢笙随手说要和他放一起的，谢笙的高考准考证。 小混混不愧是干这个的。 在两人快跑出这个巷子的时候，突然后方也出现了两个人。 看来这几人早在确定要揍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把后路堵了。 现在看来，两人这绝对就是瓮中捉鳖。 “大哥，有话咱好好讲。” 谢笙望着一步步朝着他们接近的混混，抬手试图继续周旋。 “我讲你妈的。”混混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一下砸下来让他感觉现在还在眼冒金星。 谢笙拉着陆砚还在贴墙走。 混混忍不了了，从身边人手里接过甩棍，向两人走去，扬手重重的朝陆砚砸过去。 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用自己常用手护住脑袋。 只要把他的手废了，那自己气也出了，钱也拿到了。 哪怕是在这愤怒中，混混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 陆砚果然也已经抬起手，下意识护着脑袋。 可比他更快地，是身边的谢笙。 两人身后是墙，根本无处可躲，谢笙本能的把陆砚往自己这边拉，转身，用自己护住陆砚。 这一切动作全靠本能，脑袋跟上身体时，他从左肩胛骨到背已经重重的挨了一棍子。 “嘶……”抽痛让谢笙脸上的肌肉都抽了抽。 但下一秒，他就一脚踹了上去。 这一脚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加之他小时候由于遭受过一次绑架，谢明远后怕之下，专门送他练过一些自保功夫。 一脚下去，冲上前的老大差点被他给废了。 大哥蹲在地上，双手按着命根子，痛的眼圈发红，额头上更是青筋一根根的暴起。 “给我废了他俩！”老大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在扶老大和揍人之间，他们选择了揍人。 “上！” 第91章 谢笙虽然顶着一个校霸的名头，但实际上根本没打过架，更别说这种被人围殴的架势。 他自己的话可能觉得还好，但问题是这会儿身边还有个陆砚。 马上就高考了，他知道这一次高考对陆砚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不想他受一点伤，影响高考。 “你先跑。”谢笙匆忙说了一声，抄起一旁的一个木棍，警惕的望着追上来的人。 陆砚自然不会跑，他的视线盯着谢笙的肩膀，刚刚挨了一棍的地方，这会儿开始慢慢向外渗出血丝。 这些人原本就是奔着他来的，所以，只要他留下，谢笙不会有事。 陆砚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拉了拉谢笙让他稍稍退后。 在谢笙不知所以的时候，他上前对对方说道：“你们找的人是我对吧，我留下，你们放他走。” “陆砚！”谢笙有些着急。 地上的老大这会儿咬着牙慢慢爬起来了，由于疼痛，他脸上的肌肉还在一抽一抽的。 老大面色狰狞的望着他俩，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刚刚让他走的时候还有机会，现在，晚了，老子非得废了你俩不可！” “揍他们！”老大说完，其余人都纷纷朝两人冲来。 两人下意识都护着脑袋。 但是棍子没能打到身上，耳边反倒传来一阵阵被踹的声音和几人哼哼唧唧的痛呼声。 两人睁开眼睛。 却看到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就挡在他们面前。 从衣服看，他们是不知道哪家餐馆的厨子。 手里拿的东西，也都是什么擀面杖之类，站在最前面的，甚至还掂了一把菜刀。 这架势虽不专业，但气势比那群小混混强大多了。 小混混们看着那柄菜刀，整个人也是开始莫名有些发怵。 他们虽然是混混，靠这个赚钱，但也不是不要命啊。 见势不好，当即就要跑路。 迟来的这些人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们，上前一顿扭打，刚刚还嚣张无比的几人直接被制服，骂骂咧咧的被扭送到了谢笙他们面前。 第123章 谢笙揉着自己的左肩，望了望这群人。 以他的性格，那有仇立马就要报，是不当场解决完不罢休的。 可看着这会儿陆砚那快要急疯了的样子，顿了一下开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个事情我直接交给我爸处理，肯定不会饶了他们，我们先不管了，先回去？” 陆砚其实并不想因为这个麻烦谢明远。 或者说从心底他抗拒被人察觉到他身上会牵扯到这么多麻烦。 但现在，他看着谢笙渗血的肩膀，觉得还是尽快处理谢笙的伤更重要。 “好。”他说着。 “那行。”谢笙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厨师：“田叔叔，这事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买的，然后跟我爸讲。” “好，你这伤……”田志杰很担心的看着谢笙。 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受过谢明远的恩惠，否则他就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他跟谢笙也多有交集，之前这小孩儿有时候逃课还喜欢来他店里。 不得不说，他心里对谢笙这个小孩儿还挺喜欢的。 今天突然接到谢笙打来的电话，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讲，他就感觉情况不太妙。 再一听，什么小巷子，乌漆嘛黑的地方。 这附近乌漆嘛黑的地方，除了这里还有哪？ 心中生怕谢笙会出事，田志杰喊上自己的兄弟就跑来了。 还好赶上了。 谢笙被提起伤，感受着肩膀的疼痛，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没多大事，等会儿去医院包一下就行。” “那我让……” “不用不用，我同学陪我一起去就好。”谢笙说完，拉了拉陆砚，两人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医院在他们小区附近就有。 陆砚一边背着自己的书包，一手提着谢笙的书包，抿唇有些沉默。 谢笙瞥了他一眼，右手搭在陆砚肩膀上，嬉皮笑脸道：“怎么？吓傻了？” 陆砚看着他，轻声道歉：“对不起。” “没多大事，又不是你的错。”谢笙笑的毫无心机，跟个二傻子似的。 说话间，他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瞅了一眼，谢笙顿时挑了挑眉：“好像问出来是谁买他们的了。” “谁？”陆砚问道。 “陆瀚宇。”谢笙说出这个名字。 陆砚垂眸，听到这个名字，他却好像并不意外。 “这个事情我已经交给我爸处理了，我爸肯定不会让我们吃亏，我们也不会白挨这一下。”谢笙说。 “嗯。”陆砚应了一句，他看到了谢笙还在渗血的肩膀：“我们快点去医院。” “好。”谢笙自己瞅了一眼，是有点疼，倒也不在这个事情上跟陆砚争太多。 两人一同来到医院。 学校附近的医院这边，学生打架跑过来包扎的倒也不在少数。 护士拿着医用纱布给谢笙清理的时候，忍不住开口数落道：“你们这些小孩子啊，就是火气上来什么都不管，看你们这样子，快高考了吧，还打架，也不怕真打出什么问题？” 陆砚的视线紧紧落在谢笙的肩膀上，那伤比他想想中还要厉害。 谢笙整个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在嘻嘻哈哈的跟护士聊：“怎么？听你这意思，遇到我这种的还不在少数？” “那可不，从我来到这里工作以来，每年高考前都要有几起这样的事情，讲什么高中时期的仇怨等要清算，小屁孩儿能有什么仇怨？” “哈哈哈。” …… 陆砚耳边一直传着谢笙开怀笑闹的声音。 和往常一样，一直都显得那么阳光开朗。 他脑子很乱很乱，面前更是不停地回闪着刚刚被堵在小巷子里的画面，还有此时此刻谢笙包扎起来的肩膀。 他陪谢笙拍了片子，做了检查，又完成了包扎。 随后在谢笙的再三要求下，他好好的留在家里，而谢笙则是坐着他爸派人来借的车，直接回了家。 待一切事情趋于平静。 陆砚沉默的把自己的书包整理好，把背回来的书本一一归类放好，高考要用的东西也收拾准备好，随后躺在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睛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刚刚确定了，雇人的是陆瀚宇，那边的人都交代了，甚至有他转账和聊天的记录，证据十足。” “我跟你讲，这陆瀚宇也是蠢货，他竟然还让对方把揍人的过程录下来发给他，这下完美，我们甚至都不需要找什么证据，手机里他们录好的视频还没来得及删，全部都交给警察了。” “陆瀚宇那小子我早就看不爽，这次自己送上来的机会，这么一个事可大可小，我爸公司的律师团队直接帮忙，这小子不住进去一段时间不可能了。” 这是谢笙刚刚回家之后，用手机给他回的消息。 同时在脑海中的还有刚刚去医院的时候，他跟谢笙的对话。 他说：“那些人明显是奔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 谢笙答：“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是我未来预定好的男朋友，男朋友遇到了麻烦，我直接不管跑路啊？那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一股湿润透过眼角，顺着指缝流下。 他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些东西。 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未来他和谢笙之间的关系。 他代入想了未来他们会遇到的各种问题。 未来面对豪门的压力，他觉得自己可以承受。 面对对他的各种挑战，为了和谢笙好好在一起，他可以忍耐各种闲话嘲讽。 可是他忽略了，不只是他自己会面对这些，谢笙和他在一起要面对的，同样也不少。 他和谢笙在一起，他很安心，和他在一起的开心愉悦大过一切。 可谢笙呢？和他在一起，谢笙得到的又是什么？ 身为豪门，和一个私生子结婚，谢笙未来要面对怎样的非议？ 还有始终虎视眈眈的陆家，这一次是陆瀚宇犯蠢，可仅仅是这短短的一年时间，谢笙和他在一起，被利用，遇到危险，受伤。 一年时间就经受了这么多的麻烦，未来还会有什么，他也不知道，也无法预料。 再加上谢笙时不时还帮他调理他偶尔爆发出的消极与疲乏。 最终得出的结论，他，只会对谢笙带来不幸。 他，不该那么自私。 陆砚放下了手，望着天花板的视线，逐渐模糊。 第92章 高考。 这很多人眼中人生的分水岭，整个社会都在为这群高考生让道。 在这高考的两天，他们就成了这个社会最宝贵，最珍贵的存在。 而高考一结束，这群“小珍宝”们就顿时化身成为了脱缰的野马，考完当天，充斥在社会的任意一处环境。 “同桌，晚上出来玩吗？” 陆砚刚刚到家，手机就弹出了谢笙的消息。 他知道，谢笙这种家庭，一般高考完父母都喜欢和孩子在一起好好聚一聚。 “今天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他盯着谢笙发来的消息，这么回了一句。 第124章 “这样啊？那同桌你好好休息休息，对了，我生日party的时间完全定下来了，就在下周三！你有空吧qaq。” 高考之后，谢笙要举办生日party，也是他的成人礼。 这个事情，他早早的就已经跟陆砚讲了，陆砚也很清楚他的期待。 “好，有空。” “ok，那周三我叫你。”谢笙肉眼可见的开心。 陆砚弯了弯唇，他打开了群聊。 高考之后的群里，大家才是彻底疯了。 那些在学校的时候不让做的事，现在再也没了束缚，甚至有点报复性的去做在，来彰显现在自己已经是大人，不受那些校规戒律的规束了。 老师在班级群里，发挥着自己为人师最后的职责，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大家，玩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游野泳等等注意事项。 还有一些私下偷偷恋爱的同学，在高考之后，也彻底不装了，群聊里就开始聊天秀恩爱，来发泄着自己压抑了数月，甚至数年的那口气。 陆砚原本就是随便刷刷，但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成为了话题的主角。 “说起来，陆瀚宇的事情你们知道不？” “陆瀚宇？啥事？” “听说他高考结束，刚出考场，就被门外的警察带走了。” “警察？不会吧！犯了什么事？”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这两天听我家大人说，好像是这小子买凶想要杀人，然后被抓了。” “！！！” “谣言吧，买凶杀人，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故事。” “真的，我一开始也不信来着，但陆家是真的在找关系，甚至找到了我叔那边，我叔的原话，这小子算是运气好，犯事的时候还没有满十八周岁，但凡满十八了，这一次事情严重的足够他好好喝一壶。” “卧槽，这么严重吗？” “那真的是幸好十八了，不然得判刑吧。” “不是，你们理解错我说的意思了，哎我就这么说吧，就是陆瀚宇虽然还未满十八，从轻发落，可是这一次估计还是得进去坐一段。” “不是吧，真把人杀了？” “这倒没有，但是听说他惹得好像是，最不能惹的人。他家那位，极其愤怒。” “行了行了，这是群里，都别说了。” “说起来，咱谢爷马上要过生日party，你们都谁去？” “我我我，报名！” “我其实还在犹豫，感觉谢爷家的场合，不是我能去的。” “犹豫什么啊，好不容易一次的机会，可能错过这一次，这辈子都没机会感受一下豪门的生日会了。” “说得对，不行，我厚着脸皮也报名。” “我也要去。” “@谢笙谢爷我们随便报名吗？都能去？” 有人艾特他，谢笙很快就出来了：“大家都来！都有多少人要来跟班长讲一下吧，到时候就麻烦班长帮忙统计了，我那边有一个专门的大包厢给大家留着，尽管放心。” 主角来了，班里大家那一个个的自然更是兴奋，有恭维的，还有傻乎乎的直接上前去问这生日会都有什么环节的。 一部分人在高考之后，就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大人，笨拙的尝试和自己的同学，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未来资源打好关系。 更多的，则是兴奋于即将来的生日会，考虑着去的话带什么礼物好。 只是礼物这个事情，就不是能在群里当着谢笙的面讲的了，私下里在自己的小群中，有不少人在商量。 “说起来你们都打算送什么礼物？” “不知道啊，其实我觉得比较尴尬的是，以谢笙那种身份，送什么礼物他可能都看不上吧。” “我觉得是这样，妄图从物质上赢还是算了吧，我听说了，他生日会这一次办的应该不小，直接在他家名下的一个酒店。” “我听说是郊区那边的一个度假酒店，就是那个‘天空之城’。” “不会吧，那是他家的啊？之前我去我爷爷家路过了，那就是一个度假胜地啊，我爸当时还说，这种地方我们可能一辈子也没机会在里面吃顿饭！如果是他家的，他家到底得多有钱啊。” “……” “……” “小朋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他不是说他家就是做点生意，那种普通的富二代吗？” “……算了，真的是个小朋友，那小朋友你这一次就有机会开了眼，去一趟他的生日会，回家可以吹牛逼了，甚至你还可以吧牛逼吹得大一点，直接跟你爸说，羡慕吧，我不但进去吃饭了，还是人家‘天空之城’的主人，亲自请我们去的。” “草……我觉得我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我不会和谢笙同学三年，都不知道他真实地家底吧？” “你这个小朋友，可能还真的不知道。” “行了行了，你们跑题了，现在我们正在讨论的问题是要送什么类型的礼物可以显得不那么寒酸，如果真的是那个地方开趴，那我感觉……我们送什么都抵不上那一顿饭。” “我觉得还是不要把送的礼物当份子钱，重点是心意吧。” “+1……” …… 在大家纷纷讨论礼物的同时，陆砚看到大家所说，稍稍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一次谢笙生日会挺重要的，不仅仅只是过个生日大家聚一聚，对谢笙而言，更是让他站在大众的面前。 现在的他，已经成年，也要正式站在所有人面前，被人看到了。 所以到那时，现场绝对不会只有他们这些学生，还会有很多商业上的大佬。 之前，他犹豫的原因就在这里，他在这样完全不属于他的环境中，不知道何去何从。 现在看到班里同学聊天的内容，陆砚稍稍松一口气。 至少到时候他可以和同学待在一起，大家都是学生，也不用参与到完全不属于他的场合。 至于礼物。 他看着自己放在书架内侧的一个盒子。 那里有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躲着谢笙准备的一个木雕，每一笔，每一刀都是他亲手完成。 大约是过往在酒吧练就的技艺，让他有了点基础。 第一次尝试这木雕，他用耐心解决掉了技术上的不足，从完成度来说，他自己还算满意。 陆砚拿下盒子，放在床头，准备周三送给谢笙。 他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郜康爷爷发来的消息：“申请资料准备的差不多了，以你在国内的成绩，基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现在问题是，你确定要离开了吗？” 陆砚怔怔出神。 他确定吗？ “同桌，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老夫老妻，我感觉我们的关系，也就只差最后一个转正了。” “同桌，你放心，我铁定能考上，到时候拿着通知书，完成我们的约定。” “啧啧，我想想看都挺佩服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牛逼的，那可是s大啊，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没想到还真有机会给我考下来，这都是爱情的力量。” “说真的同桌，其实很多次我做题发现错了一大堆，心态还挺炸的，而且睡眠不好，还很累，很多时候是真的想要放弃，不过我一想到我们的约定，就觉得自己还能坚持，真的，要不是奔着咱俩之后在一起，我早放弃了。” 第125章 “啊啊啊期待快点考试，快点发通知书，快点开学了，到那时候我们在一个学校，虽然不是一个专业吧，但还是能一起去食堂，只要放假了我们就找机会一起出去旅游。” “我看有书上说，和喜欢的人一起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是人生中一大幸福，我们还没干过，到时候试试，看有没有说的那么玄乎。” “啊，同桌，未来几十年，我们都干嘛？我发现我这人好像真没什么大报复怎么办？其实我小时候的那些朋友前些天我们一起聊天了，他们说起未来，都说什么想自己创办个公司之类的，甚至有些想要改变世界格局，反正一个个理想可远大了，我坐在那里寻思了老半天，我这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结果你猜我想到最后答案是啥？” “我这辈子最想要的，竟然就是和同桌你找个地方躺着看日出日落！是不是听起来挺没出息的？哈哈哈咸鱼一条，不过想想那样的日子，反正我是觉得真挺幸福。” “同桌，你之前问过我，我喜不喜欢你，喜欢你什么，是哪种喜欢。我都已经回答完了，但是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喜不喜欢我？喜欢的话，喜欢什么？” 陆砚回忆着这些，手指都稍稍有些颤抖。 郜康很懂他的纠结于犹豫，过了会儿没收到他的回复，主动帮他讲出了心里的话：“其实也不急，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最晚提交的时间在七月，你还有大半个月时间考虑。” “再过一阵吧，想好了就告诉我，我帮你联系那边的学校。” 不需要马上给出答案，陆砚松了口气。 “好。” 第93章 周三。 对六班的很多同学而言，今天是除了高考结束那天之外最开心的一天。 为了方便谢笙那边接人，班长直接提议大家参加陆砚生日会的同学直接还都来学校大门口集合。 而且为了防止拥堵，更是提议谢笙那边找个大巴车把人一窝载过去就成了，没必要搞什么私家车小汽车。 浪费人力物力，还不节能减排。 谢笙当然无所谓，只要大家能接受，租个大巴车对他们反倒方便一些。 只是，陆砚在昨晚告诉他，想要跟班里同学一起坐大巴车去那里，有点不符合他的预期。 他是想要到点了直接接上陆砚，两人一同出席。 但老爸也劝他，陆砚现如今从来没适应过这样的场合，贸然搞这么大的阵仗，搞这么特殊，陆砚可能会不适。 谢笙考虑到这个，虽然自己依旧不情不愿的，但还是同意了陆砚跟学校里大家一起的要求。 大巴车载着一车兴奋的同学，往郊区那个酒店驶去。 在车到郊区附近，酒店的“天空之城”餐厅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激动的站起来了。 “我草，这也太好看了吧，这个视角望过去真的感觉是悬浮在天上的。” “这玩意在上面吃饭不会让我恐高症发作吧，好高！” “行了，你也别妄想了，那里是自由活动区，我们进去之后安排的座位是在另外一层，一开始都表现的淡定一点，别一个个都去撒泼，里面不只是我们这些学生，还有一些其他人，别让人家小看了我们。” “班长，我们这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注意事项？”有同学问。 “就是，礼物什么的，我们什么时候送？我没参加过这种高档的生日会啊，什么流程都不知道，完蛋开始紧张了怎么办？”车里，大家一个个都是七嘴八舌的，紧张与兴奋同在。 班长乐了：“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没参加过啊，不过谢笙说了，不用紧张，随便玩，有不知道的一直有服务生在，随便抓一个就能问。” “我得好好享受一下了，以后到大学了，我也可以吹牛逼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 车上的声音从来没有消失过，陆砚在这样的环境下，感觉稍稍冲淡了一些他心中的紧张。 他望着远处看的越来越清晰地酒店。 那从外观看都能感觉到它的气势，那是和他过往格格不入，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 是他曾经不敢想，不敢踏足的世界。 现在就因为命运驱使，机缘巧合，他认识了谢笙，来到了这里。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班里有同学开始表示紧张起来。 陆砚也是如此，他甚至紧张的手心都还在冒汗。 他知道自己紧张的原因，因为这一次生日宴是谢笙的生日宴，里面有很多谢笙的家人与朋友，他紧张，大概是因为自己和谢笙现如今这有些暧昧的关系而紧张。 不仅仅是接触谢笙家人的那种紧张。 还有以自己这样的身份，和谢笙走在一起，他从心底产生一种不属于他的偷感，总觉得自己不配。 大约是自卑。 让他觉得，他和谢笙之间，本不该有这样的关系，也不配有，是被自己钻了空子骗到的。 这种心思一旦浮现，就仿佛在心中的泥土中扎根。 无论他再怎么掩盖，这念头就藏在内心深处，会一次次刺激的他心虚，动摇。 终于，在一阵阵喧闹刺激中，车到了地方。 刚刚停下，就有酒店的侍者走过来迎接，而且好像是专门在等待他们，专门服务于他们这群学生的人。 下了车，酒店的大门就映入他们眼中。 恢弘的大门，墙壁上装点的是精致却不繁琐的浮雕，每一处设计都彰显着设计者的品味，让人感觉到一种奢华的贵气与底蕴。 这份扑面而来的高贵感，让他们这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学生都下意识噤声。 仿佛从心底觉得，高声喧哗就是对这个地方的不尊重。 他们随着侍者来到7楼，他们今天主要吃饭的地方。 “你们的包厢就是这个了，大家在里面随便坐，有什么需要尽管都来找我，我都会尽可能的提供给大家方便。”侍者微笑着对同学们说。 “我有问题！”班里一个一米六多，脸有点圆的活宝同学立刻跳了出来。 “你好，请讲。”侍者礼貌问。 “谢笙在哪？他不过来吗？我们都准备了礼物，怎么送他？”活宝扬了扬自己手里拿着的准备好的盒子。 侍者尽显专业的回答：“谢笙今天事情比较多，可能一时半会儿不能去陪着大家玩，至于礼物，到时候我们会专门过去帮忙代收，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还有人想继续说点什么，班长看的开始头疼了。 “行了行了，大家快点一个个都先进去再说，别堵在门口乌压压的一片。” 大家乐呵呵的互相勾肩搭背的随着侍者进去了。 陆砚也在其中，看上去和其他同学也没什么不同。 包厢里，什么都准备的恰到好处，刚进去就有不少人感慨，这比过往自己去过的最高档的地方还要漂亮。 更是有些人闲不住，好奇心驱使他们不停打量着包厢内各处的装潢。 侍者来的时候，推了小推车，每一个人的礼物都被他整整齐齐非常用心的摆好，而且礼物上面也贴上了各自名字的纸条。 第126章 陆砚同样也没有搞特殊，那装着他亲手雕刻的木雕的木盒子就放在其中，看上去和其他人的同样没区别，甚至从包装看上去，比之其他同学的礼物还要粗糙简陋一些。 今天在这地方，受邀前来的这些同学真的是玩疯了。 在除去了一开始的拘谨之后，大家彻底放飞，长桌上的菜品根本经不起这群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的折腾，一些东西很快就□□下去，只剩下光盘了。 看的侍者哭笑不得，只得用传呼机跟上头领导申请，他们这个房间的菜品再加一些。 这可真的是爽了这一帮小子了。 没有那些大人在旁边教育，只有他们的地方，也不太需要什么规矩，很快大家就吃饱喝足玩开了。 在整个吃的聊得差不多，那兴奋劲稍稍下来一点的时候，侍者过来又补充的一句话，让这群人顿时重新涨起兴致。 “大家如果觉得吃得差不多想娱乐一下，可以向外走走，外面有大阳台，其他楼层有运动馆，还有想唱歌的话也有专门的包房都可以申请，大家想玩不知道地方的都可以来找我们。” 一句话，这群同学们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好家伙，这里竟然有k歌房，还有运动馆！” “刚吃完饭运动不太好吧？” “完全可以休息之后在运动啊，而且，谁想来唱歌！我想看看这种地方的k歌房是什么样的！” “我我我！” …… 一群人立刻聚集起来，找到侍者。 侍者笑着答应他们这就申请房间带他们去，申请完之后，还有同学犹豫着看着那些还没吃完的菜和糕点酒水之类，眼珠一转问道：“对了，我们出去玩之后饿了还能继续回来吃吗？” “当然可以。”侍者回。 “行了吧你，想吃自己偷偷跑回来就得了，不要在这里丢人了。” “哈哈哈说的跟你们不想问一样，我替你们问了你们应该感谢我！” “行行行，感谢你，行了吧。” 一群人又笑又闹的离开了这里，这一层的宴会厅一下子就感觉空下来了不少。 陆砚本来吃的就不多，看了看周围，也微微垂头离开了这里。 他对自己班里的同学一直都没有什么归属感，也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去玩之类。 一个人在这样在他心里不属于他阶层的环境中，感觉更为陌生。 有点，想谢笙了。 陆砚来到阳台上，双臂搭在阳台的栏杆，望着外面的天空。 宴会厅里很热闹很热闹，纵使他不容易注意到外面的环境状况，也能感受到来自于大家的那种激荡的心情。 但他本人，永远都仿佛跟热闹两个字格格不入。 尤其是这会儿，里面的热闹反倒让他好像更安静，平静，冷静下来。 大脑是许久未有过的宁静平和。 前些天一直扰乱他思绪的各种东西，也在这会儿一一调出，在他脑海中不断结构重建。 他想到了那些天和郜康爷爷在一起聊天时，爷爷说的话。 “孩子，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还有一个原因，你现在内心深处太荒芜，没有能支撑起自己的强大力量。” “现如今，那个孩子填充了你心中的空白，是他承担起了你所需要的那份力量。 你在依赖他，也会需求与他的支撑。 爷爷其实在担心，如果某天这份力量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孩子，孤注一掷的事情，不要碰。” 想到这段话，陆砚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 依赖与支撑吗？ 他好像，反驳不了。 在发生了那么一大堆变故之前，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变得荒芜一片，是谢笙的出现，让他的世界重新拥有了多种多样的色彩。 如果他习惯了这份依赖，他的支柱再突然抽身离开，他会怎么样？ 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第94章 陆砚还站在窗边，望着天空发呆。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同桌，你怎么在这儿？找你老半天。” 陆砚抬头望过去，是谢笙。 他笑了笑：“觉得里面太闹了，就出来透透气。”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太闹了，哎，我原本以为只是邀请同学，还有以前小时候玩的一些朋友来热闹热闹，谁知道我爸搞得阵仗这么大，顶层还有一些很多年没见过的叔叔伯伯，一个个跑过来给我祝贺送礼，我偏偏还得每一个都礼貌的回答，重点是，讲话还得小心翼翼分门别类，有些人说话就得客气，有些人就得故意表现得熟稔一些，我疯了。”谢笙有些崩溃的吐槽。 陆砚笑的眼睛稍弯：“那可真是辛苦了。” “是啊，我看到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想下来找你了，硬生生拖到现在，你就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了。”谢笙顺着陆砚的话，立刻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无辜委屈的神情，就跟一个大狗狗似的。 陆砚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笑了笑，本能的抬手想要揉一下这个大狗狗的脑袋，但看到谢笙今天专门被拉去做的造型，放弃了。 谢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哎，原本想带你好好玩，但看今天来的这些人，我估计是没戏了，早知道我爸要弄成这样，我当时就不应该答应他办这一次生日会。” “没事，我跟同学一起呢，你不用惦记着我。”陆砚回了一句。 “那不行，你可是我男朋友，虽然还没正式名分，我不惦记你惦记谁？”谢笙马上反驳，还附赠一句：“而且你老实交代，刚刚惦记我了没。” 陆砚：“……” “惦记了。”他如实回答。 “那不就行了，哈哈。”谢笙笑的很爽朗，完全就是一阳光大男孩的模样。 谢笙两手握着栏杆，往下压了压腰，让自己伸展了一下：“说起来同桌，我刚刚被放到台上的时候，有种冲动。” “什么冲动？”陆砚顺着问。 “我想直接把你叫上来，跟我待在一起，然后跟他们宣布这就是我男朋友，也是未来的未婚夫。” 谢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陆砚感觉自己身上一瞬间冒出了冷汗。 “别，别吧。”他会吓到想要逃走的程度。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愿意，所以没跟你讲，但我真的有这个冲动，你不知道，这一次来的还有我爸商业上的朋友，然后那些人有些跟我爸年龄差不多，他们的孩子也跟我差不多，好家伙，我这才刚十八啊，他们听说我没谈恋爱之后，有些上来就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真的是服了这群人了。” 谢笙只有在陆砚面前的时候，丝毫不在意自己酷哥的形象，有什么说什么，陆砚也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倾听。 谢笙一直吐槽到自己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是老爸那边喊人了。 他叹了口气，摆出一副绝望地神情：“瞧吧，就这一会儿，就又开始喊人了。” “去吧，先忙正事要紧。”陆砚说。 谢笙挥挥手，加快步伐上楼了。 陆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才重新转了回来。 第127章 刚刚相处的这一会儿，他比独自在这里的时候安心很多。 郜爷爷说得对，他的确对谢笙全是依赖。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当环境的压力大到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的依赖就更加明显。 甚至于，刚刚谢笙要走的时候，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点点冲动。 想要开口留下谢笙，让谢笙陪着自己再待一会儿。 不过是理智最后又把他给拉了下来，让他没有说出这句话。 陆砚重新望向外面的天空。 这会儿，他觉得脑子很乱，在想很多东西。 可同时又觉得脑子里仿佛很空，空到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陆砚，是吗？” 陆砚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转头看去。 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精致的妆容，那一身剪裁恰到好处极其完美的衣服，搭配上女孩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贵气，让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怕也是哪一个豪门的千金。 同时，他更是从这陌生的女人身上，也许是叫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敌意。 “我是。”陆砚站直了身体，安静的面向她。 “我是和谢笙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女人算是自报家门，报的内容有些模棱两可。 陆砚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想要等待女人表露自己来意。 女人明显也不想耽搁时间，她打量了一眼陆砚后，开门见山：“你是谢笙的男朋友吧。” 陆砚身体稍稍有些紧绷，整个人也瞬间变得有些警惕。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什么人，也没有什么资格对你们的关系评头论足。”女人轻笑了一声说。 陆砚不是很喜欢这种聊天的感觉。 女人太从容了，仿佛是在从高处看着他，掌控着一切，而他对这个女人却是分毫不知。 他保持沉默。 女人突然回头望向他：“其实年轻的时候，有些冲动，有些青春期的躁动，因为某些原因喜欢上一个人是正常的，说到底，谁心里还没个初恋，没个白月光啊。” “所以谢笙爸爸妈妈就算知道你们的关系，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而是选择尊重谢笙，谢笙的家庭环境就是这样，很开放，但开放，并不意味着完全的自由。” “所以我想问你一句，你们在一起，你想过未来没有，想过现实没有？” 女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讲话的时候语气中仿佛还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用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语气说出这充满了攻击性的话语，陆砚本人当然是拒绝回答。 他跟这个人，不熟。 也没有什么义务对这个人做到字字回应。 “你不用急着离开，还是那句话，我没什么资格对你们评头论足，更不用担心我来的目的，并不是想着拆散你们这种事，只是为你们好，想要提醒你一些事情，毕竟你们年纪还小。”女人笑了笑说。 “你也没有多大吧。”陆砚回了一句，却是通过年纪，想要大概推测出来一下女人的身份。 “唔，不提醒还真给忘了，我好像跟你们差不多同龄？”女人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不过我经历的事情比你们多多了，所以你们在我看来，就是小孩儿。” 同龄…… 陆砚感觉到了又一层的敌意。 “总之，我跟你聊天的话你就当是随便说说，不愿意管就忘记完事，但我觉得最好还是好好听完，好好聊聊，对你没什么坏处。” 陆砚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 女人笑笑说道：“这就对了，有些东西应该是没什么人会跟你讲的，谢笙就算是知道，碍于你们两个的关系，他也不会给你说明白，可是不说，不代表你可以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如果一个稀里胡涂，那只能证明，所有的糟心事都要由另一个人全权承担。” 陆砚没有反驳，这一点，他承认。 “我听说了你们的情况，你们两个人都是重感情的人，只是，未来生活多变，光是从学校进入社会，就是完全不同的状态，别的不说，这个跨度跨不好性情都有可能大变，现在你们两个什么都不考虑的在一起，那如果之后发现生活不像你们想的那么轻松，不但有开心，还会有很多糟心事，那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办？分开吗？”女人说完，询问的目光看向陆砚。 “不会分开。”陆砚没有看女人，视线望向远方，轻声说道。 如果他选择和谢笙在一起，那就倾他所有，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选择分开。 女人了然：“那就是遇到问题就忍下，选择委屈的在一起，消耗掉彼此的好感，最终成为那相看两相厌，却凑合在一起的家庭关系？” 陆砚突然望向了女人，她的这么一番话让他不舒服。 女人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笑着：“怎么？说的你有些不舒服了对吧，觉得不能接受这种关系？可这就是事实。” “现在你们还太小，你也从来没有见过豪门里人的不得已，我这么说吧，今天谢笙成人礼，你知道谢笙在那边收到的礼物都有什么吗？” “他爸爸送了他价值上亿的股份，他叔叔送了他一辆游艇，还有送房产等等的，这些东西，你觉得都会是白送的吗？” “他如今已经正式站在大家面前，处在社会当中了，今天成年礼之后，也会正式被那个社会所看到，他的每一步选择，影响的都不只是他自己。” “所以，你最好提早想清楚，至少你得先确定一点，未来发生的所有事，自己首先得都能承担。”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到宴会厅了，你不会把我们今天的聊天讲出去的，对吧。”女人说到最后，又对着陆砚笑了笑，随即洒然而去。 留下陆砚，怔怔出神，悄悄握上了拳头。 在陆砚和谢笙于阳台上短暂的见了一下之后，今天剩余的时间，谢笙都没再得到什么机会来到陆砚身边。 他自己也急的不行，逮着一个空闲就拿出手机跟陆砚发消息。 “还需要见一个叔叔说说话，说完应该就没我什么事，我可以自由跑动了。” “搞定了，小同桌我来找你。” “草，走到门口又撞见了熟人，被拽回来了，可能还得再聊，小同桌你先自己再玩会儿。” “完蛋同桌，我感觉我今天可能走不了了怎么办。” …… 一条条消息里，偶尔夹杂着小抱怨。 如果是平时，陆砚可能还会觉得这样的谢笙还挺可爱的。 但这会儿，他目光有些涣散，对谢笙发的消息，更是笑不出来一点。 疲惫的一天结束，陆砚回到家中，给谢笙发了个消息：“我到家了，你怎么样？” 那边没有回应。 他洗个了澡出来，拿毛巾擦着头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还是没有谢笙的消息，原本有些担心，可是一想今天他一直都在和家里人在一起，也不会出什么事，估计是在忙，或者就是今天喝了酒喝多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劝自己放下心，今天他也喝了点酒，有点困，也该休息了。 第128章 陆砚躺在床上，原本身体疲惫的应该很快就能入睡来着，但大脑思绪万千，却怎么也都睡不着。 今天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所说的话，还在他的耳中回荡浮现。 很难听的话，但更难看的，是陆砚找不到反驳的机会与内容。 想想看她所谓的现实，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虽然说出来还挺难听，可是就连参加这一次生日会的，一部分人就在心里给彼此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来了的，感觉到比那些没资格来，来不了的有更多的优越。 受到谢笙邀请的，比自己主动报名说想来的感觉到了优越。 无论他再怎么理想化，可是因为同谢笙这种豪门关系可以近点，就产生优越感的心里，无法否认。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那些他接触不到的层阶，因为可以来到这里，和某些大佬说上两句话，他的公司可能就会因此起死回生，这也是事实无法否认。 这还仅仅是同学会，以后涉及到更多的利益，这个差距也只会更加明显。 而他呢。 一无所有的他，未来又能帮谢笙什么呢？ “消耗掉彼此的好感，最终成为那相看两相厌，却凑合在一起的家庭关系？” 女人那句话宛如一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上，陆砚有些艰难地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如今，因为实在学校里，接触的东西也不多，谢笙还喜欢他。 那未来，谢笙会喜欢他吗？ 他，有什么东西值得谢笙去喜欢吗？ 陆砚躺在那里，望着自己手中放着的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依旧没有谢笙发来的消息。 大概是已经睡了吧。 他也睡吧。 念头出现，陆砚闭上眼睛，强行清掉自己脑海中各种繁杂的情绪，让自己缓缓入睡。 毫不意外，他梦到了谢笙，梦到了他们的未来。 梦到他不管不顾的选择了和他在一起，两人在同一个大学，正如谢笙自己所说的，他们一起去吃饭，一起找机会出门旅游，一起爬到山顶看日出，一起躺在沙滩上看日落。 惬意美好的生活，让他觉得可以冲淡掉前面人生所有的痛苦。 谢笙的出现，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馈赠。 他甚至想要去告诉那些曾经否认他，不看好他们在一起的人，瞧，他们不是不合适，他们在一起可以很快乐，很幸福。 然后，时间流逝。 一二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两人都到了中年。 他逐渐满目都只有谢笙 ，他看谢笙从容地驾驭着公司，各项事务在他的手中都可以被处理的很好。 是啊，其实谢笙一直都很聪明，很厉害。 他早早就知道了，欠下那么多功课，在决定要好好学习之后，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可以补回来，他本来就很厉害。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看谢笙辛苦，看他受到生活的压力，看他一天天面色变得疲惫，不再有过去的从容。 陆砚心疼，却也害怕。 他害怕突然有一天谢笙发现跟他在一起其实很没用，如果是换做其他有背景有身份的，强强联合，他也可以轻松很多。 但他所害怕的事情，终有一天，当真会发生。 这天，在谢笙刚刚又艰难地处理完危机，而他只能在家里给谢笙准备一桌好菜，其他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时候，谢笙面色疲倦，苦笑着望着他，声音有些低，却直直的刺进他的心里。 痛的他喘不过气。 “陆砚，我好像有些后悔了。”谢笙说。 陆砚，我后悔了。 满脑子只余下这一句话的回音，陆砚的表情很呆，茫然失措。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剩下的只有大口呼吸，来汲取最后一点可以生存下来的氧气。 原来，他一直以来，最怕的不过都是这么一句我后悔了。 陆砚努力呼吸着，让自己可以顺利讲出话来。 随后，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耳边漂浮：“既然后悔了，那就结束吧，现在结束还来得及。” 之后，他就离开了。 走出谢家的大门，外面竟是万丈海底，他就是一个溺水者，在海中不停地挣扎，他坠落的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沉。 每一次挣扎着呼吸，最终的结果都是灌满更多的海水。 胸膛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算了，不挣扎了。 就这样溺死在海水里，永远沉溺吧。 陆砚四肢展开，就此放弃。 身体还在不停下坠，直到砸在了海底深处，咣的一下，砸在地面上。 他本人也在这沉睡当中苏醒过来。 原来，是梦啊。 陆砚坐起身，手轻轻按压着心脏的位置，梦中那一幕幕场景却异常清晰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的手往上抬了抬，触摸了一下眼角。 有些湿润，他在梦里，是哭了吗？ 陆砚神色带着茫然，有些呆滞。 他转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窗外，外面的世界，这会儿是漆黑一片。 “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关系太多，只是现在，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想要请你答应我，不要伤害谢笙，可以吗？” “娃娃，虽然你们现在的感情很深，但豪门的感情，太苦。” “娃娃，不要考验人性。” “你们就这样生活下去，消耗掉彼此的好感，最终成为那相看两相厌，却凑合在一起的家庭关系？” “陆砚，我后悔了。” 呼吸又开始变得有些凝滞，陆砚指尖有些颤抖的拿起了手机。 他点开了郜康爷爷的短信界面。 指尖颤抖之下，打出了一行字。 “爷爷，我想好了，我确定出国留学。” 信息填好，咬咬牙点击发送。 现在离开，可能会很痛，很不舍。 可若到了那个时候，听到谢笙的一句后悔。 他，会死。 第95章 第二天一大早。 “啊啊啊啊啊同桌我刚醒，昨晚快走的时候被灌酒了，我真的是服了，根本拒绝不了，我又没练过，直接喝趴，我刚醒，同桌你怎么样？” 陆砚发完消息之后，就一直蜷缩在床上坐着，他双手抱膝，望着外面的天空从漆黑一片，到逐渐泛起一丝浅浅的红，再到完全亮起，他都一动不动。 直到谢笙的这条消息把他从这样的状态中唤醒。 “醒了。”陆砚回了一句。 谢笙问完，原本还躺在床上赖床，这会儿翻身爬了起来。 “你现在在家吗？我去找你。”谢笙一边发消息一边穿衣服：“本来这一次生日最想和你一起过，好歹是我18岁生日，很有纪念意义，结果被我爸这一搅合，昨天几乎没见你。” “幸好我当时机灵，给自己留了后路，我生日其实并不是昨天，而是今天，昨天算是提前过，你今天有空没？有空的话就咱俩，我得再好好过一次，至少十八岁生日想起来得是一个自己开心喜欢的生日。” 第129章 陆砚知道自己今天状态非常不好。 而且做了那个决定之后，他短时间内可能都不太敢见谢笙。 但看着谢笙所说，想要18岁生日是自己喜欢的生日。 他垂了垂眸，答应了：“我今天没什么事，在家。” “那你等等我，我马上去找你。”谢笙并没有给陆砚多说的机会，定了下来。 他下楼，风风火火的拉上衣服就要出门，临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谢明远：“爸，昨天我收的礼物都在哪？” 谢明远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听到他问话抬头，有些好笑说：“怎么？昨天收的时候觉得兴致缺缺，这会儿反应过来你那些礼物多珍贵了？” “不是，我不是说你们给的，我是说昨天我同学来送我的东西。”谢笙讲的同时，心中期待着。 “哦，那些啊，我让先放在书房了。”谢明远说。 “我去看看。”谢笙转身就进了书房。 书房摆满了他的礼物，他手指点着礼物上面贴的纸条，试图找到那个名字。 终于老半天后，他翻到了写着陆砚名字的盒子。 木质的盒子，外面并不像别的同学那样，打着丝带等装饰，甚至看上去有些朴素。 可是就一眼，谢笙就觉得这东西他喜欢极了。 拿在手里东看看西看看，爱不释手，小木盒拿在他手中，跟个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每一个细节都不想错过。 终于，看了老半天，他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一行字：“祝谢笙18岁生日快乐。” 娟秀漂亮的字体，而且是刻上去的，非常用心。 谢笙顿时眉开眼笑，他甚至感觉不需要知道木盒里面是什么，哪怕陆砚告诉他这个木盒就是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也能开心老半天，把这玩意当成最珍贵的礼物。 当然，他也知道以自己小同桌的性格，不可能真的只拿一个盒子来送人。 他看着旁边的一个开关，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个木雕安安静静的放在里面，旁边是装饰用的拉菲草。 木雕精致，虽然不是完全的还原，却一眼就能看出木雕的神韵，这明显就是在刻画他啊！ 而且一定是很熟悉，很用心才能有这样的效果，每一划都带着感情。 谢笙呼吸都开始一点点变慢了，这玩意在他手里真的就像是宝贝一样，生怕磕着碰着。 他在爸妈那有些语塞的目光下，捧着盒子和里面的木雕回到自己房间，把它们好好安放在床头，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站远看着这个木雕，怎么看怎么喜欢。 甚至想要带在身上的程度，当然他也知道不可能，也怕碰坏了。 灵光一闪，谢笙拿出手机，对着木雕拍了个照片。 嗯，想它了就拿出来看看。 不过看这玩意这么传神的份上，就赐他一个名字，叫……谢小笙吧。 谢笙心情极好，恨不得吹着口哨出门。 这样子看的谢明远直摇头：“本来以为过了那么一个成人礼，也该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那样。” “算了没事，该长大的时候，会长大的。” …… 谢笙来到陆砚这边。 到的时候，陆砚好像还正在厨房忙碌。 “小同桌，你在干什么？”谢笙问。 “今天你生日，但你来我也没别的什么礼物送了，就想着要不给你做个生日蛋糕？”陆砚笑了笑，同时给自己挽尊：“不过我做的肯定没有外面做的好吃。” 谢笙一听，整个给兴奋了。 “同桌你还会做生日蛋糕啊。”谢笙眼睛里闪烁着尽是好奇。 “其实也不算难，之前我生日的时候，好多次都是自己做的。”陆砚说。 “期待住了，我就知道小同桌你才是最懂我的，肯定能让我开心，你不知道，昨天，我的生日会，结果呢我被拉着跑这里跑那里，没闲下来过！”谢笙语气依旧充满控诉：“生日诶！那么大一个蛋糕，大家挨个分，结果呢，我最后一口没吃着你敢信？” 这陆砚倒是真没想到：“你没吃上蛋糕？怎么会？” “我也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所以同桌你知道这个蛋糕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了吧。”谢笙视线落在陆砚准备的东西上。 “那我得好好做了。”陆砚说：“不过可能到晚上才能吃到，这种做法需要差不多半天多发酵。” “这么久。”谢笙愣了愣，很快找到了玩的：“那正好，你之前不还说隔壁游乐场没去过，正好去玩一圈？” “行啊。”今天，陆砚想要事事都顺着谢笙，他说什么那就答应什么。 …… 游乐场，大摆锤。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紧张，你看隔壁小朋友都表现的没你紧张。”大摆锤上，谢笙看着陆砚紧张沉默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嘲笑。 陆砚瞥了他一眼，想怼，但大摆锤已经启动了。 他紧张的一下子握紧了前面的扶手，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发白。 他，其实有点恐高。 这种东西他之前没坐过，一方面是不想花这个钱，再有也是自己真的害怕。 尤其是每一次路过，都能听到在上面人的惊恐嘶吼，这可怕程度直接翻倍，这也是导致他对这个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也会出现在上面。 但谢笙兴致满满的来，他还真硬着头皮上了。 大摆锤启动，一开始摆的并不高，陆砚感觉自己还尚能承受。 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没关系。 也就是忍几分钟的事，几分钟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刚出现这样的想法，大摆锤突然加速，狠狠地把人甩了起来，陆砚原本闭眼，这一下起飞让他突然睁开眼睛，结果看到的就是悬浮的天空，陆砚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在这一刻飞出来了。 结果下一秒，大摆锤一个旋转，又以他脸朝下的方向砸了下来。 “啊——”陆砚终于崩溃了，大喊出声。 刚喊出来就听到了旁边谢笙放肆的哈哈大笑声。 他看着身侧的陆砚，在大喊出声之后就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外面，双手紧紧地抓着前面的安全护栏，表情写满了一副要死的模样。 谢笙目光稍稍垂了垂，伸出手，指尖从陆砚握紧着的安全护栏中伸了过去，一点点把陆砚的手抽了过来，握在自己手中。 他感受到了陆砚手心已经全是汗了。 和他那紧张的表情倒是相得益彰。 真是个小可怜啊。 谢笙心中这么想着，稍稍用力，捏着陆砚的手。 陆砚感觉到了手掌的压迫，谢笙的手温度挺高，却很干爽，微微用力捏着他的时候，莫名有种安全感。 这是他们第一次握的这么近，十指相扣，掌心贴合。 心脏仿佛与掌心相连在了一起，在两人手掌贴在一起时，重重的跳了一下。 “我在呢，不用害怕。”谢笙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由于风声的影响，显得有些断断续续，有些模糊。 陆砚沉默了。 第130章 心脏还在随着大摆锤的摆动起起伏伏，整个人也完全失控，像浮萍一样，被甩来甩去。 只是这会儿，他什么都不想了。 从大摆锤上下来，谢笙看着陆砚整个苍白的脸，突然有点后悔了。 一开始拉着陆砚上，的确是想捉弄他一下，但显得看着陆砚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很难受吗？”谢笙问道。 “还好。”陆砚忍着为里的反胃说，看到谢笙担心的样子，勉强笑了笑：“真的还行，还挺刺激挺好玩的，你还想玩什么，我陪你去。” 谢笙蹙眉，他不喜欢陆砚这样，根本不展示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而是委屈着自己去迎合他人的样子。 “我有点不是很舒服，我们玩点儿轻松的吧，走，跟小朋友抢旋转木马去。”谢笙当机立断，拉着陆砚朝着旋转木马的方向走。 第96章 今天他们在游乐场玩了一下午。 对谢笙而言，分明是不知道去过多少次的游乐场，比这个大的游乐场也不知道去过多少个了，可就这一次，他觉得最为开心。 这大概就是有没有想要的人陪伴所带来的区别吧，谢笙忍不住心中感慨。 回到家，陆砚就开始忙着去厨房弄蛋糕。 基础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是最后的装裱，把奶油弄成形状。 他水平有限，只会弄最简单的小花，过程中谢笙还不停地在一旁捣乱，最终搞了几朵歪歪扭扭的小花之后，陆砚无奈的望向谢笙：“瞧，最后弄出来了这丑东西。” 谢笙立马否认：“不丑啊，这多好看，这是郁金香吧？就是有点耷拉。” 陆砚：“……不，这是玫瑰。” 谢笙愣住，随后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那是没太看出来。” 陆砚：“你可以不用笑的这么夸张，还不是你一直捣乱，搞坏了好几个。” “没事没事，我没有笑，真的，不过说真的，业余弄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而且……”谢笙望向陆砚，眸子里神采奕奕，闪烁着明亮的色彩：“这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一个生日蛋糕。” 陆砚没敢和这样炽热的目光对视。 “来许个愿望吧，如果昨天没许愿的话。”陆砚说。 同时一边说一边把路上买的蛋糕专用蜡烛插在上面点燃。 “那必须好好许愿，昨天我就跟个鸡似的被拎来拎去，根本没什么自己许愿的机会。”谢笙再一次控诉了一下昨天的经历，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真的开始面对蛋糕许愿。 陆砚这会儿方才开始打量谢笙。 大概是之前一年多的学习对谢笙负担也很重，他好像比刚认识的时候瘦了一些。 五官的棱角更为分明，一年的时间，虽然他性格基本没怎么变化，还是那么率直，可明显做事比以往要沉稳许多。 这就是谢笙的成长。 谢笙很优秀，他一直知道。 两人就这样站在这里，一个人许愿，一个人发呆似的看着他。 一直到蜡烛快要燃烧完，陆砚才突然回过神，提醒了一句：“你睡着了吗？蜡烛快燃完了。” 谢笙睁开了一只眼睛瞅了一眼，果然快没了。 他心里有数了，重新闭上眼睛赶紧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赶在蜡烛自己息掉之前吹灭蜡烛。 完事，还要吐槽一句：“我们这一次买的蜡烛太短了，都不够许愿的。” 这真的惊到陆砚了：“你刚刚不会一直都在许愿吧？” “不然呢？”谢笙看陆砚这惊讶的样子，解释了一句：“都说十八岁生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这一天许下的愿望基本都会实现，我这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得把自己想要的都说出来。” 陆砚：“……” 都十八了还这么真心的相信这个，也是挺难得。 “那也不至于许愿这么久吧，你都在许什么愿望？”陆砚问，心中也是真心在好奇。 “这不能告诉你，说出来的心愿，就不准了。”谢笙理所当然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陆砚顺着他，觉得自己跟哄小孩儿似的：“那来吃蛋糕？” “行，玩了一天也真的饿了。”谢笙感受到了自己腹中的饥饿。 两人拿出回来路上买的龙虾，在家里直接大快朵颐。 一边吃，谢笙一边计划着这个暑假，他们要去什么地方玩。 只是计划正到兴头，谢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谢笙看了一眼，拿起电话当着陆砚的面接了起来。 “喂，爸，我在小同桌这边呢，有什么事？” 那边在讲什么，陆砚没怎么听到，他只看到谢笙的表情一点点开始变得不满烦躁了起来。 “我不想去。”谢笙直白的拒绝。 另一边应该也是在反复强调争取。 “不是，那么多年没见了，我又不熟，为什么非要我去啊？”谢笙不满意。 他大概是不想让陆砚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陆砚垂了垂眸，也没有继续吃龙虾，只是望着面前的蛋糕，怔怔出神。 终于，过了许久，屋里闹腾的声音停下了，谢笙蹙着眉面色明显不开心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陆砚关心的问了一句。 “刚刚我的那些计划可能要打乱了。”谢笙遗憾的说道。 “嗯？” “我爸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后天就要带我飞一趟美国，去那边有点事，也让我见几个亲戚。”谢笙明显有些不乐意去。 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不熟。 “应该是比较重要，所以才要强调去的吧？”陆砚问。 “对他来说应该是？”谢笙回了一句，不过他自我调节能力极好，很快说：“不过没事，也就一段时间，最多最多是持续这个假期，等开学了我们再玩。” 开学……吗。 陆砚欲言又止。 谢笙察觉到了他的不对，问：“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 陆砚笑了笑：“没，就是你在外面注意安全，我听说国外好像没有国内那么安全。” “是这样，不过没事，我有经验，小时候在那边住过一阵。”谢笙自动把陆砚刚刚的欲言又止理解为了对他的不舍。 这种结论让他心里不由自主的飘飘然。 “不过同桌，其实你要想去，我可以带你一起去。”谢笙这么想着，认真的望着陆砚。 “你们家的事情，我去不太好。”陆砚回他。 “以后我俩是一家人，我家的事带上你也没什么问题。”谢笙理所当然。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陆砚又是呼吸微滞。 “真的不太好。”陆砚面色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太多，微微摇了摇头。 谢笙盯着他许久，终于还是妥协的叹了口气。 “行吧，我也猜到你大概不会答应，不过你也得提早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说好的，等我到时候拿到通知书站你面前，我就是你正牌男朋友了，你和我是一家人，这是早晚都要习惯的事。” “嗯。”陆砚点头。 “来来来不想那些了，我们一起看电影吃蛋糕，好歹后天才走，这两天还能过点醉生梦死的二人生活。” 第131章 谢笙揽着陆砚就往旁边一带，陆砚差点倒在他怀里，两人就这样倒在沙发上，陆砚有些不好意思，谢笙却立刻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同桌，你怎么都这么久了，还这么害羞啊。”谢笙调侃着。 十八岁生日，谢笙如愿以偿的过了他期待中的，最快乐幸福的一个生日。 而这幸福快乐也持续的当真短暂，第三天，谢笙就被迫启程，跟着家里人一起前往美国。 谢笙离开后，陆砚看着这个房子，突然一下子觉得整个空间就冷清下来了。 谢笙好像当真有种魔力，只要他在，仿佛可以填满整个屋子，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好像因为他变得活跃起来。 不，不仅仅是这个屋子，其他任何地方，只要他在，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充满了能量，是满足的。 可是一旦他离开，就好像带走了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欢声笑语。 剩下的，唯有清冷，孤寂一片。 陆砚缓缓的吸一口气随后吐出。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然后去卫生间接了盆水，还是猫着腰擦拭地面。 很繁杂，很累，很耗费时间的一个工作，可是陆砚很喜欢这样一个工作，因为可以让他在感觉孤独的时候，整个被这些事情所填充。 这样，他就可以暂时的忘记孤独。 可是，房间的卫生也总有打扫完的时候，等他把所有房间都收拾了一遍，坐在那里，孤独感好像又一次席卷了他整个人。 甚至，开学之后，他连国内这熟悉的环境都不会再拥有。 这个地方，他还能有机会回来吗？ 大概……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陆砚垂目，轻轻收紧了拳头。 …… 谢笙到了美国之后，才知道这只是他崩溃的开始。 那些个叔叔伯伯等他交不上名的亲戚，热情的未免也太过分了。 加上他爸有意让他多学点公司，管理，经济等方面的东西，他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又是被折磨得要死要活。 他突然明白了网上有人说，不要信老师所说的什么高中最后辛苦一下，高考完就好了。 高考完只会面对新的挑战，可能不比高中轻松。 现在他可不就是吗，天天累的跟狗似的，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而且老爸直接给他扣在这里，告诉他了一堆要学的东西，学不完不能走。 现在对他而言，可能最幸福的时候，只有晚上他变成小黄鸡的时候。 那时候是真的可以完全不学习，就趴在那里，看着自己小同桌，几个月后的正牌男友，聊天丰富自己的生活与心情。 甚至，体贴的他还懂得安慰一下小同桌。 “小同桌，你别急，最多再有一个月，我们就能见到了。” 第97章 最多再有一个月。 最多再有20天。 最多再…… 谢笙自己当真是一天天掰着指头算，要不是他爸给他承诺的这些东西全部学完后的好处太诱人，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就奔着他爸所说，拥有能力之后的绝对自由，他又使出了拼高考时候的干劲。 一摞摞晦涩难懂的东西，他尽数都学了进去。 甚至一度跟着他爸来到美国这边的公司，亲自参与会议，去熟悉公司的各种运营流程。 这些是他过去完全不感兴趣，不想碰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爸突然把他带到这里，他好像也不是很拒绝。 他觉得，可能自己早晚的确还是需要这些的，现实一点，继承公司就有钱。 到时候拥有足够的钱之后，他十八岁生日时候所许的愿望就可以一个个都实现。 比如制定一份专门属于他们的旅行线路，一起去完成属于二人的环球旅行。 去委内瑞拉看瀑布，去澳大利亚看袋鼠。 那蜡烛燃烧的时间，他全用来脑补这些事情了。 想想看，如果全部完成，在不同的地方留下他们的脚印，等以后他们老了，走不动了，就拿出他们过往的照片，回忆往昔。 啧啧，他这不行。 他这还没开始呢，怎么能就回忆上呢。 不过，还真是想同桌啊。 都两个月没见了，再过一阵，就要开学了吧。 谢笙这么想着，房门被敲了敲。 他起身去开门。 谢明远走了进来，手里拿的还是他的录取通知书。 “你回国的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直接就飞s市，正好赶上你开学。”谢明远说。 谢笙接过通知书打开，看了一眼，又小心的放回去。 “爸，你真不觉得你这次事情干的挺过分的吗？说什么来看亲戚，结果就是把我骗到这里关着，然后学这些东西啊？”谢笙拍了拍桌子上的一沓数据，语气里充满了控诉。 谢明远倒是自在，理所当然说：“现在你手里也是握着有股份的，未来更是得接班，我不培养培养你，让你把家底儿败完啊？” 谢笙倒是能理解他爸的想法。 一个人把事业搞得这么大，这就是他爸打下来的天下，估计想找他继承一下，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他爸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谢笙不理解，索性问了：“不过我好奇啊，爸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家有钱不指望我干出什么出息，只要自己快快乐乐健健康康，不犯什么大事，不违法乱纪，其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尽管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就行，不干涉我吗？怎么突然就想培养我了？” “我是担心你天天无所事事，生活没个主心骨，给你找事儿干呢。”谢明远意有所指。 谢笙愣了一下，崩溃了：“所以其实归根结底就真的是主动在给我找事对吧。” 谢明远并不否认。 “行行行，爸你真厉害，你儿子的幸福生活就是这样硬生生被你给毁了的。”谢笙的崩溃一点都不作假。 如果不是他爸突然搞这么一遭，这会儿指不定他跟自己小同桌在哪个岛上快乐潇洒呢。 这不是明摆着影响他谈恋爱吗？ 谈恋爱怎么了？ 在他爸眼里怎么就成了无所事事，要给他找事干了？ 一旦知道真相，谢笙就彻底坐不住了，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陆砚身前才好。 甚至他想要立刻跟陆砚视频，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回去了。 消息拨通之前，他反倒又停下。 不对，还是算了。 现在小同桌还不知道他马上就回去了，既然几个月都忍了，没必要这会儿坐不住。 甚至他不只是坐住了，还要跟陆砚哼哼唧唧哭两声。 “我爸真过分，我都说要开学了还不让我回去，完了，我开学都不一定能按时报到了。”谢笙说。 “啊？那报道怎么办？”陆砚关心。 “我爸说那边帮我安排了，只是说我们见面的时间可能要更晚一点。”谢笙打出这句话，唇角微微上扬。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铺垫好这遗憾，然后等陆砚正难过的时候，开学他就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陆砚面前。 久别重逢，他站在陆砚面前，亮着他的录取通知书说： 第132章 “以后，我就是你正牌男朋友，要就此转正了。” 这样的剧本，好像也不错。 …… 另一边，陆砚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间。 这里，是他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被收留的地方。 也是他拥有美好回忆最多的地方。 临近离开，就更充满不舍。 “对不起。”陆砚望着这个地方说道。 郜康陪在陆砚身侧，见此，抬手拍了拍陆砚的肩膀：“娃娃，没必要这么伤感，离开不代表永别，只是暂别，你需要时间去自我成长，两个内心完全独立的人才可以拥有更长远的未来，所以，不用太难过。” 陆砚勉强笑了笑，“嗯。” 他最后关上门，对郜康说：“走吧。” 两人离开，一路来到机场。 这天，也正好是谢笙那边开学的日子。 谢笙回不来，被家里人留在美国，也是一件好事。 离得远，应该就不会那么难过吧。 陆砚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打算给谢笙留言，做最后的道别。 刚刚打开，两人却心有灵犀一般，他看到了谢笙发来的一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 他本人就站在s大门口，手里举着s大的录取通知书，咧嘴灿烂的笑着。 照片之后，很快跟上了谢笙的一句：“同桌，我到学校报道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在哪？什么时候到？” 陆砚整个愣住。 “你……”他回了一句。 “我是骗你的哈哈哈哈，我前几天就到了，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你在哪？我要快点见到你了，咱约定好的，今天起，我就是你正牌男友，不能抵赖！” 望着谢笙的一句话，陆砚感觉自己面前的屏幕正在逐渐模糊。 他稍稍吸了吸鼻子，打字： “谢笙。” “嗯？”谢笙马上回。 “大学怎么样？”陆砚问。 “挺好的，比咱高中看上去大气多了，环境也挺不错，我觉得肯定是一个谈恋爱的好地方。” 陆砚鼻子微酸，这一次的字打出去显得尤其艰难。 “谢笙，以后，也要继续好好加油学习，幸福快乐。” “那必须的啊。”还沉浸在马上就可以见到陆砚的兴奋当中的谢笙，完全没有想太多。 “诶同桌，说起来你到哪了？”谢笙继续问。 这一次，等了挺久都没有回应。 谢笙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报道，就差去看宿舍了，但这会儿他没什么心思管宿舍是什么样的。 他看了看自己手机，刚刚发完那个消息到现在，陆砚都没有给他再说一句话。 他索性打视频过去，想问问怎么回事。 结果视频也没接，被挂断了。 一种异样的违和感在谢笙心中浮现，同桌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之前骗他没来，结果自己突然到了，同桌知道自己被骗，然后生气了？ 谢笙突然就变得有些慌。 他是不是玩脱了？ 也再顾不得去看什么宿舍，问什么军训相关了，他直接一边打听，一边往医学院专业方向走去。 同时，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发消息拨打电话。 不是，就算是他玩脱了，好歹也接个电话啊。 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也行，这样完全联系不到，什么都说不了，谢笙感觉自己心态都要炸了。 他拨电话和发消息的频率越来越快，整个人也都趋于崩溃。 而几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是当他又一次打算发消息的时候，发现陆砚已经从他的消息列表消失了。 他……被删好友了。 打电话，电话也不通。 找当时的班级群聊，他也已经退了群。 就这样突然地，陆砚好像一下子和他断开了联系，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一般。 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感从谢笙的脚底开始攀爬，一直冲上颈椎，直冲脑门。 过去他在陆砚的面前耍贱，在他面前皮，那都是因为觉得无论他做什么，陆砚都不会真的生气。 耍完贱之后，稍微哄哄，陆砚也能被哄好。 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天他会玩脱，会哄不好……不，是没想到还会有一天他联系不上。 谢笙咬了咬牙，直接撒腿开始跑了起来。 删他好友，拉黑他没关系，他不信不来学校报道。 只要他蹲在这里，总能抓到他。 谢笙一路来到医学部，这里面专业分类极多，报道点也分了很多处。 他之前只是大致知道陆砚的专业，并不知道细分，他干脆一个个问过去，只为了找到陆砚的名字。 终于，被他找到了。 “陆砚啊，他已经来了，在宿舍呢？你要找他？5楼525.”接待处的人对谢笙说道。 话音还没落，谢笙人已经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了，直冲宿舍。 525…… 到地方之后，他推开门，冲着屋里就喊：“陆砚！” 宿舍里，正坐在自己床上收拾东西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被吓得突然抖了一下，抬头向门口看了一眼，看到了不认识但气势汹汹的谢笙，更害怕了。 “同，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知道自己认错人，那个只是同名同姓的陆砚，而不是他的小同桌之后，谢笙道了声歉，就离开了。 他咬着牙，眼神却像是发疯一样。 他没有因为这一次找错人就受打击，重新回到报道的地方，依旧是从之前所问的地方开始，一排一排的找人。 终于，他找到了第二个叫陆砚的人。 而这个人，还没有报道。 大概就是这个了，谢笙心中想着，干脆就坐在路边石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明显的一副不等到人决不罢休的态势。 就连在那边的迎新同学，看他这架势，犹犹豫豫的都又给他送去了一张小板凳给坐下。 谢笙道了声谢，依旧坐在那里。 从上午坐到中午，中午坐到下午。 中间连饭都没有吃。 他在这里等待着，压抑着心中的恐惧等待。 或者说，期待只是他想错了，只是一个误会，也是，陆砚一直期待的就是进入到大学，他又怎么会不来呢。 但这个想法出现之后，谢笙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陆砚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谢笙，以后，也要继续好好加油学习，幸福快乐。” 当时，他只觉得这像是一个对他们二人美好的愿景。 可是现在，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陆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你，要放弃未来了吗？ 谢笙的心底在逐步发凉，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在验证他的猜测与答案。 他的脑海中很乱很乱。 思绪万千，又抽不出一条可以理清的线来。 直到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脑海中响起，他豁然起身。 【恭喜电子宠物阿笙，玩家已凑足五万金币，将您放归，从今以后，您自由了。】 轰——